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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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酒局那天,五條悟出去吹風,夏油傑出去找他,回來後就說悟先走一步了。當時一群人都喝高了,也沒追問情況。

    ——原來是這樣!

    這個微妙的位置,這個微妙的痕跡……

    七海建人:原來五條前輩糟糕的不止是性格,就連私生活也——

    “打住!”

    眼看後輩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五條悟忙為自己正名:“我才沒做那種事!這是被人咬的!”

    “你不是有無下限嗎?”

    “我那天喝醉了!”

    聽著兩人對話,謝花梅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看五條悟。

    關她什麽事呢,她隻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三·級·咒術師啊(咬牙)。

    出於對前輩僅剩的一點敬意,七海建人沒說話,但滿臉寫著不信。

    “可惡……”

    五條悟用手捂住脖子。

    “老子一定要把那個家夥給揪出來!”

    捕捉到關鍵詞的七海建人神色更複雜:“……連被誰咬了都不知道嗎。”

    他開始懷疑自己認為五條悟可以信賴的判斷是否正確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一唱一和。

    家入硝子:“是啊,連被誰非禮了都不知道。”

    夏油傑:“你也有今天啊悟。”

    “哎呀哎呀~”

    謝花梅借勢開口。

    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報仇雪恨的好機會,掐著嗓子尖酸的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老陰陽人了。

    “那麽厲害的五條前輩,竟然也會被人咬到脖子嗎。”

    “居然還不知道是被誰咬的,太不小心了,真是可憐呢。”

    五條悟雙手往外一攤。

    “說不定是暗戀老子已久,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所以才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想要獲得我的注意……”

    謝花梅怒罵:“你放屁!”

    五條悟:“……你那麽激動幹嘛。”

    ……冷靜。

    要是表現太突兀會被發現端倪。

    當了上百年花魁,謝花梅早就能熟練切換各種麵具,幾息間她就恢複了諷刺臉。

    “隻是覺得,五條前輩未免自信過頭了。”

    她指指點點。

    “您現在的樣子,就像是花街被客人拍拍屁股走人還沒拿到錢的遊女呢。”

    “五、條、前、輩。”

    家入硝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用花街打比方,但微妙地合適。

    夏油傑點頭。

    五條悟忍不住了。

    “才沒那麽誇張好吧,你們都歪到哪兒去了?!”

    “傑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隻是被吸了血而已!”

    “嗯嗯,被吸了血,又到處親親啃啃咬咬,害得你差點——”

    夏油傑越描越黑,被五條悟一個箭步衝上去捂住嘴。

    “然後呢?”家入硝子指尖夾著煙,淡淡地問,“查出什麽了嗎?”

    她意味深長。

    “那可是你的血。”

    別人被取血也就算了,五條悟的血萬一被有心之人拿去做什麽以血為媒介的咒靈試驗……那可不太妙。

    “暫時沒有。”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

    玩笑歸玩笑,他們當時就意識到了這件事隱藏的嚴重性,這兩天也在發動所有資源找人,但都沒結果。

    好消息是,暫時沒發生他們預想的那種危險情況。

    當事人表示:你們想多了。

    在五條悟重複念叨“老子一定要把人找出來宰了”的背景音中,謝花梅暗下決心,絕對要捂好馬甲!

    嘿,傻子才要跟他坦白呢!

    想想還挺爽。

    坦白又有什麽用,五條悟會跟她簽訂和平共處吸血協議嗎,不會。

    她剛才可是被氣得夠嗆,就讓這家夥慢慢去找吧!

    反正上次吸的血能管好幾個月,這段時間她都不用再吸血,至於之後……還可以找別人嘛!高專裏優秀血包多的是!

    “喂,硝子,真的不能幫我消除痕跡嗎。”

    五條悟第n次騷擾醫師。

    “反轉術式不是給你這樣用的,”家入硝子無情拒絕,“等它自然消除不好嗎,這可是你珍貴的第一次。”

    “這麽想消除的話,就自己領悟反轉術式吧。”

    “誰想要這種第一次啊。”

    五條悟嘀咕。

    “就是這東西害得我在後輩麵前失了威嚴!”

    七海建人麵無表情。

    “那種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特別針對我呢,七海君。”

    五條悟神色危險地走過去,一把勾住七海建人脖子,把人拽得一個趔趄。

    “啊,我知道了,是因為我跟你的同期多說了幾句話嗎?哎,不要那麽小氣嘛。”

    金發少年微妙地停頓了一瞬。

    “……你想多了。”

    “——我隻是在不靠譜的前輩和不靠譜的同期之間選擇了後者。”

    謝花梅:“喂!”

    幹嘛突然cue她。

    “想要威嚴,以後就不要喝酒了吧。”

    家入硝子提醒。

    五條悟其實以前也不沾酒,因為討厭酒精而且知道酒會對六眼產生影響,但沒有實際嚐試過。

    唯一一次嚐試,結果竟如此慘烈!

    五條悟捂臉。

    “老子真的……再也不喝了…………”

    -

    -

    和五條悟的第一次正式見麵就在雞飛狗跳中結束了。

    深夜。

    洗完澡的謝花梅把自己往床上一甩,陷進柔軟的被褥中,銀色長發鋪散開來。

    ……怎麽感覺比跟“柱”戰鬥還累。

    活了這麽久,她第一次見五條悟這種能在別人雷區歡快蹦迪還毫無自覺的人,感覺自己遭受了嚴重的精神摧殘……明明他臉那麽好看!!

    發絲沒有擦幹,氤氳的水汽在三月的寒夜中迅速冷卻下來。

    自己動手還真是麻煩,要是能找到“禿”(侍奉花魁的女童)來伺候她就好了。

    謝花梅漫無目的地想著。

    不過現在也不是享受的時候。

    她偏頭,看到了桌子上擺放的禮物,是回宿舍的時候幾個學姐送給她的。

    香水是硝子送的。另外見到的歌姬學姐和冥冥學姐,一人送了護發精油,另一人送了某大牌的美妝套盒。

    打開門看到她那刻,庵歌姬一怔,冥冥則“哇哦”一聲。

    要不是礙於初次見麵的矜持,穿著巫女服的學姐都快撲過來抱住她貼貼了。

    “一年級的小學妹太美了,我都要被你迷住了。”

    “這是送你的禮物,美人就要好好打扮自己。”

    “聽說你今天懟了五條悟,幹得漂亮!”

    “你可千萬不要向他學習。”

    “以後總算能在顏值上打壓那家夥了!”

    鬧了好一陣,三位學姐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女生宿舍是一棟四層的小樓。

    謝花梅住在第一層,第二層是家入硝子,第三層是三年級的冥冥和歌姬學姐,第四層目前是空的。

    ……人類的學校生活原來是這樣的嗎。

    “謝花——”

    “出來——”

    “喂——”

    “梅——梅——”

    梅你妹啊。

    ……看來自己果然是受五條悟迫害太深,都出現幻聽了。

    可怕。

    謝花梅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試圖隔絕繞耳魔音。

    “要是哥哥還在……”

    一定要讓哥哥把他好好收拾一頓!讓他哭著向自己求饒,再作為儲備糧關起來,邊欺負邊享用,哼哼。

    唰——!

    樓上窗戶被猛地拉開,謝花梅被一下驚醒。暴怒的女聲傳來。

    “大晚上的你招鬼啊五條悟!!!”

    “呀,歌姬,還沒睡嗎?”

    “我是被你吵醒了好嗎!”

    “再不睡會長皺紋的,本來皺眉就夠多了。”

    哐當,一個花瓶砸下去,伴隨著怒吼:“我才二十歲!才沒有皺紋!”

    “不要那麽激動嘛歌姬,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嗎?”

    五條悟毫無自己就是導/火/索的自覺。

    樓上安靜了一下,似乎是庵歌姬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吵到人了。想想還是有點不服氣,她再次開口,這次聲音壓低了很多。

    “那你還在叫謝花學妹??”

    “我在你眼裏就那麽不識趣嗎,我當然是看到了謝花房間燈還亮著才叫她的。”

    “……你去死吧五條悟!”

    “所以——”

    五條悟幹脆走到一樓窗前,屈起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窗戶。

    “謝花,快出來,謝花。”

    “我知道你醒著。”

    “……”

    謝花梅深呼吸。

    她壓著一股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斜著腦袋,眼眸自下而上狠狠瞪著他。

    “你好煩啊,煩死人了。”

    五條悟敲敲窗戶示意。

    謝花梅認命地把窗戶拉開。

    雖然不爽,但吵了一天她也累了,不知道這個人類怎麽那麽有精神。想想吸血的事五條悟還被蒙在鼓裏,好像又沒那麽不爽了。

    不,其實主要還是因為打不過……

    簡而言之,她現在麻了。

    要吵明天再吵。

    “鐺鐺鐺鐺——!”

    五條悟站在窗外,提起手裏的紙袋放在窗框上。

    他興致勃勃地說。

    “猜猜看這是什麽?!”

    不猜。謝花梅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五條悟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是仙台特產「喜久福」!”

    “毛豆泥鮮奶油味口味,我超推薦的!”

    “可以分你一半哦。”

    他此刻的樣子像極了叼了隻老鼠來獻寶的貓。

    “這可是來自前輩的關愛!”

    “不要。”

    謝花梅無情拒絕,伸手準備把窗戶拉過來關上。

    “等等!!”

    五條悟立刻伸手去抵住窗戶,不讓她關。

    一人想把窗戶拉過來,一人想推過去,兩人就這樣展開了拉鋸。

    他們在窗台兩邊四目相對,皆是青筋暴起麵目猙獰,額頭都快抵到了一起。

    “放手!”

    “你才放手!”

    五條悟咬牙切齒。

    “你這家夥……不要那麽不識好歹!”

    “到底是誰不識好歹啊,大半夜來女寢騷擾人你變態啊!”

    “這可是我專門從仙台帶回來的特產啊仙台!”

    “仙台?”

    謝花梅回想了一下。和她辦完評級相關的後續已經7點了,現在11點多了。七海提過,從這兒到仙台坐新幹線要兩小時,來回就四個小時了。

    也就是說,五條悟在剩下的那點時間裏把任務都完成了嗎。

    大概是讀懂了她的想法,五條悟鼻孔朝天。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有對前輩產生欽佩之情嗎?”

    “沒有。”

    謝花梅不再跟他比力氣,收回手臂環抱在胸前,冷漠道:“這種事無慘大人也能辦到,無慘大人比你厲害多了。”

    “那是誰?”

    “你不認識很正常。”

    五條悟還想頂嘴,忽而一陣晚風吹過,帶著濕意的馥鬱花香傳入鼻腔,他將目光定格在謝花梅身上。

    窗外是冷色調的月光,室內是暖橘色燈光。明暗半染間,少女本就驚豔的容顏暈染淺淺光暈,仿佛籠罩著朦朧霧意。

    銀色長發末梢垂至大腿,披散在身後恍若月下浮動的碎冰,那股傲慢的氣勢又讓人聯想到迎雪盛放的白梅。

    也許是站位原因,她就像身處善與惡、明與暗的交界。

    可以走向光明,也會稍不注意就墮入深淵。

    “……”

    謝花梅眉梢一挑,“幹嘛啊?”

    怎麽突然就不說話了。

    “……沒什麽。”

    五條悟把原因歸結為對方擁有和自己相似的發色眸色上,果然這個顏色就是好看。

    他邊自戀地想著,邊打開喜久福的盒子,搓搓手。

    “既然你不吃,那我就開動啦!”

    “……喂!”

    你倒是拿回去吃啊。

    把我的窗台當飯桌了嗎。

    “好吃,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嗯~~~”

    “你看這奶油——喂!別走啊——”

    這家夥非要在她這裏吃不說,還要當著她麵吃不讓她走。謝花梅活了兩輩子,從未見過這麽狗的生物,真是活久見。

    啊,好想把奶油團子給摁到他臉上!

    “真不吃嗎?”

    五條悟拿出一個新的奶油團子。

    謝花梅一動不動,滿臉寫著抗拒。

    “真的很好吃誒?”

    “我隻想吐。”

    話是這麽說,其實她反應沒有白天那麽嚴重,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冷靜地看著五條悟在她麵前大快朵頤。

    可能是五條悟本人的原因?

    因為自己吸過他的血,所以對這個人的接受程度比較高,順帶他的甜食也不會反胃什麽的……

    謝花梅胡思亂想著。

    講真,比起甜食,她覺得五條悟更好吃。

    “誒,那厭食的事是真的?”

    五條悟鼓著腮幫子問。看來是白天聽到了她和七海建人的談話。

    “你有什麽愛吃的,該不會什麽都不吃吧?”

    “你。”

    “——?!”

    五條悟一口喜久福哽在了喉嚨。

    他瘋狂錘擊自己胸口,哐哐直響。

    噎、噎住了!!

    謝花梅心裏因為說漏嘴慌了一下,但麵上不顯,故作淡定地補充。

    “……猜?”

    五條悟好不容易把卡住的東西咽下去,氣還沒順完——

    “謝花學妹後退!”

    庵歌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隻聽嘩啦一聲,一盆水被庵歌姬從三樓倒下來,小瀑布直中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