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趙雨嫣指著對麵得意的小廚娘，恨不能馬上衝上去撕爛她的嘴。

    可她不能！上次得罪齊樂郡主被罰跪祠堂的教訓，趙雨嫣還沒忘，所以她告訴自己要淡定，以至於現在隻能把自己憋得麵紅耳赤。

    趙雨嫣從小跟著薑氏生活在青州，“天高皇帝遠”，老家他們就是主子，所以脾氣惡劣，打罵丫鬟都是家常便飯。

    如今聽趙合歡這麽說她，又都是自己小姐身份說不出的粗陋字眼，此時都快氣炸了！

    “我什麽我！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榮國公府的庶小姐是個結巴！”

    趙雨嫣一次兩次沒事找事，趙合歡也沒什麽耐心哄著她玩了，陪她罵兩局，讓她以後看見自己就離得遠點！

    看趙雨嫣這個囂張的氣焰，趙合歡就能窺見榮國公府的教養，還好自己穿過來了，要是現在在的是王春妮，還不知道給欺負成什麽樣子。

    李婆子在聽說眼前嬌俏的小娘子是榮國公府的小庶女時，先是有點愣怔，後仔細端詳起了趙雨嫣，自言自語道：“是薑氏的女兒？”

    聲音很小，站在她一旁的趙合歡卻是聽到了，應了一聲，“好像是姓薑。”

    對麵的趙雨嫣仍舊橫眉怒目，趙合歡卻輕笑出聲，道：“我就不陪著庶小姐在這站著了，我得陪著我家婆婆上樓去看衣裳！”

    趙雨嫣嗤笑出聲，“樓上？樓上的布料和衣衫你也配？”

    李嬤嬤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小娘子長得不錯，可這言行禮儀真的是一言難盡！

    這薑氏，她知道，就是當初被當做陷害小姐難產的那個姨娘。

    看這小庶女不堪的教養，李婆子肯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想。

    那薑姨娘絕對不是個清靜的主兒，肯定也摻和了到了小姐的難產中，不然不會一聲不響地就被送去了青州。

    趙合歡看出了李婆子的不高興，拉拉了李婆子的袖子，搖了搖頭，柔聲道：“狗朝著婆婆叫，難道婆婆還要朝著她叫不成？”

    李婆子拍了拍趙合歡的手以作回應，這小庶女，以後要是敢欺負小小姐一分，她絕對不饒她！

    趙雨嫣見兩人拉著手，輕聲說著話，沒再看她，便想著乘勝追擊，再羞辱趙合歡幾句。

    可趙雨嫣還沒開口，就有人先說了話，“是趙小姐嗎？我們主人說讓您去三樓挑選布料，今兒個您在咱們煙霞閣看上的料子，訂做的衣衫，我們主人送了！”

    人還未到跟前，笑聲卻已至，香風更是綺麗、旖旎。

    梳著高髻，身著錦衣的女子搖擺著纖柔的腰，移動著細碎的步子，走到趙合歡跟前盈盈一拜，柔聲道：“在下麗娘，煙霞閣掌櫃。”

    趙合歡心裏雖有疑惑，但還是恭敬地還了一個禮，笑道：“這位姐姐好，我是馬行街上趙記小食的趙合歡。”

    麗娘點了點頭，笑著便上來拉趙合歡的手，道：“識得、識得，現在汴梁城誰還不認識找小娘子呢。”

    趙合歡挑了挑眉，咋，她現在都這麽出名了？考驗一個人是不是汴梁城的八卦小能手，這考卷之上都有“她”這一題了？

    麗娘嫋嫋而來時，趙雨嫣以為喚得是她，臉上剛掛上欣喜之色，就見那人走向了小廚娘！

    怎麽可能，那小廚娘怎麽會認識煙霞閣的掌櫃？！

    趙雨嫣這是回京後第一次來煙霞閣，這還是她娘求了她父親很久，父親和老夫人去求得情。

    聽家裏的仆婦們說，煙霞閣的主人很神秘，從未在汴梁出麵，卻壟斷著京城裏最豪華的布料和手巧的繡娘、裁縫。

    便是掌櫃的麗娘，京城裏的貴婦、小姐們那也都是高看三分的。

    “麗娘，你確定說得不是我嗎？”

    “我是榮國府的大姑娘，今天我來選料子、定衣裳，家裏人應該通知了吧。”

    跟在趙雨嫣身後的婆子恨不能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是榮國公府太夫人身邊的嬤嬤，太夫人派她跟著大小姐，就是怕她再惹出什麽亂子，哎！

    麗娘擎著笑看向昂著頭的趙雨嫣，又是盈盈一拜，笑道：“姑娘是趙記的當家人嗎？”

    “我”，趙雨嫣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嗤笑道：“當然不是！我是榮國公府的大小姐，又怎麽回去做廚娘。”

    “那麗娘我便沒有找錯人”，說完這話，麗娘沒再多看趙雨嫣一眼，攜著趙合歡的手便往樓上走去。

    “你！”趙雨嫣遇上趙合歡之後，就像是失去了說話順暢的能力，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剛才沒攔住趙雨嫣的嬤嬤此時趕緊上前阻止：“好姑娘，別置氣，咱們先去別的地方挑幾樣首飾，最後再來煙霞閣選衣料把。”

    趙雨嫣瞥了她一眼，嬤嬤卻隻當沒看到，小聲道：“姑娘，這煙霞閣的麗娘，就是咱們府，也隻給大夫人麵子。”

    趙雨嫣想了想那個長得比她母親還要美，卻從來對她們都是不苟言笑的大夫人，“哼”了一聲就轉身出了煙霞閣的門。

    被領著去了三樓的趙合歡受寵若驚之餘，心中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

    趙合歡覺得自己雖然最近多吃了點肉，原本黃瘦的小臉逐漸紅潤了起來，可也沒到人見人愛，到哪兒都是刷臉的份兒啊。

    麗娘指揮著那些如天上仙娥打扮的導購拿著一堆昂貴且顏色亮麗的衣料在趙合歡身上比比劃劃，還時不時給出了一些專業的意見。

    “趙姑娘年齡小，人也嬌俏，你們就別拿那些大紅、大紫的往她身上比了，還是粉嫩的顏色好看，對，那個湖藍色紡金絲纏枝花紋的也好看。”

    “是。”

    趙合歡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了，剛比劃完布料，又有婦人打扮的裁縫來幫她量體裁衣。裁縫是個愛說話的，一邊量還一邊打趣趙合歡，“姑娘這腰已經很細了，可不興再少吃飯了，您這身材在汴梁城的姑娘裏已經是上上的了。”

    趙合歡的臉是笑著的，心裏卻是翻著白眼，她要是在金牛鎮的時候能天天像在汴梁吃得這般好，腰能養了這麽久還是這麽細嗎？

    好吧，這句話說得多少也是有點凡爾賽了。

    站在趙合歡旁邊的李婆子，看著一波又一波的人侍奉趙合歡選衣料、量尺寸，不覺有些發愣。

    李婆子把告訴了趙合歡真實身份的事情傳回了將軍府，張齊安說，“知道了”，讓她不要再多做什麽了，稍安勿躁。

    可看這麗娘對趙合歡的態度，不得不讓李婆子懷疑，是不是張府提前給麗娘說了什麽。

    李婆子很納悶，之前老爺還說小小姐以後到底怎樣生活要聽從她自己的意願，那現下這茬又是怎麽回事呢？

    李婆子剛才豎著耳朵聽那麗娘說，是他們主子的安排，她沒聽說張府有布料綢緞生意啊。哎，真是怪事年年有，這段時間特別多啊！

    李婆子滿肚子狐疑，趙合歡卻已經在漂亮小導購和愛八卦的裁縫環繞之間，換上了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表情。

    畢竟目前來看，麗娘表現出來的都是善意，且她一個小店的老板兒，人家又圖她什麽呢？！

    量體裁衣後，麗娘引著趙合歡到了三樓女眷們休息的茶室喝茶、吃點心。

    當桌子上擺滿了應時的瓜果和點心時，麗娘還客氣地道：“不如姑娘家的茶點精細，讓您見笑了。”

    趙合歡看著天青色高足盤裏的各色點心，笑道：“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盡管已經是既然之則安之了，可趙合歡覺得沒有白占人家便宜的道理，所以開口問道：“麗姐姐，合歡有一事不明，還請麗姐姐為我解惑。”

    麗娘聽了這聲“麗姐姐”，立馬笑逐顏開，自己保養得再好，也得是這個小娘子的母親小姨母輩兒了，“趙小娘子真的是長了張會哄人的嘴。”

    趙合歡也彎著眼睛看著麗娘，笑著道：“我可趕不上麗姐姐嘴甜。”

    “我知道小娘子要問什麽，隻是主家不讓說，我就不能告訴小娘子。”

    “但小娘子放心，我們主人啊，沒有惡意，隻是想交小娘子這個朋友。”

    “以後啊，隻求小娘子做了什麽新式兒的糕點、菜肴送來給我們嚐嚐才好！”

    盡管趙合歡覺得這份善意來得莫名其妙，卻也知道，再問下去恐怕也沒什麽結果，便也就笑著又和麗娘扯了幾句閑篇兒，之後便告辭了。

    麗娘沒有挽留趙合歡，卻是將其送到了門口，依舊笑著對她說，“趙姑娘，再來啊！”

    出了門的趙合歡再次“巧遇”了要進煙霞閣的趙雨嫣，小姑娘仍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昂著頭便和她們擦肩而過了。

    趙合歡搖了搖頭，真是個被家裏慣壞的孩子。

    想到家裏，趙合歡放慢了步子，柔聲問李婆子，“婆婆，你和鎮北將軍說到我的身世時，將軍可曾告訴你他之後對我的安排嗎？”

    李婆子的心咯噔了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她抿了抿嘴，道：“老爺說，到時候還是要征詢您的決定，還有小姐的決定。”

    趙合歡點了點頭，這答案還算可以，起碼沒一上來就說準備把自己送到將軍府或者榮國公府。

    “小小姐，您是怎麽考慮的？”

    “婆婆，您以後還是喊我合歡吧。”

    “可我們。。。”

    “小小姐這樣的稱呼還是以後再說吧。”

    李婆子沒應，趙合歡又道：“我也沒什麽打算，就是想把趙記做大，然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個大宅子，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想到自己的這個夢想，趙合歡的小梨渦就止不住地笑，旁邊的李婆子卻是有點著急。

    “您不打算回趙家？”

    “婆婆，那天聽了您說的‘故事’，我覺得便是榮國公府的大夫人都未必願意留在那趙家，你又何苦勉強我呢？”

    “你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嗎？”

    李婆子雖然難受，但不得不承認趙合歡說得是對的，進了榮國公府，小姐就沒一日開心過！

    麵對趙合歡的問題，李婆子搖了搖頭。

    趙合歡彎著眉眼道：“婆婆，你跟了我這麽久，怎麽還不知道什麽最重要啊！掙錢才是最重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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