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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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祁歡的條件反射是以牙還牙,扇那為老不尊的老太婆。

    也不是她尊老愛幼,實在是手抬到一半想起來——

    這特喵的是該死的封建社會!

    “孝道”二字壓死人,她要這一巴掌打老太婆臉上,老爺子就能歡天喜地又名正言順的把她家法處置了。

    餘氏且在那裏逞凶,指著楊青雲破口大罵:“你個狼心狗肺的小畜生,我祁家好心收留你在這,你居然心思如此歹毒,謀害我家的子弟,毀他的前程!”

    她的用詞是“他”,可見,指的隻是祁元旭一個。

    反正在這老太婆心裏,得是她餘家女兒肚子裏爬出來的那個,才是她的親孫子。

    祁元辰不算,祁元銘……

    約莫也不算。

    她且正罵的口沫橫飛。

    甚至,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的楊青雲都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旁邊又是“啪”的一聲,扶著於是的祁雲歌直接被祁歡一巴掌扇了個踉蹌。

    他雖然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懷疑,也知道姑母的這個婆母拎不清,但總共也沒見過幾次,是真不曉得這樣的大家主母會是個沒腦子的潑婦。

    且還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他呢,老太婆上來就打人?還直接把罪名結結實實扣他腦門上了。

    楊青雲整個人都是懵的。

    驟一回頭,看見是祁歡動手,他震驚之餘出於下意識的保護,就不由分說一把先將祁歡扯到自己身後,粗著嗓子低吼了一句:“幹嘛呢?”

    倒不是責備。

    隻是他一直都知道姑母在祁家的日子過得也不如意,而且這種勳貴人家,又瞧不起他們,祁歡這樣做,隻會叫她們母子三人在祁家的日子更艱難。

    祁歡被他一把薅回去,對麵的餘氏和餘姨娘等人也都懵了,甚至從頭到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憑什麽打我?”這時,還是臉上火辣辣的祁雲歌先有了反應。

    她捂著臉頰,眼睛通紅,大聲質問。

    楊青雲沒處理過這種情況,但他保護祁歡的意圖明顯,立刻就要站出來道歉……

    祁歡卻已經從他身後繞出來。

    “祖母憑什麽進門就打人?”她也不理祁雲歌,直接對準餘氏發難,“我還以為在咱們家就是這樣的規矩,看誰不順眼,可以直接動手的。”

    看表情,是一臉無辜。

    可論言辭——

    那可謂相當犀利了。

    這已經是這個丫頭第二次當麵頂撞,甚至是質問她了。

    餘氏震驚之餘,又是一個沒反應過來。

    “你……你敢打我,還頂撞祖母!”祁雲歌雖是個庶女,那也是從小被嬌慣著長大。

    即便是她們母女再猖狂,楊氏始終拿她們當空氣,也是連一個指頭都沒動過她。

    受了這樣的委屈,祁雲歌當場失控,眼睛赤紅的就要衝上來還手。

    安雪堂的人立刻衝上來,死死將她擒住。

    餘氏和餘姨娘等人這才相繼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勢單力薄,好像對方是有備而來。

    “你……你……你這是發的什麽瘋?”餘氏也不是不想出手教訓祁歡,隻是看著安雪堂那一群來勢洶洶的丫鬟婆子,有些膽怯,隻怒火中燒的指著祁歡叫罵。

    “哦,原來這叫發瘋?”祁歡依舊表情純澈的與她對視,沒給她半分顏麵,言辭冷厲,語氣卻慢悠悠的說道,“孫女愚昧的很,一向以祖母為榜樣,以您馬首是瞻,生怕自己做得不如您好,這不是有樣學樣嗎?”

    對於為老不尊的老人,沒必要讓著,慣著。

    禮貌和教養,是拿來對待有素質的人的。

    “你個逆女……”餘氏被她狠狠噎住,指著她,手指抖的厲害:“你們是誠心想要氣死我!”

    上回受的氣還沒消,老太太可謂新仇舊恨……

    她臉上表情扭曲,就想喊人將祁歡拿下。

    祁歡卻是沒等她開口,就當先轉頭看向旁邊一臉鐵青的祁正鈺,揚聲道:“祖父,祖母是孫女兒的長輩,更是咱們長寧侯府的女主人,和祁家對外的門麵。孫女兒受教於祖母,便是家學淵源,以後我們姐妹嫁了人,持家管事,或者出門應酬,也當如此,孫女兒說的對不對?”

    楊青雲本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本來繃得死緊的一根弦,請客斷裂。

    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祁雲歌還在奮力想要掙脫鉗製,沒顧上,站在更遠點地方的祁欣卻是臉都窘得通紅。

    家裏有這樣的祖母長輩,真的是奇恥大辱,好丟人的。

    大家稍微懂點規矩的,哪怕是晚輩,對餘氏都頗有微詞,隻是礙於長輩的名分,誰都不好意思說。

    現在被祁歡當麵點出來,還這麽的……

    殺人不見血,隻見誅心了。

    “你說什麽……”餘氏幾時被一個比她小了幾十歲的黃毛丫頭這樣擠兌過,差點兒當場癲狂。

    這時候,楊氏在屋裏也聽見動靜,匆匆走了出來。

    當機立斷使了個眼色。

    本來安雪堂的人也不敢輕易去碰老太太,守在院子門口的鄭媽媽等人當即不再遲疑,她與另一個婆子一起上前,用蠻力抱住了餘氏。

    楊氏走過來:“母親尚在病中,誰叫你們折騰她老人家的?還不送她回福林苑靜養?”

    祁正鈺就是再不喜歡餘氏,可若是眾目睽睽之下,真叫她被下人拖出去,這樣子也不好看。

    “都給我安靜些。”他喊聲怒斥,目光鋒利如刀,掃過在場的每個人,予以警告:“春闈在即,兩個孩子吉凶未卜,誰再不知輕重,在此吵嚷,就都給我滾出祁家去。”

    餘氏向來最忌諱祁正鈺,知道他對自己早不顧念什麽夫妻情分,她若真的逆他的意鬧起來,老頭子真有可能將她轟出去,送去女兒家倒是不太可能,卻有可能以養病為名,把她送去閑置的莊子上,變相軟禁起來。

    所以,即便她此時奴役滔天,也隻能咬牙忍下。

    楊氏看她消停下來,確保她不會傷了自己女兒,這才使了個眼色。

    鄭媽媽等人,這才鬆口,放開了她祖孫二人。

    而這鬧起來,也不是祁歡的本意,所以祁歡自然也沒吭聲。

    要不是為了站在眾目睽睽之下自證清白,她就直接拉著楊青雲和祁元辰先躲進屋子裏去了,這會兒卻隻拽著他們離開餘氏那些人遠一些。

    餘氏惡狠狠瞪了她好幾眼。

    祁雲歌則是一直盯著她,眼珠子都紅了。

    就連一直沒摻合進來的祁欣,都且站在祁正鈺身後時不時的往這邊瞧上一眼,皺著眉頭,表情十分費解的模樣。

    祁歡則是誰也沒理,垂眸順順祁元辰的毛,又問他是否受了驚嚇。

    他們表兄妹三人站得如此不起眼,但祁歡卻時刻警惕——

    她在拿眼角的餘光暗中觀察祁正鈺。

    果然就看老爺子也偶爾瞥上這邊一眼,表情十分的冷峻嚴肅。

    餘姨娘聽著祁元旭屋子裏慘叫連連,終是有些按耐不住,拎著裙角進屋去看狀況。

    她和岑氏此時的心思,異曲同工——

    都在等著兒子金榜題名回來。

    不過她倒是不怎麽在乎祁元旭能不能光宗耀祖,因為餘氏二十多年前就給她織了一個夢,她無比期盼著祁元旭能一招高中,這樣,趁著祁元辰年紀還小,他角逐侯府繼承人的籌碼就更多一些。

    而繼餘姨娘進屋之後,餘氏也才從憤怒中脫離出來,也著急忙慌的進去了。

    祁雲歌見狀,不想被落下,立刻也跟著往裏跑。

    祁歡懶得管她,結果就聽她剛跑進去就一聲驚呼:“呀……”

    餘姨娘叫急忙慌的嚷嚷:“你近來幹什麽,還不快出去。”

    想也知道,必是祁元旭上吐下瀉在出恭。

    祁雲歌倉惶逃離出來,臉上又紅又羞窘。

    院子裏的眾人,終於陸續安靜下來。

    對麵屋裏岑氏焦急的時不時就催促一聲,叫趕緊催大夫過來。

    隔著長寧侯府一條街就有一家醫館,醫術口碑如何暫且都不論,許媽媽隻以最快的速度把人請了過來。

    那大夫看過之後,立即開了一貼催吐的藥,叫人趕緊煎了給祁元銘服下。

    祁欣思維敏捷,看許媽媽送了藥方出來,擰眉就問:“要催吐?這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這一點,祁歡其實早就隱約揣測出個大概。

    祁元旭和祁元銘的症狀雖然一輕一重,但病症卻是相通的,一個上吐下瀉,另一個則是腹痛惡心,十有就是吃了相同有問題的食物。

    許媽媽為人還是嚴謹的,什麽也沒多說:“大夫沒說,隻叫趕緊煎藥。”

    祁欣連忙拎起裙角:“我去看著煎藥吧。”

    那畢竟是她親哥哥,還是唯一的哥哥,既然陰謀論出來了,她自然也是小心謹慎,不會給任何人再鑽空子。

    二房那邊以最快的速度煎了藥,送來給祁元銘飲下。

    又等了約莫半刻鍾,祁元銘才大吐特吐了一場。

    一時間,院子裏的味道更是難聞了。

    祁雲歌立刻捂住鼻子,沿牆根躲到院子門口去。

    祁歡也被惡心的難受,但是盡力忍著,隻微皺了下眉頭。

    祁欣原也有些受不住的想拿帕子去掩鼻子,卻不知怎的,臨時又瞧了祁歡一眼,然後就咬了咬牙,也忍著沒動。

    甚至——

    腰板兒站得比之前更直。

    等祁元銘這邊吐完狀態穩定些了,祁元旭屋裏的動靜也漸漸消停了下來,卻不知道是他那邊也轉危為安,還是單純隻是他耗盡體力,沒力氣再哼哼。

    祁歡是對自己這位庶長兄沒感情,但是因為幾乎沒交集,也談不上喜歡他或者恨他。

    但這畢竟也是一條年輕的生命,在她確定祁元旭的確有作惡害人的前科之前……

    確實也不至於會盼著他一命嗚呼。

    尤其——

    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要真家裏死了一個本該一起去應考的考生,楊青雲進考場的心情多少也會受到影響,這怎麽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這邊她心裏隱隱有些著急,剛想叫個人進去問問:“鄭媽媽……”

    結果話音未落,陳大夫滿頭大汗的終於走出來:“侯爺,世子夫人,大公子這情況不太好,排泄多次,又吐了好些,已經隱隱有些脫水虛脫的跡象。在下雖然已經給他灌了克製腹瀉的藥,也紮了針,但他此時腸胃脆弱,藥效吸收必然不如平時,還是……話我不敢說太滿,起碼還得守著觀察個兩三天才知道能不能徹底挺過來。”

    “那這幾天,就勞您辛苦,守在這院裏好生伺候著吧,回頭我叫人收拾安排一個屋子給您。”楊氏立刻有了應對。

    餘姨娘剛好從屋裏追出來,一把抓住陳大夫衣袖:“陳大夫,他這……我們旭哥兒明日要去考試的,他這還能撐著去考場嗎?”

    陳大夫委婉提醒:“姨娘,大公子他……目前還是保命要緊。”

    這就是說,這屆春闈祁元旭直接沒戲了?

    餘姨娘眼前一黑,手扶著額頭就軟倒下去。

    “娘……”祁雲歌驚呼一聲,連著旁邊幾個下人手連忙去扶她。

    祁正鈺那裏聽完這話,則是抬腳進了祁元銘屋子。

    彼時,祁元銘吐過之後,已經躺在了榻上安靜的養精神。

    給他看診的大夫畢竟不是府裏人,隻恭恭敬敬守在旁邊,並不主動說話。

    “祖父。”祁元銘聽見腳步聲扭頭,看見是他,立刻就要掙紮起身。

    祁正鈺抬手攔了他一下。

    見他倒是還能起身,心下稍定,直言問那大夫:“這孩子情況如何?他明日還要去貢院應考,可有妨礙?”

    春闈三年才得一次的機會,倒不是他不體諒孩子們,實在是這些孩子自己也耗不起。

    大夫還沒說話,祁元銘自己已經咬牙撐著身子坐起來,堅定道:“祖父,孫兒可以,孫兒已經沒有大礙了,我再歇一會兒就可準時啟程。”

    祁正鈺再次抬手製止他說下去,又再看向那大夫。

    大夫約莫了解這一家人的心思,因為祁元銘確實問題不大,他也便順著說道:“貴府這位公子隻是吃壞了肚子,方才催吐之後,是會虛上一陣子,但是年輕人,底子好,後麵飲食上注意一些,別再刺激腸胃,當是問題不大。”

    祁正鈺不語,又轉頭喊了院子裏的陳大夫:“陳大夫,你既騰出手來,就也過來再給銘哥兒瞧瞧,也好多一份安心。”

    “是。侯爺。”陳大夫趕緊進來,又仔仔細細給祁元銘診脈,並且核對了另一位大夫開給他的藥方。

    他知道祁正鈺的意思,確認之後,就主動稟報:“兩位公子都是飲食不當,吃了相衝的菜肴飯食,大公子用的多些,症狀更明顯,二公子該是用的不多,加上這位大夫處理得當,已經無礙了。”

    食物相克,那隻能算是廚房廚子的過失,至少明麵上不算醜事一樁。

    也好在餘氏過來鬧,那都是在這位大夫進府之前。

    跟進來的楊氏立刻心領神會:“銘哥兒沒事就好,也是因為這孩子明兒個要去應考,我們都有些慌了手腳,大晚上的還請大夫來,實在是辛苦您了。”

    雲娘子不需她提示,已經上前,掏出一個小小的銀錠子塞過去:“這是診金,我送大夫出去。”

    不管這大夫心裏是否有些揣測,總歸給了謝禮封口,再加上長寧侯府的門第在這擺著,他一個開醫館的大夫當是不至於出去渾說。

    “夫人和這位娘子都客氣了,治病救人,本分而已。”大夫也很懂行,並未推拒銀兩。

    隻是收了銀子,態度更謙遜恭敬了些。

    待到雲娘子把他剛一帶走,祁正鈺則是立刻發難:“去把今晚掌勺的廚娘帶來。”

    ------題外話------

    家裏人太多就這點不好,一場撕逼戲,要寫到很多人的態度和反應,所以就沒有一章能撕完的時候……唉,你們先看這些,後麵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