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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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笠裕義第二天借口和導師有約,回了一趟組織。他到的時候,琴酒正和一個十四五歲的茶發少女在病房裏。
少女聲音冷淡,“新藥有用嗎?”
琴酒:“自己看。”
少女絲毫不介意琴酒的態度,或者說組織內的人大都了解琴酒的脾氣。
她看了眼旁邊複雜儀器上的數據,“藥效還有待改進,你們如果要審問抓緊時間,半小時後他會醒過來,不過他活不了多久,可能隻剩幾個小時了。”
“嘖,麻煩。”琴酒道。
“嫌麻煩下次別找我。”少女甩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出了病房。
折笠裕義不知怎麽想的,腳步一頓,藏回了拐角後,女孩沒有看見他。
“剛剛是雪莉?”折笠裕義待女孩徹底離開後才走進病房。
田納西躺在病床上,臉上罩著呼吸罩,氣若遊絲,條紋病號服下鼓囊囊的,顯然是纏了不少繃帶。
琴酒沒有回答折笠的話,他瞥了一眼田納西,“了斷得倒挺利索,他身上有價值的資料都被毀了,救活他還廢了不少功夫。”
“審問,我來。”折笠裕義道。
“你?”琴酒抬起眼皮斜睨他,“你那裏的老鼠找出來了?”
“問過,就,知道了。”折笠裕義道。
審問是決計不能讓琴酒審問的,他那裏可不止一個臥底。
“嗬。”琴酒意味不明地嘲笑他一聲,到底還是走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了折笠裕義和田納西,關門前,他留下一句,“山崎,不要辜負bo對你的栽培。”
折笠抿了抿唇,他當然知道如果不是bo和組織,他早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所以他到現在為止也依舊在賣命為組織幹活。
隻不過,這次他有一點點小小的私心而已,隻有一點點而已。
反正波本還在組織裏,多個蘇格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琴酒不是會放監視器和竊聽器的人,既然他讓折笠審問了,就不會多加幹預。
折笠裕義坐在床邊靜靜地等田納西醒來,他已經對蘇格蘭漫畫中身份暴露的事有所猜測了,現在隻不過要驗證這個假設而已。
半小時後,田納西眼皮微微一動,醒了過來。
折笠裕義沒有廢話,開門見山,“你,公安?”
田納西人剛醒過來,整個人還不甚清醒,對“公安”二字卻依舊有條件反射,眼神瞬間淩厲了一瞬,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後整個人又放鬆下來,靠在床頭,是不打算再說一句話的樣子。
“你不說話,也沒關係。”折笠裕義打開床邊的小冰箱,一排針劑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
“能,讓你醒,就能,讓你開口。”折笠裕義從冰箱裏挑了一支針劑出來。
田納西瞳孔一縮,他當然知道某些藥劑能瓦解人的意誌,擊潰人的精神防線,落入組織手裏,隻要不是死人,一定會被問出些什麽有用的東西。
所以他在意識到自己無法逃脫的時候,第一時間毀了所有的資料,又試圖自我了斷,沒想到卻被救了回來。
其實隻是拿了支葡萄糖嚇唬人的折笠裕義:……
沒辦法,這裏麵奇奇怪怪的針劑他隻知道最右邊的是葡萄糖,萬一不小心打了什麽奇怪的藥劑加速了田納西的死亡怎麽辦?
反正他也隻是打算嚇唬人一頓而已,就情報而言,田納西甚至不一定比擁有原作上帝視角的自己掌握的多。
當然,能有些意外收獲就更好了。
“不說,也沒關係。”折笠裕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已經沒電了的竊聽器,是蘇格蘭的。
“蘇格蘭,公安。”
田納西依然靠在床頭。
“萊伊,fbi。”
田納西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
確定了,田納西就是公安派來的人,他不知道萊伊的事。
所以蘇格蘭的身份,果然就是從田納西這裏泄露的嗎?
“組織,不會,放過,叛徒。”
“臥底,也一樣。”折笠裕義道。
田納西嘴唇翕動了一下,最終沒有說出任何話。
“你有話,告訴,蘇格蘭?”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篤定和他聯係的就是蘇格蘭一般。
“對不起。”田納西吐出這句話後,整個人仿佛脫了力一般,倒回到病床上。
折笠裕義疑惑,他不是很明白這句“對不起”的意義,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麽原作中鬆田花費四年的時間為萩原複仇——明明他們都知道那隻是一個玩笑。
沒過多久,病房裏響起急促的滴滴的聲音,心電圖回歸為一條直線。
折笠裕義從病房裏走出。
琴酒離得很遠,他不會幹擾審問,也不會偷聽審問的過程,他要的隻是一個結果。
“誰?”琴酒掐滅手裏的煙頭。
“萊伊。”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答案,無論對田納西的審問結果如何,折笠裕義給琴酒的答案都隻會是萊伊。
蘇格蘭和萊伊,他一定要交出去一個人,既然要保下蘇格蘭,就隻能是萊伊了。
反正他本來就是臥底,而且在任務過程中確實行為異常,不算委屈了他。
琴酒吐出一個煙圈,“果然是他。”
折笠裕義用餘光瞥到琴酒的手機屏幕,五分鍾前來自蘇格蘭的信息——【萊伊叛逃。】
“管好你的眼睛,山崎。”琴酒收起手機。
“新,防護,軟件,要用嗎?”折笠裕義道。
“給bo匯報過了?”
“匯報了,沒回複。”
“那就等bo回複了再說。”琴酒轉身離開醫院,黑色風衣揚起的一角下隱約閃過冰冷的金屬光澤。
你永遠也摸不清楚這個男人的衣服下究竟藏了多少武器。
他要去追殺萊伊了。
但是沒關係,那位fbi王牌探員先生肯定能逃掉的,雖然折笠裕義對他喜歡不起來,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
更何況,他還是主動離開的。
想起那封“萊伊叛逃”的消息,折笠裕義抿了抿唇,兩位臥底都遠比他想的還要敏銳得多。
人真的是很複雜的生物。
折笠裕義想起了他和田納西最後的對話,或者說,是田納西單方麵地交代遺言。
在田納西說出“對不起”後沒多久,他忽然開口讓折笠裕義幫忙把這句話轉告給蘇格蘭。
折笠裕義:???
我可是來審問你的啊。
那個時候田納西或許是因為心情驟然間大起大落身體已經更不好了,呼吸都微弱了許多。
“你手裏拿著的,是葡萄糖吧?”
???
怎麽看出來的?
“蘇格蘭,還有那個所謂的fbi的萊伊,你本來也是想瞞下來的吧?”
折笠裕義:那不好意思,蘇格蘭他確實是打算保下來的,但是探員先生就算了。
“你原本應該是個好孩子的。”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不要這麽莫名其妙地自說自話啊。
田納西卻不再談組織和折笠的事情了,他頭偏向一邊,看著窗外,“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公安。我妻子也是公安,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我們的女兒也會成為公安的。”
“我的女兒在讀警校的時候,意外卷入一場案件中,失蹤了。我妻子申請追查這起案件,查了很久才隱隱摸到一些組織的線索,但是沒過多久,她就出了意外。”
“我甚至不知道那是真的意外,還是組織刻意的安排。”
“後來,根據我妻子留下的一點點線索,我找到了這個組織,並向申請臥底到這個組織中。”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組織裏已經有公安的臥底了。”
“我曾經單方麵地見過蘇格蘭一麵,在警校裏。”
“那個時候我去警校領我女兒的遺物,他們在操場上被他們的教官訓斥,五個人一起。等教官離開後,他們又立刻玩鬧了起來。”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女兒還活著,應該就會和他們一樣吧。”
“沒想到後來卻在組織裏又見到了他。”
說到這裏,田納西轉過頭看著折笠裕義,他伸出手按下折笠拿著葡萄糖針劑的那隻手。折笠裕義能感受到那隻手冰冷且在微微發抖,田納西馬上要死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到這裏的,但是這個組織所犯的罪惡遠比你想的還要多的多。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暴露在陽光下的。”
“陽光?”折笠裕義無意識地反問。
“對,陽光。一切都終將大白於天下。”
非常符合推理漫畫的調性的一句話。
折笠裕義卻沒有想那麽多,因為田納西死了,說完那句話後他就微笑著安靜閉上了眼,沒有了呼吸。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命的最後中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兒。
陽光?
但是我生來就在黑暗中啊。
折笠裕義掰斷手裏的葡萄糖針劑,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