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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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箭和那巨浪般的劍氣碰撞,巨響震得人耳膜發痛,蕩開一層又一層餘波,整個淩霄文家都在震動,被餘波殃及的人全被掃飛出去,臉色煞白,噴出一大口鮮血。
白臨羿手裏的長劍金芒大放,渾身籠罩著一層金光,立在她的身前,猶如天神降世。
他麵若寒霜,眼底冰冷如同萬年不融的寒川,看著遠處停在屋脊上的身影,緊了緊手裏的劍。
緋虞怔怔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一時恍惚,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仿佛一片羽毛,輕輕地掃過心尖,觸碰到最柔軟的地方。
她有些意外。
並不是意外他會出現。
她意外的是,自己竟一點意外都沒有,就好像一直都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屋脊上的男人迎風而立,披散著一頭長發,身著玄色長袍,露出一雙赤足,他麵容陰柔,頗有幾分俊美,眉眼含笑,笑得有幾分妖異,如同美豔卻劇毒的花。
“文一書!你這喪盡天良的狗東西!”
遠處傳來一聲怒喝,便見青色的光芒一道接一道地落向文一書,青光閃耀,如同閃電劃破長空。
文一書是文家的大公子,文鈴鐺的大哥,他赤足輕點屋脊便懸空,臉色毫無變化,遊刃有餘地閃避著花鴻天的攻擊。
那青光落在屋脊,建築如同朽木一般垮塌,揚起一片厚厚的塵土。
“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臨羿沉悶的聲音裏充滿了壓抑的痛苦和自責,握著劍的手止不住顫抖。
“沒有,你來得剛剛好。”
“就在我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緋虞已經變回了人形,手心裏拿著文鈴鐺給的牌子,似乎為了安慰他,揚起一抹微笑,但是那張臉實在恐怖,毫無美感可言,嘶啞的嗓子更像是鬼一樣難聽。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狠狠攥在手裏,痛得讓他喘不過氣來,喉頭堵著一口氣,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滿身的傷痕觸目驚心,他手中施法想要為她療傷,卻被她的手掌握住。
“我沒事,事情還沒完呢。”
“不知道踏星天司長玉君幾位今日闖入我文家,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是為何事?”
文一書儒雅的聲音遠遠傳來,透露出深深的不解和困惑,一臉的無辜讓人恨得牙癢癢。
“你在這裏裝什麽蒜?你們文家做的那些齷齪事還要我一一細數給你聽嗎?”
花鴻天怒不可遏,內裏卻暗暗心驚,此前從未與文家的人交過手,沒想到他們的陣法竟如此詭譎,雖未使出全力,但一番交手下來,他根本就碰不到這個人。
名景瑞看到名鹿卿那渾身的傷口,氣得渾身發抖,一個大男人眼圈發紅,隻能把他摟在胸口不住拍著他的後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司這話從何說起?我們文家世代鎮守淩霄,驅除邪祟,護佑蒼生,怎麽到了前輩嘴裏,文家倒成了千古罪人?”
文一書雖然在同花鴻天說話,視線卻從未離開過緋虞,話裏句句尊敬,語氣間卻夾雜著一絲譏諷和輕蔑。
那“天司”更像是嘲笑。
“你在那裏放什麽狗屁?穿得人模狗樣,說得淨不是人話!你文家護佑蒼生?你在這燒掉的房子裏做了什麽真當我們不知道嗎?不好好修煉弄些惡心的蟲子,用活人煉蠱,這樣叫護佑蒼生?”
花鴻天絲毫不在意他話語裏的挑釁,隻是狠狠地啐了一口,大肚子直打顫,指著文一書的鼻子大罵,那粗魯模樣,多少有些不符宗門之主的形象。
文一書隻聽聞過花鴻天的粗鄙,今日一見才知自己見識短淺,沒想到一個宗門之主,言語可以如此低俗,心裏頓覺惡心。
麵上卻還要裝作毫不在意,雙手負於背後,氣定神閑地看著花鴻天,微微笑著,笑卻不達眼底,帶著絲絲寒意。
就連緋虞看到花鴻天一時也有些難以接受,花羽弦雖隨性了些,但還算俊雅,花羽詩也是風姿颯爽。
原以為能為他們取那樣文雅詩意的名字,他們父親也該是位風流人物。
“這狼妖殺性太強,跟一條瘋狗一樣胡亂咬人,半月前咬死我文家一名供奉,我把她帶回文家處置有什麽不妥嗎?今日她的同伴闖入文家要將她帶走,又殺傷文家這麽多人,這一具具屍體還擺在這裏,身為文家的人,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她為所欲為?”
“至於你說的什麽煉蠱,跟我文家有什麽關係?誰不知道我們文家從來隻鑽研陣法,不養什麽蟲子的,花掌門這話可不要亂說。”
文一書冷笑,冷聲反問花鴻天,那憤怒的模樣更像是受害者,一招手,四周一陣白光,空中浮現數不清的法陣,一個個長老從法陣中出現,神色肅然地將四周圍起來。
緊接著,數不清的文家弟子將緋虞他們重重包圍,手裏拿著法器,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出手將他們拿下。
“我呸!”
花鴻天聽了又是狠狠地吐了一口,麵對如此顛倒黑白的瞎話,他除了罵臭不要臉,再也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了,一時竟詞窮,氣得胸口起伏,憋得一張臉發紫。
“與你無關?我兒子明明是被中了蠱蟲的妖怪擄走的,你倒是說說怎麽就出現在你文家了?還弄得這副模樣!”
名景瑞看到自己兒子遭了那麽多罪,心中酸楚不已,聽得他們在那裏爭辯,眼睛發紅怒問。
“名家主真是錯怪晚輩了,擄走令公子的妖怪就是你腳下的那隻啊,說起來還是我們救了令公子呢。”
“你你你你你你!你真是睜眼說瞎話!”
被文一書指著的那個妖連忙搖頭,卻根本沒人看他,於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花鴻天氣得跳腳,活這麽大沒見過這樣說瞎話的人,眼睛看向白臨羿,似在詢問他的意見,要不要動手。
文家的人越圍越多,這個文一書修為深淺莫測,圍著的還有十幾個長老供奉,還有一直沒露麵的文家二公子文乙禮,文家家主文孤昀,真要打起來他們這幾個人隻怕是難以招架。
而且文家擅長陣法,上空懸著的法陣密密麻麻,也不知道作何用處,文家的人用起來身法詭異,各種稀奇古怪的法陣打得人暈頭轉向,難以招架。
“不用管他們,走吧。”
白臨羿卻根本無心與文一書爭辯什麽是非,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隻是拉著緋虞,視文家的弟子長老為無物,轉身光明正大的就要離開。
“嘶,這誰啊?這麽厲害的嗎?”
名鹿卿的腿一直被那個蓬頭垢麵的男人抱著,見白臨羿斯斯文文的,說出的話竟那般狂妄,不由驚了一跳。
名鹿卿沒有說什麽,心裏琢磨不定,此刻那人說話,他也隻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了,看向自己的父親。
麵對自己兒子的目光,名景瑞心裏也沒底,與花鴻天對視,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懷疑和驚詫。
他們隻知道白臨羿出身修仙世家,從小身負天才之名,重業是他與掌門顧知章一起創立,到如今列入七家仙門之一,兩人的實力可見一斑。
東靈不論輩分都敬稱他一聲仙尊,隻因多年前,他就已經強大到能將一個死去的人生生救活過來。
起死回生,這在東靈,是從未有過的先例。
所以,人人都知道他很強,但是有多強,無人知曉。
但是緋虞卻沒有絲毫猶豫,他說走,便沒有任何壓力地跟著轉身。
“流雲仙尊是把文家當什麽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人人都說你神君下凡,除妖平亂心係蒼生,今日卻是不顧清譽,也要維護一隻嗜殺成性作惡多端的妖?”
文一書見白臨羿說走就要走,完全不把自己這邊的人放在眼裏,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胸中憋著一口怒氣,眼神陰鷙,不再淡定。
“你腦子遭蠱蟲反噬給吃了?這是白仙尊的夫人,不維護她難不成向著你?你這陰不陰陽不陽的玩意兒,該不會是吃醋嫉妒才把人抓來吧?”
花鴻天氣笑了,看向文一書的眼裏渾然是看著絕世蠢貨一般,剛剛被他氣得憋屈,趁機說些話來惡心他。
文一書確實被惡心到了,獰著一張臉,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拚命壓抑著上前去撕碎花鴻天那張嘴的衝動。
他心下還是對緋虞的身份感到意外,人是文鈴鐺帶回來的,他從未過問過。
重業的喜宴是文家家主參加的,他更是甚少參與這些事。
埋怨地看向身旁的長老,感覺到此事棘手,神色間夾雜著懊惱氣憤和為難,一陣頭痛。
“即便是仙尊的夫人,她殺我文家的弟子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嗎?名家主要帶走令公子,晚輩無話可說,但是這個狼妖,今天必須留下!重業若是執意要保這狼妖,那便請來仙門百家為文家討個公道!”
一聽文一書拿仙門百家威脅,白臨羿一行人停住了腳步,所有人回頭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花鴻天哈哈大笑,催促著他趕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