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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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境裏完全失去了方向,所望之處全是漂浮物。朦朦朧朧,名鹿卿接著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軟,渾身提不上力氣,咽了幾顆名家的解毒清神的丹藥也沒有作用,心裏不由得慌了神。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他中了毒瘴出現的幻覺,還是真有那樣的野獸,他看見兩個他那麽高的蘑菇,鼓著一雙猩紅的眼洞,嘴裏發出驚慌的聲音,類似在向人求救,張開血盆大口就朝他咬下來。
名鹿卿想躲,但是兩條腿仿佛沒有知覺一般不動,更無法聚神控製銀霜,便眼睜睜地看著那怪東西襲來。
“咻”“咻”刺破空氣的聲音,有利器貼著他的耳朵從後方劃過,亮著湛藍的光,穿透蘑菇的皮膚,一股腥臭漿汁全爆在他的臉上。
他瞬間靈魂出竅,恨不得當場死過去。
“閃開!”
那怪物並沒有死去,中了兩箭反而越發暴躁,張牙舞爪地朝著小青苗襲去。
她衝著僵在原地的名鹿卿高喝一聲,矯健的身姿在樹枝間翻躍,手裏拿著一張黑色的弓,卻沒有背箭筒,手裏源源不斷地出現光箭,湛藍的光劃過一道道弧線,厲嘯著朝著怪物而去。
小青苗幹淨利落地將那怪物解決了,嫌棄地看了一眼依舊僵在原地仿佛死人一般的名鹿卿,走向那具怪物的屍體,好像抽出了它的什麽東西收在腰間。
緊接著,她就毫無征兆地栽倒在地。
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受傷的,沾滿了泥根本看不出來,都是一些野獸抓出來的外傷,看上去並不嚴重,但傷口沒有處理一直在沁血。
“我趕過去的時候,鹿卿正背著她回來。”
“你遇到的是墨汁樅,會散發出一種帶毒素的孢子製成陷阱,中毒的人就會渾身失力失神,然後發出那種聲音引誘人進入它的陷阱,不過這種毒素很快就會消失的。”
小青苗一邊淡聲說著,一邊撕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傷口,看樣子是打算處理。
名鹿卿連忙掏出身上的藥,交給了緋虞,“她是女孩子,我不方便。”
小青苗見狀卻是一笑,“我都不介意你怕什麽?我就要你來。”
她與東靈的小女孩相比少了幾分嬌俏,多了些狂野,但是笑起來卻十分甜膩,名鹿卿一下子紅了臉。
她笑得更開心了,“你臉紅什麽?”
緋虞心中暗笑,連忙接過藥,放名鹿卿離開,“你叫小青苗?”
風落離在那邊看著長勝夫妻,蹲在那手裏無聊地拿樹枝撥弄著泥裏的蟲子,耳朵豎著長長的,發覺名鹿卿被調戲,忍不住大聲嘲笑。
白臨羿看名鹿卿臉越來越紅,擼起袖子就朝著風落離揮拳頭,也是啞然失笑。
“他們是這樣叫我的。”
“你剛剛說他們是吃人的惡魔,是怎麽回事?”
小青苗收起了臉上的笑,視線掃過緋虞他們,似乎覺得他們並非惡人,這才看向了長勝夫妻,雙眸驟然變得冰冷。
“你們是從東靈來的?”
緋虞點頭,“嗯。”
“那你們應該聽說過鹿南枝吧?”
緋虞看了一眼白臨羿,他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隨即回道,“聽說過她的一些事情,但是知道得並不多。”
“四十年前,聖主鹿南枝將貧瘠之地的西澤變成了一處靈氣充沛的人間仙境,她庇佑著西澤的近百個族群,這些族群在之前被排擠,被欺淩,被捕殺,隻有在西澤,才活得堂堂正正。其中就有不死族,東靈的仙師聽說吃了不死族的心,修為可以突飛猛進,而且長生不老,大量的仙師聞聲而來,千方百計地想要捕殺不死族,鹿南枝與東靈的仙師幾番交戰,最後還是打退了仙師,護住了這些族群。”
說著,小青苗看了一眼作為敵對方的仙師白臨羿,他卻氣定神閑,坐在緋虞的旁邊,仿佛沒有感受到她的目光。
事情過去了太久,當初他還沒有出生,自然也不會有什麽負罪感。
聽得津津有味的風落離撓了撓頭,“是這樣嗎?我怎麽聽說是因為鹿南枝她看上了哪個大家族的掌門師弟,非要搶來做自己的男人才跟仙門打起來的,而且是鹿南枝殺去東靈吧?聽說三次都是全身而退。”
他的話引來小青苗的白眼,緋虞瞪他示意別打岔,他便縮了縮脖子捂緊自己嘴巴。
小青苗才多大,這些事自然不可能是她親曆,肯定也都是別人告訴她的,而鹿南枝在西澤的一些族群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轉述中自然與事實有些出入,而且,兩種可能也是可以一起存在的。
風落離閉了嘴小青苗便接著往下說,“誰料,鹿南枝沒有輸給仙師,卻被自己當做家人守護的族群背叛!”
她憤恨地瞪了一眼長勝夫妻。
“黎族的族人為了達到長生不死,在當時還是大長老夜梟的計謀下,生剖了不死族的心吞下,不死族族人稀少,都不夠他們分的!他們甚至還將這齷齪之事栽贓到鹿南枝的身上,說她與東靈的仙師勾結,其他族群的族人也都是一群蠢貨,竟然就這樣信了,群起攻之。一夜之間,她所庇佑的親人紛紛朝她舉起了武器。”
“鹿南枝盛怒之下,吸收了西澤所有的能量,對那群吞食不死族的惡人下了詛咒,這些人確實會不死,但會比死還痛苦一百倍,他們將永遠困在這肮髒的牢籠裏,全身潰爛流膿,心如蟻噬,身如爛泥。”
小青苗的話讓一行人隻覺腳下的泥澤更惡心了,紛紛皺著眉頭看向了旁邊的長勝夫妻。
他緊緊摟著自己妻兒,麵容哀戚,眼神空洞,察覺到眾人的目光也隻是別開了頭。
白臨羿仔仔細細瞧著他們的身上,被全身衣衫籠罩起來看不清楚什麽樣子,但似乎並非如小青苗說的那樣,有半點痛苦的樣子。
他便看向小青苗,“詛咒沒有應驗嗎?若是應驗了他們又是怎麽解開的?”
小青苗表情顯露出一絲痛快,笑著回道,“解開?鹿南枝已經死了,這詛咒無人可解,他們世世代代都要承受這懲罰。”
西澤失去了靈力,變成了一片毒瘴,不再適合族群生活,他們大部分選擇了離開,重新尋找居身之所,就算那些不願意離開的,隨後也都躲藏起來,沒了蹤跡。
黎族族人一開始並沒有將詛咒放在心上,他們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直到西澤完全成為泥沼之地,組長夜梟帶領族人想要離開。
但是天明之後,他們全部回到了原地。
黎族人一個個1臉色慘白,眼裏流露出深深地恐懼,全都看向了夜梟,“怎麽回事?我們昨晚上不是在山洞裏歇息嗎?怎麽又回來了?”
另外的族人一一附和,“沒錯,我也記得很清楚,昨晚天黑之後,我們都在山洞裏休息,之後發生了什麽一點也記不得了。”
“我也不記得了。”
夜梟抬手讓他們安靜,雖心中也感到驚詫,但是比起族人要冷靜沉著得多,當即決定重新出發。
事情沒有意外,他們第二天天明醒來,再一次回到了原地。
為了查明怎麽回事,夜梟甚至根本沒有閉眼,但是依舊回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他的記憶停留在入夜之前。
恐慌出現在每一張臉上,他們想起來鹿南枝的詛咒。
而就在這時,詛咒發作了。
族人開始覺得渾身發癢,仿佛成千上萬的螞蟻在細細地啃磨心髒,怎麽撓都撓不到,癢得恨不得將心剖出來。
“啊啊啊啊!好癢,好癢!救救我救救我!”
他們將全身抓得血痕交錯也無濟於事,身上的皮膚長出了一個個巨大的水泡,手上,腳上,全身都是桃子一樣大的水泡,他們控製不住自己的手,拚命地抓撓緩解痛癢,“啪”地一聲水泡被抓破了,爆出泥漿一樣的液體。
“啪”“啪”水泡爆裂的聲音仿佛下暴雨一般不絕於耳,伴隨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黎族人身體就這樣變成水泡,破裂,成了一灘爛泥,與地下的泥漿混為一體。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也算一種解脫,可是第二天,變成泥漿的人再一次出現,一天又一天地遭受同樣的折磨,他們痛哭哀嚎咒罵,最後隻剩下瘋癲。
聽到這裏名鹿卿的手一抖,餘光看了一眼地上的泥漿,頓感惡心臉色慘白,連忙調息將胃裏的翻湧壓下去。
黎族開始尋找鹿南枝想要向她求饒,可是他們找不到,去求其他族群幫忙,也沒有誰願意幫他們,西澤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
這些人試過所有辦法,但是他們吃了不死族的心,根本就死不了,死不了就得受著。
但是事情有了新的轉機,地王找上了夜梟,聲稱他可以緩解黎族詛咒帶來的痛苦。
“夜梟說地王是鹿南枝的手下敗將,被封印在陰暗的地底下,鹿南枝死後掙脫封印逃出來了,口口聲聲說他可以遏製黎族的詛咒,但代價是,每年夜梟要向他獻祭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