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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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臨瀚宮的第n天。

    聞月白一臉怨念地用毛筆在自製的日曆本上又劃掉了一天。

    “不是讓你別亂動嗎?”

    他不過是掏了支筆,寫了那麽一劃,幾乎是立刻就被花禦容發現了。

    聞月白神情懨懨,“我真的好了。”

    “那胸口的疤怎麽說?”花禦容不認同道。

    “就是!這說明還沒全好!”小雪難得也不和他站在一邊,這倆人這幾天在他麵前一唱一和的,圍著他胸口這點傷大做文章。

    聞月白低頭看了看胸口橫著的那幾道傷痕,其實已經很淺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而且他問過冥淵了,隻要天火毒祛了,這種痕跡很快也會消失的。

    奈何麵前這倆人完全不認同。

    所以回來這些天,他每天都在被檢查傷口,然後敷藥。

    第一天的時候尤為誇張,聞月白都不禁懷疑是不是半個臨瀚宮的人都來了,這算什麽?文明觀猴?

    最後還是聞月白難得真正使了回性子、耍了次威嚴,把一眾手下都給趕出去了。

    而且這次回來,沐子歸告訴他鳳緋閣給他送來的禮品也到了,聽說破費了些心思,既是謝禮,也是賠禮,其中不乏治愈傷口的良藥,不用也是浪費。

    涼絲絲的藥包不久前被花禦容一掌貼在了他的胸口上,為了防止藥包掉落,他被禁止亂動。

    但是他太無聊了,於是才會去計算這藥包他還得敷多久。

    陪著他待了一陣,小雪便請示要先回雪閣,聞月白這才想起來小雪今天是抽空過來監督他的。

    “你最近在忙什麽?經常不見你人影。”

    小雪回道:“您忘了嗎?馬上就是鬼節了,我在給師父準備供品呢。”

    臨瀚宮和人界聯係緊密,因而宮內基本保留著過他們的節日風俗。

    “師父?”聞月白愣了一下,差點露陷,隨即裝作無事發生道,“哦,我在雲影殿待久了,時間都記不清了,你快去忙吧。”

    然後又趕緊暗中詢問萬能的係統君。

    “小雪的師父是誰啊?雪閣閣主嗎?”

    說起來,他好像從來沒見過這位雪閣的閣主,當然還有月閣的閣主也沒見過。

    【對,她師父是雪閣閣主銀雪,不過……鬼節嘛,人已經沒了。】

    聞月白驚訝道:“她師父不在了?”

    那豈不是雪閣閣主的位子都空了?

    【不錯,雪閣閣主的位子空了很久了,一直以來的說法是等老宮主回來後在定奪。不過大概率就是要這樣空著了。】

    “為什麽?”

    【銀雪是跟著聞羽走的,當初兩人一起失去了聯係,後來銀雪的屍體被發現了,死得很慘。】

    仙人死後身體一般也都會隨之消逝掉,可像銀雪這樣死也要留個屍首的極少見,往往這種情況都是死前懷有極強烈的執念才會造成的。

    所以很多人都覺得聞羽也是凶多吉少了。

    “有沒有可能是銀雪叛變了呢?”雖然這樣說不太禮貌,但聞月白對宮內了解不深,隻是客觀提出了這樣一種可能性。

    【銀雪應該是不會背叛聞羽的,她是四大閣主中唯一一個女子,一直忠心耿耿。】

    正說到這裏,花禦容取下了藥包,照往常一樣叮囑他道:“別亂碰亂摸,若要沐浴等晚些時候。”

    還在想著銀雪和聞羽的聞月白敷衍地點了下頭。

    黃昏時分,聞月白打聽了下銀雪墓碑的位置,提了壺酒上了山。

    他馬上就要動身前往人界去參加墨門的機甲大會了,剛好會錯過鬼節的祭祀,所以就提前來了。

    雖說這次回來後他待人處事的變化並沒有再引起周圍人明顯的懷疑,但謹慎起見,他還是選擇了天黑之後獨自過來。

    畢竟是臨瀚宮的前輩,又一心為主,聞月白覺得自己怎麽也得過來看上一眼才是。

    山路大部分路都有台階,聞月白就踏踏實實地一路走上去。

    可沒想到,還是碰上了別人。

    立於山中的墓碑,落葉紛飛,難免有幾分蕭瑟,一道清瘦的人影就守在墓碑前麵,靜靜佇立。

    沐子歸上山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

    “少宮主?”他有些錯愕,著實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遇到聞月白。

    聞月白正和係統說著銀雪生前的事,沒注意到有人靠近,被對方突然喚了一聲,嚇了個激靈。

    “沐、沐子歸?”聞月白有點結巴。

    沐子歸目光掃了一圈墓碑的方向,赫然發現上麵多了瓶酒。

    小雪是不會給她師父送酒的。

    所以,隻可能是麵前的少年。

    “少宮主來此地做什麽?”

    如果是從前,他大概第一反應會認為少宮主是來此地砸墓碑的,畢竟他受製於宮主等人的約束已久。

    會做出這種行為似乎也並非不可能。

    但——

    沐子歸望著前方略有些拘謹的少宮主,回想起近日來種種,竟自然而然地把上麵這種可能推翻了。

    他不會了。

    “我、我就是來山上逛逛……”聞月白被對方盯得緊了,下意識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沐子歸慢慢走過來,對著他問道:“好逛嗎?”

    聞月白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為什麽會來這裏?”沐子歸幾乎是在逼問。

    聞月白這會兒腦袋清醒了不少,順勢回道:“心裏亂,就過來看看。她不是最後和我父親一起失蹤的嗎。”

    “如果你父親的墓碑也在此處,也會過來看他嗎?”沐子歸接下來的話已經算得上是以下犯上了,但是他的聲音依然堅定。

    聞月白狀似糾結了一陣,隨後才答道:“也許吧,不過那時候好像也什麽都來不及了。”

    “來得及。”聞月白的話音剛落,沐子歸就接上了他的話。

    此刻呆站在銀雪墓碑前的聞月白,在自己眼中就像是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大概很迷茫,或許還有些後悔。

    會讓小雪打著分出去的旗號把帶回的禮物送給身邊人。還不願讓眾人知道,隻敢晚上獨自一人偷偷過來看望銀雪。

    別扭就像是他的保護色。

    如果麵前的少年身上真的發生了這般變化,那自然是他樂於看到的。或許,天命裏的一些東西也未必是不可逆轉的……?

    沐子歸並不覺得自己進水牢受罰的事就能徹底改變聞月白的心性和想法,但時至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認,聞月白的確是在一點點發生變化,尤其是從雲影殿回來之後。

    “你若願意從頭來過,沐子歸自當第一個追隨少宮主。”沐子歸隨即單膝跪地。

    一時間,聞月白被他的話激得內心都在震動。

    沐子歸……這算是承認和接受他了?

    見聞月白一直回應,沐子歸卻不願輕易錯過這樣的機會,繼續道:“月閣閣主醉影已在墨城等候少宮主,一切盡聽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