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歸晚收到了薑婉送來的一頂非常浮誇的帽子。

    她盯著帽子沉默兩秒,&nbp;&nbp;無可奈何地問：“你是想要我戴上它嗎？這個天氣會中暑的。”

    “不用戴，”薑婉道，“隻是我沒收來的道具而已,&nbp;&nbp;省得有些傻子戴著不肯摘,&nbp;&nbp;招搖過市給我們班丟人。”

    “這個在你們學校算不上丟人的等級吧？”步歸晚情不自禁地問。

    薑婉解釋：“光戴著不丟人,&nbp;&nbp;但戴著是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就很丟人。”

    步歸晚：“……不懂你們高中生的丟人標準。”

    “很簡單啊，”薑婉說道，“但凡你發自內心、因為自己想做而去做的事情，無論怎麽樣都不丟人。”

    站在一旁的喬西月總覺得薑婉這句話裏包含了很多的意有所指、指桑罵槐。

    這一期的國旗下講話本來是安排給剛剛拿了未來之星雙料冠軍的薑婉的，但薑婉拒絕後，學校也不好隨意安排別的學生，隻好派了高一的年級主任周老師上。

    說到周老師,&nbp;&nbp;那也是隨著《學習去哪兒》的放送火了一把。

    那個藏掉落頭發的盒子再也不是秘密了。

    “不過在網上,&nbp;&nbp;很多人說他們有類似的習慣哦，”步歸晚和薑婉閑聊，“還有會把收集起來的頭發編成辮子或者飾品什麽的,&nbp;&nbp;或者剪碎放在瓶子裏。”

    薑婉疑惑：“用來詛咒？”

    步歸晚：“……不，我也不太懂，可能是紀念已經離去的頭發，就跟把家人的骨灰做成鑽石飾品一樣吧。”

    林文武小聲加入對話：“聽說了嗎？周老師的老婆要和他離婚。”

    薑婉愣了一下：“因為頭發的事情在全國觀眾麵前暴露了嗎？”

    步歸晚大驚失色：“不會吧？那我豈不是幹了很缺德的事情？”

    “沒有沒有，”陳同濟也小聲說,&nbp;&nbp;“好像是分居了半年,&nbp;&nbp;和平離婚,&nbp;&nbp;老婆說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

    薑婉回憶：“但周老師不是離婚過一次嗎？我們初一下的時候。”

    “頭發都留不住的人，也很難留住老婆的啦。”

    薑婉：“……”周老師會哭的,&nbp;&nbp;真的會哭。

    步歸晚倒是鬆了口氣：“不是因為節目就好，不然我心裏可太過意不去了,&nbp;&nbp;是會想方設法給周老師介紹對象的那程度。”

    “不過也有好事哦。”林文武又說，“還記得愚人節的時候，王老師對柳老師表白了嗎？”

    “記得，”薑婉點頭，“但不是要王老師先做痔瘡手術？”

    “……？”步歸晚為這段毫無邏輯的對話感到迷茫，但又不太確定是不是能在鏡頭下問出口的內容。

    “手術早就康複了！”陳同濟說道，“柳老師上周就戴上了訂婚戒指，四舍五入等於是結婚。”

    薑婉恍然：“一加一減，收支平衡。”

    步歸晚懷疑人生：“還能這麽算的？”

    趙老師走到竊竊私語的幾人身旁，叉腰無奈：“薑婉。”

    薑婉：“趙老師，我來找越明時。”

    “……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好久不見了，想看看他。”薑婉理直氣壯地說。

    站在隊伍最後的越明時：“……”

    趙老師：“……那你，什麽時候看完？”

    “不知道，”薑婉坦率地說，“看夠就回去了，老師不用擔心我。”

    趙老師：“……不，沒在擔心。而且你哪兒看他了，你這不是在跟別的同學聊天嗎？”

    薑婉眼也不眨地說：“他看我和我看他，不是一個意思嗎？”

    越明時：“……我沒……”

    薑婉打斷：“你沒看？”

    “……”

    步歸晚大聲握拳咳嗽：“咳咳咳。我們還是尊重一下正在演講的周老師吧，薑婉？”

    薑婉哦了一聲，後退兩步，硬是擠到了越明時身前的那個位置裏，假裝自己是高二三班裏身高第二的人。

    趙老師無奈地走了。

    薑婉站在這個完全不符合她身高的位置，視野被擋得嚴嚴實實隻能聽見周老師的聲音，聽了一會兒就開始覺得無聊。

    而越明時突然從後麵碰碰她的頭發：“梳亂了。”

    薑婉正在撕糖紙，不以為意地說：“幫我弄一下。”

    這是兩人都十分熟悉的流程，越明時手指靈活地解開發繩重新束過。沒有梳子，隻能用手指將就，但絲毫沒有幹擾到越明時的工作水平，他輕鬆地重新束好馬尾，盯著多出來的那根皮筋看了一下。

    “好了嗎？”薑婉問著，頭也不回地反手去找越明時。

    越明時垂眼盯了兩秒那隻勾來招去的手，即便領悟了意思也沉默了下才把自己的手交出去。

    薑婉立刻抓住他的手往前扯。

    兩人身高差二十厘米可能還多點兒，越明時被拽得向前撞了一小步，和薑婉後背的距離隻堪堪剩下那麽一兩厘米的距離。

    “……”趙老師熟練地無視自己班裏學生，轉向薑婉，和顏悅色地道，“薑婉，你就坐在那邊第二排靠窗……”

    ——試問，一個無穿越者生還的世界，女主在本不應該和你產生交集的情況下硬是和你產生交集了，這時候你該怎麽辦？

    “jut&nbp;&nbp;do&nbp;&nbp;it是吧？讓你放手去愛是吧？我覺得你平時已經夠放肆傷害同學了吧？”

    “越明時，短發的男孩子手腕上套根皮筋是什麽意思，你難道不知道嗎？是不是故意的？”

    越明時：“……”是不是他努力的進修反倒引起了薑婉的什麽神奇興趣？

    【是的呢，】係統無情地繼續說下去，【友情提醒，宿主有一筆貸款需要在95天後償還，數額為：167個獎勵點。】

    “實在不行，信不信我們在高一六班門口跪下來求救？”

    正好卡在越明時和喬西月的中間。

    如果內容簡單到了一個圓圈、一個平行四邊形這種地步，再靈魂的畫技也不可能出什麽錯，畢竟數學課裏都得用到。

    就在這時，周老師的演講終於結束了，同學們紛紛走流程地鼓掌。

    趙老師硬著頭皮把薑婉帶進教室，介紹道：“各位同學，這是今天開始要在我們班級當一周交換生的薑婉。”

    係統：【宿主在本世界共支出獎勵點為137點；接取任務消耗獎勵點20；預測脫離世界後任務進度換算可得的獎勵點為：-28點。】

    而越明時連薑婉的靈魂畫作都看得懂，這麽簡單的圖形就更加一目了然。

    “薑婉給他畫的。”步歸晚酸溜溜地說。

    “沒錯，我起床時翻過日曆，記得很清楚，今天就是十一月十一日，傳統的光棍節。”

    係統：【當然可以。但脫離之前，需要先看一眼本世界的賬單嗎？】

    “……我們好文明的，怎麽可能會動手？我們隻會口頭製裁你，口頭！”

    “老師，我想坐那裏。”薑婉指了一個位置。

    他不得不略微彎腰才不會直接貼到薑婉身上。

    越明時冷笑：“別原地比劃王八拳，上來打啊。”

    他收回手看了一眼，陷入沉默。

    “就是這個耐克商標不太標準……不過是婉妹畫的嘛，那很正常。”

    “你們瞎嗎，”本來不想理會他們的越明時冷酷地說道，“這是月亮。”

    “……話說，今天是十一月十一日，對吧？”

    趙老師：“上次體檢的時候好像大家耳朵都挺好使的啊。一周交換生，一周。一！周！都聽清楚了嗎？”

    喬西月：【你什麽意思，我辛辛苦苦工作這麽久，進度為負是嗎？這個明星的人設在大眾眼中變得比以前更傻了是嗎？】

    “薑婉給你手上畫個耐克是什麽意思？你適合當耐克男孩是嗎？嗬嗬，終究是我阿迪錯付了。”

    是一勾有點畫歪了的新月。

    喬西月：【……】

    第一節早課前，薑婉就提著書包和小零食箱抵達了高二三班的教室。

    想回頭找薑婉說話的高二三班同學們回頭一看，想說話的人已經走了，隻剩下了冷冰冰的越明時。

    “越明時你除了名字以外哪裏像月亮？接受月亮的製裁吧——！”

    而薑婉像是嫌棄礙事似的隨手把皮筋套進越明時的手腕，然後一手把他的手背抻平，另一隻手抽出口袋裏的油性筆，心無旁騖地往他的手背上畫畫。

    薑婉雖然是個靈魂畫手，但那也隻限於複雜的內容。

    與此同時落座的薑婉也陷入沉默。

    ……說起來，四歲的薑婉得知他姓“越”而不是“月”時，受到了巨大打擊。

    步歸晚在旁邊對越明時投以詭異的、專注的眼神。

    喬西月緊急敲係統問話：【現在可以撤離世界嗎？】

    薑婉塞給越明時兩顆鹹味糖果，像是很信任他能正確解讀一般，壓根沒有解釋畫的意思，開開心心回了自己班，背影裏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雀躍，越明時剛剛親手綁好的馬尾一跳一跳的。

    高二三班的同學們發出酸溜溜的聲音：

    大家正要唉聲歎氣離開，突然有人眼尖地發現越明時手背上的東西：“那是什麽？”

    從薑婉走進教室那一刻就開始頭皮發麻的喬西月這下更是害怕起來了。

    周圍的同學們拳頭更硬了：

    ……

    喬西月：【……】

    雖然她什麽也沒說，但眼睛裏明明白白寫著“禽獸”兩個字。

    ——原來穿越者也和普通人一樣要背上房貸車貸助學貸款的嗎？某種程度上來說真是太真實了，真實得可怕啊。

    從小到大一件不該做的事情都沒對薑婉做過的越明時別開了視線。

    薑婉畫得很認真，直到越明時手心都開始出汗的時候，手背上塗抹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薑婉抱著自己的零食箱，規規矩矩自我介紹：“我是薑婉。”

    同學們群情激奮：“老師！這是永久的對吧，永久的對吧？！”

    前排同學冷笑：“嗬，到了我們手裏的就是我們的了，想要回去可沒那麽簡單——來人啊，放越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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