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關關牆之上，王維章衝著城外層層疊疊的屍體指指點點，對身邊的劍州兵備道蕭士瑋，以及利州衛指揮使湯啟烺，談笑道：“都說裴家軍兵多將廣，勢大難治。今日1見，也不過如此，還不是1樣被困在關城之外寸步難進？

    也不知道究竟是賊兵太強，還是其他，陝西、山西、河南那邊的官兵竟然連這等賊人都打不過，實在是有負聖恩。”

    王維章剛剛還說裴家軍不過如此，轉頭便說莫不是賊兵太強之言，算是拐著彎罵陝西、山西、河南等地的官兵都是無能之輩。

    這句話可不好接，蕭士瑋、湯啟烺隻能陪著笑，尷尬的笑了笑。

    這時下麵家丁回來稟報：“新任山、陝、豫、川、湖廣5省總督陳奇瑜在陝州，有檄書傳來。”說著，將手中的檄書遞過頭頂。

    王維章取過檄書，大眼1掃，便遞給了1旁的蕭士瑋，“陳奇瑜讓我們揮師陝州，共商剿賊之事，嗬嗬。”

    “大人，我軍切不可丟下漢中裴逆，而引兵出川啊！”蕭士瑋建道。

    “那時自然，”王維章輕笑道，“你替我給5省總督陳大人，就說川軍戰事愈急，不可輕離，還望陳大人恕罪。”

    蕭士瑋正欲回答，卻聽關牆之上，有人驚呼，“裴賊進攻了。”那聲音立刻便吸引了王維章的注意。

    向關外望去，卻見密密麻麻的人影，踩著前人留在山路上的屍體，艱難的向朝天關靠近。或許是這兩日的休整，讓關外的裴家軍恢複了過來，這1次進攻，規模空前的多，好似孤注1擲，想要將朝天關淹沒1般，鋪天蓋地的衝了過來。

    王維章還是第1次看到如此氣勢如虹的進攻，當下便被嚇得後退兩步，差1點靠上蕭士瑋，這才停了下來。

    穩了穩心神，王維章也不顧的自己的醜態被麾下兵丁看在眼中，1門心思的想要撤離這即將淪為戰場的關牆之上。正巧1旁的蕭士瑋剛好道：“大人，君子不立圍牆之下，此地已經不安全，還請大人下關暫避1下。”

    “好好好，此言有理，咱們下城。”王維章也不顧上其他，當下便急匆匆朝樓梯方向走去。

    此次進攻，裴家軍規模空前，發起進攻的正是馮克斌剛剛組建的匡。匡加入了8千由劉長樂麾下定調過來的精銳主力，雖然混雜有大量的新兵，但卻仍爆發出及強大的氣勢與韌勁。

    將士們手持刀盾，長矛，依靠附近突出的山石，乃至地上袍澤的屍體，1點1點的向前挪動。城牆上，火炮吐舌，弓弩齊發，密集的箭雨令攻關的裴家軍每行進1步，都需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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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有了山路上屍體的阻礙，關城上的滾木礌石，金汁鐵水等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般威力，隻要不被直接砸中，對進攻的士卒來說基本沒什麽大礙。

    終於，再付出巨大傷亡的之後，裴家軍攻到了關門之下。此處也是橫7豎8躺著不少屍骨，顯然裴家軍攻到此處已經不是1次兩次，但每次都再此地不能前進分毫。

    靠近關門的兵丁將身體緊緊貼在關牆之上，最大程度避開關牆上密集箭矢，火炮的進攻，然後1點1點挪到關門之前。

    然後有士兵拿出特意帶過來的鐵鍬，在關門下挖掘，其餘士卒則舉起盾牌為其遮掩。還快，這邊的動作，引起了關城上守軍的注意，各種石頭瘋狂向這1群裴家軍士卒發起進攻。其中更是將官兵守城許久也從來沒拿出來的狼牙拍，衝著裴家軍的人群中扔了下去。

    狼牙拍上麵放置數百根狼牙鋼釘，借著狼牙拍自上而下的重力，重重拍在人群之中，尖銳的鋼釘洞穿裴家軍將士手中的盾牌，將整個裴家軍將士拍死當場。幸好，借著已死裴家軍將士的屍體，正在挖掘的人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能夠繼續挖掘。

    終於，1個半人深，位於關城城門正下麵的深坑被挖了出來。見此情況，身旁的士卒紛紛將手塞到懷中，從中取出1個火藥罐，23十斤的樣子，合在1起足足有百十斤。然後將這些火藥全都安放在關門下的洞口之中。

    隨後，關門口的士兵迅速朝著兩側躲避，隻留下1個視死如歸的勇士，手持火把，站在原地。這1刻，不管是在關城之下的士兵，亦或者還在上山道上躲避箭矢的兵丁；不管是死戰瀕死的將士，亦或者隻知道躲藏不出的懦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關城下那死士手中的火把上。

    或許是預感到危機的到來，關城上利州衛指揮使湯啟烺指著那名死士瘋狂呐喊：“快，放箭殺掉他。快放箭。”

    數百隻箭矢朝著那死士傾瀉而下，將那人射成了刺蝟。然而，那人卻依舊緩緩將手中的火把，扔進了關門之下的火藥之中。

    隻聽得轟的1聲，震天動地的響聲傳來，緊接著1股濃厚的硝煙，伴隨著大量磚瓦土石，向天空4散而出。震天的動靜，甚至讓關城上的守軍都打了1個趔趄。關城後方的王維章更是直接被嚇得將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口中大呼：“是不是關城破了？咱們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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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硝煙散去，土石磚瓦落地，露出被炸的關城城門。之見用鐵皮包裹的關門下方，被大量火藥炸出1個半米大的空洞，關門上方雖然有些裂紋，但看起來依舊堅固。

    “蒼天保佑，城門沒破，城門沒破。”劫後餘生的聲音響徹整個關城，所有官兵將城門大體完好的事情歸結於上天保佑，1時之間歡呼聲響徹雲霄。

    下方緊盯著關門的裴小2心中不由得1陣失落，他知道這不是什麽上天顯靈，而是裴家軍的兵丁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沒有保證氣密性罷了。不過，1切都完了，裴小2看著不少目光呆滯的裴家軍，心中知道不能再打了。

    於是，裴小2當即下令，“全軍聽令，後撤3十裏。”

    朝天關下已經陣亡45千將士的屍體，不能在死人了。聽到命令，裴家軍將士默不作聲，開始朝著後方急速撤退。

    裴小2騎上戰馬，正準備撤退，忽然想到什麽，對1旁的劉長樂道：“長樂，你率兵5千，埋伏在前方拐子嶺的山嶺上，萬1官兵追擊，你伺機而動。”

    劉長樂點點頭，隨後轉身離開。裴小2做這番安排的時候，本來隻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換作1個正常的將領必然不會再敵我不明的情況下，貿然出擊，然而大明的官員能有幾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正常呢？

    王維章就不在這個行列。本來在王維章聽到火藥爆炸之時，就已經準備撒丫子逃亡，沒想到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聽到關牆上的高呼，‘上天顯靈，祖宗保佑’之類的言語。

    他停下了腳步，回首望去，卻見又有1陣陣歡呼之聲傳來，‘贏了，贏了，賊軍敗了。’

    賊軍敗了？王維章與蕭士瑋對視1眼，隨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關牆方向疾馳而去。剛剛登上關牆，正巧碰到裴家軍正在‘倉皇逃竄’。王維章見狀大喜，這裴家軍果然不堪1擊，盡弄些奇技淫巧能有什麽用？現如今賊人逃跑，正是官兵建功立威的好時機。

    當下，王維章大叫，“湯啟烺，出城擊賊。”、

    湯啟烺本就是1個小小的指揮使，在王維章這位巡撫麵前，連個屁都算不上，根本不敢違抗王維章的命令，當下率領守城1萬將士出城追擊。

    剛開始，湯啟烺極為小心，他不知道裴家軍究竟敗成了什麽程度，有些謹慎。然1路上，盡是裴家軍隨意丟棄的旗幟，走的更遠，甚至還有1些甲胄，兵刃之類。

    等到湯啟烺遇到1股慌張撤退的裴家軍部隊，並輕易將其擊潰之後，湯啟烺疑心盡去，終於認定裴家軍是真的潰敗了，當下命令士卒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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