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機緣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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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袁天城和穆飛雲各自回府後的第二天,兩人皆各自心潮翻湧之時,東宮的衛戍,突然來到了穆飛雲買下的別院---城南坐忘齋。

    這園子名義上是北燕使臣駐紮大梁的使臣--虞書平的私宅,並無人知曉吳王穆飛雲已悠然住在此處。

    虞書平火急火燎地進入內庭,見穆飛雲正在擺弄籠中的一隻百靈鳥,也顧不得禮數,就直接衝到穆飛雲麵前。

    “殿下,還有一事需辛勞殿下,聽說太子今日又去了拈花別院看陸吾,陸吾當庭發作,東宮衛戍正跟陸吾對峙著,那南梁太子顧忌著陸吾時兩邦交好的祥瑞之禮,不忍射殺,特命人來請我等前去,點名要昨日的馴獸師,額,就是殿下。故而今日怕還是要委屈殿下白龍魚服了。”

    “嗬,怎麽?燁軒身邊那個小內侍沒有多餘的木樨味琉璃珠了?哈哈,我還當南梁多豪綽,原來昨日是打腫臉充胖子!”

    穆飛雲揶揄了兩句,倒也沒有耽擱,“好吧,那就走吧!不過本王今天不想穿玄色,來人,拿本王的海波軟甲來!”

    虞書平猶疑了一下,倒也沒有再勸。畢竟吳王今天這身行頭,顯得身份立時貴重了起來,雖然怕南梁的人起疑,但左右自己給這海波銀甲胡亂編個軍功賞賜之物的由頭,也能糊弄過去。

    兩人收拾妥當,便直接上馬飛馳到太子的拈花別院,連軟轎都沒坐。

    “書平,從坐忘齋到這拈花別苑左右才五裏地的路,你看你喘的,哈哈哈,看來整日在書房裏關著實在是不行!”

    穆飛雲飛身下馬,而虞書平則幾乎是踉踉蹌蹌的跌了下來,他本就是文臣,不慣弓馬,此番情急之下的縱馬飛馳,已然是難為他了。

    而此刻,穆飛雲身著軟甲站在拈花別苑門外,周身銀光閃閃扣在海天一色的錦衣上,碧波嶙峋的短靴和束帶,更是讓年僅十八歲的他,光芒四射,貴不可言。

    待東宮衛戍扶穩了虞書平,穆飛雲才笑著跟在他身後,進入別苑,畢竟於此間,虞書平才是北燕的正使,而自己隻是個馴獸的小校。

    兩人被引到當日賓客落座的木階上,並未登上觀景台,隻見幾個內侍一人一手地攔著太子,而太子則焦急向空曠的庭內望去。

    庭中與陸吾對峙的正是昨日以琉璃珠投擲陸吾的內侍,隻不過他周身也圍滿了弓箭傍身的東宮衛戍,眾星拱月地保護著他,看起來,太子到時真喜歡這個小內侍。

    穆飛雲大步流星地走向陸吾,神情卻是一臉輕鬆自然,甚至還帶著幾分輕蔑與不屑地掃視了南梁眾人,尤其是走過燁嬅身邊時,嘴角的弧度還特意向上勾了勾,似乎是在說看來昨日你不過是誤打誤撞。

    穆飛雲走到陸吾麵前,陸吾見到主人,已然比方才鎮靜了些許,隻是仍然仰著頭盯著燁嬅的方向,發出斷斷續續的鍾鳴聲。

    穆飛雲並不想這麽快就讓陸吾安靜下來,他甚至心中存了幾分戲謔之意,想要再看看南梁眾臣的醜態。

    “噓嗟~噓嗟籲~噓嗟~噓嗟~”

    配合著當場無人能聽懂的號子,穆飛雲揚起手中的寶石馬鞭,左揮右擲。

    陸吾仿佛迎著七彩寶石的反光,比方才更加興奮了起來,它前足離地,繞著方才與它對峙的燁嬅和一眾東宮戍衛跳躍奔跑了起來,鼻息之中鍾鳴之聲竟然又有節奏感。

    可這下可把東宮戍衛和在不遠處的太子燁軒嚇壞了,燁軒又派了一波武士從外圍圍了上去,而在內環內的戍衛們手中的弓箭也扣緊了弓弦。

    可陸吾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見到圍上來的人越多,它反倒更覺得有趣,它本就一臉虎威,這下更是張開大口,漏出獠牙,威武的虎頭此刻宛若山鬼,時不時還流下幾縷涎液,竟讓常年舞刀弄槍的東宮戍衛們都暗自發抖。

    穆飛雲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有哭笑不得地快感,他又把目光投向那個小內侍。

    燁嬅站在一眾戍衛中心,看著他們被陸吾耍的團團中,心中充滿了焦急,卻沒有半分畏懼之色。她情急之下,也學著方才穆飛雲的號子,胡亂念著:“籲嗟~噓呼~呼呼嗟~~你快停下來!”

    雖然她念得一句都不對,可陸吾卻突然被她吸引了,直衝衝地向燁嬅奔過去。

    太子燁軒這下也顧不得國朝之間的顧忌了,他此刻隻想救自己的妹妹。

    “快放箭!”

    可內環帶弓的戍衛們,早已被陸吾撞的潰不成軍,胡亂射出的幾隻箭,也被陸吾隨手抓住,仍在了地上。

    穆飛雲眼見形勢危急,容不得他縱容陸吾胡鬧了,連忙衝到了燁嬅身邊,“籲嗟~~~籲~~~”

    陸吾登時坐在了穆飛雲和燁嬅麵前,可一雙銅鈴般的綠眼睛仍然盯著燁嬅。

    穆飛雲歪了歪頭對燁嬅打趣道:“內貴人今天沒帶琉璃珠麽?我今天帶了昨日內貴人擲下的那袋,不如還給內貴人防身?”

    燁嬅雖然方才強撐著沒有漏出懼色,可心中著實害怕極了,此刻被穆飛雲這麽一激,倔強的性子又犯了,竟橫身一挺,走到了與穆飛雲肩並肩的位置,用白玉凝脂般的手指著陸吾,“你!回到籠子裏去!”

    木樨花的香氣隨著燁嬅這一抬手,漫散開來,這香氣並不濃重,幽微陣陣,但卻讓人不自覺地寧靜放鬆下來,穆飛雲和陸吾也心甘情願的陷入了這旖旎的氣象之內,目光都溫和了起來。

    陸吾也不在發出鍾鳴般的鼻息,他安詳了許多,卻仍然目不轉睛地盯住燁嬅,甚至舉起了他形如雞爪的巨掌,想要去觸一觸燁嬅白玉凝脂一般的指尖。陸吾眼神溫和並無攻擊之意,可燁嬅此時卻並不能識別陸吾到底處在什麽心態,手竟有些微微地發抖。

    穆飛雲見狀,知道燁嬅是真的害怕了,一把拉下燁嬅的手,順勢揮起寶石鞭,“籲籲嗟籲~~”。

    陸吾徹底安靜了下來,轉身往進場處的獸棚走去,還時不時地回頭看向燁嬅,但穆飛雲催促的號子,直到陸吾進入了獸棚才停下,當庭所有南梁眾人,無論太子還是東宮戍衛,皆是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