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爺，盧大人還在，是否讓奴婢去將他叫過來？”王承恩恭身道。

    “不必了，”崇禎擺擺手，他的內心之中對盧象升拒絕京營將士還是耿耿於懷，不過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崇禎隻能將內心的不滿藏在心中，“發內帑十萬兩，送與盧象升，令他自行招募勇士，立即前往漢中剿滅逆賊裴小2。”

    “奴婢遵旨。”

    其實說起盧象升拒絕京營士卒這件事，還真不怪盧象升。盧象升訓練天雄軍用的就是天雄軍內部之間的親屬關係。在天雄軍中，所有的士兵都是老鄉、朋友、兄弟、家人等等，往往1個人戰死，就可以激發大部分人的憤怒，所以戰鬥精神極強。

    這樣的人組成的軍隊，1旦遇上敵人，就緊緊咬住打到底，不脫層皮沒法跑。當然這樣的軍隊也不是沒有缺點，那便是如果隻要有1個人逃跑，就會有很多人逃跑，導致戰鬥潰敗。

    不過，正是針對此，逢戰盧象升1介書生往往衝鋒在前，極大地鼓舞了全軍的士氣，也算是給這支軍隊打1個補丁。

    但，崇禎給盧象升的京營都是1群什麽人？地痞，無賴，亦或者不是耄耋老者，便是乳臭未幹的孩童，即便是正當年的成年人，也由於常年欠餉，以及各級軍官占役，被迫在各個權貴家中無償勞作，而變得瘦骨嶙峋，仿若麻杆。

    這樣的人，即便再多又有何用？更何況，人數多了，崇禎給盧象升的十萬兩銀子，還不夠養活這些人，盧象升怎麽肯接受？

    盧象升從天牢之中出來有十餘日了，1直住宿在京師附近的驛站之中。每天，盧象升起床更衣之後，用完早飯，也不出門，不是待在房間內看書，就是在門口舞1會劍。別看他是書生，但劍舞的不錯，要不然也不能逢戰必衝鋒在前。除此以外，盧象升幾乎寸步不離驛站。

    這日，盧象升剛剛用完午飯，門外便傳來了王承恩的聲音。盧象升循聲立時走了出來，正巧看到王承恩帶著數十名小太監領著幾十個壯漢將1個個箱子從馬車上搬下來，抬到院子中去。

    盧象升意識到了什麽。壓著心中的激動，盧象升快步走到王承恩麵前，拱手道：“見過王公公。”

    王承恩將盧象升扶起，然後走到院子中央，高聲道：“有旨意。”

    盧象升的幾個家丁趕忙前後忙活，設置香案，焚香，隨後盧象升的等1眾家丁跪伏與香案之前，高聲道：“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王承恩的聲音抑揚頓挫，開朗清晰，將崇禎的聖旨宣讀1遍，“特命盧象升，官複原職，率大軍前往漢中，剿滅裴逆，不得有誤。”

    “臣領旨謝恩。”直到盧象升從王承恩的手中接到聖旨的那1刻，他終於體會到，天牢中那1段不堪回首的經曆，隨之遠去。

    盧象升謝恩，起身之後，王承恩將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恭喜盧大人官複原職。”

    “不敢。”

    “盧大人，不知盧大人幾時能將漢中裴小2剿滅？”王承恩不經意間問道。

    盧象升心中1緊，側頭看向王承恩似笑非笑的目光，知道這是崇禎通過王承恩之口問出來的，於是正色道：“還請王公公轉告聖上，少則1年，多做兩年，臣1定將裴逆擒來，獻俘闕上。”

    “1年？”王承恩不滿道，“王大人手握雄兵，應對那區區裴逆，牛刀宰雞，還需用1年時間？”

    身

    天子嫌1年太長？盧象升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說1年，是算上他出京，招募兵將，訓練士卒，打造器械，然後開赴漢中，與裴小2大戰這所有的時間的總和，1年時間已經是壓縮到了極致，沒想到天子竟還覺得太長。

    盧象升咬了咬牙，深吸了好幾口涼氣，這才道：“十個月，隻要天子給臣十個月的時間，臣必定擊敗裴小2，收複漢中。”這次盧象升沒說要將裴小2獻俘闕上，隻提到擊敗的字眼。

    “半年。”王承恩斷然道，“盧大人可能還不知道，那裴小2膽大包天，竟然妄圖染指4川，目前4川告急，巡撫王維章派人道京師求救，盧大人此番出京還需救援4川，攔下裴逆。”

    盧象升眉頭皺成了1個川子，半年時間別說擊敗裴小2了，就連大軍都訓練不好，更何況還要攔截正在進攻4川的裴小2。

    王承恩看出盧象升內心的猶豫，道：“當然，天子這樣安排，自然不會勉強與你，3邊總督洪承疇也會全力進攻漢中，牽製裴小2的主力，給盧大人留足時間。”

    王承恩的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在這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盧象升還能說些什麽？盧象升嘴唇動了動，艱難道：“臣，遵旨。”王承恩滿意的離開了。

    崇禎7年3月初十，盧象升帶帶著聖旨從京城出發，急匆匆的返回了大名。他在那裏做了數年的知府，上上下下的人員都是他提拔起來的，隻有在那裏，他才能夠如魚得水。

    於此同時，天子下令，讓3邊總督洪承疇，暫且拋棄流竄在外的高迎祥、李自成部，全力進攻漢中，牽製裴逆的兵力，為4川爭取時間。

    另1邊，朝陽關關城之下，層層疊疊的屍體阻塞了道路，連日來1直進攻的裴家軍1直頓兵關下，不得寸進，軍中的士氣愈發低沉。

    而在平武方向，張邦楚自從拿下北雄關之後，1直在圍攻平武縣城。然而，半個月時間過去了，卻依舊沒有寸功。

    戰場上的局麵好似僵持了起來，這種情況下，對於4川巡撫王維章來說，卻是最好的局麵。4川乃是天府之國，物產富饒，人口稠密，要是跟自漢中而來的裴家軍拚消耗的話，4川的條件，可以完爆漢中。

    “還以為4川的裴賊有多麽不可1世，沒想到也就這點分量。”王維章的語氣中透漏這輕鬆，與不屑，枉自己聽說北麵裴家軍進攻之時，如此緊張，沒想到那所謂的裴小2就是1個草包。

    世無英雄，方使豎子成名。此時的王維章隻覺得勝券在握，忽然他發現，自己所在的成都，好似距離戰場太遠。距離戰場太遠，那麽戰場上的功勞就不太容易分潤到自己身上，雖然也可以說成是運籌帷幄之功，不過這樣的功勞哪有前線指揮來的了當。

    “來人，本官要前往利州督戰。”

    王維章說著容易，不過下麵的人卻要跑斷腿。數萬人開始為王維章的這1番話爭相奔走，有收拾糧草，召集牲口；有勘察線路，提前做安排；還有征召夫子，運送糧草；更有調動的軍隊，沿途保護巡撫大人的安全。

    整個成都城全都隨著王維章的這番命令調動了起來，終於忙活3天之後，崇禎7年3月十2，準備妥當的王維章終於離開了成都，向著劍州，利州方向而去。

    就在王維章興師動眾，跑到劍州附近搶奪功勞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遠在米倉山的大山之中，1隊兩萬人的大軍已經翻過了紫陽縣與太平縣之間最為險要的山峰，抵達了太平縣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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