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鍛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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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聽說了嗎?宮裏最近的大事。”
“你說的是四皇子和麗妃娘娘那事嗎?”
“噓,現在他可不是皇子了,麗妃也不是娘娘了。”
“是啊,他可真是自作孽啊,據說他禍害了不少良家女子,還害得人家服毒自殺,還有不少農戶,商人也受了他的迫害,出了不少人命。麗妃都用各種手段把這些事情包的密不透風,但是總歸是紙包不住火,現在遭報應了吧。”
“可不是嘛,他現在被貶為庶人囚禁起來,而且瘋了之後還自宮了,以後再不能生育了。麗妃也被打入冷宮,現在也是半瘋半癲的,我聽冷宮的宮人說啊,她現在逢人就說,自己的兒子馬上要當皇帝了,多可笑啊。”
“聖上這次可真是雷霆手段啊。”
“可不是,聖上英明的很。”
“你說,本來那些事都藏的好好的,這次怎麽全都被人挖了出來,是誰幹的?”
“這可不敢亂猜,亂說話可是要掉腦袋的,說不定真是老天的報應呢!”
“就是,快去做活吧,再晚了就要被罰了。”
兩個小宮女邊說邊看四處有沒有人,見周圍一圈沒有人影,便都一溜煙跑了。
元靈芷今日奉旨進宮,恰好看到兩個偷懶的小宮女在牆根底下,她沒有理會,繼續往裏走,卻不想聽到這兩人在嚼舌根,她的五感十分靈敏,所以全都聽的清清楚楚,但因離的遠,對方兩人都沒有發現她。
她越聽越心驚,沒想到,四皇子的懲罰竟然真的如此之重,聖上這次的確是沒有顧念骨肉之情。
而拓拔慶所受到的懲罰,也和拓拔灤所說的一樣,失去了一切權利,失去了做生育的能力,連麗妃也是悲慘的下場。
想到這,她不禁揣測,這個看著人畜無害的五皇子,果真隻是像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嗎?
他的手段,令人不得不懷疑,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
乾坤宮內,拓拔豐早就宣了拓拔彥來,為的就是商議他的婚事。
拓拔彥正襟危坐,在這位父皇麵前十分守禮。
拓拔豐看著自己這個兒子,同時也是唯一的嫡子,還是比較和善的,畢竟他從各個方麵來說,都是十分出色,一般讓人難以挑出錯處,但他還是想看看他的態度。
“彥兒,慶兒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拓拔豐語氣平淡,看不出喜怒。
“是,兒臣知道了,四弟他,實在糊塗。”拓拔彥斟酌了一下,用了這個詞。
“他糊塗,他的母妃更糊塗,他如此行事,實在不適合繼續當朕的兒子。今後,你便沒有四弟了。”
“是,兒臣明白了。”
“彥兒,今天宣你來,是為了你的婚事,朕為你選了三位皇妃的候選人,都是適齡女子,知書達禮,介時再請聖巫女從生辰八字上占卜上一卦,看哪個與你最合適。”
“父皇做主便是,兒臣沒有異議。”
“你大了,父皇不會那麽不通情理。其中有一位,是你母親舉薦的,是你的表妹,諸葛蘭。”
“你母親說你與她感情甚好,可有此事?”
“兒臣與表妹自小相熟,但都是兄妹之情,若說要成為夫妻,恐怕沒有這個緣分。”
“既然如此,其餘兩名女子,一個是禮部尚書王簡之女,一個是河南省巡撫錢卓之女,你在這三人中自己挑吧,父皇不會強迫你。”
“是,父皇選的人定不會有錯。”
拓拔彥對自己的父皇,總是恭敬有加,親近不足。
畢竟帝王之家,總是先君後情,作為皇帝,他們先是一國之君,才是孩子的父親。
兩人一時無話,這時查英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是元靈芷來了。
“聖巫女大人您來了,聖上已經在裏麵等你多時了。”
查英麵帶笑容,為元靈芷通傳了一聲。
元靈芷仍舊衝查英頷首點了點頭,以表謝意,這是她都會做的禮貌動作。
她進了乾坤宮,發現拓拔彥也在拓拔豐的書房內,他今日著了一身暗紫色衣衫,長身玉立,相比於前幾次見麵時的平易近人,多了幾分距離和貴氣。
“微臣參見聖上,參見大皇子殿下。”
元靈芷朝兩人行了禮,便站著沒動聽候吩咐。
“聖巫女不必拘禮,朕許你今後私下晉見時可不行禮。”
拓拔豐今日顯得倒是十分和善。
但元靈芷不願落人話柄,更因為她一直記得寒明師傅的話,聖心難測,所以從來不敢有絲毫逾矩。
“多謝聖上恩典,古人言禮不可費,靈芷是臣子,向您行禮是應該的。”
元靈芷不卑不亢,但盡量顯得讓自己說話不那麽冷硬。
“罷了,隨你吧。朕今日召你來,是有關大皇子的婚事。朕知道你不僅靈力高強,更善於占卜八卦演算,朕為大皇子選定了三位合適的皇妃人選,她們和大皇子的生辰八字都在這,你且拿回去推演一番,看究竟哪一位和大皇子最相合。”
拓拔豐一個眼神,便示意查英將那四封寫有生辰八字的信封遞給元靈芷。
元靈芷雙手接過,放在了自己的儲物袋之中。
一旁的拓拔彥見到元靈芷進來時,眼睛亮了亮。
十日不見,她一如初見,白衣飄逸出塵,不似凡間人。
他見元靈芷聽了自己要選皇妃,毫無波瀾的模樣,心裏有些不舒服,
看來自己要娶誰,對她而言,都無所謂啊。
“多謝聖巫女費心。”拓拔彥壓抑住心中的不適,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大殿下不用客氣。”元靈芷衝拓拔彥微笑了一下。
拓拔彥看著元靈芷溫柔的模樣,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歡喜。
“彥兒,聖巫女,你們若無事便退下吧,朕還有奏折未看。”
“是,微臣告退。”
“是,兒臣告退。”
兩道聲音同時發出,兩人先後退出了乾坤宮。
元靈芷走在前方,正想去拓拔灤所住的紫煙殿,卻被拓拔彥快步趕了上來。
“聖巫女留步。”拓拔彥微笑著說道。
“大殿下,您找在下有事?”元靈芷有些疑惑。
“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可否答應我?”
拓拔彥有些躊躇,卻還是開了口。
“大殿下,您先說,在下看是否能做到。”
“聖巫女可否說這三個女子的生辰八字都與我不合?”
“這是為何?難道說,您一個也不想娶?”
“在下自小看父皇和母後相處都是相敬如賓的模樣,每月初一十五,父皇必定會去探望母後。但除了這兩日,父皇連母親的宮殿都不會踏足。人人都說帝後感情好,卻說來可笑,我身為皇子,卻不想要這樣所謂的和睦。”
拓拔彥臉上的笑容變的有些苦澀。
他沒辦法方麵拒絕父皇的旨意,隻想看能否通過這個方法將自己的婚事拖一拖,他想尋的妻子,是互相愛慕之人,而不是為了政治關聯在一起的夫妻。
元靈芷單純卻很通透,她沉吟了一下,“大皇子,恕靈芷不能幫您這個忙。一來是因為欺瞞聖上,乃是欺君之罪,不僅靈芷一人,蓮燁廟眾人也可能受到牽連。二來是因為,您的身份是大晟國嫡長子,您的婚事,靈芷沒有辦法幹預。”
就算自己真的這麽做了,說這三位都與大皇子八字不合,那麽皇上一定還會再尋幾位合適的女子與大皇子婚配,自己不能次次都如此行事。
“是我唐突了,聖巫女思慮周全。這件事確實讓人為難,便當我沒說過這樣的話吧。”
拓拔彥眼中的光滅了下去,其實他自己也知道這不可能,但他還是開了口,因為心中存了那麽一點點的希冀,想看看元靈芷是否會有什麽不一樣的反應。
“多謝大皇子體諒,在下告辭。”元靈芷說完就施了個瞬移術,不見了蹤影。
拓拔彥看著她消失的身影,有片刻的失神,終究還是輕輕歎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
紫煙殿,拓拔灤正在揮汗如雨的鍛劍,他看起來一絲不苟,但實則幾分鍾就會看向宮門,看看是否會有人敲門。
他麵容冰冷,心情有些煩躁,時不時鬱鬱的想,三天了,她怎麽還不來,按理說拓拔慶的事有了了結,她是一定來會尋他的。
突然,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餘光中,一襲白衣,出塵不凡。
他的嘴角立馬綻開了一個笑容,已經初秋了,這笑容竟然像春日裏的陽光那般燦爛,仿佛剛剛那個麵似冰霜的人不是他。
元靈芷一進宮門,看到就是這副情形。
少年光裸著上身,肌肉不多,但身體線條流暢,膚色均勻白皙,上麵還有滴滴汗水,十分有美感。
他正在鍛劍,氣溫有些高,他一下下的揮舞著大錘,手臂有力且動作流暢。
“你,你怎麽沒有穿衣服啊?!”
元靈芷沒料到拓拔灤沒有穿衣服,一絲紅暈悄然爬上她白皙的臉龐。
“我又不知道姐姐會來,鍛劍這麽熱,我自然不穿衣服了。”
少年狡黠衝少女笑笑,明亮的雙眼也帶著笑意。
“我見宮門沒有關,就直接進來了。你快去將衣服穿上吧,我有話要問你。”
元靈芷手足無措,背過了身去,磕磕巴巴的說道。
她明明見到任何人都可以平靜應對,偏偏對上這個少年,就會變得沒辦法。
“那姐姐等等我,我馬上去穿衣服。”拓拔灤施施然進了他的寢殿更衣,留那一把已經成型的燒紅的劍在原地。
元靈芷歎了一口氣,看他的剛剛鍛劍的樣子,心裏又多了一絲疑惑,他不像瘦弱不堪的模樣,怎麽會總是被其他兩個皇子欺負?
少年隨手套了件暗青色外褂就出來了,他徑直坐在元靈芷麵前,兩人的距離又些近。
“姐姐找我是因為拓拔慶?”他淡淡問道,仿佛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
“是,也不是。我想知道那對兄妹如何了,畢竟四皇子被貶為庶人,身邊應該沒人伺候了。”
“趙青,我安排他去了一個能讓他發揮作用的地方。至於趙盼,拓拔慶受到了懲罰,她的怨念沒了,沒有繼續留在這世上的理由,應該去冥界了吧。”拓拔灤滿不在乎的回答。
“那就好,他們能被妥善安置,也是件好事。”元靈芷舒心了一些,有些事她不便插手。
“所以,姐姐,又欠了我一個人情,明明上一個願望還沒用,這又是一個大人人情,該怎麽辦呢?”少年手指輕輕扣著桌子,慢慢問道。
“這是助人的好事,不算我欠你人情。”元靈芷沉吟了一下,繼續問道:“五皇子,我今日來,還想問,你是如何做到的?表麵上你無權無勢,實際上卻有如此手段,你接近我,是有什麽別的目的嗎?”
元靈芷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她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也不想別人利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