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斷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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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

    經過大夫診治,確定祁元辰的病確實也無大礙,晚上再見到楊氏時,祁歡就發現她臉上的表情整個舒展開了。

    祁歡也是到這時候才開始真正注意觀察自己的這位便宜娘。

    楊氏是那種很古典東方女人的長相,鵝蛋臉,五官明豔端方,以祁歡一個美術生的審美,她絕對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

    隻是看她略顯蒼白的氣色和過分單薄纖細的體態,應該也是長期以來身體都不怎麽好,反而將天生容貌過分豔麗所帶來的那種攻擊性給壓下去大半,看上去是端莊而平和的。

    而她在兩個孩子麵前,從裏到外的放鬆下來,整個人又都顯得格外柔和,眉眼始終帶笑,是確確實實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祁歡對她的第一印象和第二感覺都很不錯。

    楊氏帶了祁元辰過來,母子三人一起吃了個晚飯。

    祁元辰在飯桌上很有規矩,自己對著個小碗認真吃飯,既不左搖右晃,也不挑食玩鬧,很有點小大人兒的模樣,叫祁歡頗是感慨古代這些世家子弟的教養。

    果然——

    一切都要從娃娃抓起啊。

    祁歡自己本來就不挑食,加上大病初愈,她就更是有意多吃,想早點養好身體。

    一頓飯吃下來,楊氏的表情就更是愉悅了。

    其間,她沒提這莊子上的事,祁歡樂意裝聾作啞,也刻意不問。

    晚飯後,楊氏也隻是關切她的身體,閑聊了幾句家常,等看祁元辰有了困意,楊氏就帶他回去睡了。

    祁家大姑娘的這把身子骨兒實在不怎麽經折騰,雖然下午睡了一覺,祁歡身上也依舊軟綿綿的沒多少力氣,漱了口就也早早的上床睡了。

    廂房裏,楊氏一直守在兒子床頭。

    祁元辰早已睡熟,她目光看似定格在兒子臉上,眼神卻十分的空洞。

    而如果從燈影下細看,又不難發現——

    這位看上去平和端莊的世子夫人,此時側臉的輪廓竟然呈現出一種近乎帶著殺伐之氣的冷酷線條。

    時過二更,雲娘子推門進來。

    她動作刻意放得很輕,楊氏還是立刻回神。

    轉頭,主仆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

    雲娘子嚴肅頷首:“大小姐已經睡下了。”

    “嗯。”楊氏又給兒子掖了掖被角。

    見她起身,候在旁邊的劉媽媽立刻給她添了件披風在肩上。

    楊氏纖細的身板兒筆直,頭也不回的直接出了房門。

    等在院裏的兩個大丫頭提燈引路,她一路腳下無聲,輕車熟路穿過花園,去了前院角落的一個小院子。

    那院裏一排三間房,平時都是存放農耕工具和舊家具等雜物的。

    彼時三十多個人高馬大的家丁護衛圍了一圈,中間,包括廚娘丫鬟,以及祁歡此次出門帶出來的小廝在內一共二十餘人,全都五花大綁的跪著。

    看見楊氏,有人立刻急切的想要膝行上前,卻被家丁一腳踹翻,半天爬不起來。

    其他人不敢再貿然上前,卻也一樣急切的想要求情解釋,卻奈何嘴巴被塞住了,隻聽見滿院子嗚嗚的哀鳴聲此起彼伏。

    有幾個管事婆子,提前有搬了椅子過來,甚至因為楊氏身體不好,還細心的鋪了皮毛褥子禦寒。

    楊氏卻隻是麵無表情的往院子裏一站,掃視一眼在場眾人,冷冷的道:“給了你們一下午的時間,誰都沒話要說,既然沒的說,那就什麽也不要說了。每人三十個板子,能挨過去的,明日叫來牙婆全部發賣,挨不過去就直接拖出去埋了。”

    此言一說,跪在院裏的眾人瞬間沸騰,驚恐掙紮起來。

    之前夫人下令關了他們,他們都沒太當回事,畢竟法不責眾,而且就算他們有照顧不周之嫌,那大小姐生病還能怪他們不成?

    所有人都慌了,可是家丁訓練有素,反手又將他們按了回去。

    跟著楊氏的一個婆子也覺不妥,試探道:“夫人,一下子處置這麽些人,這消息傳回侯府去也不好聽,要麽……奴婢再仔細審問一下?”

    楊氏臉上表情卻全無鬆動:“我養他們一群廢物,卻連我的歡姐兒都照顧不好,在其位,不謀其政,留著也是浪費銀子。”

    人人都知道,這位世子夫人禦下管家的手段都極為嚴苛,可是真正見她發怒,甚至直接拿人開刀的情況卻不多見。

    此時,她看過來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群捶死掙紮的螻蟻,就更是叫這些人絕望膽寒到更加拚命的掙紮。

    那婆子瞧見她的表情,知道她就是要動真格,也立刻噤聲不敢再多言。

    楊氏撂下話來,便轉身徑自離開了。

    待她走後,本來屏息的眾家丁也才敢大聲喘氣,不確定的看向之前那婆子:“黃媽媽……您看這……”

    主子處置奴才天經地義,可也沒見誰家後宅的主母這麽殺氣騰騰,直接在奴仆中間大開殺戒的。

    黃媽媽歎一口氣正待說話,本來已經跟隨楊氏離開的雲娘子卻是去而複返,環視一眼眾人,涼涼道:“大小姐就是夫人的眼珠子,今天這事兒誰來求情也無用,你們沒有伺候好大小姐,就是罪該萬死。”

    眾人不再有所猶疑,家丁擼袖子上前,將眾人拎出來,按做一排,掄圓了膀子開始打板子。

    被罰的眾人被堵了嘴,屋子裏嗚咽聲響徹一片。

    胡大夫住在前院,離著這邊不遠,外麵亂哄哄的,他倒是一反常態,半點好奇心也無,被吵得難受,幹脆從被子裏摳出兩團棉花堵了耳朵,翻身繼續睡。

    這邊楊氏回了院子,卻沒有進祁歡姐弟任何一個的房間,就隻是孤身站在院子裏,對著角落裏一株光禿禿的丁香樹,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媽媽守在廂房祁元辰的房間裏,擔心她的身體受涼,卻到底也沒敢出來打擾。

    一直過了個把時辰,雲娘子才從院外進來。

    身邊跟著戰戰兢兢的雲兮。

    楊氏聽見腳步聲回頭。

    雲娘子不等她問就略略頷首:“昨夜在咱們姑娘這院裏守夜的兩個丫頭處置了,其他人也已罰過,明日莊頭會去鎮子上叫牙婆過來。”

    說話間,雲兮已經跪在了楊氏腳邊。

    雲娘子看她一眼,又再福了福身道:“奴婢跟這丫頭再三確認,昨兒個夜裏闖進來的那夥人,隻有這院裏的兩個丫頭知道他們進了姑娘的屋子,其他人要麽直接被擋在了前院,要麽就是已經睡下。那群人來去匆匆,他們都不知道內情。”

    雲兮這時候已經快嚇哭了,眼淚汪汪道:“都是奴婢沒用,我……大小姐昨兒個過午就病得不省人事了,奴婢當時去了廚房熬藥,剛回來就瞧見那夥人,可是沒擋住,還被他們打暈了,後來奴婢醒過來立刻就進屋去看了,小姐還睡著,她可能就一直睡著吧,所以……白天小姐醒了,奴婢也沒敢跟小姐說。”

    楊氏神色憂慮的又回頭看了眼祁歡的屋子,終是歎了口氣:“這事兒不怪你,我瞧著她也是不知道的,一切到此為止,以後就當沒這回事。至於那兩個丫頭,關鍵時刻非但不出來護主,反而躲在暗處瞧見了不該瞧的,也算死有餘辜了。”

    “奴婢明白。”雲兮連忙點頭,“一定會守口如瓶,不會叫小姐憂心的。”

    她平時是不怎麽願意拐彎抹角的想事情,可是對祁歡的事還是上心的,昨夜有一群不明身份的歹人闖到了小姐這裏,對一個女子的閨譽名聲而言,這是天大的事。

    她沒跟祁歡說,是想著對方既然不知道,就別說出來嚇著她又給她添堵了,卻囑咐過昨晚那倆丫頭,不叫她們亂說話。

    可是對楊氏而言,她放在女兒身邊的人,既然關鍵時刻都不中用,那就更不能讓女兒的秘密和把柄落在這樣的人手裏,隻有一次處置幹淨了,才能斷絕後患!

    再至於其他人——

    她純粹就是驚恐後怕之餘,打他們一頓發賣出去好給自己出出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