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李浩惡狠狠地蹬著邱瓊：“你在搞什麽？”

    “我才想問呢？”邱瓊關了麥克，暴躁道，“不是說和節目組有關係嗎，你們沒和夏晗工作室那邊打招呼？這就是你們跟我保證過的‘一定會把你捧紅’？放一個那樣的素人讓我難堪，你們什麽意思？真就黑紅也是紅是吧？”

    “陸予唱那麽好是誰都沒料到的啊！”李浩壓低聲音嗬斥道，“他以前從沒參加過歌唱舞台，甚至學校的表演節目都沒參加過，誰能想到一個理工男書呆子能唱成那樣？”

    邱瓊翻了個白眼，說：“所以呢，就讓我在網上被拉踩？第一期的直播錄屏，各種分析唱功的，他不上網，你當我不上？公關在幹什麽，你們不控評？”

    “在壓了，可沒辦法啊，技不如人能怎麽辦。”李浩焦躁地跺跺腳道，“我看那孩子人也挺好的，你總跟人橫什麽？這種象牙塔裏待久了的沒什麽心眼，更喜歡和和睦睦的氣氛，不然他總護著你幹什麽，就是真把你當舍友了唄。人家不還給你爭取過夏晗的歌嗎？你不跪著謝他還把人手指弄傷了，他現在粉絲越來越多，到時候真把人惹火了，你遭得住嗎？他自己都說了不出道不出道，遲早都要回到象牙塔的，你能不能腦子靈光點去蹭熱度！”

    “誰蹭誰熱度啊！我出道多久了，粉絲數怎麽著也比他多。”邱瓊磨牙鑿齒，“要不是因為周恒軒，他能有這熱度？都他媽是cp粉。誰知道陸予背地裏是不是個狐狸精，又或者手握把柄？我都不知道周恒軒為什麽就看中他了，哪怕跟宴陽雲炒呢。”

    “你管他熱度靠臉、靠唱歌還是靠周恒軒，哦，退一萬步，就算是吧，那你怎麽就不知道去勾引？”李浩咬牙切齒地指著他說，“我警告你，這是總公司那邊給你的最後一個機會，你合同也快到期了，要是把握不住，愛滾去哪滾去哪。”

    “你威脅我？你知道剛才夏晗說我什麽嗎？”邱瓊紅著脖子喊道，“他問我上沒上過課！公司裏那個老師唱歌都未必比我好，我怎麽進步？”

    “你媽的陸予就學過了？”李浩喊道，“滾進去！就是哭也得在水新語麵前哭爭鏡頭！你最好給我跟陸予親近一點，不然到時候節目組真把他手指傷到的部分放出來，再惡剪一下，有你好看的。我告訴你了，我們能給你投資的錢有限，把你塞進來就差點把公司掏空了！我們分公司沒那麽多錢供你矯情！”

    邱瓊狠狠地咬緊牙關，雙眼通紅地怒視李浩：“那我也提前告訴你了。”

    他啞著嗓子說：“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有才華的人。你們把我畫餅簽下來，幾年下來一直給我垃圾一樣的資源。真把我逼急了，到時候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都別想跑。”

    “你什麽意思？”李浩皺眉說，“你自己聽聽你這說的什麽東西。”

    “你們越誇他，我越看他不順眼；他對我越好，我越恨得牙癢。”邱瓊近乎顫抖地說道，“我巴不得讓他提前離開節目。”

    休息室。

    陸予啃著餅幹，樂不可支地看著水新語崩潰在宴陽雲的節奏感前。

    周恒軒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默默地看著天花板，喃喃道：“……我困了。”

    陸予沒理他，邊啃邊說：“其實音還是對的，主要是節奏稀爛。”

    宴陽雲也很崩潰，朝著陸予那邊喊道：“誰！誰說了‘稀爛’！良心呢！！”

    夏晗比他還崩潰，拍著鋼琴問道：“你的良心呢，宴陽雲？你能不能給節拍器一點麵子？周恒軒！你怎麽給我負責！！”

    “嗬嗬。”周恒軒懶洋洋地說，“我當時跟你談，是拿陸予和熱度跟你談的，我可沒說宴陽雲也是天籟。合同已經簽了，你懂我意思。”

    “我真操了。”夏晗暴躁地撓頭，“這怎麽整。”

    還真是周恒軒爭取的。陸予心想。

    宴陽雲小心翼翼地問水新語：“真那麽嚴重啊？”

    水新語淺笑著回答他：“沒有自覺才是最嚴重的。”

    陸予開口問道：“不過音準沒問題的話，修音的時候是不是能挽救一下？”

    “挽救這個詞用得好啊。”夏晗長歎了一口氣，“明明聲音條件這麽好，怎麽就一點節拍都對不上呢。沒關係，你就交給科技的力量吧。來吧餅神，到你了，神筆馬良都沒你這麽會畫餅。”

    周恒軒拍拍餘繁：“去吧。”

    餘繁含著棒棒糖看他：“？”

    夏晗氣得彈奏《命運交響曲》：“我說你，周恒軒！”

    陸予被《命運交響曲》逗樂，又覺得周恒軒被吼有些新奇，心情愉快地倒在沙發扶手上給周恒軒讓出走出去的位置。

    周恒軒看他高興，很快被傳染了笑意，見對方躺在那裏心像被羽毛拂過似的癢。他走過去的時候偏要駐足，還彎腰逼近陸予。

    直到他的劉海快掃到對方的額頭，陸予才伸手抵住他的肩膀。周恒軒輕笑道：“太近了。”

    陸予無語凝噎：“那是我的台詞。”

    周恒軒拉下對方的手，還要用指腹勾一下對方的指甲蓋：“我是說你危機感太差。”

    陸予挑眉問道：“你為什麽不反思是自己太危險？”

    夏晗麵無表情地說：“上床去開房，要麽去外麵野戰，別髒了我的工作室。”

    周恒軒噗嗤一笑，直起身，反倒是陸予整個人轟的一下熟了，指著夏晗嘴巴張張合合，最終也就喊出一句：“汙言穢語！”

    夏晗嘲謔道：“嗬，就這點攻擊力？太嫩了吧，回去讓瞿明哲教教你。”

    水新語若有所思地看著陸予，困惑道：“你們節目尺度這麽大？”

    陸予惱道：“怎麽可能啊！”

    攝影組紛紛抬起雙臂朝夏晗比了個叉。

    周恒軒唱歌意外得好，音域也不錯，雖然高音有點困難，但中低音域可謂如魚得水。

    他聲線本就飽滿，哪怕沒有陸予那樣的技巧，聲音發出來也不會很白。

    夏晗意外地抬了抬眉毛，說：“別唱‘啊’，試試唱‘魯’。”

    待到周恒軒又唱了一個下行音階，水新語感歎道：“演藝不分家啊，這個發聲方式是拍電影的時候練出來的？他知道聲音該怎麽發，魯的發音也很清晰，氣息和發聲很結實，心態也很穩。”

    水新語點評說：“雖然我們評價唱功的時候會更多關注高音，但所有人都能唱的中音域是更重要的。高音是亮點，但中音域是主線，一首好歌可以沒有高音，但不能沒有這個中音。很不錯。”

    周恒軒其實不懂唱歌，回頭看向陸予，後者無聲鼓掌的手一頓，最終還是給予了肯定的大拇指。周恒軒這才滿意地勾起嘴角。

    夏晗勾勾手：“餘繁來吧。”

    “繁繁、繁少、繁總、繁爺。”宴陽雲如歌如泣，“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啊！！”

    餘繁沉沉地看著他，慢慢地搖了搖頭。

    宴陽雲朝著竹馬的背影哀鳴：“你說話啊！餘繁你說話啊，我不懂啊！！”

    然後餘繁的音階訓練也很輕鬆地結束了。

    “為什麽啊——！！”宴陽雲一把抱住陸予，“我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餘繁默默地提醒道：“你抱著的是唱得最好的那位。”

    “你懂什麽！”宴陽雲把陸予抱得更緊了，“這叫滲透學習法！我抱緊陸予，唱歌實力就會從濃度較高的陸予向濃度較低的我這邊滲透！”

    餘繁歎了一口氣。

    “如果你說的是滲透作用，其實說反了。”陸予開口說，“實驗中，一般是設半透膜允許溶劑分子通過，溶質分子無法通過，然後——”

    “你快別說了，求求你。”宴陽雲痛苦地搖頭，“我希望滲透的是唱歌實力，不是化學知識，你會讓我做噩夢的。”

    “硬要說的話這是高一的生物——”

    “別說了！！”

    宴陽雲喊完之後見陸予真的不說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陸予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靠近他耳邊，輕聲道：“滲透的是水分子。”

    話音未落，懷裏人已經沒了。

    陸予抬頭看到捂著耳朵縮到餘繁懷裏瘋狂搖頭的宴陽雲，愉快地鼓掌道：“好好好，嗑到了嗑到了。”

    周恒軒眨了眨眼睛，猶豫著試圖鑽入陸予懷抱。後者跟見到黃瓜的貓一樣原地起飛，當場離開沙發。

    天道好輪回。宴陽雲朝他鼓掌。

    餘繁扶眼鏡的手一抖差點把鏡片掰碎，第一次痛恨自己眼鏡度數如此合適：“你不會覺得你那個體格鑽得進去吧。”

    周恒軒思考著摸了摸下巴：“萬事貴在嚐試。”

    “今天就到這吧。”夏晗打斷道，“晚上好好記住歌的曲調，明天水新語會直接去別墅那邊帶我們上一次課。”

    水新語開玩笑道：“夏先生，銀行賬戶微信發給你了。”

    “滾啊。”

    待到大家站起身，水新語走過去朝陸予伸出手機二維碼：“加個微信吧。”

    陸予迷茫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水新語笑說，“有機會可以合作一次。”

    “我？？”陸予傻了眼，“這個……”

    水新語挑眉想了想，他還是第一次見加他微信還要猶豫的，於是想了想，問道：“你認識我吧？”

    陸予困惑道：“認識啊，這誰不認識。”

    “那你為什麽還要猶豫？”水新語不解地重複道，“是我的微信，我個人的微信！”

    “呃……？”陸予沒明白對方的意思，“不然呢？”

    “？？”

    夏晗毫不客氣地揭穿道：“就是想問你為什麽不趕緊加好友然後截圖發朋友圈炫耀。”

    “噢，不了不了。”陸予耿直道，“樹大招風。”

    周恒軒想了想，感覺自己也有被內涵到。

    水新語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其實我有個堂弟，明年高考，成績還不錯。所以我想問你一點關於t大自招的事情。”

    “可以啊。”陸予欣然地掃了碼發送好友申請。

    房間內寂靜下來。

    “……周恒軒說得對。”水新語語重心長地改掉備注，說，“你危機感確實不行。”

    陸予警覺：“嗯？”

    餘繁歎息著拍了拍周恒軒的肩膀，後者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陸予看向宴陽雲，後者把手上的餅幹一次性塞到自己嘴裏，朝他比了個叉。

    陸予安撫道：“我不和你搶。”

    宴陽雲：“嗚嗚嗚？！（我不是那個意思！）”

    聽不懂。

    書上寫的細節還是太少了。陸予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