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沁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昂沁，昂沁，你跑哪去了？”
    “來了，來了。”聽到呼喊，昂沁收拾了一下衣著，解開腰帶。隨後，一遍係著腰帶，一遍從山坡後邊鑽了出來，“我剛剛方便了一下，怎麽了？”
    來人見昂沁這幅模樣，也並未過多懷疑，隻是道：“大人有令，所有人集合，改回去了。”
    “好，好嘞。”昂沁跟著那人，朝著遠方的駐地方向走去。
    一夜無話。次日半晚，昂沁照例跟著留守的蒙古士兵將羊群趕回羊圈，粗略吃了一些奶豆腐。那奶豆腐不知放了多久，酸澀的口感，在昂沁的味蕾上綻放，讓他想起了昔日作為牧奴的經曆。
    幸好今天來自卻圖汗的表揚，令烏日圖那斯圖喜笑顏開，高興之餘，將隨軍攜帶的肉幹拿出來一些，分與眾人。
    昂沁分到的不多，且又幹又柴，但與奶豆腐相比，卻依舊好似龍心鳳肝，讓人念念不忘。
    到了半夜，正在熟睡的昂沁，忽然從氈子上跳了起來。巨大的動靜，將身旁熟睡的士兵吵醒，那士兵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昂沁，嘟囔道：“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麽？”說著，那士兵轉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昂沁此時早已經顧不上理會他，將耳朵重新貼在地麵上，果然地麵正在輕輕的顫抖，由遠及近，且震動越發強烈。昂沁知道，此必然是阿都沁找到了自己的部眾，現在帶著部眾襲營而來。
    昂沁慌忙尋找自己的衣衫穿上，將兵器緊緊拿在手裏，這才有絲毫安全之感。
    “敵襲！！！”就在此時，一道倉皇的聲音響徹夜空，緊接著這聲音好似被什麽東西掐住，猛然間停止。
    然而，就這麽一聲短促的聲音，已經足以引起整個大營的注意。緊接著，一陣刀劍交鳴，戰馬長嘶的聲音傳來，伴隨著淒厲的慘叫，以及陣陣殺聲，響徹整個夜空。
    “怎麽回事？”昂沁所居住的這個帳篷，足有十二個人。聽到聲音，這些人全都從睡夢中驚醒，然而還未等他們有什麽動作，昂沁的長刀便已經透過了他們的胸膛。
    “昂沁你做什麽？”
    “你瘋了？”
    “他是叛徒。快殺了他。”
    剛從睡夢中驚醒，手無寸鐵的士兵，在麵對已經全副武裝的昂沁，簡直不堪一提。三下五除二，便被他解決幹淨。
    在毯子上擦了擦長刀上的血漬，昂沁提著刀走出了氈房。外麵已經是一片火的世界，到處都是騎著馬，手中拿著火把，防火的人。
    大火焚燒之後，有士兵從火海中，拚死爬了出來，但還沒跑出去幾步便被隨之而來的騎兵，斬殺在地，根本毫無反手之力。
    幾個騎兵看到昂沁從氈房中鑽出，慌亂之中，根本分不清麵孔，提著馬刀便朝著昂沁殺了過來。
    昂沁迅速向後一仰，然後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勉強站穩身形，“是我，你們莫不是要造反麽？”
    “這是？千戶大人!”有士兵將昂沁認了出來，驚喜的湊了過來。其中一人更是將自己的戰馬，讓與昂沁騎乘，自己與別人同騎一騎。
    “你們可是跟著阿都沁而來？”
    “正是。阿都沁千戶說是您讓他帶我們突襲這裏，我們就跟著他來了。”其中一名騎士忽然指著遠方一個身影道：“千戶，那就是阿都沁千戶。”
    昂沁順著騎士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片火海之中，一人一馬，踏著熊熊烈火，追著上百人狂悲。再看在前麵狂奔之人，“烏日圖那斯圖”昂沁驚叫出聲。
    這可是一條大魚，如果拿下此人，畢竟是大功一件。
    “咱們走，追擊敵軍，駕！”
    嶄新的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駐地內，洶湧的大火，已經逐漸熄滅，一對對騎兵，壓著俘虜，從四麵八方回到了駐地。
    昂沁與阿都沁並排而行，身後則是此行最大的俘虜，烏日圖那斯圖。此時的烏日圖那斯圖顯得極為狼狽，身上的衣衫在逃亡中，被火焰引燃，露出裏麵熏的烏黑發紫的皮膚。頭發也是亂糟糟的，甚至上麵還有基本嫩綠的青草。
    此時，已經成為焦土的營地內，飄來幾率烤肉的香氣。這些都是昨天晚上，在亂軍之中，被誤殺的牛羊等牲口。如今正好烤了，來給士兵們打打牙器。
    昂沁與阿都沁一人拿了一條羊腿，大口啃食著。阿都沁嘴裏塞滿了羊肉，口齒不清道：“昂沁，沒想到咱們真的成了。真有你的，立下如此大功，想來在大將軍那，可算給我們蒙古人長長臉。”
    昂沁無所謂的擺擺手，用力將口中的羊肉咽下去，這才吃力道：“這才哪到哪，如果此次咱們留下朝克圖，那麽說不定青海草原就是咱們裴家軍的地盤。大將軍的漢兵不可能長久駐紮在草原。等到漢兵一撤，那草原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阿都沁笑笑，岔開話題，道：“怎麽接下來怎麽做？大將軍可有交代？還有此人怎麽處理？”
    昂沁的目光同樣投向跪在地上的烏日圖那斯圖。烏日圖那斯圖好似察覺到了危險，不經意間向昂沁，與阿都沁二人的方向看來，正好跟昂沁對視。烏日圖那斯圖挪開眼神，看著地麵。
    “我看，不如殺了，一了百了。”昂沁不屑道。
    阿都沁也不答話，隻是看著烏日圖那斯圖，不知在想什麽。這時，昂沁將最後一口羊肉從羊腿上撕扯下來，隨後將骨頭丟的遠遠的，伶其一旁的長刀，向烏日圖那斯圖走來。
    烏日圖那斯圖第一時間便發現了昂沁的動作。看著昂沁手中的長刀，他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等到昂沁走到身旁，啪啦一聲，長刀便仍到了烏日圖那斯圖的身前。“烏日圖那斯圖，這些時日你我相處不錯，看著這個份上，我給你留個全屍，你自己自盡吧。”
    周圍的士兵，被這兩人所吸引，紛紛圍了上來。烏日圖那斯圖撿起長刀，身體顫抖起來。看著手中的長刀，烏日圖那斯圖忽然將其丟開，跪在地上瘋狂磕頭不止：“大人，小人願降，小人願降。”
    “這個時候投降？你不覺得有些晚了麽？”昂沁不屑道，“若是你自己下不去手，那我就隻能找個人幫你了。不過到那時，場麵就不好看了。”
    “我投降，我願意投降裴將軍。”烏日圖那斯圖不管不顧，瘋狂磕頭不止。
    昂沁大怒，正要動手。卻被一旁的阿都沁攔了下來，“此人的生死，我看還是交由大獎軍處置，咱們也不好擅自處置。”
    昂沁抬頭，正看到阿都沁一臉認真地表情，深吸口氣，將手中的長刀放下，“好，那就讓大將軍來處理。”
    鬆潘城下，已是深夜。月朗星稀，寂靜的夜空之中，幾隻白天被血腥氣所吸引的烏鴉，此時終於可以放鬆警惕，落在鬆潘城外死人堆裏，啃食著戰死之人的軀殼。
    死人堆裏，不時能夠聽到輕微的呻吟之聲，顯然再被烏鴉啄食的死人之中，有不少還尚存一絲意識。然而雖然他們還活著，但其實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們已經死了。
    朝克圖最近煩悶不已，在脾氣愈發暴躁的同時，睡眠也越來越少。今日，朝克圖發了好大一場脾氣，將一名低級將領處死之後，好不容易睡著，便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將他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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