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鹹魚憋尿論人類憋尿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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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歸宿這個事兒吧,&nbp;&nbp;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主要是在這個朝代,這個陸孟找不到任何現實曆史依據的封建小說古代,女子夜不歸宿,&nbp;&nbp;幾乎是不會發生的。

    除非她回娘家,&nbp;&nbp;然後還要經過夫君的允許,打好報告之後,才能在娘家住下。

    陸孟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回的還不是娘家,是出嫁姐姐的婆家,是完全逾越了作為一個妻子本分的。如果陸孟有時間補一下這個世界休妻的十出之條,就知道她現在的行為,&nbp;&nbp;烏大狗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休了她。

    很可惜陸孟現在沒時間,&nbp;&nbp;她躺在將軍府裏麵,&nbp;&nbp;吃多了,&nbp;&nbp;肚皮撐得滾瓜溜圓,&nbp;&nbp;宛如懷胎五月。

    身下是能前後晃的那種搖搖椅,她腿上蓋著個小毯子,&nbp;&nbp;手邊兒一邊是蜜餞,一邊兒是瓜子。

    她像個大號倉鼠一樣,還在持續輸入熱量,&nbp;&nbp;頭發上麵一根簪子也沒有,&nbp;&nbp;長發全都散下來,都要垂到地上了,&nbp;&nbp;腳丫子也在愜意地晃悠著。

    她可沒忘了,&nbp;&nbp;自己這身體現在還在發育期,&nbp;&nbp;就比男主角小一歲,努努力說不定還能長點個兒呢。

    眾所周知,&nbp;&nbp;發育期的小朋友新陳代謝超高,這時候不胡吃海塞等什麽?

    等歲數大了一吃多熱量就三高嗎?!

    陸夢正對著窗戶,窗外廊下,長孫纖雲手持長劍,正在練劍。

    陸孟吃著零嘴,隔著窗扇看著她,簡直像是在看著一個修仙的女俠,她手中長劍耍得人眼花繚亂,一身素色的衣袍翩飛,腳都不落地,院子裏的幾塊石頭,花壇的邊緣,就是她每每借力在半空中翻轉起飛的點。

    分明是和陸孟差不多的清雅靈動的樣貌,戰場上磨礪多年,硬生生磨出一股子肅麗肅殺的危險氣質。

    這一刻別說大將軍封北意愛她,連陸孟也愛她!姐姐人間扳手有沒有?

    是的,她已經知道了鎮南將軍的名字了,長孫纖雲帶她在將軍府瞎逛的時候,陸孟看到了封北意的印。

    一套劍招耍完,長孫纖雲終於落地,手中長劍挽了個非常漂亮的劍花,然後直接朝著身後扔去,候在那裏的一個家丁一動不動捏著劍鞘站著,那長劍簡直像是追蹤導彈似的,直接紮進劍鞘。

    陸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然後還“啪啪啪”拍了好幾下,姿態很是像那些花樓妓館裏麵歌女一曲結束,扔錢捧場的紈絝。

    秀雲和秀麗在旁邊跟著陸孟拍手,辛雅這個建安王的人,被陸孟支使回了王府,陸孟現在可以在完全無人監視的情況下,更加放鬆自己的行為舉止。

    長孫纖雲對自己妹妹的改變,沒有一丁點的懷疑。

    首先是很少有大活人在麵前,卻想到什麽借屍還魂。還有便是長孫纖雲她確實好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妹妹,更沒有同自己妹妹如此親近過。

    縱使未曾出嫁的時候在府中,妹妹大一些,兩個人常常幾句話就不歡而散,縱使相互惦念,卻說到底,是不熟悉的。

    而人總是格外容易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例如妹妹長大了,妹妹懂事了。

    從前一看自己舞刀弄劍就皺眉的妹妹,現在看著自己耍劍,竟然津津有味,還叫好連連。

    長孫纖雲其實一點也不累,她恨不得把自己會的那點東西,都耍給妹妹看。

    沒人能夠理解,一個不被時代理解的女性,在麵對自己熱愛的生活和工作的時候,除了丈夫,無人能夠傾訴的寂寞。

    丈夫終究不能代替一起,長孫纖雲,她就不是個會將丈夫當成天的女人。

    因此妹妹的理解,妹妹的喜歡,讓長孫纖雲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樣,激動而羞澀,一連耍了三套功法,然後麵色微紅神情忐忑地進屋看著陸孟。

    眼睛亮晶晶的,明顯是等待陸孟誇獎。

    陸孟自然是毫不吝嗇地誇獎道:“我算是知道大將軍為何多年不納妾,同姐姐夫妻同進同退舉案齊眉了!”

    “誰人娶了姐姐這樣的女子,還能將其他的女人放進眼中?”

    “閨秀才女算什麽?出身尊貴又如何,會飛嗎?會耍劍嗎!會殺人嗎!”

    陸孟赤足站在地上,激動地對著長孫纖雲手舞足蹈,像個大螃蟹。

    她是真覺得這長孫纖雲,就應該拿女主劇本。

    不是那種早古虐文,好好個他媽的女將軍,陪男主征戰沙場打天下,最後敗在後宮嬌嬌女手中,被虐身虐心,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的戲碼。

    而是那種征戰沙場震天下,男主死了女主為皇的大女主爽文!

    因為喜歡是真心實意,讚美也源自本心,長孫纖雲自然能感覺到,她的妹妹是真的接受了她喜歡行軍打仗的事情。

    於是她覺得這些年缺失的,以為一輩子都會缺失的親人理解,這一刻都得到了滿足。

    她衝上前,直接一把抱住了自己妹妹,然後像小時候抱孩子一樣,將她舉起來了。

    陸孟“哎!”了一聲,然後沒被嚇著,反倒“哈哈哈哈——”笑起來了。

    這世界不對勁兒,來一個人就能把她輕易舉起來!

    這麽看她還是瘦,可以多吃!

    長孫纖雲一時被觸動情腸,激動得忘形,像小時候一樣抱起妹妹,心裏就有點後悔,生怕把妹妹嚇著。

    但是她聽妹妹一笑,頓時覺得時光回溯到了她們娘親還在,她們姐妹能夠在侍郎府內無憂無慮的日子。

    那時候她也很瘦弱,但是一抱起妹妹,妹妹就會這樣放肆地笑。

    因此長孫纖雲沒有很快把陸孟放下,而是抱著她轉了一圈。

    姐妹兩個正轉圈的時候,封北意聽著笑聲進門,眉梢高高挑起,靠在門上看著自己的妻子多年不曾這般忘形,也跟著笑起來。

    “滿個皇城找,怕是也找不出你們姐妹感情如此好的。”封北意說:“我聽著笑聲進來,還以為自己進了鴨子窩。”

    長孫纖雲把赤著腳的陸孟放在搖椅上,陸孟有點暈地直接躺倒,她現在的這個形象,是真的很不符合“閨秀”,披頭散發赤足敞衣。

    在自己姐夫這樣的“外男”&nbp;&nbp;麵前,可以說一句不守婦道了。

    這要是讓腦子裏麵都是裹腳布的人看到,或者讓烏大狗這樣典型的封建男主看到,是會瘋的。

    但是陸孟其實從頭到腳,就隻是“不端正”,頭發沒束,腳雖然赤足,可是她的裙子長得像個魚尾,根本不露肉的。

    在她的觀念裏,這樣打扮,堪稱保守。

    而通過短短的時間相處,陸孟簡直將將軍府當成了真正的“家”。

    姐姐真心為她,兩個婢女不分心,將軍府內伺候的下人們,外院灑掃全都是傷殘老兵,內院是死去兵將的孤寡女眷,個頂個的嘴像蚌殼一樣嚴實。

    最主要護院乃是封北意和長孫纖雲的親兵,武藝高強直逼烏大狗養的死士。

    封北意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大老粗,看著陸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個小孩子。

    簡而言之,姐姐姐夫都是再正經不能的人了,陸孟本來心就大,這一天了,他們和陸孟拐彎抹角說的那些話,陸孟再怎麽傻,也能聽出這兩個人對她的真心回護。

    陸孟來這裏兩個多月,都要“裝”瘋了。怎麽能在親人的麵前不得意忘形?

    “姐夫,姐姐方才耍劍給我看,”陸孟都沒有起身,搖呀搖地說:“我這輩子沒有見過如此颯爽若仙的仙女,姐夫你可真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長孫纖雲難得有些羞赧,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說:“胡說什麽,起身,吃飯了。”

    封北意卻接話道:“可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姐姐在軍中,說話比我都好使,那些兵將看她的眼神啊……哎!”

    長孫纖雲直接朝著封北意的腿踹了一腳,封北意這麽高大的一個人,像一座小山,被踹一腳就哀哀叫痛,像陸孟投去求救的眼神。

    陸孟笑著看他們,心中很是羨慕,誰說古代封建社會沒有正常夫妻的?

    不過封北意看著長孫纖雲的眼神,他臉上那凶狠的刀疤都要化了似的,陸孟默默揉了一把臉。

    覺得自己被虐狗了。

    虐狗犯法哈!

    汪汪汪又有什麽錯呢?

    陸孟完全忘了自己也已經為人妻,還是夜不歸宿的妻。並且在三個人吃飯的時候,封北意一口幹掉碗裏小山包一半,都沒看見咀嚼,就飛速咽下去,對陸孟說:“在這裏住幾天吧,你姐姐看你高興,她都好幾年沒吃這麽多了。”

    長孫纖雲踩了封北意一腳,有點不好意思,她吃飯和封北意一個德行,全都是餓死鬼投胎那一掛。

    陸孟已經徹底放開了,卻還是她吃半碗,對麵倆人一人就幹下去了兩碗。

    沒辦法,軍中養成的習慣,很難改掉。

    長孫纖雲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陸孟,在燭火的映襯下,眼中全都是期盼。

    她雖然知道不合適,但確實想要和自己妹妹再待上幾天。

    他們此次回皇城,過了中秋之後,就要開始打點去南疆的東西了,再回到皇城不知道何年何月,她們姐妹相隔太遠,長孫纖雲還沒動身,心中便已經開始濃重不舍。

    陸孟自然看得出長孫纖雲的期盼,她本來也沒打算走,點頭道:“我本來也打算住下啊,要是姐姐姐夫能在皇城中常住就好了,這樣我也能在將軍府常住了,這裏的飯好吃,下人都格外順眼呢。”

    長孫纖雲聽了這話,先是笑,但是很快又擔心道:“建安王府下人不順眼嗎?若不然……你挑幾個將軍府的人帶回去?”

    封北意也說:“對,你們那爹不是東西,你以後可以將將軍府當成家,後院空屋子多得很,我明兒讓人收拾出來幾間,以後就算我和你姐姐不在皇城,那建安王要是欺負你,你也可以時常來住。”

    建安王就是再怎麽有權有勢,也不敢跑將軍府內欺負人。

    陸孟一聽,眼珠子都跟探照燈似的,鬼心眼兒轉得飛快,立刻道:“好!我把這裏當家!”

    她正愁她那一堆金銀器物放在王府裏麵不安心呢,她總覺得烏大狗不靠譜,早古男主角有幾個能靠得住?

    她又不放心把那些錢放錢莊,還有地契什麽的,要是放在將軍府,哈!烏大狗也動不得!

    陸孟喜形於色,那都是她今後保命並且躺平的資本。

    不過她越是表現得高興,長孫纖雲越是不放心。

    她的妹妹看來是真的被欺負了。

    陸孟很快發現長孫纖雲吃的都慢了,收斂了麵上的表情,結合剛才的對話一想,就知道長孫纖雲怎麽回事兒。

    於是她連忙道:“姐姐不用擔心,烏大……建安王待我還不錯,現在府內就我一個女眷,愜意得很。”

    “不用晨昏定省,他母妃死得早,也沒有惡婆婆磋磨,之前有個惡嬤嬤來著,被我告狀之後,建安王就將她趕走了。”

    “我隻是喜歡將軍府,”陸孟說:“在這裏我能更隨便,不是誰的妻子,隻是姐姐姐夫的妹妹。”

    “姐姐放心,若是日後建安王對我不好,或者再娶,我大可以回將軍府長住。”陸孟笑嘻嘻地說。

    長孫纖雲不怎麽放心,雖然妹妹性子變了,比從前豁達了,但是似乎……傻了不少。

    也不是說傻了不好……總之有她和封北意,還不至於護不住她。

    她和封北意對視了一眼,暫時壓下心中憂慮。

    陸孟傻嗬嗬的什麽都不想,晚上沒有真的和長孫纖雲秉燭夜談,畢竟不能攪合了人家兩口子親熱不是?

    她一個人住將軍府偏房,這床是賊他娘的大,她能在上麵使勁兒滾,被褥也軟。

    陸孟發現她自以為還不錯的那個麗淑院,這麽一對比,烏大狗簡直在虐待她。

    妾就是沒地位啊,床小了不止一倍,陸孟在將軍府睡一晚如在雲端,徹底不想回去了。

    第二天陸孟直接睡到了快下午,還是秀雲和秀麗怕她睡出毛病來,進來把她叫醒吃東西的。

    長孫纖雲和封北意都去忙了,出發之前南疆的軍餉和軍需,都需要打點好。

    長孫纖雲沒太多時間陪著陸孟,還挺愧疚的,怕自己小妹無聊,中途匆匆趕回來,發現陸孟正迎著夕陽坐在院子裏荷花池的邊上,喂錦鯉。

    喂魚這種事情,大多數都會顯得寂寥,但是陸孟往那一坐,一個人就是一整部戲。

    “那便那黑白花的大胖子,你已經吃了三條蚯蚓了,你再搶就過分了吧,你都胖成奶牛了……”

    “小紅你快來,哎呦小可憐,看你瘦的,別啃姐姐腳皮啊,那又不經餓……”

    “哎,黑色鯉魚真的能帶來好運嗎?你轉一個,我給你最粗的蟲蟲吃……”

    長孫纖雲還沒等進院子,就聽到自己妹妹在那興致衝衝,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她走近之後,看了陸孟手邊的盒子,表情微微變了變,說:“茵茵,你不是……害怕蟲子嗎?”

    陸孟後背上霎時間唰地出了一層黏膩的冷汗。

    不過很快她又淡定了,她仰起頭,對著長孫纖雲笑,發送“好妹妹迷幻劑”。

    “之前是怕的。”陸孟說:“但是姐姐離開侍郎府之後,陳氏有段時間很過分。”

    “我們自己種菜自己吃,大部分都是府內下人弄,”陸孟說:“我有時候實在無聊,跟著幫過幾次忙。”

    “地裏這東西很多的,翻翻地就有。”陸孟說:“後來碰了幾次,就發現這東西長得醜是醜,但是沒有嘴咬人,就不怕啦。”

    這倒也十分合情合理,但是長孫纖雲又心疼壞了。

    她的好茵茵,自小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也不喜歡做“粗魯”之事,竟然也被陳氏磋磨到了要種菜的地步了。

    長孫纖雲說:“陳氏不會有好下場的,待姐姐騰出手,就收拾她。”

    陸孟點頭,又說:“姐姐你快來,你看那條魚胖得,它簡直沒魚樣了,豬裏豬氣的。”

    長孫纖雲看了一眼,也笑了。

    “姐姐下午還要去一次軍造處,因為宮中嘉嬪的事情,二皇子上午不在。”

    “沒時間陪你,你要是無聊……”

    “我不無聊。”陸孟道:“將軍府很有趣的,後院還養了不少小動物,我等會去看看,姐姐忙你的。”

    陸孟是那種有吃有喝,愜意舒適,哪怕瞪著倆眼珠子看天花板,也能待得住的性子。

    在將軍府非常的自在,愜意,連監視她的月回,都被封北意的人打跑了,陸孟真的恨不得在將軍府常住。

    這裏像個天然的劇情屏障,能把一切狗血劇情都隔絕的那種感覺。

    隻有菩薩知道,陸孟真的不想做什麽虐文女主啊。

    長孫纖雲看她自得其樂,摸摸她的頭,就繼續去忙了。

    陸孟一個人在將軍府,玩膩歪了就躺在搖椅裏麵晃。

    秋風不燥,秋日的陽光順著樹叢縫隙撒下來,也不曬。秋蟬歇斯底裏地嚎著自己時日無多,陸孟就隻當大合唱聽。

    她身上裹著小被子,安詳地宛如陳列在博物館的化石。

    秀雲和秀麗到底年歲小,很容易受主子傳染,之前的主子無論做什麽都戰戰兢兢,都唯唯諾諾,因此她的婢女也是一樣。

    但是現在的陸孟,渾身上下都透著“人生苦短,躺躺就過去了”的氣息,秀雲和秀麗也迎著樹叢斑駁的陽光,昏昏欲睡。

    快黑天的時候,風涼了。

    陸孟想回屋,但是連動都不愛動,還憋著一潑尿,也不願去撒,但一邊躺著,一邊又怕把自己膀胱或者黃體憋炸了。

    唉聲歎氣,想起了烏大狗單臂抱她的臂力。

    這樣的臂力多適合這個時候把她連人帶被子抱屋裏,順便把她尿個尿啊。

    反正是在腦中瞎想,陸孟也不需要什麽臉。

    不過她等來等去,又迷迷糊糊地,再一激靈,沒等到烏大狗來抱她,等到了封北意。

    封北意皺著眉看她,說:“天都快黑了,你在外麵在躺下去,要受涼了。”

    陸孟立刻起身,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問道:“姐夫啊,長姐呢?”

    “還沒回來,在軍造處。”

    封北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問陸孟:“你除了嘉嬪,還專門得罪過嘉嬪的兒子,二皇子?”

    陸孟一臉迷茫,封北意又說:“軍造出雖然不敢克扣南疆的東西,但是辦事情不幹不脆的。我今天下午和軍造出的一個人喝酒,他透露說,二皇子前些日子,在城中珍寶閣,一把定製的沉鐵刀,讓人截胡了,十分不痛快。”

    陸孟立刻想起了這茬。

    震驚之情難以言表。

    好家夥,她那天的“我出三倍價格”,感情爽在了二皇子頭上?

    她一拍大腿,心說怪不得嘉嬪要針對她。感情自己“欺負”了人家兒子,她這是找場子呢。

    陸孟驚坐起,心道原來惹禍精竟是我自己!

    但是她那時候是真的得意忘形,有錢花隨便花的理想照進現實,讓她本就不多的腦漿凝固了。

    也把烏大狗這個能搞定一切的男主角看得太能耐了。

    “這事兒……確實是我幹的。”陸孟撓了撓頭,她對上封北意的視線,說道:“不過再來一次我還得得罪他!”

    陸孟起身,婢女給她穿好鞋子,她忍著尿意,對封北意說:“姐夫,你隨我來。”

    陸孟把沉鐵刀帶來了,一直沒找到機會送。

    之前她是打算把刀給長孫纖雲,至於長孫纖雲給不給封北意,看他們夫妻分配。

    但是長孫纖雲太疼她了,且長孫纖雲很顯然習慣於用輕靈的長劍,她臂力很好,但沉鐵刀對她來說太重了。

    於是陸孟決定,這刀,她得親自給封北意。

    還得在長孫纖雲不在的時候。

    現在正是好機會。

    於是陸孟帶著一臉莫名地封北意,進了屋子,從她床上枕頭下邊,把那沉鐵刀掏出來了。

    她雙手舉著,一臉莊重對封北意說:“姐夫,寶刀贈英雄!”

    “二皇子那不上戰場的要這麽好的刀隻能是擺著,珍寶閣的掌櫃的說,這刀吹毛斷發,斬鐵裂金,這麽好的東西,怎麽能擺著?”

    封北意十分震驚,看了一眼寶石雕刻堆滿的劍鞘,哭笑不得,“所以你買來給我的?”

    “自然是了!”

    陸孟說:“這刀夜間都不反光,不正適合戰場?”

    “姐夫你看看。”

    封北意其實不怎麽覺得這刀能好到哪裏去,畢竟外表實在花裏胡哨。

    可是接到手中,他英挺的眉目就是一凝。

    這重量……好刀大多都很重。

    而當封北意抓著刀鞘,將沉鐵刀出鞘的時候,麵上的戲謔情緒就全都收起來了。

    他的眉心甚至皺起來,皺出深深的豎紋。

    烏沉沉的刀身徹底出竅,封北意的呼吸都急了起來。

    他現在的刀是精鋼打造,已經是非常鋒銳堅硬,但是和這傳說中伴著雷擊墜落的沉鐵打造的刀一比,簡直像是小兒玩耍的玩具。

    他咽了口口水,湊近這刀身,甚至能夠感覺到一股寒氣撲麵,他回手朝著身後的凳子隨意一揮。

    並不好劈砍的木製椅子,竟是切豆腐一樣,凳子輕鬆被劈成了兩半。

    封北意想,怪不得嘉嬪要不顧中秋宴舉朝皆在,偏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建安王側妃教訓。

    二皇子愛器械刀兵如命,失了這樣心愛的寶刀,這梁子結大了。

    封北意拿著刀揮了幾下,眼中的喜愛之情已經要化為實質流出來了。

    可是他還是輕輕歎息一聲,收斂了表情,還刀入鞘。

    沒急著遞還給陸孟,而是慢慢轉著刀問:“為什麽不給你姐姐?”

    陸孟說:“長姐昨夜給我展示武藝,我觀長姐應當是獨愛輕靈長劍。”三套武藝,兩套是劍。

    封北意居高臨下看著陸孟,突然聽到了些許細微腳步聲,隱晦地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陸孟沒有習武之人的耳力,沒聽到。

    封北意點了點頭,又問:“是建安王讓你買下此刀,將其送給我的?”

    如果是這樣,那建安王簡直卑鄙,利用自己的傻側妃開罪二皇子那樣的毒蛇,又要物盡其用讓他的側妃來拉攏自己。

    封北意眼中的冷意簡直要噴薄而出。

    然後陸孟“嗯?”了一聲,說:“跟他有什麽關係,我雖然花的是他的錢,但是他自己說的府中金銀隨意取用的,而且買刀當日,我也是趕巧閑晃,正巧進了珍寶閣,可見這刀,同姐夫有緣分。”

    封北意心想傻姑娘,你被人利用的。

    但是他沒表現,繼續循循善誘道:“你買這刀花了不少錢吧。建安王……對你這麽大方?”

    陸孟點頭:“確實花了挺多,但是那二皇子的人跟我搶,我肯定得壓過他。”

    “建安王他自己說的,府中金銀隨意取用,他又沒定我到底能取用多少。他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能說話不算話麽?”

    封北意輕笑一聲,雖然還是認為陸孟被利用了,但是覺得她這性子,什麽都不知道未必不好。

    於是封北意又問:“真不是建安王要你將這刀給我的?”

    “自然不是。”陸孟說:“我告訴他了,但是他什麽也沒說。”

    封北意沉吟片刻,又朝著門口方向,飛速掃了一眼,繼續問:“可是這等金貴之物,你不給你長姐,反倒是給了我,是想要替你的夫君示好嗎?”

    封北意知道這樣問,門外的人一定會不高興。

    但是夫妻兩個昨夜商量了半夜,甚至擔心這妹妹的安危決定各自留下幾個親衛,供她使喚。

    要知道他們兩個人的親衛,個個都是好手。可若妹妹本身愚笨迂腐,一心為的是建安王,就算留了人手,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到時候這傻姑娘,怎麽被害死的都不知道。他們遠在南疆,出什麽事不能及時回來,怕是連給她收屍都來不及。

    不過封北意問出這句話後,陸孟立刻反駁:“當然不是,這刀是我買的,人也是我得罪的,和他有什麽關係……當然,錢是他的,但是他給我了就不能算是他的。”

    陸孟的邏輯非常完美。

    封北意表情微微一鬆。

    陸孟繼續道:“姐夫……這刀我贈姐夫,確實是有求姐夫的。”

    封北意表情又是一緊。

    陸孟頓了頓,竟然屈膝,端端正正地給封北意行了個禮。

    這可把封北意嚇得夠嗆,連忙向後一仰,他是個大老粗,就怕女兒家行禮,拜來拜去的。

    感覺多受幾個能直接被拜進棺材。

    這小妹之前不大點兒,見了他兩次,像個腐朽的老婦人,規規矩矩得很。這一次見麵總算不那樣了,這怎麽又來了!

    陸孟也沒拜多久,很快起身,認真道:“姐夫,我贈姐夫寶刀,是希望姐夫替我保護長姐。”

    封北意聞言眉梢一挑,陸孟說:“過幾日你和長姐就要走了,南疆路遠,茵茵心向往卻不能至。”

    “長姐身在千裏之外,無親無故,隻有姐夫是知心人。”

    陸孟說:“這世界,對女子太苛刻了,長姐的‘離經叛道’我其實從未覺得不好,隻是從前年紀小,不知如何表達擔憂。但是世人言如雪,眼若刀。”

    “我隻盼姐姐姐夫都能平安,那這千金的寶刀,就不貴。得罪二皇子,也便不算什麽。”

    陸孟快把自己說哭了,但她確實字字句句都是實話。

    雖然和長孫纖雲隻算是“萍水相逢”,卻是一見如故。

    真心和假意連狗都能分得清,烏大狗不愛她,對她有,有戒備,或許還有殺意。

    但是陸孟讓他“輸”了太多東西,他不舍得輕易讓她出事,隻想想方設法從她身上討回來,這些陸孟未必想不通。

    隻是懶得想。

    在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一種刀尖上的自保,踩住對方的底線,褫奪他擁有的東西,他便“輸不起”。

    這就像我們買衣服,你一百塊買的,可能穿著去下地刨坑,洗不幹淨了隨意扔掉。但是你傾家蕩產買的,就算是塊爛布,你也舍不得劃一刀的。

    原身默默付出的做法,對於男主烏麟軒來說,就是洗不幹淨還賴著不走的一百塊衣服。

    陸孟是真的希望長孫纖雲和封北意一直平安,也能一直讓她依靠。

    他們才是真得靠得住的。

    封北意聞言眼中的戒備和冷意這才去了一些,卻還是推脫:“這太貴重了,建安王的錢不是那麽好花的。”

    “你長姐是我發妻,我自會好生保護她。”封北意說:“但這刀我不能要。”

    “為什麽不要?”陸孟說:“姐夫你明明很喜歡啊。”

    一直在刀鞘上摸來摸去呢。

    難道……

    陸孟把刀接過來,想了想,拿著刀身,將刀鞘狠狠在桌邊上一砸。

    “哐,哐,哐哐哐!”

    砸了好幾下,活生生把刀把上麵鑲嵌的雞蛋那麽大的紅寶石給磕下來了。

    陸孟這才把刀遞給封北意,說:“這樣行啦,要是姐夫嫌棄刀鞘太花了,趁著還沒走,我去珍寶閣再為姐夫重新定製一個。”

    封北意目瞪口呆。

    但是他到底是接了刀。

    這刀他是真得太喜歡了,而且二皇子的罪了就的罪了,他也不敢真的克扣南疆的東西。

    不過封北意這輩子沒收過這麽重的禮,嘴都要裂耳根去了。一個勁兒看門口,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夫人還不進來。

    陸孟見封北意收了刀,就想去尿尿。

    但是封北意見夫人不進來,想了想,怕是有些話她問不出口。

    於是截住要出屋的陸孟,繼續問。

    “小妹。”封北意收了刀。

    他家中父親戰死沙場,母親在父親死後不久也去了。父親活著的時候便不曾娶妾,導致他家中也無庶出兄弟姐妹,偌大的將軍府,就他一個光杆司令。

    他決定以後將妻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

    “我和你姐姐掌控南疆,朝中的皇子們示好的不少,”封北意問不應該問陸孟的問題。

    “你覺得,哪位皇子,日後或許能夠貴不可言?”

    陸孟:“……”這事兒她還真知道,但是她不能說啊。

    她也覺得封北意問她這問題奇怪。

    不過還是猶豫了一下,說:“哪位皇子拉攏,姐夫和姐姐也不要站隊。”

    “陛下年紀不小了,皇子們的鬥爭他未必沒有看在眼中,姐姐姐夫手握重兵,一旦站隊,會讓陛下忌憚。”

    陸孟本來也不想說這麽深,但是封北意連站隊參與奪嫡的這件事都問她了,她也不怕“交淺言深”了。

    於是她說:“天子忌憚,不舍得動自己兒子,倒黴的隻能是將領。”

    這些個喪心病狂的皇帝們,為了權利自古以來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坑殺將領乃至兵將的事情屢見不鮮,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現在每個皇子都是危牆!

    烏大狗就算是最終男主,可距離他登基還遠著呢,誰知道後麵怎麽樣啊!

    他也未必不會狡兔死走狗烹。

    於是陸孟對於自己已經當成親姐姐姐夫,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依仗之一的兩個人,很是關心。

    “誰也不要搭理。”陸孟說:“無論誰是皇帝,都站皇帝那邊。”

    這就是自古朝代更迭,純臣永固的最佳選擇。

    封北意這次是真的震驚了。

    他和長孫纖雲一致認為這個妹妹長傻了。

    可是如今看來,未必不是大智若愚。

    “小妹通透。”封北意笑著說:“我同你姐姐也是這麽想的。”

    陸孟也笑了,然後說:“我那個……我先洗漱下。”

    她憋不住尿了。

    但是她一轉身,哭得像個淚人的長孫纖雲,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長孫纖雲感動於自己妹妹竟然為自己想了那麽多,激動難言,一把上前抱住了陸孟。

    勒得很緊。

    陸孟悶哼了一聲,麵上笑意一僵,默默夾緊了雙腿。

    小腿都有些發顫。

    論人類憋尿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