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月白見他倆笑得邪乎，隻需要稍微動動腦瓜就能猜到對方指的是什麽了。

    這種時候，男子去青樓的確不是什麽奇聞怪事。

    別說，他還真沒去過這種地方，可是——

    【宿主，不妨一去哦。】

    他正猶豫著，係統又開始勸他了。好像上次鳳雅姐姐那事也是係統一直攛掇他去來著，結果撞上了天狐，遇見了冥淵。

    雖說係統有時候說話不太靠譜，但是每次鼓動他去做什麽的時候，確實都是有原因的。

    於是聞言白接受了二人的邀請，約好稍後在樓下集合。

    聞月白沒忘記自家月閣閣主還在窗外等他，關上房門就急忙跑到窗邊敲了兩下，叫對方回來。

    醉影翻身進窗，方才屋裏人說話聲音也沒刻意避諱，他五感又強，所以都聽到了。

    少宮主要去青樓？

    “我要去一趟……豔春樓，你也趁夜再去跑一趟墨門那邊吧？晚點來接我就好。”

    聞月白不知道對方聽見了多少，當著屬下的麵去青樓什麽的，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醉影了然，猶豫片刻後，還是提醒道，“少宮主多加小心。”

    “我過去就是隻吃酒順帶打聽點消息，不做別的。”聞月白覺得還是有必要給自己解釋一下，他可沒打算真和樓裏的姑娘們扯上瓜葛。

    不知為何，聞月白覺得他說完這句話後，對方似乎似有若無地輕輕歎了一聲。

    “少宮主小，不要被外人盯上。”醉影見自家涉世未深的少宮主一副毫無自知的天真模樣，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的確，即便是原主，也是久居臨瀚宮，極少外出曆練。

    之前聞月白在會場上被天山派的人搭話的事他是親眼看見的。青樓裏人流混雜，以少宮主這般容貌身姿，不知又會招來多少人的遐想。

    罷了，他快些去墨門，然後早點趕回來吧。

    “屬下會盡快回來。”

    醉影閃身離開，隨後改變了身形容貌，就去了趟墨門的交易點。

    墨門是人界有名的情報機構，靠著機甲鳥掌握各處情報消息，這次他們過來有很大原因就是想借著墨門打聽聞羽的下落。

    畢竟千機亭幫忙在天界找了許久都沒有消息，那來人界找找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這次得到的回複依然和上次一樣，並無進展。

    正欲離開，卻見一個身披鬥笠的怪人剛好與他擦肩而過，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醉影覺得此人身形有些眼熟，一定在哪裏見過，猛然想起了少宮主問過他的話後，似有所悟，醉影立刻追了上去。

    ……

    豔春樓。

    雨勢漸漸小了，直至停息。

    不過這大好時光，即便是下了雨，怕是也會有人堅持來到此地尋歡。

    聞月白跟隨吳念白等人進了豔春樓。

    樓外屋瓦明亮，樓內紅燈高掛，燈火通明。夜色越是深沉，樓裏的人越是沉淪。

    老鴇見一下來了三個客人，立刻抽身過來招呼，尤其是看到聞月白那張臉時，更是心裏一驚。

    這不比她樓裏的小倌還要美上十倍？

    是的，豔春樓裏不僅有姑娘，還有小倌。

    直到聞月白不經意間掃到某一桌後，他才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隻見那小倌臉上不知塗了多少粉，麵色嬌嫩不輸女子，身段也柔得很。

    被這場景震驚到的聞月白腦袋有點發懵，一路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們上了樓。

    老鴇給他們開了一間上房，供他們吃酒，隨即又招呼著姑娘們過來服侍。房間裏本就帶著香氣，等那幫姑娘湧進來，一陣濃重的脂粉氣瞬間撲麵而來，聞月白差點被當場熏倒。

    “幾位爺，看上哪個您盡管說，多留幾個也無妨~！”

    聞月白匆匆掃了身前的姑娘一圈，連忙道：“我就喝酒吃菜，你們自便。”

    “哎呦——”老鴇和幾個姑娘聽了都笑開了。

    哪有人來咱們這種地方隻喝酒吃菜的啊？

    “就是啊白兄，你這樣讓人家姑娘怎麽下得了台？”吳念白兩人也開始揶揄他。

    但是聞月白堅持不改想法。

    結果那邊老鴇靈光一閃，另辟蹊徑：“難道白公子其實是想……您早說呀！”

    話音剛落，她就招呼著再招幾個樓裏的小倌來。

    “……”聞月白無奈地撫住了額頭，又一連強調了幾遍自己不需要，才終於讓對方放棄了這個念頭。

    “行吧行吧，白公子隻喝酒吃菜那就隻喝酒吃菜吧，不瞞您說啊，咱們南邊這幾年收成都不好，您來這邊要想吃點好菜，喝點美酒，還真就隻能來咱們墨城，再往南去啊，可就什麽都沒了。”老鴇說得一臉得意。

    吳念白兩人一人留了一個姑娘，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聞月白到這時才覺得能勉強呼吸了。

    “說起來，你到底讓我來這裏做什麽？”聞月白忍不住問係統道。

    他可不覺得他父親聞羽會在這種地方留下行蹤的痕跡。

    係統有時候就像是無所不知的百科全書，有時候又會指引他去主動探索，那係統遵循的準則到底是什麽，他現在也有點看不懂了。

    【放心吧，讓你來一定會有收獲的。】

    聞月白隻能忍受著滿屋的脂粉氣和身旁兩人與姑娘的調笑聲，幹巴巴地等待著係統所謂的“收獲”。

    待了近半個時辰後，姓陶的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而聞月白終於憋不住了，他必須要去外麵透透氣才行，否則再悶一會兒恐怕會有昏過去的可能。

    和還有些意識的吳念白打了聲招呼，他就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結果外麵也是這般空氣。

    聞月白隻好往後院方麵走去，想找個露天的地方透透風。

    一路兜兜轉轉，剛踏進後院這片區域，就聽到一陣哭喊聲，同時伴隨著的還有聲音很大的打罵聲。

    聞月白下意識去探尋了下這是在哪裏傳來的，沒走兩步就發現有個身形瘦弱不堪的小倌正被按在院子裏挨打。

    那哭喊聲正是他發出來的。

    “叫你再敢跑！看你還跑不跑了！再敢跑下次捉你回來的就不是機甲鳥了！”說話人凶神惡煞，下手也毫不留情。

    小倌隻能發抖求饒。

    聞月白本不想節外生枝，可畢竟親眼撞見了，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去製止了對方。

    本來那打人的還一臉不悅，結果見聞月白氣質不凡，隻覺怕是個貴客，氣焰一下就降下去不少。

    聞月白掏了點碎銀給他，打發他暫且放過小倌，對方白拿了銀子，哪兒有心情再顧旁人，捧著銀子千恩萬謝地就走了。

    原本抱頭跪在地上的小倌這時才敢抬頭看向聞月白，但是他經曆的多了，也沒敢把聞月白當好人，畢竟說不定救完了他反而比上一個更凶殘。

    可是看清了聞月白這張臉後，又覺得對方不像是那種惡人。

    正猶豫著，聞月白忽然問道：“你是這樓裏的小倌？”

    對方小心地點了下頭。

    “剛才那人說什麽機甲鳥，這樓裏也和墨門做生意嗎？”

    剛一聽到“機甲”二字，那小倌就猛然一抖，像是聽到了特別駭人的東西一般。

    “你怎麽了？”聞月白察覺到對方不太對勁，忙俯身關切道。

    “沒、沒……”小倌的身體開始不停地顫抖，更像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聞月白隱隱有了些猜測，正要問些什麽，就聽對方忽然神情陰狠地回道：“整個豔春樓都是墨門的……他們、他們根本不是什麽好人！”

    “機甲也不是造福百姓的好東西……除了監視我們和折/磨我們……他們都該死……！”說到最後，小倌都有點神誌不清的意思了，聞月白安撫了一陣，心裏默默記下。

    等醉影來時，他要讓他好好查查這豔春樓的事。墨門可是近些年最有可能直接飛升的門派，如果他們真的利用機甲作惡，天界實在不應容他們。

    聞月白又取出一些碎銀遞給了對方，讓他去買藥好好養傷。

    結果對方卻隻是目光陰晦地看他一眼道：“哪裏能出得去呢……”

    說完，他便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目視著對方離去，聞月白自知出來時間有些長了，隻得快步沿著原路返回。

    ……

    同一時間。

    桌上殘羹冷飯，倒掉的酒壺都不知已積了多少個。

    桌前喝得酩酊大醉的正是墨門大少爺墨吾威。

    “大少爺，咱該回去了！明日還有大會，若是讓老爺知道您這麽晚了還在樓裏……”身旁是跟隨在側的侍從，正苦口婆心地勸著。

    “大會……？”墨吾威晃了晃腦袋，似乎清醒了些，“什麽大會？！有人來嗎？誰來了啊？”

    “天界九重天，上麵的一個都沒來！請帖全都石沉大海……還開什麽！”墨吾威聲音越嚷越大。

    侍從急忙勸阻道：“這話可不能說啊大少爺！天界的事……咱們也不能妄議啊！”

    如今墨門上上下下都在為了躋身九重天而使勁，此次大會就是為了抬高自家地位和威望的，如果能在人界獲取足夠高的威望，那對於他們飛升將會是不小的助力。

    可沒想到的是，一個“賞臉”的都沒來！

    大會第一天，他老爹還能勉強掛著笑臉上台去招待客人，他在旁邊卻是臉都掛不住了。

    “來的都不過是些凡夫俗子，難登大雅之堂！”墨吾威越說越氣，直接站了起來。

    侍從勸了半天也心累了，心說咱也還是“凡夫俗子”啊，憑什麽挑人家的出身呢。

    “吾芸也是……非要和那個臭小子在一起！是墨家不夠好嗎？！還惦記著和他私/奔！”墨吾威揪住旁邊侍從的衣領，嚷道，“是我還不夠疼她嗎？！”

    “不是不是！您最疼小姐了！”

    這會兒已經喝暈了的大少爺忽然又轉身朝門口走去。

    “大少爺，您這是肯回去了嗎？”

    “回去什麽？老子去如廁！”

    大少爺喝了不少酒，正惦記著去解個手，結果渾渾噩噩間，隻見一道白色身影從自己眼前匆匆閃過。

    純白的衣袖翻飛，卷起絲絲烏發。

    這一霎墨吾威隻覺恍若天人，從天而降。

    他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仙……仙子等等我！”

    還不知自己被人當做仙子的聞月白正忙著趕路，隻聽身後似乎又傳來了人聲，剛轉回身想看上一眼，就見一隻手掌朝自己撲麵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