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真的不恨魏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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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邊正想著,隻聽魏渙朗聲道:“二位的一番切磋著實精彩。”

    池未朝他看過去,發現魏渙的眼睛裏帶著真真切切的笑意。兩個人的視線一對上,魏渙微不可察得彎了一下眼角,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寵溺和驕傲。

    池未愣了一下,想瞪他,但最終什麽也沒幹,隻是撇開了臉,慢吞吞地低下頭看地板,垂下了發絲遮住了他微微泛紅的耳朵尖。

    什麽嘛!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人,好像自己是他的誰一樣。

    ……搞得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陛下。”魏渙逗完池未,轉頭看魏鈺。

    魏鈺看懂了他的意思:“武狀元贏得漂亮,揚我大慶國威,就賜……一套京中小院。”

    這是魏渙剛剛一邊看比試一邊思索的結果。

    他本是想將池未圈在府裏護著,可池未一直沒名沒份地跟著自己,便要被外人妄加非議。自己被說也沒什麽,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這些年也一直是這麽過來的,隻是他到底還是不想池未被別人隨意猜測。

    得弄個小院子,讓人先搬出攝政王府。

    ……至於這個小院子在哪裏,反正都是自己說了算的。

    終於等到宴席散會。

    哈努爾早被禮部官員帶去驛站。魏鈺宣布此次參加宴會的武人們於五日後隨駕春獵,到時候結合春獵表現,對於各人的官職再做定奪。

    池未隨著眾人躬身,等到太後領著小皇帝出了大殿,他才直起身,瀟瀟灑灑往外走。

    “池未,去哪?”後麵追上個人來,胳膊往池未肩上一搭,正是武舉探花喬遣。

    他本身是兵部侍郎的兒子,席上不少人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來祝酒,他略微喝得多了一點,現在渾身都是酒味兒。

    池未略微嫌棄,稍稍和他拉開點距離。

    喬遣也不在意,隻是道:“唉,現在皇帝給你賜了宅院,算是在明麵上表了自己的立場,那攝政王再囂張,也不能把你強關在府裏了。”

    池未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不似輕鬆,卻反而有微微的失落:“你別說了,還在宮裏頭呢,慎言。”

    “怕什麽,攝政王權力再大不過是攝政,皇帝發話了,他能不聽?”喬遣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什麽都禿嚕禿嚕往外說,“你今晚是不是沒地方住,走,去我家先住一晚……”

    “他有地方,不勞喬公子費心。”背後有人涼颼颼道。

    池未一回頭,半笑不笑的魏渙雙手抱在胸前,旁邊是麵色如土的兵部侍郎。

    魏渙把喬遣拎過來塞給他爹,然後自然而然地牽起池未的手:“走吧,回家。”

    池未低著頭:“都另賜宅院了,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魏渙聽出他聲音裏的一點點悶悶不樂,笑了:“舍不得我啊?”

    “才沒有!”池未麵上一副嫌棄的表情,“你少自作多情,我巴不得離你遠遠的,免得你哪天興致上來了,我又得遭殃。”

    心裏卻是微微一驚,明白了自己之前的失落源自何處。

    魏渙強製也好,溫柔也好,總是讓自己與他呆在一處,哪怕是單獨給他一個小院子,也不願意讓他離開王府。

    可是他剛剛明明看到,魏渙給小皇帝遞了眼色,小皇帝才說要賜給他一套宅院。

    魏渙,這是,終於讓自己走了?找到別的替身了?

    魏渙會特意囑咐小廚房換花樣,會盯著自己吃藥,會備好蜜餞果脯,會一副流氓樣的過來,倚在門邊看自己練劍。

    ……而自己,就好像,習慣了一樣。

    呸呸呸,不過才半個月,什麽破習慣!

    池未在心裏唾棄自己。

    池小未,富貴不能淫!

    不能因為王府的飯食好吃,就忘了抗爭和追求自由!

    還有……

    魏渙提醒他:“不找你那心上人了?”

    “對,你為什麽還沒找到?!”池未一下子又理直氣壯起來,“就算你以後不把我當替身了,睡也睡了,當也當了,你欠了我的,總得補償我吧。”

    奇怪。

    明明進京之前擔心的要死,怎麽被魏渙關在府裏之後,漸漸就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魏渙不說,自己都快忘了呢?

    “在找呢在找呢。”魏渙熟練敷衍道,“你……”

    “攝政王,池公子。”一個太監疾步走過來,先朝魏渙行了個禮,然後轉向池未。

    “太後娘娘想見您。”那傳話的太監微微躬身道,“池公子,請吧。”

    魏渙替他係好披風的帶子,然後揉了一把他的頭:“去吧,我在外麵等著你。”

    池未一邊跟著太監往裏走,一邊在心裏回想剛剛大殿上攝政王、太後和小皇帝之間的微妙關係。

    太後明顯是想和攝政王撕破臉了,可是小皇帝就真的和他的母親站在一條戰線上了嗎?

    ……魏渙一開始那樣對自己,自己就真的,不恨他了嗎?

    “池公子。”太後輕輕吹了吹手上茶盞中的浮沫,挑起細長的眉看他,“前些時日住在攝政王府,攝政王待你可好?”

    池未微微低頭,過了半晌再抬起來,麵上帶了些難過:“他……他,我……”

    他張了幾次嘴,後麵的話卻好像難以啟齒,哽咽道:“草民不敢汙了太後的耳朵。”

    “堂堂攝政王,竟幹出侮辱朝廷命官的事情!”太後佯裝憤怒,將手中的茶盞往小桌上“砰”得一放,“哀家定會為你做主。”

    池未像是被他說到傷心處,眼角泛紅,聲音微微有些抖:“草民……草民謝過太後娘娘!”

    說著便要跪下磕頭。

    太後急忙將他扶住,半真半假道:“今日宴上比武,大家都看到了,池公子也是有本事的人。良禽擇木而棲,假以時日,必能一飛衝天,平步青雲。”

    池未猛地抬頭看他,眼睛裏有恰到好處的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

    “幾日後的春獵,池公子也會來吧?”太後滿意地笑笑,“我有一事求於池公子。到時候,若能事成,池公子高官厚祿指日可待,還可以報攝政王的侮辱之仇。”

    池未沉默片刻,眼神晦暗不明:“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