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幹陽苦笑，“大將軍，我等就算是有十萬個膽子，也不敢誆騙大將軍。小人所言的四萬騎已經是按照他們的人口盡可能一個不落全都算上去的結果。實際上，卻圖汗現在手中的部眾雖多，卻有一半都是剛剛征服的土默特部。
    這些土默特人的妻兒老小剛剛被殺，自己還淪為牧奴，這些人不時刻向著報仇雪恨就已經是菩薩保佑了，又怎麽能算作缺圖汗的兵力？而原本一路跟隨卻圖汗從喀爾喀來到青海的部眾之中，去年，還有一萬精兵去年隨著卻圖汗的長子阿爾斯蘭去向了藏地。
    後來，聽說阿爾斯蘭拜見五世**之後，公開背叛了卻圖汗，歸順格魯派。今年年初，也就是我們從草原回來之際，聽說卻圖汗已經親自帶兵想要剿滅這個逆子去了。如此一來，草原上現在的兵力，不會超過一萬人。”
    一萬人，裴小二隻覺得心砰砰直跳。如果陳幹陽所言不虛，那麽現在就是草原上最為虛弱的時候，如果此時派兵，說不定就能將整個青海草原納入掌控。
    獲取戰馬這種事，能用搶的，就不用買的。買別人的戰馬，不僅自己要付出成本，每年數量稀少，而且質量好的戰馬，馬種蒙古人也不會輕易出賣，更為重要的是，一旦自己與蒙古人交惡，那麽這條貿易線也就能輕易被蒙古人掐斷。
    命脈握在別人手中的滋味，可不是那麽好受。而徹底掌控青海之後，則情況也就大不一樣，不僅可以低成本獲取戰馬。草原上源源不斷的兒郎，也將會是極為廉價，且高效的騎兵來源。這一來一去，差距就不是一星半點。
    裴小二揮手，命人將陳幹陽等一眾商賈帶下去，同時吩咐道：“先照看起來，好吃好喝的不要怠慢。”
    聽到裴小二竟然想要將他們扣押，陳幹陽等人瞬間慌了神，跪在地上不住磕頭，苦苦哀求。
    “大將軍，我等究竟是犯了什麽王法?”
    “大將軍，我等願意獻出全部家財，懇請大將軍繞我們一命。”
    裴小二聽得哭笑不得。不過想想也是，莫名其妙的被囚禁起來，換作任何人都會感到不滿。收起笑容，沉下臉冷聲道：“你們也無需擔心，隻要你們不曾誆騙我，日後我必將你們這段時間的損失，連本帶利全都換給你們。但是，倘若你們撒謊，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隨即，裴小二揮手，兩側數十名士兵上前，將哭天喊地的幾名商賈連拖帶拽的拉走，直到最後聽不到一絲聲響。顧光祖被裴小二這喜怒不定嚇到了，站在一邊，更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也好避開裴小二的目光。
    “李崇一。”
    “末將在。”李崇一就是當初跟著劉知足一路浪跡，也曾在草原上待了半年時光，此時問對方自然是最好不過。
    “你以為，剛剛那些商賈所言，有幾分真，幾分假？”
    李崇一嘴角上揚，露出數顆潔白的牙齒，“是真是假末將也不清楚。不過末將知道如何去驗證真假。”
    “哦？”這下裴小二來了興趣，問道：“如何驗證。”
    “很簡單，讓末將帶兵殺入草原，殺的人頭滾滾，如果那卻圖汗還不出現，那就說明剛剛那個陳幹陽說的是真的，如果卻圖汗出現了，那就說明陳幹陽說的是假的。”
    “是個方法。隻是，萬一那陳幹陽所言為虛，卻圖汗真的帶兵截殺你們，你有如何脫身？”
    李崇一哈哈一笑，道：“大將軍有所不知，草原跟內地不同。草原上大多都是一馬平川，即便有些深山峽穀，也可從旁邊繞行而過，隻要馬力夠快，敵人根本就追不上。況且，川西草原地廣人稀，即便我等深入草原，或許根本就看不到一個人影就回來了。”
    如此說來，這件事也可以一試。想到如果真的成功，而能得到的回報，裴小二也不禁承認他有些心動。而且，如果失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縮回去等幾年罷了。於是，裴小二道：“也好，就由你帶三千騎兵，深入草原，給我將草原的根底探查清楚，你可願意？”
    李崇一一聽，頓時高興道：“末將願意，多謝大將軍。”
    說吧，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裴小二再次攔下。裴小二叮囑道：“此番出擊，也隻是臨時起意。其目標並不在意殺上多少敵軍，也不在意俘獲多少牛羊。你們一行最主要的就是探查草原蒙古人的動向，如果事有不可行，萬望以保全自身為主。安全反回，切記，切記。”
    李崇一的心中一股暖流湧動，動容道：“是，末將絕不辜負大將軍的期待，將弟兄們安全帶回來。”
    次日一早，李崇一便帶著麾下三千精騎，離開了鬆潘，向著遠方茫茫草原深處開去。在這個中原混戰不休，寧夏兵餉不濟，士兵嘩變，山西，河南餓殍遍野的時代，終於又有了一直軍隊，踏上了開疆拓土的偉業。
    成都。
    自從裴小二離開成都，西去鬆潘之後，成都的政務也就全權落在了劉先春的身上。至於軍務，小事可有各軍長官處置，大事遞交給成都的喬淳，然後再由喬淳派人加急送到鬆潘裴小二的手中。
    此時，忙碌了一天，劉先春已經下值，準備回家。劉先春的妻妾父母，在劉先春投降裴小二之後，已經盡數被崇禎屠戮幹淨。為了穩固劉先春的心，自從裴家軍進入四川以後，裴小二親自做媒，又將四川一戶良善人家的女兒嫁給了劉先春續弦。
    雙方就在裴小二離開之前，正式成婚，如今正常處於新婚燕爾之際。劉先春走出值房之處，正好被同樣下值的喬淳看到。喬淳快走兩步，跟上劉先春，開口調笑道：“鴛鴦被裏麵成雙夜，一枝梨花壓海棠。劉大人這般年紀，這雄風可絲毫不減當年啊！”
    劉先春循聲望了過來，正好看到一臉壞笑的喬淳，當場樂嗬嗬的道：“自古周公之禮，敦倫大事，先春不敢忘懷，隻是飛卿現在這麽早回去，冷飯涼被的，也不嫌冷清？”
    喬淳哈哈一笑，指著劉先春道“種芳啊，你還是這麽油嘴滑舌。”
    “彼此，彼此而已。”說著，兩人同時哈哈一笑。
    此時，已經走出了大將軍府，來到了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瞬間被一股塵世之中的煙火氣息包圍。現在天色已經漸漸遲暮，然街道上卻依舊遊人如織，熱鬧非凡。劉先春看著這萬家燈火，銀花火樹無不感歎道：
    “大將軍果真非常人。這才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讓成都如同去腐生肌，重新煥發生機。我遍查史冊，從來沒有那一朝那一代能夠如此迅速的恢複民力。但就此項而言，大將軍真乃神人也。我劉先春自愧不如。”
    此時，喬淳也感慨道：“好了，大將軍之能，其實我等可以揣測？我看不如，你到我府上，你我二人小酌一番？”
    “還是算了，家中有人掛念，不像你，孑然一身，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自由自在。”
    “滾滾滾。”喬淳忽然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連忙驅趕著劉先春讓他走的遠遠的。
    劉先春大笑，正要離開。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嘩之聲，緊接著人流向兩側避讓開來，好似中間有什麽猛獸橫衝直撞而來。
    見此一幕，劉先春與喬淳臉色皆沉了下來，站在原地死死看著中間人流湧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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