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在忙，請稍後再撥。”

    聽著手機聽筒裏傳來的機械女聲，林曦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都耗光了。

    想起中午馬小薇的建議--“我覺得你們應該見一麵，開誠布公的談一下。”

    林曦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做心理建設，終於在下午放學後鼓起勇氣打這個電話。

    這個時間點一般情況下程翰林應該也已經忙完了。

    可是一連打了兩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林曦不免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他就要因為一個意外的吻跟我絕交嗎？

    不行，林曦，你不能輕言放棄。林曦在心裏給自己鼓勁，然後就朝著學校大門快步走去。

    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就來就山。

    隻是林曦覺得自己走了很久，還是沒有走到校門口。

    腦門上已經由於劇烈運動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林曦第一次埋怨起校園太大了。

    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時，林曦第一時間並沒有發現。

    還以為是自己走路幅度太大造成的錯覺。

    直到震動越來越密集，林曦才驚覺確實是自己的手機響了。

    慌忙間將手機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來，林曦沒顧得上看是誰的電話就直接接通。

    “喂？”林曦說出口的話尤帶著喘息聲。

    “林少，你好，我是程總的特助梁亮。”電話那頭的人讓林曦感到意外，腳下的步子不自覺放緩了。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林曦並沒有梁特助的電話，所以此時才來得及看手機，果然上麵是一串陌生號碼。

    “林少您剛才給老板打電話了吧？”

    “對”林曦將後麵的‘但是他沒接’咽了回去。

    不過精明的梁特助還是從林曦的隻言片語裏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抱歉，林少，老板發燒了，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接到您的電話。”

    “什麽？你說翰林哥發燒了？嚴重嗎？”林曦聽到健康如程翰林竟然發燒了，一時間擔心蓋過了一切情緒。“他現在在哪？”

    “林少別著急，老板隻是低燒，私人醫生剛剛看完了，沒有大礙，就是人有點燒迷糊了，我剛把他送回公寓。”

    梁亮可不敢讓大老板的寶貝擔驚受怕，連忙將情況如實匯報。

    “好，麻煩梁特助再照看一會兒，我馬上就過去。”

    林曦不待梁特助再說話，匆忙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梁特助第一次發現溫溫柔柔的林小少爺還有這麽雷厲風行的時候。

    不過想到老板這幾天越來越低的氣壓，估計是他們之間出現了什麽矛盾，但願我自作主張的通知了林小少爺的事情是對的。

    程翰林的公寓林曦來過很多回了，輕車熟路，還好晚高峰還沒開始，否則不知道要堵到幾點才能到。

    電梯來的非常快，一梯一戶的設計使得生活在這棟高樓裏的人很難碰到同住一棟樓的鄰居。

    電梯直達程翰林公寓所在的樓層，林曦下了電梯，直奔門禁所在的位置。

    早在林曦第一次來程翰林的公寓，程翰林就幫他錄入了開鎖指紋，林曦還調侃程翰林說怎麽這麽相信他，不怕他闖空門嗎？

    程翰林當時是怎麽說的，哦，他笑了笑，說：“沒關係，小曦看中了什麽可以隨便拿。”

    門禁精準識別了林曦的指紋，防盜門應聲而開。

    早在林曦到達樓下的時候，就通過梁特助獲得了進入大門的權限，此時聽到防盜門開鎖的聲音，梁特助就知道是林曦到了。

    果然，等他打開第二層公寓門，就看到林曦正站在門外，麵色焦急。

    “梁特助，翰林哥在哪？”林曦來不及跟他寒暄，隻想早一點看到程翰林才安心。

    “林少跟我來。”梁特助也不跟林曦廢話，直接帶著他去了程翰林的臥室。

    原本外麵還是傍晚，路燈都沒有亮，但是程翰林的屋子卻拉上了厚重的窗簾。

    屋子裏很黑，隻留下了床頭一盞暖黃色的小夜燈發出微弱的光，映照出床上的人模糊的輪廓。

    林曦沒想到隻是一個多禮拜沒見，程翰林就硬生生瘦了一圈。

    雙頰凹陷，顴骨都凸了起來，而眉頭則即使在睡夢中也是皺著的，明顯就很不舒服。

    林曦印象裏的程翰林一直是健康，陽光的，此時被病氣縈繞的人和他記憶裏的人仿佛割裂開來，讓他無法將他們混為一人。

    “翰林哥怎麽會病的這麽嚴重？為什麽沒有送醫院？”

    林曦走出房間，依然盡量壓低生音問旁邊跟進來的梁特助。

    “最近公司有一個大的項目，對方是美麗國那邊的，項目很重要，又有時差，所以老板經常半夜加班到淩晨。

    等到今天開會的時候，老板差點昏倒在會議室，我才知道他這是低燒，趕緊死勸活勸的把人弄了回來。

    但是老板堅持不去醫院，我就隻好把家庭醫生叫過來。”梁特助耐心解釋道。

    “那醫生怎麽說，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林曦依然很擔憂，他以前身體不好每次發燒都是高燒。

    不過他知道低燒比高燒更凶險，並不是很讚同他們不去醫院的做法。

    “大夫說主要是勞累過度，再加上鬱結於心，所以免疫係統除了問題，需要安心靜養幾天。隻要燒退了，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勞累過度我能理解，但為什麽鬱結於心？這個項目很棘手嗎？”林曦不解。

    “美麗國那邊無非就是想多要點好處，老板豈能讓他們如願。

    不過老板這幾天確實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幾次閑下來，我都發現他在發呆，人也越來越冷了，除了發布命令一天下來也不說幾句話。林少知道原因嗎？”

    看林曦的臉色，梁特助就猜想這事肯定跟他有關係，但好奇心害死貓，有些話也得點到即止。

    “那公司裏想必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翰林哥這病一時半會兒可能好不了，公司裏的事情還要多多仰仗梁特助了。

    ”林曦不敢自作多情，遂轉移話題。

    “公司裏確實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處理，我也無法一直呆在這裏。可是老板”

    “沒關係，你趕緊回公司主持大局吧，翰林哥這裏有我照顧著。”

    送走了梁特助，林曦又給周韜發了信息。

    讓他幫自己請假，今晚先不回寢室了。

    等到收到確切的回複，林曦才又輕手輕腳地走進程翰林的臥室。

    床上的程翰林剛剛吃過退燒藥，此時藥效可能正在發揮作用，眉頭皺的沒有一開始林曦看到的那麽緊了。

    但是還是讓人感覺到他的不舒服，呼吸粗重，臉頰也開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林曦按照梁特助的交代，從旁邊的藥箱裏拿出一張退燒貼，小心翼翼地幫程翰林貼在腦門上。

    期間程翰林仿佛若有所覺，微微歪了歪頭表示抗拒。

    林曦隻得跟著往前躬身，好不容易才將退燒貼貼好。

    林曦這才鬆了一口氣，觀察了一會兒，見程翰林沒有要撕退燒貼的舉動，這才放下心來。

    悄悄地走出臥室，林曦才敢把手機掏出來。已經七點了，怪不得他也感覺到了饑餓。

    調出訂餐軟件，想到之前自己生病住在程翰林家時，程翰林幫他點的那家藥膳，林曦毫不猶豫地按照程翰林的口味下了單。

    等餐的功夫，林曦又去廚房燒了一壺開水，等會好給程翰林吃藥喝。

    林曦本以為按照現在用餐高峰期來算，可能得一兩個小時才能送到。

    沒想到五星級酒店的服務效率這麽高，不到五十分鍾，送餐員就給林曦打了電話。

    林曦哪知道程翰林是他們家的v，酒店經理一看地址就知道是哪位顧客點的餐。

    所以不敢怠慢，緊趕慢趕的在一小時以內將餐送到。

    酒店的外賣包裝非常精致，即使從那麽遠的距離運送過來，裏麵的餐食絲毫未撒，熱度也剛剛好。

    林曦估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想先把程翰林叫醒吃點東西，然後再吃藥。

    臥室裏還是很安靜，隻有若有若無的粗重呼吸聲傳入林曦的耳膜。

    借著床頭的小夜燈，林曦方能看清程翰林的表情，此時的他，跟平時判若兩人，沒有了平時的風度翩翩，反倒徒惹人憐惜。

    林曦見程翰林似乎睡得香甜，猶豫了半晌，決定讓他再睡半小時。

    在餐廳輕手輕腳的解決了自己的晚飯，林曦看了看表，已經快九點了，再不吃飯的話，吃藥的間隔就太長了。

    林曦狠了狠心，決定還是得把程翰林喊起來吃飯。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林曦打開主臥的房門，發現原本該躺在床上休息的人此時沒有了蹤影，隻留下一床稍顯淩亂的被褥。

    而浴室則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林曦就聽到了類似於水流的聲響。

    不知怎地，臉頰也像發燒了一樣，驀地紅了起來。

    程翰林是被下腹的腫脹憋醒的，迷迷糊糊間，也忘了開燈，就這樣踉踉蹌蹌地進了浴室放水。

    等他再出來時，發現臥室的燈大開著，一個意向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這裏。

    那一瞬間，程翰林臉上來不及收斂的驚訝和驚喜交織在一起。

    脫口而出的“小曦”更是嘶啞的厲害。

    林曦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快不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程翰林。程

    翰林哪敢將自己的重量都壓在林曦的小身板上，所以一隻手放到林曦肩上，另一隻手還撐著洗手間的門框。

    “你起來了怎麽也不開燈呢？要是摔倒了怎麽辦？”林曦又氣又急。

    程翰林難得聽林曦用這種嚴肅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林曦也隻是隨口嘟囔兩句，扶著程翰林再次回到床上去。

    “你先在這坐著，我去把晚飯拿過來，醫生說你不能空腹吃藥。”

    林曦說完，不待程翰林反應，就火速開門出去將放在保溫箱裏的食物拿了進來。

    林曦雖然沒照顧過人，但被人照顧的多了，推己及人，也知道病患不能吃油膩葷腥的東西。

    所以給程翰林點的是養胃的皮蛋瘦肉粥，裏麵還加了補身體的草藥。

    打開盒蓋，一股清新的香味立刻爭先恐後的鑽入人的鼻腔中。

    林曦怕他光喝粥沒滋味，又點了幾道小菜，都是適合病人吃的。將這些東西一一擺放在床頭櫃上，林曦才把拆封的餐具遞到程翰林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