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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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人!”
倉夢誅半蹲下身子,檢查被救下的女人。
她衣衫半舊,手肘、膝蓋有補丁,麵黃肌瘦,五官平平,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勒痕。
“勞駕各位向後轉,圍城一圈兒,我要給她脫衣行針。”
“她還有救?”丁牛詫異的問,“她沒了呼吸,怎麽救得回來?”
“如果你們還不照做,再有半刻鍾,她就真的去見閻王爺了。”
倉夢誅神煩這種質疑她醫術的人。
她能不能救,片刻就能見結果,偏有人喜歡在旁邊窮叭叭,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全體!向後轉!”
丁牛不敢耽擱,急忙下令兵士圍成兩圈,最大限度保護女人的名節。
“嘶喇!嘶喇!”
倉夢誅簡單粗暴的撕毀女人的衣服,拿起銀針“咻、咻”落針,最後輕彈針尾,銀針連起一片震顫。
女人胸部隆起,噴出一口黑血,悠悠睜開眼睛。
“你對我做了什麽?”
餘惠雙手捂住胸口驚恐後退,倉夢誅晃了晃手裏的銀針。
“我救了你!”
“我不用你救!誰要你多管閑事?”
餘惠崩潰的對倉夢誅大吼。
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在軍營自殺,全被這個女人給毀了!
“哦!”
倉夢誅慢條斯理的收起銀針,把身上的披風扔給餘惠,等餘惠捂好自己才扒開兵士走出包圍圈。
‘你救我幹什麽啊?’
‘你還不如讓我死了!’
‘你救活我有什麽用?’
……
她初出江湖,治病救人,被罵、被打、被埋怨……當她把毒藥遞給這些人的時候,他們又嚷嚷著說她“冷血、無情、不配做大夫”。
師父說的對!
不重金求醫,堅決不治,滾!
“倉大夫,怎麽了?”
簡稀看了眼倉夢誅身後畏畏縮縮的女人。
“少將軍,此女在桅杆上吊,被我們救下來了。”
丁牛搶在倉夢誅開口前稟報,隱晦又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誰讓她的貂咬他?
搶她的功勞,氣死她!
“這位娘子請入大帳詳談可好?”
簡稀側身請餘惠到主帳,倉夢誅想走,被他一把拽住。
“你陪我一起去吧!”
主帳內都是男人,餘惠單獨進去對她名聲不好。
遠處餘柒、耶律楚等人饒有興致的觀望。
耶律楚抱著肩膀問餘柒,“那個女人是誰?”
“裹披風的女人?”
餘惠手搭涼棚,眯著眼睛看了半天。
“應該是簡家軍的家眷。”
簡家軍沒有軍(女支)營,有女人的地方,一般都是火頭軍、雜役等部門。
這些與生活細節相關的工作,非親近之人不能勝任,一般都由兵將的家眷來做。
“不是!”
耶律楚搖搖頭,手指著倉夢誅。
“她是誰?”
他視力極好,夜間也能看清她給簡稀翻白眼、甩臉色。
“她叫倉夢誅,是個大夫。”
餘柒想到她那張殺人不見血的利嘴,聲音都陰沉了幾分。
他不是沒想過打擊報複,他身在簡家軍,可操作的空間非常小,等他離開後邊疆,會好好教教小丫頭如何做人!
“那她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大夫!”
耶律楚身為儲君最佳人選,看人很是毒辣。
他了解的簡家軍,沒有誰是好脾氣,尤其是簡家父子。
剛才倉夢誅敢當著眾將士的麵兒使小脾氣,簡稀還一臉笑容的哄著……這麽有本事的大夫……他想要!
“可不嘛!”餘柒冷哼一聲,“她的本事可大了去了。”
餘惠心裏很亂,她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有即將見到大將軍的忐忑,也有希望渺茫的惶恐。
她不喜歡前麵拖著鞋跟兒走路的倉夢誅,又覺得倉夢誅能給她最大的安全感。
“子安,怎麽回事?”
簡少雄黑著臉,像一座鐵塔一樣,氣壓沉沉。
他沒想過倉夢誅會拒絕他,兒子都讓給她了,幫他個小忙都不肯。
“父親,這位娘子在火頭軍與步兵營房交界處的桅杆上吊,被丁牛發現並救下,具體情況我還沒有問。”
簡稀握著倉夢誅滑嫩的手,不知是怕她離開,還是舍不得放手,總之他一直攥著,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你叫什麽名字?”
孫玥山表情柔和的問餘惠。
論簡家軍誰最可怕,非青袍軍師莫屬。
他長了一張慈父的臉,狠辣的手腕卻能令鐵血三軍抖一抖。
老兵都知道,寧惹大將軍不高興,也絕對不能得罪軍師一分半毫!
“我叫餘惠!”
她看了眼倉夢誅,莫名的不再緊張,聲線平穩的敘述自己的故事。
“我家住在外四城,父親帶著母親和我回內四城看望外祖父。
沒想到入城不到一月,朝廷與匈奴議和,外四城變成了匈奴的屬地。
我們回不去家了!
父親又氣又急,一病不起,母親為了給父親看病,操勞過度,也病了。
如今父母皆去,我孤身一人在外祖家不受待見,托人介紹到簡家軍做廚娘混口飯吃。”
餘惠聲音猛然拔高,“這次明明是我們大魏勝了,為什麽還要與匈奴議和?為什麽不能要回外四城?
我想死在軍營,讓那些議和的狗官看看,被他們坑害的百姓過的有多慘!”
她將多年淤積在心中的憤懣噴湧而出,蹲在地上掩麵而泣。
如果外四城沒丟,父母不會死,她也會過的很好。
簡少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林鬆直接摔了杯子,連孫玥山常年不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
外四城!
何嚐不是他們心中的痛?
這麽多年,簡少雄一直上書想要請戰,收回外四城,奈何皇帝不同意,文臣更是多加阻撓。
十三年……苦的是老百姓,痛的是他們這些有血性的軍人。
廟堂高坐,屍位素餐……文臣可恨!
“然後呢?”倉夢誅一臉困惑,“你死給他們看,然後呢?”
“我都死了……還管什麽然後?”
餘惠被她問懵了。
“有道理!”倉夢誅點點頭,“你死了,對方最多說句‘晦氣’,該吃吃、該喝喝,半點兒不耽誤。
你的死……有什麽意義?”
“……”
餘惠如同被拋上岸的魚,嘴張張合合,愣是一個反駁的音符都說不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