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寂靜，那道一模一樣的人影站在麵前，說出的話讓人想要發笑。

    我是你的黑暗麵？這不是胡扯嘛，又不是愛搓丸子的主人公，難道要說服這個黑暗麵，然後二合一化作更強大的力量……

    嗬嗬，黎陽不以為然，心裏依舊思索該不該用魔法這個問題。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假貨半點都不覺得尷尬，身子飄過來，繼續深沉的語氣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想要成為勇者，為此的話，不管是誰死都沒關係，老爸也好，老媽也罷，隻要阻礙道路的人統統殺掉。”

    沉默，黎陽依舊沒有理會這個假貨的話，自顧自思考，眼下的情況該怎麽辦。

    假貨麵上露出冷笑，大手一揮，黑暗向兩邊翻湧，形成一個電影院的大屏幕，上麵播放著一段熟悉的記憶。

    不算寬敞的房間，地麵刻畫著一個複雜的魔法陣，似乎是好幾個魔法陣疊加起來，一個八歲小孩坐在魔法陣中央，黑發，清秀的臉龐肥嘟嘟，看起來非常可愛。

    一名身體虛弱的男人坐在小孩麵前，眼眸流露出歉意，張口說了幾句，沒有聲音傳出來，像是無聲的電影。

    “陽兒，抱歉，我已經無法背負下去了，隻能依靠你。”

    即使聽不見，看到這幅畫麵，他腦子裏都可以回憶起那天，老爸說的話。

    這家夥能夠察看我記憶？不，也可能是引導，黎陽瞳孔頓縮，不再猶豫什麽，右手構畫出熾天使之劍的魔法陣，念動詠唱語，目標不是假貨，而是假貨身後，第一次傳來幽香的方向。

    明明感覺到魔力運轉，甚至是魔法陣成型，偏偏沒有魔法出來。這是和夢境空間截然不同的感受，那時候他連魔力都無法察覺。

    “都說啦，我是你的黑暗麵，既然是黑暗麵，自然是在精神世界，不是精神係魔法師的你，對身處於這裏的我是無能為力。”假貨的聲音充滿譏諷，像是高高在上的有錢人對乞丐說話。

    冷靜，自己要冷靜，黎陽強行驅除那些負麵念頭，不露聲色道：“你說這麽多，到底想要幹什麽？”

    “幹什麽？哈哈，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嘛，明明是一個偽善者，卻能夠占據身體控製權，”假貨狂笑，笑聲之中流露出無窮的暴虐，像是火焰向藏有煙花的倉庫燃燒，給人一種隨時都會爆的恐懼感。、

    黎陽冷冷看向他，淡淡道：“你配嗎？”

    這一句話沒有挑起假貨的憤怒，他大手一揮，黑暗翻滾，又是浮現出另一個畫麵，嶙峋怪石聳立，一個銀發少女被怪石穿透，鮮血沿著石尖往下，看起來非常刺目。

    而那名銀發少女的模樣，分明就是冬菲。

    接著，他又是揮手，畫麵換過，一棵仿佛要插入雲端的大樹，樹枝茂盛，一個赤發少女首級掉在枝頭，脖子以下都是空蕩蕩的，點點鮮血滴落。

    這是奧安娜。

    再接著，場麵變化，數不清的魔族洶湧大叫，像是饑餓群狼爭奪一塊肉，將一個金發少年撕得粉碎，一口口吞下去。

    假貨麵上露出濃濃的嘲諷：“看吧，這就是你帶領他們走向的未來，你真是一個殘酷的人，口上高喊著要拯救世界，卻是為女人而害死同伴的偽善者。像你這樣的家夥，有什麽資格主導身體的控製權？我比你更合適。”

    黎陽臉龐繃緊，像是暴雨驟臨前的烏雲，給人一種強烈的威壓，他低聲道：“若是換做你的話，又該如何？”

    假貨毫不猶豫道：“退回梵賽爾，雖然很對不起小梅，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不能讓奧安娜他們送死。”

    “哈哈哈！”黎陽忽地發出大笑，笑得連腰都彎下來，險些連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假貨臉色冰冷道：“你終於瘋了。”

    笑聲戛然而止，黎陽直起腰來，拍了拍腰間裹得獸皮，搖了搖頭道：“不，我就是想通了，你不是我心裏的黑暗麵，單純是那股怪香的意識。能說這麽多，恐怕是吸收我腦內一些重要記憶，我差點被你蒙過去。”

    說著，他頓了頓，不是給對方答話的機會，而是給自己喘息少許，再繼續道：“你最大的失誤就是在剛剛回答上麵，你不該說退回梵賽爾，那樣會暴露你的膽怯。”

    假貨聲音尖銳的反駁：“一派胡言，打不過還要硬上，那不是找死嘛！還要連累別人，我才不是你那樣偽善者。”

    “愚蠢！”黎陽厲喝，超前踏出一步，銳利如刀的眼眸直逼前方，嚇得假貨後退一步，他麵上浮現出濃濃不屑：“你真是什麽都不懂，大菲，公主，甚至是席亞，他們不是我的傀儡，也不是礙於我麵子過來。”

    “你說我連累別人？這才是一派胡言，此行或許會死，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清楚，卻依舊站在這裏，不是為別人，全都是為堅守他們活下去的方法。”

    他大步向前，越說越怒：“你這個假冒貨給我聽清楚，死亡固然可怕，但人活在世上，才不是活著的奴隸。為了活著而活著，那樣的活法，才不適合我們！”

    最後這一句話，他幾乎是咆哮出來，假貨噗通跌坐在地上，再無半點先前跋扈模樣，麵色蒼白如紙。

    哢哢哢，漆黑的世界一塊塊剝落，露出通紅似岩漿的顏色，這裏是黎陽的精神世界，自然隨著他精神起伏而改變，狂怒，自然是最容易改變人精神，也是最具有攻擊力的情緒。

    眨眼間，世界化作煉獄，火焰從地麵噴發，凝聚成一頭龍的形狀，其大小已經不足以估量，蓋因整個精神世界都被火龍身軀占據，兩人所在的地區僅僅是那麽一小塊。

    啊，假貨發出驚恐叫聲，火龍噴出鋪天蓋地的火焰淹沒那道渺小身影，一縷青煙從中升起，又被淹沒。

    黎陽看著這一幕，心裏沒有半點快意，反而很不過癮。

    雖然是他故意激怒敵人，讓敵人使出更過分的手段激怒自己，卻沒有想到會看到三人死去的畫麵，說不生氣，那全都是騙人的。

    假貨消失，他眼前恢複黑暗，遠方那一道通天的光柱，看起來是那麽璀璨耀眼，自己回到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