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床上了。

    他揉了揉酸脹的腦袋，記憶回歸的那一刻猛地捂住自己的臉，一頭猛撞枕頭揚起些許羽絨。

    o，不會吧，我在直播的時候斷片了？

    也不知道是誰把他送回的房間，還好心地給手機插上了充電線。想來答案隻有一個，但陸予少見地、毫無緣由地去一遍遍否認這個明顯的事實。

    世上能讓人社死的方式可真是五花八門。他想。

    他打開手機鎖屏，微信已經要炸了。

    他的同學大多都是刻板印象中的理工直男，即對娛樂圈一問三不知，與綜藝隔絕，比起奧斯卡頒獎典禮更關注諾貝爾頒獎典禮的那一批人。在飯局玩個遊戲，都是什麽“輪流說一名在xx領域的傑出人才”這種隔壁桌聽了都直皺眉的內容。

    而這群人都知道了他昨天“酒後睡播”的事情，可見他和周恒軒上了多久的熱搜。

    班級群不敢打開了，他點開宿舍群，兩位舍友笑得那叫一個張狂。

    【群聊--313b有機分裂】99+

    —大汪大汪真的健忘：短短幾天，你已經從母單變成了影帝妃。

    —大陳大陳真的很沉：神他媽影帝妃。

    ……

    —大陳大陳真的很沉：所以大予大予真不治水醒了沒？

    —大汪大汪真的健忘：大中午了老哥，你再不起床，我女朋友快敲開我腦瓜子親手找糖嗑了。可我腦瓜子裏能有什麽糖呢？隻有對你的膜拜。[/滑稽jp]大予大予真不治水

    —大陳大陳真的很沉：為了女朋友尊嚴都不要了嗎？我也膜拜你，陸神，作業寫完了嗎能不能給我看一眼，就一眼。[/雙手合十jp]

    陸予麵無表情地一目十行刷著聊天記錄，打開手機雲文檔截圖作業，並打開大陳的發了個閃照。

    —大陳大陳真的很沉：？？你有心嗎，陸予？我和汪總一看你發閃圖就看破了你的詭計，都準備好拍照了。誰知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詭計多端，截了個大長條，圖縮得一個字也看不見，拍都拍不到！你見色忘友！！

    —大予大予真不治水：嗬嗬，5對你怕不是綽綽有餘。

    —大汪大汪真的健忘：短短的一句話，侮辱性極強。[/拇指jp]

    —大陳大陳真的很沉：【語音15】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陸予本想語音轉文字，看到周恒軒之後，手一抖就把聲音外放出來。

    周恒軒關上門，啟唇道：“你醒——”

    【誰他媽五秒你說清楚！我有多持久你們不知道？！下次就給你們見識一下爺爺我的厲害，我——】

    微信卡得停不下來，陸予第一次手抖如篩糠，幹脆把手機關機了。

    沉默。

    周恒軒挑了挑眉，安靜地拿著手裏的醒酒湯走過來，輕輕地放到床邊的小櫃子上：“還有點燙，過會喝。”

    陸予感覺嗓子發幹，默默地坐起身清了清嗓子，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恒軒坐到他床邊，好笑道：“我想的哪樣？”

    陸予張了張嘴，還是決定不要越描越黑，反問道：“你是怎麽想的？”

    周恒軒幫他掖了一下被角，哪怕對方是坐著的：“我在想，怎麽才能要到那個男生的名字和住址。”

    陸予警惕地問他：“你要這個做什麽？”

    周恒軒見他警覺又覺得好玩，伸手取下對方發絲之間夾著的羽絨：“我看他能不能在我刀下撐過五秒鍾。”

    “？”

    “開玩笑的。”目前的話。周恒軒在心中補上這四個字，摸著杯壁確認了一下溫度，這才將醒酒湯遞給對方，“喝吧，醒酒。”

    “謝謝。”陸予拿著醒酒湯，被對方放了一會兒後溫度剛剛好。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說，“昨天也謝謝了。”

    周恒軒問：“謝我什麽？”

    陸予認命地歎氣：“送我回來，還有給手機充電。”

    周恒軒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幽幽道：“還敢和別人喝酒？”

    陸予癟了癟嘴：“……不敢了。”

    青年默默地喝著醒酒湯，決定再也不碰一滴酒。

    “對了，上午發任務卡的時候你不在。中午過後水新語過來給大家上課。”周恒軒點了點腳，說，“今天剛好人都齊了，晚上一起去溫泉旅館，明天晚上回。據說是室外溫泉。”

    陸予不解道：“大冷天的？”

    周恒軒好笑道：“大夏天也沒人去溫泉。”

    倒也是這個理。

    陸予看向鍾表，才上午十點：“水新語幾點來？”

    周恒軒答道：“下午兩點，怎麽了？”

    “我去見一下朋友。”陸予仰頭喝幹醒酒湯，將杯子放下後轉身下床。

    周恒軒困惑道：“為什麽？”

    “拿票。今天學堂的電影票開始賣了，我趕不過去，讓我朋友替我買的。”陸予說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笑意盈盈地看向對方，“你不是要和我看電影？”

    “啊，‘陰暗的小角落’嗎？”周恒軒回憶起來，淺笑道，“好啊，我期待著。”

    陸予動作一頓，意外道：“你怎麽知道我選的哪裏？”

    周恒軒笑著回答他：“昨天播了個人訪談，你沒看到。”

    說到前一晚斷片的事情他又腦殼疼，陸予甩甩手，說著“我去洗漱了，杯子我拿去洗就行”就進了衛生間刷牙，周恒軒聳聳肩，起身拿起杯子就走下了樓。

    這個周恒軒。

    陸予見杯子被人拿下去了，便把床鋪好，手機開機打了一通電話，汪明遠很快就接了起來。

    “快到了？”

    “還要過半個鍾頭。”

    汪明遠旁邊鬧哄哄的，陸予冷笑一聲：“陳鎧懌在旁邊？”

    “嗯，死活要跟出來玩。”汪明遠說著看了一眼手裏的電影票，“雖然學生卡打折，一張也就四十塊錢，你們就沒有內部票嗎？”

    陸予將電話外放，遮住幾個攝像頭就開始換衣服：“這個電影票錢好像要捐出去，八十塊錢而已走什麽內部通道。”

    他又和汪明遠聊了兩句，拿起外套走下樓，和大家打過招呼之後就離開了別墅。

    雪果然積得很厚。

    汪明遠他們找的是一家書咖，裏麵安安靜靜的很有氛圍，也沒什麽客人。

    陸予戴著鴨舌帽慢悠悠地走進去，走上三樓便找到了他的兩個舍友。

    他走過去，脫下外套後坐下，汪明遠和陳鎧懌就一臉八卦地看他。

    陸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的學生卡和票。”

    “哎，別這麽公事公辦。”汪明遠拿出電影票和陸予的學生卡遞給對方，“說點八卦給我們聽聽唄！”

    陸予苦惱地歎了一口氣，把學生卡和票放到外套裏口袋裏放好：“能有什麽八卦啊……真沒。”

    “哪能什麽都沒有。”陳鎧懌拍拍桌子，說，“作為你的舍友，我倆連你是彎的都是你報名節目之後才知道的。不厚道啊。”

    陸予挑眉道：“我跟你們說這個幹什麽。”

    “你看看你，你對周恒軒不是這樣的。”陳鎧懌壓低聲音，看起來很委屈，“你看啊，你對我們就冷冰冰的，肢體接觸都不會有。但你和周恒軒呢？貼貼、狂貼貼，你要說你們什麽都沒有全是節目組剪出來的，我可不信。節目組總不能把你倆p在一起吧。”

    兩個舍友倏地安靜下來，陸予不明就裏地歪了一下頭，便聽身邊傳來一道小小的女聲。

    “您好，請問是陸予嗎？”

    陸予聞聲抬起頭，對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還真是”。

    青年戴著鴨舌帽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小一點，一身黑又顯得他皮膚更為白皙，一雙偏棕金的淺色眸子看過去，沒有表情時，竟比電視要添上七分涼薄感。

    “您好，請問您是？”

    可他眼睛又大，淺笑起來愣是讓這淺色的虹膜變得靈動又無辜。女服務員分明知道對方隻是禮貌性地笑了一下，看著卻還是莫名有些親昵。

    是一雙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眼睛。

    女服務員被他看得有些無措，青年比電視上更俊秀，比她想象的更漂亮。她磕磕絆絆地說：“我、我是您的粉絲……哦哦對，請問要點一些什麽嗎？”

    陸予無奈地笑笑，揶揄道：“cp粉？”

    女服務員意外地搖搖頭：“不是啊？我是您的粉絲。”

    “自信一點，陸神。”汪明遠好笑道，“你人氣比你想象的要高，不全是cp粉。”

    女服務員因為緊張忘了把菜單給他，愣怔地一直盯著他看，陸予也不打算讓對方尷尬，直接點道：“要一杯冰美式吧。”

    “別。”汪明遠對女服務員說，“給他一杯抹茶拿鐵，謝謝。”

    陸予看向他：“幹什麽？”

    汪明遠不讚同地蹙眉：“少喝點冰的吧，宿醉後空腹喝咖啡，你不要胃了？你遲早胃穿孔知道嗎？”

    陸予無語道：“少咒我。”

    女服務員明顯是看了直播，聽到“宿醉”二字之後善意地笑起來，說：“那我給您拿一杯抹茶拿鐵。”

    陸予不打算為難服務員，點頭說：“好，謝謝。”

    女服務員朝他笑得可愛，說：“放心吧，給您少加點糖。不喜歡甜的對吧？”

    陸予沒想到對方連這都能記得，呆愣地回答說：“……是的，麻煩了。”

    “好的，您稍等。”

    汪明遠他們已經點過了，一人一杯喝著自己的飲料。

    汪明遠見陸予滿臉的不習慣，笑說：“我說吧，你粉絲不少。也就這書咖沒人，不然亂套。”

    抹茶拿鐵上得很快，陸予剛要喝就被陳鎧懌拿去拍了張三個杯子並排的照片。

    他哭笑不得，卻聽女服務員鼓起勇氣對他說了一句：“那個、我不是cp粉，我是真的很喜歡您唱歌！剛才太緊張了忘說了！啊，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找到真愛，周恒軒他沒緋聞他口碑挺好的！”

    陸予又一次抬眸，對上女生通紅的臉。

    她抱著托盤跺了跺腳，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期待著您能多唱點歌，哪怕是翻唱！請加油！！”

    待到女服務員離開，他的兩個舍友才朝他小聲起哄，還拿出手機要拍一個三人合影發朋友圈。陸予也不介意，便抬了抬帽簷大大方方給他們拍。

    隻是心裏感覺怪怪的，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什麽，有點泛癢。

    他覺得自己心跳有點加快，那想來應該是高興的，還有些難言的興奮。興許，人確實是需要認可的，他從來沒否認過自己喜歡唱歌的事實，但被陌生人麵對麵地坦言喜歡歌聲還是第一次。

    他其實分不清熟人的客套話和真心話，他對於讚揚總是有點不自信。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客觀評價，於是習慣性地將熟人的讚美全部歸類於客套話。

    這是他孤苦伶仃時的一種自保方式。

    想唱歌。

    想唱歌想唱歌想唱歌。

    “要不要去ktv？”陸予確認了一下時間，迫切道，“一小時就行。”

    陳鎧懌被這個突兀的提議搞得摸不著頭腦：“大哥，你不吃午飯了？”

    可汪明遠打斷了他，寵溺地笑著，同意道：“行啊，趕緊喝，喝完就走。在ktv裏麵吃點就行。”

    這是對方少有地率先提要求，又不是殺人放火，那自然是要順著的。

    陸予去過ktv蹦完迪，回到別墅的時候還有些小小的興奮。

    周恒軒見對方肉眼可見地開心，也覺得被傳染了笑意：“怎麽了，這麽高興。”

    陸予也不打算隱瞞：“去了一趟ktv。”

    對方眼睛亮得出奇。周恒軒看著青年宛如灑了星屑的眸子，心想，陸予總是這樣的，惟有在唱歌的時候更顯愉快和酣暢。

    周恒軒低聲道：“……你是真的很喜歡唱歌。”

    “是啊。”陸予笑起來，語氣輕快，“今天在書咖遇到女服務生，她說喜歡我的歌聲。”

    周恒軒無奈道：“我也喜歡啊。”

    陸予搖頭：“這不一樣！”

    現在倒是有了點年輕人的活力，不似平時一板一眼得像個小幹部。單純得要命，一點情緒都藏不住。

    “好好好，不一樣。”周恒軒眼瞼微闔，笑著說，“會越來越多的。”

    陸予並沒回答他，但心情顯然很好。

    周恒軒問他：“吃飯了沒？”

    “吃了一點。”

    “在ktv也吃不到什麽好東西。”周恒軒說著拿出一個小碗雞蛋羹，“中午給你做了一個，給你熱一下。”

    陸予靠在廚房吧台上，看著影帝忙裏忙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些受寵若驚：“你對我這麽好，有幾成是因為戀綜？”

    “一成都沒有。”周恒軒調好微波爐，直起身也靠上廚房吧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倏地就近了，“說過了，我也喜歡你的歌聲，網上說得很真，一曲鍾情。”

    陸予抿了抿嘴巴，無奈道：“油嘴滑舌。”

    周恒軒也歎息：“你語文學得確實一般，我覺得自己很真誠了。”

    語畢，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他拍了下對方的肩膀：“洗手。”

    陸予繞進廚房裏去：“好。”

    水新語準時抵達別墅，被這大規模的投資驚得吹了一個口哨。他笑著和導演聊著，說：“這哪家投資這麽狠啊？”

    導演低吟一聲，說：“投資商很多，而且最近熱度也高，可以說是越來越多了。但說到底占比最大的應該還是陸氏集團吧。”

    “陸氏集團？”水新語想了想，拐彎抹角地問道，“嘉賓裏是不是有一個姓陸的？”

    “哈哈哈！你可以直說陸予，沒關係的。”導演笑完，又很惋惜地搖了搖頭，“可那孩子是個孤兒，網上不是傳瘋了嗎，‘勵誌男神’。陸氏集團倒是有一個公子，應該是獨苗吧。嘖嘖嘖，同一個姓，不同的命啊——”

    水新語又和導演聊了兩句，這才戴上小蜜蜂麥克走進別墅。別墅裏麵暖氣充足，讓他覺得露在外麵的皮膚都有些犯熱犯癢。

    自昨日的暴雪，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瞿明哲翻下沙發，揚起聲音喊道：“水老師來了——”

    水新語被這男生逗樂，說：“怎麽就老師了？”

    瞿明哲打趣道：“你不就是來給我們上課的嘛。”

    陸予被宴陽雲當做盾牌，推推搡搡地走了過來。

    水新語好心地提醒道：“他可不是你的免死金牌，小兄弟。”

    “我真的有努力練習了！”宴陽雲委屈地說，“不信你問陸予！”

    水新語的視線移過來，陸予隻好苦笑著跟腔道：“練了練了。”

    有沒有成效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他想。

    大家有說有笑地走進練習室。這間房間原本是舞蹈室，前方一整麵牆都貼滿了鏡子，被節目組臨時組裝了一台電鋼琴進去。

    水新語看了一眼邱瓊，見對方理直氣壯的樣子也懶得搭理。他主要就是衝著陸予來的。

    一開始夏晗說主題曲換成團體曲的時候，他們兩個確實是吵了一架。這對水新語是非常失禮的事情，所以一開始他還是帶著挑釁的心思參與了導唱，又想看看讓夏晗讚不絕口的小同學到底有多麽厲害。

    但陸予的態度、天分，包括對唱歌的喜愛都令他感到驚喜。

    雖然說到底，青年秀氣的顏值也提供了很大一份力就是了。

    水新語搓了搓手，雖然方才被凍過，現在知覺已經回歸得差不多了。他彈下一個和聲，並彈了彈前奏，說：“節省時間，二人一組合唱一下全曲吧，夏晗就不用唱了，我聽膩了。不放伴奏，我給你們鋼伴。”

    餘繁好笑道：“這麽奢侈啊。”

    水新語也笑起來：“所以大家給我個麵子，好好唱。陸予和宴陽雲一組，然後……”

    水新語讓二人一組試唱全曲，其實也是在照顧宴陽雲。沒有人會為難一個努力的人，無論是對宴陽雲還是對陸予。

    陸予用手背碰了碰宴陽雲的，示意對方放鬆。宴陽雲這才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放鬆下來。

    水新語也鼓勵地笑了一下，說：“還是那句話，別緊張。你可以慢一拍進去，讓陸予給你抓最開始的調。”

    這首歌的前奏很短。在開唱之前，水新語習慣性地抬頭和陸予相視，陸予卡著節拍點了一下頭，率先揚起聲音。

    他在ktv開過嗓，現在狀態還是很好，每一個音都抓得很準確不說，高音也能一口氣頂上去。

    他牽著宴陽雲的手，就像練習的時候一樣用手指給對方打節拍，宴陽雲注意力全在節拍上，曲調就會偏。但好在是二人一組，而陸予的唱歌穩得不行，宴陽雲多多少少都能被帶回原來的軌道。

    水新語點了點頭，雖然節拍這東西不能一蹴而就，但至少是有了進步。一點點節奏的錯位是可以在錄音棚裏調整過來的。

    水新語看向陸予，後者的注意力全在宴陽雲身上。他惡趣味地啟唇唱起和聲，宴陽雲一瞬間就亂了，比他反應更快的是陸予，眉頭輕蹙著朝他看過去，滿臉的不認同。

    可他的音準依然非常穩，一個調也不跑。

    這其實是很難的，人唱歌大抵都是靠聽，如果有一個不同調的聲部突然插進來，很容易被帶偏。

    除非他的耳朵很好，可以讓自己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伴奏聲裏。

    水新語滿意地揚起嘴角，恰到好處地收了和聲，宴陽雲這才找回原調，心力憔悴地在換氣的途中哀歎了一聲，逗笑了陸予和水新語在內的八個人。

    即，除了邱瓊。

    周恒軒輕輕地向前一步，不著痕跡地遮住對方的視線。邱瓊抬頭對上周恒軒的眼睛，頓時嚇得氣都不敢喘。

    他說不清晰，隻是青年分明在笑，笑意卻無法透入那雙漆黑的眼眸裏。他就是無端地感到恐懼，就好像是做了虧心事之後，總是心驚膽戰的一般。

    十足的警告。

    周恒軒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唱完一曲後鼓勵宴陽雲的陸予身上，眼神很快就柔和下來。

    短視頻app裏，已經鋪天蓋地地都是周恒軒和陸予的直播間錄屏了。邱瓊天天網上衝浪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他太羨慕陸予了，直逼嫉妒、眼紅的地步。

    從一無所有到考入名校，又到今日被影帝垂青，現在還想得到水新語的偏寵。他的一切都令人煩躁。

    下一組是他和瞿明哲，瞿明哲唱歌有些大白嗓，邱瓊隻希望對方不會幹擾到他的發揮。

    陸予也看向他，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很快，宴陽雲又奪走了他的注意力。

    不管他多麽針對陸予，對方總是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仿佛拳頭打到棉花上，唯有焦躁越來越甚。

    好在他發揮得非常好，瞿明哲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影響。

    直到最後所有人都唱完，水新語簡單指導了一會，又和夏晗聊了兩句。

    然後他絕望地發現，他們把主題曲的部分全部劃給了陸予，而後者在大家的讚美聲中，坦然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