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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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雷。

    瞬起的雷聲把聞月白整個人都驚醒了,猛然睜開眼睛的他隨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下是體感生硬的雕紋床榻,入眼所見的景象已與他之前記憶中的完全不相符了。

    天邊又劃過幾道閃電,透過白色棉紙糊成的窗戶,透過似有若無的紗帳,還仿佛能看到那瞬息而過的光亮。

    屋子裏除了偶爾的雷聲便隻剩下了蠟燭燃燒的脆響,聞月白起身下了床,便發現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砸壞的東西。

    古董碎片零落了一地,很顯然,砸東西的人是專挑貴的砸。

    聞月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白衣衫,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急於確認的他往門口快步走去,隻見門上別著一把銀製的鎖。

    鎖麵十分精致,不似是尋常物件。

    ……他被關了?

    聞月白這一刻幾乎以為自己是落進某個密室逃脫的遊戲裏了,沒想到剛伸手擺弄了兩下門上的鎖,外麵就傳來一聲年輕姑娘的哀嚎——

    “少宮主,您就放過沐閣主吧!”

    少宮主?

    聞月白不由一愣,是在叫我嗎?

    剛想喊外麵的人趕緊把門打開,他的耳邊就響起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沒用的,這門是你自己鎖起來的,鑰匙就在你的乾坤袋裏。】

    正驚訝著,一個敦實的金絲袋子赫然出現在了聞月白的手中,他順勢從裏麵取出了那把所謂的鑰匙。

    敢情他是自己把自己鎖起來了?

    不對,這事態的發展怎麽覺得有點熟悉呢,他好像最近才剛從哪裏看到過?

    回想起先前門外響起的那聲“少宮主”和“沐閣主”,聞月白如夢初醒。

    【沒錯,你穿進了你剛剛還在讀的那本神魔小說中,現在你就是小說的男主聞月白,而我是負責接待你的係統君。】

    男主……那他豈不是成了天界臨瀚宮的少宮主?

    這突如其來的境況讓他一時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那小說還是他半夜睡不著覺想找個東西看才找出來的,一看男主名字和自己居然一樣,就點開了看了下。

    沒想到才看了個開頭就被男主驚人的情商雷到了,當即棄文,後來就不記得發生什麽了,反正醒來就在這裏了。

    聞月白從旁邊的桌案上取來一麵銅鏡,仔細端詳了自己此刻的麵容。

    看起來居然和他原本的模樣和年齡非常相近。

    原主這時候才剛剛到了十八歲,正處於天界幼崽的階段,再加上所謂仙氣的加持,膚若凝脂、唇紅齒白便是對鏡中少年的極好評價。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聲音:“花閣主來了!”

    聽到這一稱呼,聞月白又重新回到門邊,迅速地開始在腦海中回憶自己讀過的那部分小說情節。

    外麵這回響起的終於不再是那年輕姑娘的聲音,而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

    “聞月白,開門喝藥。”這聲音聽著格外冷清,多了幾分漠然。

    【別愣著,趕緊說話呀。】係統君急忙提醒他回話。

    聞月白下意識回了句:“喝什麽藥?”

    門外的男人端著藥碗,冷哼一聲,“毒藥。”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把門外的人嚇個不輕。

    尚還關著自己的聞月白此刻倒是冷靜了不少,他大概回想起了書中的不少人物關係,外麵端藥的這個男人應該就是臨瀚宮花閣的閣主花禦容。按劇情走的話,這位花閣主應該不會真給他下毒,他便過去把門鎖給打開了。

    哢嚓哢嚓。

    鎖應聲而開,聞月白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位穿著一襲紅衣的花閣主花禦容,對方單手執著藥碗,正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旁邊還跪著的侍女小雪急忙拽了拽花閣主的衣袖,想要幫兩人打圓場。花閣主這才重新回了一遍剛才聞月白的問題:“平心靜氣。”

    聞月白已經顧不上這碗藥到底是治什麽的了,他剛串聯起了事件的起因:男主自父親聞羽失蹤後繼承了整座臨瀚宮,獨攬大權的他非要把宮外的一大片靈田改成一座通天梯,結果被沐子歸等人斷然拒絕,因而大發脾氣,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砸了一地東西。

    作為天界三大勢力之一,臨瀚宮與下界人間聯係緊密,靈田便是臨瀚宮的立身之本,自然是不可輕易妄動。

    而此時風閣閣主沐子歸已經因為帶頭否決此事而被聞月白下令關進了月閣中受刑。

    “……”接下來的劇情還用說嗎?

    一來二去,照原主這樣鬧下去,最終必然是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啊!

    聞月白越想越無法忍受原主的腦殘行為,他現在恨不得立馬衝進月閣,把沐子歸給救出來。

    “少宮主,您別生氣了,沐閣主他——”小雪知道月閣刑罰的殘酷,心裏不免擔心,隻能變著法子苦勸聞月白。

    她這麽一說,聞月白還真順勢找到了台階,“行了,現在就去月閣。”

    小雪聽了麵露喜色,連忙起身,引著聞月白往月閣的方向走去。

    【宿主,你很冷靜嘛。】

    聞月白裝作一臉平靜,實際卻在暗中和係統君溝通:“我隻想知道,我還能回去嗎?”

    【……宿主你回去就是屍體一具了哦。】

    “……”經過係統的解釋,聞月白才知道自己是半夜失眠讀小說把自己讀死了。

    他真就這麽穿過來了?接受了另一個人生?

    “那我至少可以想辦法扭轉一下目前的形勢?”聞月白試探性問道。

    【比如?】

    “先把沐子歸救出來,然後安撫……”

    【宿主,你想過原主是什麽樣的性子嗎?】

    “……天生叛逆?”聞月白其實也沒看完原著,但還是認真想了想原主做過的那些事,給了一個這樣的婉轉評價。

    【是天生反骨。】

    【所以你這樣突然而強烈的變化,不僅會引發整個臨瀚宮的懷疑,更會導致這個世界的崩塌。】

    “我可以說我失憶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失憶了?】

    聞月白默然。

    存在,即合理。原作的男主就算是再渣,再天怒人怨,他的故事也有原本行進的軌道,任何人都不能肆意破壞。

    聞月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的確,身邊都是仙界翹楚,原主的父親聞羽失蹤不過一年,他就與四大閣主之首的沐子歸鬧翻了,加上過往種種,一時間說句形同水火都不為過,突然變化那麽大,根本就不合理。

    又是一陣雷聲,終於把聞月白的思緒喚了回來,他抬頭望向天空,天色陰沉。

    “幹打雷不下雨”說的就是這種吧。

    說起來,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天上。

    是的,他突然成為了一名仙二代,坐擁一整座臨瀚宮那種。而身後跟著他的,都是他的屬下。

    臨瀚宮很大,由於有著大片靈田的緣故,地域十分廣闊,很多地方原主都沒怎麽去過,聞月白更是隻能從小說中的一些隻言片語去感受,如果讓他一個人走肯定會迷路。

    不過剛好原主所居住的渡月軒就位於月閣的地界範圍之內,又有小雪的引導,沒過太久便來到了月閣管轄的水牢。

    臨瀚宮麾下有風花雪月四大閣,其中月閣負責的是情報消息和刑罰,幹的往往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情,至少之前聞月白看書時是隱隱有這種想法的。

    沒想到此時此刻,他本人就出現在了月閣的水牢之中,不久前還剛把自己的一位屬下送了進去。

    沐子歸這樣的人……即便當時不會,可日子久了,次數多了,心裏該有多恨呢?

    聞月白一想到自己將要全盤接收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心裏便始終像壓著一塊石頭快要喘不過氣來。

    水牢內環境陰濕,光線也不好,空氣裏都透著一股子潮味,通道深邃,一眼望不到盡頭。

    聞月白第一次走進這樣的牢獄,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守門的月閣手下見是聞月白來了,均是單膝跪地向他行禮。如今老宮主不在,聞月白就是他們的宮主。

    聞月白一時還不太習慣這些禮數,隻能僵硬地點了下頭,示意他們起來。

    “沐閣……子歸呢?”話剛開了個頭,聞月白就想起了方才係統的叮囑,他的一言一行都需要循序漸進才好,於是硬生生拐了個彎。

    “回少宮主,沐閣主仍在牢內。”

    “……”聞月白暗道不好,不知道沐子歸怎樣了,隻能迅聲接道,“進去看看。”

    “是。”對方隨即領路。

    越往深處走,牢內的陰濕感就愈發的重了。

    沒過多久,聞月白聽到了一聲抽打,鞭起鞭落,受刑之人卻始終一聲未出。

    如果是原主聽到了,恐怕心裏不知該有多暢快,可他偏偏不是。聞月白心裏一緊,不覺間加快了步伐。

    他趕到的時候,恰好是刑罰結束之時。

    “少宮主,刑罰已畢。”執刑人退到了一邊。

    聞月白又向前一步。

    借著燭火的幽光,牢內深處的男子露出了寬厚結實的脊背,上麵已然留下了無數道斑駁的血痕,一道壓一道沿著脊背延伸向下,好似一條條攀附在上麵的惡蛇。

    懲罰仙者的鞭子必然不會是尋常器物,鞭鞭到骨,皮開肉綻。

    已翻了血肉的皮膚顯得尤為可怖。

    原主一道命令,便輕而易舉地把宮內威望頗高的風閣閣主拖進了水牢……感受到原主骨子裏流露出來的陰狠,聞月白喉嚨一哽,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眼前的景象。

    “你來了,少宮主。”

    沐子歸緩緩睜開了雙眸,嘴唇明明已是全無血色,眼眸中卻依舊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