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

    陸雲霄醉酒嘟囔，他翻身倒在床上，嘴裏一直嘀咕。陸雲霄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床上，一臉不滿。

    “顧黎，你怎麽又不聽話？”

    陸雲霄蹙眉，一手抱住旁邊的枕頭，“顧黎，你怎麽瘦了？”

    陸雲霄喝了不少酒，酒量不好的他，喝了之後又發瘋。

    他抱著枕頭，對不吭聲的顧黎不樂意了，陸雲霄喃了兩句，眯著眼睛盯著枕頭。

    “顧黎，你怎麽不說話？”

    他盯著自己假想的顧黎，陸雲霄深吸一口氣，沒有一點氣味，一點屬於顧黎的氣味都沒有。

    陸雲霄站起身子，他迫切的需要顧黎的氣息，男人左右找找，從床上到衣櫃。

    最後，男人縮著身子躲到衣服裏，貪婪地嗅著裏麵的氣息，還好顧黎還留了一件衣服。

    陸雲霄記得，那是他送給顧黎的。

    他細嗅，有顧黎淡淡的氣味才勉強入睡。一晚上他縮在櫃子上，像是要找一個心安。

    朦朧間，他聽見了女人叫他，陸雲霄一激靈，直直地從櫃子上掉下去。

    短暫的疼痛遠不及他帶給顧黎的，陸雲霄清醒了一會，望著沒有顧黎的房間，他再一次陷入悔恨。

    “顧黎，如果我去陪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男人喃喃，而後又自嘲地笑笑，顧黎怎麽可能原諒他。

    空蕩的房間隻有他一人，櫃子開久了，陸雲霄再一次進去時，他細嗅，沒有顧黎的氣息了。

    陸雲霄委屈，他想控訴顧黎為什麽不給他留一絲念想，可是他就是活該。

    他抱著衣服不肯撒手，陸雲霄連著幾日沒有去公司。

    他把那些文件交給林秘書代為處理，實在不行，林城才把那些需要陸雲霄親自過目簽字的文件帶到別墅。

    七天後，林城第一天見到陸雲霄，男人憔悴，嘴邊的胡子邋遢，已經幾天沒有搭理，原本十分注重儀容的陸雲霄，此刻像是個沒有家的流浪漢。

    “陸總，您還好嗎？”

    林城走近一看，陸雲霄襯衫的扣子完全錯開，男人還像是沒有發覺。

    從前那個一絲不苟的陸雲霄沒了，林城一時間有點不敢認麵前的陸雲霄。

    “嗯，什麽文件？”

    陸雲霄埋在櫃子裏的頭這才緩慢的抬起來，他眼圈烏黑，已經幾天沒有好好睡過覺。

    林城嚇了一跳，他遲疑地將文件遞上。

    “陸總，這是關於陸氏新分公司成立的文件。”

    “什麽分公司？”

    陸雲霄抬眸，明顯遲緩疑惑，他有一個星期沒去公司，沒有了之前的工作強度，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從櫃子裏下來，因為身子蜷縮久了，男人腿有些麻，第一下險些跌倒。

    “陸總，您忘了嗎？是之前顧氏。”

    陸雲霄蹙眉，他差點忘了，現在顧氏的收購已經完成，顧氏也已經宣告破產。

    他一激靈，眼睛掃過林城，不由得加大音量。

    “那顧父呢？”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顧父的案件早已經定了，涉及盜竊商業機密，被陸氏定死。

    “陸總，已經定案了。”

    “陸總，這份文件。”

    林秘書開口提醒，陸雲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那錯開的扣子更凸顯男人的頹廢。

    林城那一喚，讓陸雲霄回神，他望著手中的文件遲遲沒有下筆。

    “林城，判了多久？”

    “兩年。”

    顧略的案件判的重，其中不乏陸雲霄的傑作，兩年雖說不長，但也足夠外麵翻天。

    陸雲霄原本是下了狠心，顧氏沒了，顧略判了兩年，出來也沒那個能耐。

    他一直想的就是壓顧黎，可是沒想到顧黎被她壓的喘不過氣。

    陸雲霄垂頭，他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下，罵自己的愚蠢。

    “林城，請最好的律師。”

    “這份文件作廢了吧。”

    他抬手將那份文件還給林秘書，男人最終無力地躺在床上，左手臂遮著眼睛，避免眼角的眼淚留下。

    他做的太絕了，以至於到最後沒有退路。

    隻有在深夜他才能無聲的哭泣，男人嘴裏念叨著顧黎的名字，半個月了，他幾次喝醉酒給木霖打電話，不是被冷嘲熱諷就是被掛斷，他始終沒有問出顧黎葬在哪裏。

    他不是沒想過去查，可是他怕九泉之下的顧黎不安生。

    半個月以來，在老爺子不讓他來之後，陸雲霄第一次踏入了老宅。

    他站在門外，沒有了之前的底氣，男人靜靜站著，等老爺子出來，從主人變成了客人。

    “爺爺”

    陸雲霄恭敬喚了聲，他低著頭，麵對老爺子他也覺得歉意。

    老爺子幾次提醒他好好對顧黎，可是他全然不聽。

    “雲霄，爺爺怕你後悔。”

    那是老爺子最常說的話，陸雲霄充耳未聞，到現在他才知道後悔是什麽滋味。

    “你還來做什麽？我這可經不起你鬧騰。”

    半月不見，得知顧黎死訊的老爺子，也老了幾分，白發瞬間多了幾根。

    “爺爺，對不起，我隻是想知道顧黎葬在哪了。”

    陸雲霄抬起頭，他出門可以整理了一番，隻是黑眼圈蓋不住，男人毫無精氣神。

    老爺子在林秘書那知道了陸雲霄這幾天都沒去公司的事情，他除了暗罵陸雲霄一聲，也沒有辦法。

    可是今天第一次見到陸雲霄，老爺子還是心裏一驚，顧黎對陸雲霄的打擊不比他小。

    老爺子歎氣，又不想便宜了自家孫子。

    “雲霄啊，小黎她未必想見你。”

    老爺子的話讓陸雲霄心裏一沉，他何嚐不知道，隻是不敢去細想。

    陸雲霄保留著一絲妄想，老爺子轉身，見到這個孫子，他難免就會想起顧黎受的委屈。

    “你回去吧，小黎受了這麽多苦，我不想他看到你還痛苦。”

    陸雲霄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已經沒有人可以問了，木霖不會告訴他，爺爺也不會。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她就不會死，要不是我，她也不會痛苦。”

    陸雲霄這才意識到，顧黎是天上皎皎明月，被他拉下泥潭，可是男人一直以為她是屬於泥潭。

    “顧黎，我好想你。”

    他深深吸嗅，尋找著終於顧黎的氣息。

    “顧黎，你會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