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開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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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在有了本地投降的,小吏的幫助下,升堂沒多久,便有一名神情呆滯,有些癡傻的婦人,在另外一個他人的幫助下,來到堂前跪下,然後地上狀紙,要狀告城南潑皮劉鬥。
罪名就是殺人。原來那個城南的劉鬥是一個開賭場的,結果這個婦人的丈夫就去賭,到最後輸的褲衩都不剩了,隻能拿自己的女兒作為賭注,結果也給輸了進去。
再後來,這個劉鬥就拿著賣身契,來到,這名婦女家,強行帶走了她家女兒。正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賭徒,也不敢攔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那夥潑皮強行拽走。
原本此事到此已經了了,畢竟在這個年代,賭債也是債,人家搶了你的人,為奴為婢,你也不好說什麽。
隻是苦了這位母親,辛辛苦苦養大了十幾年的女兒,就這樣被別人強行拖走了,巨大的打擊之下,她的神經也時不時變得有些不正常。
然而,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卻是沒幾日,在城外亂葬崗發現了一名女屍,那女屍被發現的時候,赤。裸著身體,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肉,顯然,在死之前,受到了慘無人道的虐待,後經人辨認,正是那堂下婦人的女兒。
得知消息的婦人,再也承受不住打擊,徹底瘋傻了,逢人就對別人詢問,你看到我的女兒了嗎?她有這麽高。
看著堂下癡傻的婦人,喬淳不由得歎了口氣。每逢王朝末世,各種魑魅魍魎,就紛紛跳了出來,為非作歹,霍亂百姓。這該死的世道。
就在喬純審理那婦人案件的時候,堂外早已聚集了一群來看熱鬧的本地人。原來那幾名小吏能穩穩的在陝州為吏,已有數十載,父死子繼,早已成長為陝州的一方參天大樹。
雖然他們不明白裴家軍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能動用自己背後的家族,鼓動全城的百姓都過來看熱鬧。
望著堂下喧鬧的眾人,喬淳眉頭不自覺皺了皺,隨後吩咐一旁的充做衙役的裴家軍將士,出去維持治安,好一會,等熱鬧的人群終於等平靜下來,才重新審案。
傳人,辯論,判決,整個審理過程乏善可陳,不過,最終審定的結果,卻引起了在場所有百姓的關注。
喬淳直接抄了那潑皮劉鬥的賭場,將其中的錢財盡數充公。而後作為賠償,他還特地從查抄的劉鬥錢財中,拿出一百兩銀子賠償給了那位女子,略作安慰,。
一百兩銀子看起來雖然不多,但對於一般的家庭來說,已經是這一輩子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標了。喬淳的這個舉動,大大打開了百姓們的見識,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打官司,竟然還有錢拿。
有了銀子的刺激,以及喬淳審案公正,於是從次日開始,一些受欺壓的百姓開始絡繹不絕的登門,將狀子遞給了喬淳。案子之多,僅靠罰沒,裴家軍在陝州,一時之間竟能達到收支平衡。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等了將近十日之後,裴小二終於率軍趕到了陝州,與劉先春等一眾後軍會師。
劉先春等人出城十裏以迎接裴小二,等真正看到裴小二的那一刻,劉先春等一眾文官人員的心,終於能夠放在肚子裏了。
雖然裴小二在政事上很少過問,但他在裴家軍中的地位,卻猶如定海神針一般無可替代。此次劉先春奉命,帶領裴家軍後軍,匆匆忙忙地領著一眾文官由王道直護送著,撤離山西來到了河南。
劉先春一路上兢兢業業,盡全力將所有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生怕出一點錯誤,將大軍帶入歧途。但他畢竟是文官,在軍中,幾乎沒有半分威望。而眼下的局勢,想要走的更遠,則一切都離不開軍隊的拳頭。
時間短了,劉先春還能憑借裴小二的名義來節製諸軍,時間長了,難免不會有人起一些不該動的心思。現在好了,裴小二來了,這一切的擔憂都可以放到一邊了。
想到這,劉先春快步來到裴小二身邊,躬身道:“大將軍”
“仲芳,我怎麽看著你瘦了”裴小二難得出言調侃道。
劉先春訕訕的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裴小二哈哈一笑,“好了,還是盡早進城吧,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
來到城中。裴小二稍微梳洗了一下,與後宅的裴老爹、趙新蘭、以及徐氏姐妹二人打了一聲招呼,報了個平安之後,便急匆匆地召集文武商討接下來的行動方向,陝州太過靠近山西,長期留在此處實為不智。
陝州的縣衙大堂上,文武分列兩側,入坐之後,久久沒人說話,氣氛變得有些沉重。裴小二的目光掃了一下眾人,敏銳的感覺出眾人狀態有些不對,抑鬱寡歡,眼神之中透露著迷茫,對未知的未來懷有著本能的抗拒。
裴小二的心中一沉,看來這次離開山西對這些人還是產生很大影響,必須要盡快解決,要不然拖的時間久了,人心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於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此次官兵三麵圍剿,兵力多達十餘萬,再加上其他義軍也被官兵一一擊敗,無奈,咱們隻能進行戰略轉移了。
但要記住,我們是轉移而不是逃亡,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逃亡是沒有目的性,就像那無頭蒼蠅一般,哪裏能活下來,就往哪裏逃;但轉移卻不一樣,轉移有著明確的目的性,是我們反明的一個過程,要知道,拳頭收回來才能更有力的出拳。
所以我們接下來所有的行動,都要圍繞著目的來進行,而我們的目的就是,”說到這兒,裴小二特地看了一看,堂下眾人,見眾人的都抬起頭,看向裴小二。裴小二方才接著道,“我們的目的就是四川。”
“在場諸位,許多都聽過喬淳的高論,我這裏就不再過多重複了。我隻說一點,四川乃天府之國,我軍得知可休養生息,恢複民生,整訓大軍,以待天時。
而這個天時,就是義軍與官兵兩敗俱傷之時。你們不要覺得,現在義軍被官兵打得滿世界逃竄,就以為義軍遲早會被官兵所剿滅。諸位不要忘了,義軍之所以起兵,並不是有幾個野心勃勃之輩,為實現一己之私欲而起兵謀反。
實際上,所有的義軍都是被官兵逼起來的,簡單來說就是官逼民反。如果朝廷不能管製上上下下為數眾多貪官,那麽,就算這波義軍背剿滅,一旦天下有什麽風吹草動,天下義軍必將春風吹又生。
屆時,義軍將會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兵源,哪怕一時失利被官兵剿滅,但仍會有千千萬萬個草民站起來,加入義軍繼續與官兵對抗,直至拖垮官兵,實現真正的改朝換代。
以往四川或許沒有出過什麽一同天下的先例,但是我們與先輩遇到的情況也不一樣,先輩們占領蜀川之後,麵對的則是一個政權穩定,且出於蒸蒸日上的中原,再加上蜀川的大多都是守成之君,故而屢次北伐大多無功而返。
但我們遇到的則是一個越來越虛弱的朝廷,以及一些隻懂得燒殺搶掠,不懂收買人心的義軍,這樣的人會使我們的對手麽?難道我們連他們都怕了麽?更何況就,沒有先例,我們就不會自己創造先例麽?”
裴小二的話,如洪鍾大呂敲在了在座人的心上,擊散了眾人的擔憂,聽得在場中人不住地點頭。
其實,此次從山西狼狽撤退,雖然眾人心理上早有準備,但真正離開生養自己的山西,去那遙遠的四川,所有人都有一種失敗的沮喪感,甚至就連劉先春這樣的高層,也不禁對未來產生擔憂。
並且越是讀過書的人,其擔憂程度越高,畢竟自古以來占據蜀川,而縱橫天下者,從無一例。
幸好裴小二及時發現,恰到好處的給予這些人開導,勉勵了這些人繼續前進,要不然人心真不知會變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