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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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潔的實驗室,銀灰色的四壁,頭頂的無影燈直射下來,無菌手套包裹著修長的手指……術野幹幹淨淨,隻有少許的血漬,血管根根分明,一個隻有指尖大小的心髒正在緩慢跳動。
雲裳手握手術刀正在給一隻小鼠做心髒移植手術……
正準備下刀的時候,突然,雲裳感覺眼前有點重影。
難道是熬夜做手術,視覺疲勞了?雲裳暗忖,她閉了閉眼,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呼。”
又睜開了眼,雲裳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久久不能回神,如果時間能重來,她剛才絕對不會閉眼。
首先入目的是一張白玉床,床上躺著一個身著玄色衣袍的年輕男子,二十來歲的模樣。即便是躺在床上,也能看出對方身姿頎長,肩寬腰窄大長腿。
他一頭墨發如瀑,一半被枕在腦後,一半放在肩頭,露出清雋的五官來。
他雙眸緊閉,眉目清俊,鼻梁高挺,麵容白皙,薄唇蒼白,有一種“彩雲易散琉璃脆1”的既視感,按理當是一副清冷禁欲、雪堆玉砌的冰山美人兒模樣,偏生眉心有一處朱紅色的鳳鳥圖騰,又給他增添了幾分如妖似魅的欲色來。
頭頂的夜明珠散發的瑩潤光澤,仿佛為這位睡美人披上了一層薄紗。
哦豁,禁欲與誘惑的完美融合,雲裳在心裏吹了個口哨。
至於雲裳,雲裳本人就不太美觀了。
一身白色繡雲紋的交領襦裙,腰間係著同色腰帶,衣領上、裙擺上還沾染著斑斑血跡……手裏,對了,手裏還握著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匕首的刀尖上還殘餘著少許血漬。
此刻她一身血衣,手裏握著匕首,趴在美男子床上,美男子本人由於一身玄色衣袍,暫時看不出來有沒有受傷……但,僅僅這幅畫麵,也是一看就是欲行不軌的模樣啊。
這時候要是來了個人,要能夠忍住不把她當做凶手,她雲裳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至於雲裳本人?雲裳本人也想尖叫。
“咳”,感覺有點頭暈、胸悶,雲裳單手撫了下胸口。
她環視了一下這個這個房間,是個暗室,四周都是石壁,僅通過房頂和四周牆壁上的夜明珠照明。
房間十分簡陋,除了美男子躺的玉床,旁邊就隻有一對石桌石凳。
雲裳覺得此情此景,她需要坐下來慢慢思考,於是走了兩步,走到石桌旁坐下。
“嘶……好痛”,雲裳走了兩步,似乎牽扯到傷口了,原來方才胸悶不是錯覺,她確實受傷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昏睡的美男子,確定對方確實是昏迷不醒的模樣,把手裏的匕首放到石桌上,微微側身,伸手撥開衣領,掀開了小衣的一角。
破案了……左側第5肋間內側,可見一個寸許的傷口,這大小,分明是剛才那個匕首剌出來的。
傷口處還在滲血……顯然剛受傷不久。
夠狠啊,難道剛才她給小鼠做心髒移植,轉身就有人要給她做來一個心髒移植手術?惡作劇也不帶這樣的吧。
她給小鼠做手術是正規批準了的,受過培訓,通過了倫理審查的。
這誰給她胸口來一下,雖然她命大沒死,但這也是犯法的,很刑。
可是問題來了,這一看就是個密室,而房間裏隻有她一個清醒的,另外一位昏睡的,顯然不具備行凶條件。
所以?雲裳眨了眨眼,胸口上的這個口子是她自己、本人、親自剌的?
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等等,我該不會穿越了吧?
啊啊啊……我還在進行中的小鼠實驗,我的論文,我的文章!我這三年又三年的課題,眼看就要結題了,怎麽就眼一閉一睜的沒有了呢?
“希波克拉底誓言……”
“富強、明主、文明、和諧……”
二十四字真言背完了,雲裳睜開眼……她還是那個血跡斑斑的她,眼前還是那個昏迷不醒的美男子。
“完了……回不去了……”連續睜眼,閉眼數次,雲裳徹底接受了現在的處境,開始試圖在腦海裏搜尋一下記憶。
還好……原主還留有記憶。
半響之後,雲裳整理了原主的記憶,頓時覺著這就是一個大寫的悲劇。
總結起來,這是一個仙俠世界,原主小時候師尊死了,長大了師兄死了,最後自己也死了,並且都不是自然死亡。
這劇情,這命運,雲裳……雲裳也隻想連夜扛著宗門逃跑!
但是原主並沒有逃避,即便這次也不是她不想活了,原主本人雖然性格和善,不善戰鬥,但是為人還是堅韌的,不然也不能小小年紀,就扛起了一個碩大的宗門數十年。
這純粹是一個意外,大概就是,原身先是因為修煉出了岔子受了暗傷,又發現宗門即將麵臨大難,心神震動,不曾想發現自己的身世之謎,以及原來她這麽些年都生活在一個話本子裏,並且即將麵臨一係列虐身虐心的劇情……又受了不少刺激。
即便這樣,原主也沒有放棄,還是想著自救,大約是話本子裏的“心頭血”劇情給了她啟發。
胸口心尖處的口子,也是為了救她的師兄。
畢竟在那個劇情裏,她不得不扛起宗門的擔子之後,世人的攀高踩低,未婚夫的移情,精心培養的徒兒們的背叛。
唯一的溫暖,大約也就是那個在宗門大難之際,以元神自爆的代價換取一線生機的師兄了吧。
“傻姑娘……”雲裳暗歎一聲,“希望你並沒有消散,而是去往了我的世界,過上了簡單而快樂的生活。”
「雖然我那個世界沒有你的師尊,沒有大美人兒師兄,但是也沒有那麽多糟心的徒弟和冤種未婚夫……你即將擁有的是愛你的父母,寵你的兄長,和一群可以互相打趣,一起努力的朋友……還可以盡情探尋生命的秘密。對了,能順便完成我的研究就更好了」雲裳在心裏默默地對另外一個靈魂說。
“奮鬥、擺爛、奮鬥……擺爛……奮鬥”,雲裳在進行艱難的選擇。
她已經穿越一月有餘了,這一個月裏她除了花時間了解這個世界,養傷,就是在進行艱難的抉擇。
當然,既然原主最後的願望是救活那位大師兄,認為血對那位昏迷的大師兄有用,她也沒有吝嗇,每天都去喂那位美男子一點點血。
毫無疑問,雲裳用的不是那所謂的心頭血,反正都是血能有什麽差別,雖然身處仙界,但是仍要堅決杜絕封建迷信!
她就每天給那美男子喂了差不多三滴指尖血。
如今一月有餘,按原劇情,就算沒有那些血,那美男子也該醒了,應該大約就這幾天的功夫。
按原劇情,這位大師兄叫江月白,雖然天資不錯,但是身體不好,據說是因為神魂太強,而身體修為跟不上,一直不是努力修煉就是養病,原主與她並不相熟。
至於仙魔大戰之後,他老人家一直昏迷就更是沒有見過麵了。
所以麵對即將蘇醒的大師兄,換了個芯子的雲裳也並不慌張。
此時她正坐在蓮池旁的一處假山石上,手裏拿著一支淡粉色的重瓣蓮,一邊撕一邊念念有詞。
這是一處精美的院子,漢白玉鋪成的地板,墨玉雕就得廊柱,精美的玉石花紋書寫著山海經般的怪誕,不知名材質的暗金色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不愧是曾經的大陸第一修仙宗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氣派,怪不得引人覬覦呢。
雲裳有理由相信,關於“封神的秘密”,雖然楚蓮她是無意的,但能呢……短時間就傳遍仙界,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就離譜啊……
仙是什麽鬼啊?
靈力是什麽力啊?
封神是怎麽封啊?
心魔是什麽魔呀?
這個世界講不講物理法則啊?
生物的基本構成單位還是不是細胞?
仙俠世界也該有仙俠世界的規矩吧!
雲裳不著邊際的想著。
院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伴隨著清冽的少年音,“師尊。”
雲裳連忙揮袖將地上被她霍霍的蓮花掃到蓮池裏,在巨石上盤膝坐好,順便理了一下衣擺,雙手結印……準備好之後,方才淡聲道,“進。”
一道清瘦的身影自門口處行來,行至不遠處拱手行禮,靜靜等待雲裳吩咐。
少年性子沉穩,平素話不多,沒事兒也不會來找她,這也是她穿越以來,這個大徒弟第一次來找她。
雖然,雲裳分明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原主還仿佛在這位徒弟麵前受了傷。
果然是並不親近的小白眼狼啊!
是的,她穿越過來已經一個月有餘,整個神宵宗,她收了五個好徒弟,沒有一個來找她,為人師尊實在失敗。
雖然這一切都大大降低了她這個冒牌貨被發現的概率,她應該開心才對,但還是有點為原主不平。
麵前這位,她的大徒弟,靳雪風,原主隻當他性子冷,了解了劇情的雲裳知道這位是真的人狠話不多,後麵往她心口紮刀的時候也是這幅模樣。
眉目疏離,黑白分明的眼瞳裏不含一絲情緒。
不過這樣也好,也免得換了個芯子,她在這個心思深沉的徒弟麵前出了紕漏。
“何事?”雲裳緩緩起身,一邊沿玉石鋪陳的台階往正廳走去,一邊問道。
“帝澤宗使者說有事兒見您。”師尊好像哪裏不同了,少年眉頭微皺,立在原地,並未舉步跟上。
雲裳腳步一頓,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一個月內,她也偶爾通過所謂的靈音鏡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情況,如今“封神之秘神宵宗”儼然已經霸屏熱搜十餘天了。
原主發給便宜未婚夫的消息沒有回應。
倒是先來了所謂帝澤宗的使者,來者不善啊!雲裳內心有了計較。
“請使者去前麵正殿稍坐,我這邊整理一下就過去。”雲裳也沒有回頭,淡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