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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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師父回到白塔後,曲城意外地竟然跟著風譽一起在觀星台做著師父布置的課業。要知道,自從風譽來白塔之後,就從未見到過曲城來過觀星台觀過星。整天就抱著他的兔子在廚房轉悠,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隻是白塔的夥夫。

    “師兄,你今天有點不對勁欸。”風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這個沉悶的大個子。

    “嗯,師弟,你聽過不滅城嗎?”曲城問了之後自顧地說道:“不滅城是位於獸印大陸西北部荒漠的一座盜賊之城,那裏是一個法外之地。而這群盜賊裏,以盜墓者的地位最為尊貴。所以每一任不滅城的城主都由盜墓者擔任,他們盜的不是普通人的墓,而是專盜皇宮貴族的墓。我父親便是一名盜墓者,那天”曲城喃喃道,陷入到了回憶。

    那是一個喧囂的夜晚,大風吹過,揚起荒漠無邊的黃沙,在空中肆虐著。而在這種惡劣的不毛之地,卻儼然矗立著一座城池,城池的牆壁都是由黑鐵鑄造而成,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一道道清冷的寒光。

    而在城池之內,一眾人都在歡呼,因為今天是城主交接之日,舊城主卸任,新城主上任完成權力的交接。這可是不滅城的一件大事,但是正當新城主曲蒙接過象征城主權力的權杖時,卻轟然倒地,口中鮮血不斷噴湧而出,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他便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而城主之子曲城,這個剛獲得他人生第一隻獸靈--照明兔的男孩,在目睹自己父親的死亡之後,愣在了原地。但立馬有心腹擁過來,大喊:“曲城,快走。這是一場陰謀。”

    但是整個曲城一家的寨子都在燃燒,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

    而曲城的叔父曲恬卻站在不遠處,策馬而立,就著火光露出陰森的笑容,畢竟隻有他那善良的哥哥才會認為兄弟情深,他可巴不得老不死的從位置上退下來,把城主之位讓給他,誰知道這個老不死卻把城主之位留給了老實的哥哥。這是他不允許的,他不允許自己永遠地隻能在曲蒙腳下做事。所以一場謀殺就這麽展開了,可笑的是曲蒙竟然一點都沒有防備他,就這麽喝下了慶典之前弟弟給他遞過來的賀酒。

    一名狼騎將朱紅色的權杖奉上,曲恬將權杖握在手中:“這城主之位,還不是就這麽到了我的手中。”底下眾人紛紛應和。畢竟對於他們而言,誰當城主都一樣,而且大家幹的都是刀子上舔血的事,弑兄這種能算什麽大事。

    他轉向立馬在身邊的一名大漢:“屠莫,還沒有找到我侄兒麽?”

    作為曲恬的得力幹將,他搖了搖頭:“狼騎直衝到營寨裏,沒有形成合圍,人都被衝散了,沒有找到曲城。怕是……”

    曲恬沉默了一會兒,對著底下一群人低喝:“你們還愣著幹啥,搜索每一個帳篷。就算是屍體,也要把曲城從裏麵找出來!”

    到處都是哭嚎聲和馬蹄聲,火光中人影在閃動,黑甲黑馬的騎兵在帳篷間穿梭疾馳,挨個搜查,但是都沒能見著曲城的人影。

    曲恬望著這一片狼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的,這雖然也是他曾經的家園,但是現在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風一吹過,濃重的灼燒氣息和血腥味隔著老遠都能聞著。

    而另一邊,曲城策馬狂奔,在眾多心腹的掩護之下,還是逃離了不滅城。來到了不滅城之外的獸印大陸,但是他卻被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他知道不滅城在獸印大陸也到處布滿了耳目。所以他必須離開這個地方,才能夠保得自身安全。而離開這裏的唯一方式隻有渡過無盡海,去往另一片大陸。

    曲城怎麽也想不明白,父親為人公道,從來不與城中之人發生什麽矛盾,也不貪戀什麽權力地位這類的東西,而自己也從未有過對權力的渴望。而且父親也擺明了,等自己上任之後,完成自己父親的遺願,過不久就會退位讓賢給他。為啥叔父還要這樣子做呢?

    一個月後,曲城費盡千辛萬苦輾轉終於來到無盡海岸。無盡海處穹荒、雪域、獸印三塊陸地之外,放眼望去皆為海水。所以人稱“無盡海”。而且海裏有許多海獸,傳說還有海神與蛟龍一族。

    望著這片無盡海,在看一眼自己的獸靈--照明兔,他露出了苦笑。照明兔平常與普通兔子無異,喜歡蹦跳、吃胡蘿卜。但當提起它的耳朵,它便渾身僵硬,雙眼發出強光,可謂是在漆黑的地底挖墓時的一寶。而每個盜墓者一生都會把自己天生帶有的五枚獸印給出三枚分別給照明兔、掘洞豬和尋靈鼠。

    不過曲城另有辦法,那就是跟無盡海中的海獸結契,這是他唯一能跨越這片無盡海的辦法,但是該怎麽引出無盡海的海獸呢?這是他麵臨的難題。

    正苦惱呢,懷中的小兔子也不禁唉聲歎氣起來,曲城看著小兔子,越看眼睛越亮。是了,他立馬找了根細長的竹棍,將自己圍著的絲質手絹拆成一根長線,領著小兔子的腳,把它倒懸在空中,臉上露出不忍的神情:“兔兔,委屈你了,隻有這樣我才能逃出這裏,不過我保證不會讓大海獸咬著你的,等它跳起來,我就念咒將契印印它身上。”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照明兔一聽,那還得了,立馬蹬起腿來,舉起它的小爪子指了指那匹曲城逃亡途中騎的馬。

    “對哦。”曲城撓了撓頭,把兔子塞回自己的懷裏。“我怎麽那麽笨啊,差點就害死我的小兔子了。”可兔子並沒有原諒他,兔嘴狠狠地咬著曲城的手指不放。

    曲城看著在海岸邊哆嗦的戰馬,那是因為他將這匹馬綁在了海邊的一塊巨石上,而且往他的身上用小刀戳了一個小洞,這個洞雖然不至於要了它的命,但是鮮血卻不斷地由那個小洞流出,沿著馬腿流到海裏。

    鮮血漂染在海中,不一會兒,這抹鮮紅便流向了大海的更深處,原本平靜的海麵也開始掀起了波瀾,隻是海底暗流湧動,也沒人能看清擾動這片海域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隻能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在海底不斷向海岸這邊順著鮮血以緩慢的速度靠近。

    但是因為本就離著海岸不遠,所以也就片刻功夫就逼近了海岸。岸上的曲城不禁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嘴裏立馬開始念念有詞,他念的是獸印大陸每個獸印使都會的結契令,每個獸印大陸的人天生都帶有五個獸印,但是平時隱於自己的體內,隻有念誦咒語才能把獸印浮現出來。而一旦引著獸印印在獸的身上,如果獸天生與你不親和,那麽結契就失敗,而獸印也會永遠消失。如果那個獸並沒有反抗,等獸印慢慢隱入到獸的體內,那就算是結契成功了。

    所以曲城也害怕結契不成功,他可沒有那麽多獸印供他揮霍了。隨著獸印顯於空中,黑影也逐漸清晰,竟是一隻大龜的模樣。隻見這隻大龜奮勇躍起,趴在岸上,往馬兒爬來。曲城也顧不著多想,直接指引獸印飛向那隻龜,獸印剛一接觸到那隻龜,曲城本來以為這隻龜會拚命反抗,不給獸印進入自己體內的機會。誰曾想它壓根沒在意或者壓根沒發現自己被印上了獸印,隻顧著對那隻可口的馬兒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三下五除二便將馬兒吃的一幹二淨。

    而在曲城那邊,一股奇妙的感應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發,那是結契成功後,人與獸之間心意相通的一種感覺,端是奇妙,但他並沒有感應到什麽太多的信息,隻感應到類似於進食和休息之類的信息。而那隻龜也並沒有感應到異常,竟自顧自地就往海裏爬去。

    曲城苦笑不得,隻好在內心呼喚他走前來,那隻龜終於有了反應,抬頭看了看,晃著自己的腦袋,擠著那兩顆小綠豆,似乎在確定著什麽,但就是沒動作。曲城隻好再呼喚一次,這次那隻龜終於有了反應,心不甘情不願地就往曲城這邊走來。

    曲城將自己要渡海的意圖表達給那隻龜之後,那隻龜隻好馱著曲城和兔兔下了海。最終曆時三個月才渡過這無盡海,來到了雪域。而來到雪域之後,一打聽這個大陸唯一能算出自己命運和別人命運的地方也就隻有白塔了,所以他也如願成為了延宿的大弟子。

    聽完曲城講完他的曆程,風譽看著這個憨直的漢子眼神也溫柔了幾份。“師兄,沒想到你也跟我一樣,想要通過這裏來改命。”

    “是啊,但是師父這裏太溫暖了,久而久之我就忘了複仇的念想,直至在黑市中我聽到有獸印使也渡過無盡海而來,我才真正想明白我始終還是得回到屬於我的那片土地上。”曲城眼神堅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