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嘿,小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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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胡大夫,連用來見人的臉麵都是假的……

    祁歡甚至曾經懷疑他所謂的同濟醫館是信口胡謅,杜撰出來的。

    她趕忙叫停了車夫:“先停一下,我下車辦點事。”

    老井靠邊停了車。

    祁歡仍是把祁元辰抱下來牽在手裏。

    這條街在京城算不得繁華,但是因為地處主城區邊緣,又曆史悠久,老字號的店鋪不少。

    同濟醫館的鋪麵比眾鈺齋要略大一些,走進去就有一股藥香撲鼻。

    彼時醫館裏剛好沒有病人,卻也……

    沒有大人。

    隻有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兒坐在一張板凳上,踩著藥碾子碾藥。

    她膚色不是很白,卻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清澈有神。

    看見有人進來,她立刻主動詢問:“你們是要看病嗎?”

    沒有一般這個年紀小姑娘的羞澀內向,語氣脆生果斷。

    祁歡飛快的環視一眼藥鋪的環境,然後露出笑容:“我不看病,我想找人,請問你們這家藥鋪是姓胡的嗎?”

    小女孩點點頭。

    祁歡:“那你家大夫在嗎?”

    小女孩這回沒理她,直接扭頭衝後麵喊:“有人要找大夫。”

    祁歡看過去,見那裏隔著一道布門簾,後麵似乎連著一座庭院。

    片刻之後,有腳步聲傳來。

    有人一手端著一小簸箕草藥,一手掀簾子走了進來。

    那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挽著婦人發髻,穿一身樸素的衣裙,腰間圍了條舊圍裙,十分幹練。

    小女孩衝她努努嘴:“娘,有人找你。”

    婦人抬眸看來:“姑娘是身子不適?還是……小公子……”

    眉眼仿佛天然含笑,帶有很強的親和力。

    祁歡愣了一下,不得不再度懷疑起那位胡大夫的人品來:“您是這裏的坐堂大夫?”

    “是。”婦人點頭,看她也不像是有急症的樣子,並且還麵露遲疑,就沒有主動上手要求探脈,而是挽起袖子取下藥櫃高處的幾個抽屜,一一往裏麵分揀藥材,“這家藥鋪原是我爹的,前些年他過世我就接手了。我們家雖然算不上醫藥世家,但是在這條街上坐診行醫也有三代。姑娘不必忌諱我是一介婦人,一般的病症我都能看。”

    這世道就這樣,男人當家做主是天經地義,女人自立門戶自食其力的就往往難以叫人信服。

    祁歡剛想解釋自己隻是找錯了地方,卻看見她腕上掛著的那條翡翠手串,頓時就樂了。

    “胡夫人您誤會了,我沒有信不過您醫術的意思,主要是我今日過來並非是要看病……請問您家胡大夫在嗎?”

    婦人蹙眉,不解:“我就是胡大夫。”

    祁歡換個說法:“我是想找一下尊夫。”

    這回,婦人卻是直接怔住。

    祁歡看她表情有點奇怪,一時又看不出究竟有什麽問題,就趕緊進一步解釋:“是這樣的,前陣子我出門在外,路上突染重病,多虧偶遇胡大夫替我救治。當時慌慌亂亂的,診金還欠著呢。當時他與我說他在這家同濟醫館坐診,我是過來道謝,順便送還診金的。”

    這邊兩人正說著話,屋子另一端的小隔間,房門被人從裏麵拉開。

    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走在前麵的人,正回頭囑咐後麵那位:“你這恢複的不錯,傷口基本已經愈合,但是完全長好之前還是要格外注意,不能沾水,也不要再抻開。”

    婦人臉上方才一瞬間錯愕的表情已經重新被笑容取代,衝那邊抬了抬下巴:“你要找的是他吧?”

    祁歡轉身去看。

    那邊兩人聽見說話聲也不約而同抬頭……

    走在前麵那人,果然就是那位“胡大夫”。

    隻是這會兒撕掉了假胡須,也不故作中年人的沉穩,他整個人看上去生龍活虎,精神的很。

    祁歡也這才發現他比自己預估中的還要更年輕一點,可能隻有二十出頭。

    走在他身後的應該是他的病人。

    那人比他個子略高些,本來正在一邊穿外袍,一邊與他交談。

    許是沒料到醫館裏這會兒有外人在,祁歡還不及看清他的長相他已經背轉身去,飛快的整理衣物,動作乍一看竟是很有幾分驚慌失措。

    雖說是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光膀子,可祁歡知道這時候有男女大防一說,她不在乎,並不代表別人也都不介意。

    所以,出於禮貌,她也立刻移開了視線,重新和胡大夫對上。

    看見他姐弟倆,胡大夫十分意外:“你們怎麽找到這來了?”

    祁歡看看他,再看坐在凳子上淡定碾藥的小女孩——

    小女孩六七歲,這貨撐死也就二十一二,雖說古代人成婚早,女大男小也很常見,可是十三四歲就當爹也太誇張了。

    而且自從知道自己有婚約在身之後祁歡就大致了解過,大覲這裏雖然沒有法定結婚年齡一說,但是按照普遍風俗,基本都是女十四,男十八以後成婚的大主流。

    古代女子重名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話,趕緊與那婦人道歉:“對不住,我以為你們是一家的。”

    “他三歲就在我家學醫了,我們也可以勉強算一家。”那婦人卻很豁達,寬慰她之後才瞪了胡大夫一眼,“你又不是沒名沒姓,沒事兒別老打著我爹的旗號招搖撞騙。”

    合著……

    這還真是個騙子!

    “胡大夫”被數落了還大言不慚,立刻頂嘴:“我這叫不忘本,我的醫術和手藝本來就是你們胡氏傳承。”

    祁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耍貧嘴。

    胡大夫這才收回目光,上下打量她:“我看姑娘如今也身體康泰了,還上門尋我作甚?”

    祁歡不與他一般見識,從荷包裏掏出一張銀票塞給他:“就是因為病好了才特意登門道謝。”

    胡大夫本來梗著脖子還一副欠欠兒的模樣,看清手裏的百兩銀票,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怎麽回事。

    他當初給祁歡姐弟看病本就不是單純出於醫者仁心,並且楊氏也重禮答謝過了,而這百兩銀子雖是祁歡答應過的,可本來也是他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事後早忘了。

    現在白花花的銀子送上門……

    傻子才不要。

    所以,他也隻是心虛了一下下,立刻就要往袖袋裏揣。

    祁歡看他那一副見錢眼開的德行,努力忍住了不笑,卻聽他旁邊那人突如其來的質問:“看個病,你收這麽多?”

    語氣微沉,似是有些不悅。

    “胡大夫”揣銀子的動作和臉上表情,都同時一僵。

    祁歡下意識循聲看向這個多管閑事者,不由的又是一樂——

    嘿,是個小帥哥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