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載歌載舞，幾個人硬是把ktv鬧成了酒吧。

    終於在唱完第三首歌之後，習芮找到了一個喘息的間隙，再這樣下去，今天一晚上他都會被這些人架在台上。

    自從這群人知道他不僅會唱歌，還會跳舞之後，習芮就沒坐下來過，頗有一種過年被家長逼迫表演節目的感覺，非常無奈。

    偏偏在這群人裏，說得上話的那個人，隻是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鬧，習芮偷偷瞪了一眼葉晟淮。

    這人從進到包廂裏後，就一直坐在角落喝酒，既不去唱歌，也不跟楊嘉杭他們玩遊戲。

    見習芮看過來，葉晟淮還朝他笑了笑，隻是單純的笑，但是習芮還是覺得有些欠揍，雖然欠揍這兩個字跟葉晟淮很不搭邊。

    又看了眼拉著何成浚搖骰子的楊嘉杭，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活力，明明幹了一天活，到了晚上還是活蹦亂跳的。

    陸思文和宋希正跟楊嘉杭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見習芮看過來，就想把他叫來一起玩，他朝習芮招了招手。

    由於他們大冒險的尺度，已經到了舔馬桶蓋這種程度，雖然目前還沒人中招，但是難保自己不會成為這個幸運兒，習芮搖了搖頭，不想參加的念頭很堅決。

    他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從包廂裏溜了出去，左拐右拐，他沒去廁所，反而是走到了大門口，走出‘夜色’的門，習芮隻覺一身清涼，包廂裏熱烈的氣氛散去，周身隻剩下夜晚的靜謐。

    還不算太晚，馬路上車水馬龍，j市的夜景很好，繁華卻不空虛。

    掏出一顆煙點上，他才想起他已經很久都不抽煙了，為什麽呢？

    在學校的時候經常跟葉晟淮在一起，在葉晟淮的身邊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心，也許是葉晟淮的味道比煙味更能安撫人心？

    他直覺葉晟淮不會喜歡煙味，這麽想著，習芮一口煙噎在嘴裏，不上不下的，有點難受。

    身後的門突然被推開，習芮看過去，正好看到葉晟淮探出一個腦袋。

    葉晟淮的心情很好，哪怕什麽都不說，嘴角也噙著笑意，習芮發現葉晟淮最近的笑容很多，似乎每天都心情很好的樣子，看起來比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更容易親近。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葉晟淮走出門，後麵還跟了一個‘小尾巴’。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追出來的動作有些著急，長長的頭發飄著。

    “小哥哥！”她跟在葉晟淮身後出來，沒想到門口還有一個帥哥，看到習芮的時候眼睛亮了亮，隨後又把視線移到葉晟淮身上。

    葉晟淮轉身，雙手插兜。

    “能留個聯係方式嗎？”女生理了理稍許淩亂的頭發，很大方的笑著跟葉晟淮說。

    葉晟淮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說完退了一步走到習芮身邊。

    習芮正側著臉看他。

    “沒關係。”女生懂他的意思，識趣的回去了。

    習芮深吸一口煙，煙霧籠罩住他的臉，讓人看不清神情：“葉大主席真受歡迎。”

    “比起小明星可差遠了。”葉晟淮轉過頭來看習芮，‘夜色’的燈帶閃爍著七彩的光，映在他的臉上，把他的眼睛映的發亮。

    才抽了兩口的煙就這麽被掐斷，扔進垃圾桶裏，夏末的道路上，有兩個人肩並肩走在夜色中，氣氛悠閑愜意。

    漫無目的的散步，葉晟淮說附近的公園有一片湖，景色很好，習芮就心照不宣的跟著他朝公園走。

    公園裏路燈昏黃的照著，還有小蟲撞在燈罩上，一下下的有些笨拙，一隻力氣大了點，險些把自己撞暈，在半空中緩了緩神，又撞上去，習芮看著覺得頗有一番飛蛾撲火的意味。

    小路旁的灌木叢，青青綠綠的，在黑夜裏顯得有些幽暗，也許有兩朵花點綴在這裏會比較好。

    習芮想起幽暗的走廊中，那朵主持稿折成的花。

    “這邊空氣真好。”葉晟淮先打破沉靜，他看著天上點點星光：“今晚星星很多。”

    習芮也跟著抬頭，正如他說的，星星們連成了線點綴著天空，天空是墨藍色的，看起來憂鬱又深沉，但是因為有了星星做裝飾，一下子靈動了起來：“很美。”

    好的景色讓他的心情也很好，習芮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葉晟淮，快步走到一盞路燈下：“幫我拍張照。”他笑著，看葉晟淮舉起手機，找好了角度，按下快門。

    然後小跑到葉晟淮身邊，他湊近去看。

    葉晟淮的拍照技術很好，照片好看的讓他有些驚訝，照片中，路燈灑在男孩頭上，男孩眼角的笑意很濃，透過照片，很有感染力。

    “拍的真好看。”習芮止不住讚歎。

    葉晟淮低頭看他：“嗯，模特也好看。”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即使今天受到無數次讚揚，習芮還是無法免疫他的誇讚。

    習芮用力的點點頭，雖然有些羞澀，還是大言不慚的說：“我也這麽覺得。”

    他的回答逗笑了葉晟淮，葉晟淮摸了摸他的頭發，幫他撩了下鬢角，露出了微紅的耳朵尖。

    “如果你的臉沒紅，這句話會更有說服力。”

    “為什麽會害羞？”葉晟淮挑著眉看他，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神色中卻有掩不去的認真。

    習芮愣住，為什麽會害羞？

    明明第一次見到葉晟淮的時候，就問人家約不約。

    是的，他在見到葉晟淮第一眼後，就對他圖謀不軌。

    然後他開始費盡心思去撩葉晟淮，是他在酒吧看見葉晟淮跟宋希在一起，才接受宋希的邀請，是他在學校偶遇葉晟淮，找陸思文打聽消息，也是他裝瘸裝了一個星期，賴在人家寢室。

    為什麽現在害羞的變成了他？

    習芮隱隱意識到危險，但是卻抓不住這種感覺的源頭。

    他沒辦法回答葉晟淮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甚至，他比葉晟淮更需要這個答案。

    葉晟淮看他沒回答，也不準備逼他，默默牽起他的手，帶著他走到湖邊。

    湖邊圍著一圈柵欄，夜晚的湖水看起來像墨一樣濃黑，晚風把湖水吹皺，混著濕意撲在二人臉上，葉晟淮牽著習芮找到長椅坐下。

    木製的長椅微涼，葉晟淮脫下外套鋪在椅背上，以便兩個人靠著。

    習芮看著他動作：“按照偶像劇的劇情，這件衣服不是應該披在我身上？”

    “還記得我們去看電影那次，宋希給你披衣服？”葉晟淮抱臂靠著椅背，兩條長腿舒展著，看著眼前的湖水，跟身邊的人說話。

    習芮也想起了那天，很好笑，宋希把他當成小女生的樣子。

    “況且……”葉晟淮的聲音很輕很沉。

    “如果你冷……”葉晟淮轉過頭看他，他也看著葉晟淮的眼睛，等著他的下一句。

    “我可以抱你。”

    ……

    危險！

    危險！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句警告，不斷冒出來，頻率越來越快。

    習芮的眼睛不自覺的張大，看著葉晟淮一點一點靠近，路燈的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的眼神暴露無疑。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習芮知道這樣的眼神，他見過很多次。

    在他打球受傷，葉晟淮給他塗藥的時候，在遊樂場看煙花的時候，在霓虹燈映著的巷子裏，被擁抱的時候，甚至是……今天葉晟淮遞給他那朵紙花的時候。

    但卻與這些時候有所不同，這一次葉晟淮的眼神不隻是溫柔，他眼中裏濃鬱的情感，習芮明明知道，卻不敢想，他怕一旦觸碰，就會被吞噬，毋庸置疑，那眼神有這樣的力量。

    習芮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呼吸隨著葉晟淮的靠近變得越來越困難，本能的，他伸手抵住葉晟淮的胸膛，阻止了他的動作。

    葉晟淮的動作，在他的眼中像是被放慢了，他看著葉晟淮伸出手，撫上他的頭發，從他的頭發上摘下一片樹葉。

    “你頭上落了片葉子。”葉晟淮輕笑，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像是一切都是習芮的錯覺，隻是一眨眼，那種快要將習芮溺斃的眼神，就消失無蹤。

    習芮享受兩個人曖昧的時候，若有似無的甜蜜，他享受愛情帶來的快感，卻不想負責，不想走入一段感情。

    說他自私也好，不負責任也好，說他渣，都可以，他不在乎。

    但是他現在快要被葉晟淮折磨瘋了，他不知道他的耐心都哪去了，葉晟淮總是能把尺度拿捏的剛剛好，這就是他想要的——曖昧、分寸感。

    明明這就是他想要的。

    沒來由的一肚子火，習芮不知道哪裏來的憤怒。

    葉晟淮在他的世界裏飄來飄去的，像一張紙，一陣微風就能把他吹走，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慢悠悠的飄回來。

    他現在，隻想把這張紙，釘在牆上，他想把葉晟淮摁在他的世界裏，非常想。

    “葉晟淮，你能做我的床伴嗎？”習芮緊緊盯著湖麵，他隻是感覺自己的嘴巴動了動，然後這句話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了。

    他不敢去看葉晟淮，如果他抬頭，就會看到葉晟淮的眼底，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