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鹹魚洗腦夢夫人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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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纖雲的臂力之前讓陸孟有多麽羨慕,&nbp;&nbp;現在就有多麽崩潰。

    她覺得自己再多一刻就會尿出來,雖然陸孟理解長孫纖雲想要發泄情緒,陸孟也非常樂意讓她發泄,&nbp;&nbp;讓她對自己的做法感動得一塌糊塗,&nbp;&nbp;進而更真心實意地護著她。

    但是陸孟從小就是個超高自我管理意識的孩子,她記憶裏麵自己就沒有尿過床,更沒有尿過褲子。

    她不想自己一把年紀了,突破這個紀錄。

    於是實在忍無可忍,隻得在還哭得暴雨驚雷一樣的長孫纖雲耳邊,小聲道:“姐姐快鬆開,我要去方便,&nbp;&nbp;再勒一下就尿褲子了!”

    長孫纖雲愣了下,&nbp;&nbp;然後放開了陸孟,&nbp;&nbp;陸孟顧不得什麽,&nbp;&nbp;直接用怪異的姿勢跑出去,&nbp;&nbp;對門口站著的秀雲和秀麗說:“快點,來扶我一把。”

    其實這屋子裏就有恭桶,&nbp;&nbp;但是陸孟總不能把長孫纖雲和封北意都攆出去,說我要出恭吧?

    於是陸孟被扶著去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屋子裏小解。

    而盡管她之前的聲音壓得非常非常低,可是封北意和長孫纖雲,&nbp;&nbp;都是常年習武五感格外敏銳之人。

    長孫纖雲眼見著自己妹妹跑了,&nbp;&nbp;情緒強行被打斷,臉上還掛著將落未落的淚珠,&nbp;&nbp;轉身看了封北意一眼。

    然後突然間破涕為笑,&nbp;&nbp;封北意也忍不住哈哈哈笑起來。

    在他們看來,&nbp;&nbp;陸孟就是個毛毛躁躁的小孩子。

    但是陸孟痛快解決完了之後,卻根本不好意思回自己屋子了,&nbp;&nbp;她坐在恭桶上欲哭無淚。

    感覺自己腳指頭能夠摳出一座魔仙堡。

    陸孟哭喪著臉清理好了自己,很想弄個鄉下大娘帶的那種頭巾,把自己臉包起來。

    她鬼鬼祟祟猶猶豫豫地回了自己屋子,發現屋子裏沒人了,頓時狠狠鬆了一口氣,撲在床上,把自己腦袋埋被子裏,暫時遠離這個人間。

    陸孟剛才尿尿那會兒,甚至想過不告而別。

    因為這將軍府的屋子雖然隔音不錯,但是架不住封北意洪鍾一般的笑聲很輕易傳遍了廊下,刁鑽惡毒地鑽進了陸孟方便的屋子。

    她悔啊!剛才她跟封北意說的那一番話,多麽能顯得她睿智又成熟?

    封北意都誇她通透,長孫纖雲哭著進來的,肯定也聽見了。她本來能給兩個人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印象的!

    然後睿智又通透的她下一刻就像個發育不全的鴨子一樣,夾著腿離開了裝逼現場,陸孟真是覺得她沒臉見人了。

    她腦袋在被子裏,腿在床沿上不甘地蹬了蹬。

    然後就聽有人說:“快起來吧,吃晚飯了。”

    聲音雖然隔著被子,但是陸孟還是聽得真切,陸孟十分不想麵對現實,但是讓她回建安王府,陸孟想想那“老破小”的麗淑院,就不想回去。

    算了,臉皮要她幹什麽?能吃嗎?沒了就沒了。

    反正一輩子很短,很快就過去了。

    陸孟無論遇見什麽事情,都想通得特別快,所謂從哪裏跌到,就在哪裏躺著。

    陸孟隻是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這句話,被瞬間擊中,覺得太有道理,太有哲學了。

    她做不了睿智的妹妹,就做個其他的妹妹吧。

    陸孟把腦袋從被窩裏麵□□,就看到長孫纖雲笑晏晏地看著她,那眼中的母愛……不對,是慈愛,似乎比之前還要濃重了。

    別管怎麽說,讓“姐姐更愛她”的目的達到了。

    這就是會憋尿的小孩兒有糖吃嗎?

    陸孟露出了一點複雜的笑意。

    長孫纖雲說:“起來吧,餓了吧,今晚有很多你愛吃的菜。我聽秀雲和秀麗說你睡了一下午,怎麽跟個小豬似的,不會真的懷了吧?”

    陸孟:“……”我要是懷了,那我可能就是雌雄同體的新物種,自己搞完自己生。

    “沒有……怎麽可能。”她這輩子也不打算生孩子。

    在古代生孩子?開玩笑,那是玩命,沒有人值得她玩命,完美紙片人不行,神仙下凡也不行。

    長孫纖雲拉著陸孟的手起身,姐妹兩個極其自然地抱在一起。

    長孫纖雲心中的感動和柔軟,並沒有被陸孟的一泡不合時宜的尿給打斷,反倒是因為沒能放肆宣泄,導致過後羞赧,而變得綿長又窩心。

    陸孟讓婢女給她稍微整理了下儀表,然後跟著長孫纖雲去吃飯。

    她還怕尷尬的,但是很快她意識到她的魔仙堡用不上了,在真的鐵血真漢子麵前,小女兒的嬌嗔就像手中沙礫,風一吹就散了。

    他整頓飯都在興奮地詢問陸孟怎麽和二皇子搶刀。

    “那烏麟州你見過沒有,陰沉毒辣。這皇城之中,敢得罪他的,還真沒幾個。”

    封北意說:“雖然你是建安王的側妃,但是也要小心著點,烏麟州的手段,比建安王還要陰毒些。”

    “我和你姐姐商量了下,過幾日我們要啟程回南疆,這將軍府你若是遇見不順心的事兒,隨時可以來,等晚兩天讓你姐姐給你介紹府內管家。”

    “但是我們還是不太放心,畢竟你這刀最後是我用著,我這輩子還沒用過四千兩黃金的刀呢。”

    封北意笑:“所以我和你姐姐給你留下幾個親衛,你當成侍衛小廝在身邊帶著。”

    “這些都是軍中摸爬滾打退下來的,傷勢不適合再繼續待在戰場上,或者是家中有親眷老者需要照顧的,你也算幫著我和你姐姐照顧下這些老兵。他們看著瘮人凶惡些,但你別怕,都是各中好手,建安王那個小白臉……”

    封北意說高興了,直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長孫纖雲連忙踹了他一腳。

    到底是妹妹的夫君,怎麽能當這人家的麵說人家夫君是小白臉?

    封北意清了清嗓子,摟了下長孫纖雲說:“沒事!我瞧著小妹也未必多喜歡他哈哈哈哈。”

    然後封北意繼續說:“建安王偷偷養的那些死士,單獨拎出來,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前幾天跟著你的那幾個死士,就是被他們揍出將軍府的。”

    陸孟應該笑的,她應該瘋狂地笑,她是想要依靠這對夫妻,能在烏大狗那裏有些籌碼,好讓他不敢再像對待原女主那樣對待她。

    但是這兩個人為她做到如此地步,陸孟盯著碗裏的飯,眼眶沒忍住就紅了。

    來到這個世界上,她第一次真情實感地流淚了。

    “謝謝……謝謝姐姐姐夫。”陸孟有點控製不住,咬了咬嘴唇,兜著嘴唇朝著自己眼睛吹氣兒,也忍不住眼淚。

    但是她又在笑,搞得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扭曲。

    長孫纖雲和封北意都沒想到陸孟還哭了,長孫纖雲連忙起身,給陸孟抹眼淚。

    陸孟真的是恨不得開口叫爸爸媽媽了。

    獨身一人,身處孤苦異世,帶著個係統不是人工智能,反倒像個人工智障啥也不會。

    陸孟覺得自己簡直像是水中浮萍,沒有根須,沒有歸處。

    現在總算有兩個人把她撈起來,放在小池塘裏麵養著護著了!

    一頓飯吃完,陸孟第一次沒感覺到飯菜多麽好吃,甚至沒有吃很多,卻覺得自己很飽。

    是那種心裏踏實下來,胃就不需要被撐很大的飽脹感。

    因為吃過飯,陸孟的鼻尖還是紅紅的,像個小鹿,長孫纖雲憐愛得不得了,然後還真的和陸孟“秉燭夜談”了。

    現在陸孟已經不怕長孫纖雲問她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了,陸孟隻需要撒個嬌,什麽都能含混過去。

    姐妹兩個人晚上聊著聊著,就聊起了男人。

    之前她們對男人和婚姻的看法,是有很大衝突的,但是這一次陸孟不僅不會反對長孫纖雲的觀點,甚至還比她的觀點更誇張。

    “你之前一直說,讓我和將軍有個孩子,”長孫纖雲說:“這些年我不是沒有想過,但許是常年習武的原因,軍醫說……我很難成孕。”

    陸孟小鳥依人地躺在長孫纖雲的臂彎裏麵,隔著衣服數著她的腹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塊!操!

    陸孟想在這塊搓衣板上洗衣服。

    聽了長孫纖雲的話,表情很擔憂,問道:“沒有別的大毛病吧?姐姐常年行軍打仗,會不會有沉屙?病可不能耽擱,要及時治療的。”

    “傷筋動骨的地方,陰天下雨自然是不舒服,但是沒有其他沉屙。”

    長孫纖雲猶豫著,本來是自己考慮的事情,但是妹妹現在表現得和從前很不一樣,讓她也有對親人的歸屬和依賴。

    於是道:“你說,我要不要給你姐夫張羅一房妾室?南疆有很多罪臣之女充軍妓,那些女子很可憐……”

    “姐姐!”

    陸孟猛地坐起來,震驚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子裏麵飛出來。

    “你說什麽呢!不行!”

    “不行知道嗎?!”

    陸孟非常激動,手舞足蹈麵色憋紅:“不行!真不行,什麽叫給姐夫找妾室?”

    “我跟你說姐姐,男人這個東西,他就是狗,你給他吃了一次屎,他下次都不吃飯了,整天想著吃屎!”

    狗改不了吃屎!

    陸孟一著急,說得太粗魯了。

    但是話糙理不糙。

    再好的男人也經不住小妾啊!

    長孫纖雲似乎被自己妹妹給嚇著了。

    陸孟深吸一口氣,坐起來麵對著長孫纖雲,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說:“男人有了小妾,心就野了,到時候什麽夫妻同進退?他會拿你和別的女人比。”

    “你為什麽沒有她溫柔?為什麽不像她那麽懂事?為什麽她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就你非要特立獨行上戰場,給男人看!”

    “在嚴重一點,現在姐夫能夠與有榮焉說出來的你在軍中威望比他高,但是這件事一旦有一個嬌嬌柔柔的可愛女子在他耳邊吹了枕邊風,那些副將為什麽聽你的,就會變成姐夫最介意的東西。”

    “他會覺得你越過了他,會覺得你會不會是私下和那些副將有他不知道的來往,甚至會覺得你和他們上床。”

    “你說什麽呢!你姐夫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你當初不是說……”長孫纖雲也有些急了。

    陸孟舉起一根手指,在她唇邊一豎,說道:“姐姐,你先別急,我不是你,不知道你和姐夫這些年生死與共的情誼。我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屁話,你一個字不要信!我那時候還小,我什麽都不懂!我現在隻是把最壞的結果,一條條分析給你聽。”

    “你先聽我說完。”

    陸孟見長孫纖雲點頭,這才盤著腿,像個傳授某□□的洗腦老太太似的。

    說:“人是會變的,姐姐眼前的我,不就和之前不一樣了?”

    這一句屬實是騙人了,她和以前不一樣,是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但是為了打消長孫纖雲的“危險思想”,陸孟騙得心安理得。

    “歲月是把殺豬刀啊姐姐!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他最後會變成什麽樣。人的口味也是會變的,他現在愛你颯爽英姿,愛你能輔助他馳騁疆場,但是一旦他嚐到了其他女人的滋味,知道了這世間的情愛不止一種,你能保證,他還愛你嗎?”

    “就算愛,就算姐夫除了對你的男女情愛,還有出生入死的生死情,可是你也不想最後和姐夫處成一對兒‘兄弟’,看著他和其他的女人雙宿雙飛你儂我儂吧?”

    “且這世界的男人都重視子嗣,一旦有了孩子,就算是為了孩子,他也會善待孩子的母親。”陸孟說:“你看,宮裏多少活例子在那裏擺著?但姐姐覺得皇帝愛誰?”

    長孫纖雲微微瞪大眼,她再怎麽“前衛”再怎麽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也到底是這個世界長大的人。

    陸孟說得這些,她未必想不通。

    但是在這個世界,女子三從四德,為了留住夫君的心,妾室從小當著丫鬟養在身邊的有多少?

    且她們生在這樣的世界框架之中,被塞入“三從四德”這個模子裏麵,也已經被迫長成模子的樣子了。

    所以她們會替丈夫去考慮“子嗣傳承”,還會為了丈夫的“開心”去給他物色能夠取悅他們的女人。

    這是男權社會對女性的馴化。這種馴化不隻是在這個小說世界當中,在陸孟所在的那個女性意識開始全麵覺醒的現代,也屢見不鮮。

    她們通常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在模子裏。生怕自己和別人長得不一樣,並且以自己和模子一樣而驕傲。

    陸孟決不能讓這麽好的長孫纖雲,這麽颯爽的女將軍,真的拿了狗血虐文的劇本。

    虐文女主有她一個就夠了。

    “姐姐,你想想,若他有了其他的女人,你真的不介意?他和別人睡在一起,再碰你,你不惡心?”

    陸孟說:“我知道姐姐是強者,憐惜那些被發配的罪臣之女,但是姐姐,這世上可憐的女子太多了,我敢打賭,讓姐姐覺得格外可憐到讓你想要她給姐夫生孩子的女人,肯定是故意為之。”

    “你再想想,那些天生的大小姐跌落塵埃,大多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真的能知道利用自己羔羊外表哄騙人心軟的,往往是心思極其重的。”

    “我不是抨擊這些女子,說她們不該為自己爭取,她們應該爭取,她們應該無所不用其極地為自己爭取,那個讓姐姐憐惜的女子,做的一點錯沒有,她的眼光何其毒辣,能看出姐姐心善,看出姐夫是個好男人?”

    “但姐姐如果憐惜她們,可以設法用其他方式幫助她們,而不是將自己拖下水。”

    陸孟有點渴,舔了舔嘴唇,繼續道:“姐姐不要去考驗人心和感情,萬丈深淵終有底,唯有人心最難測。”

    陸孟看著長孫纖雲的眼神有些木,起身去給自己倒水喝。給她消化的時間。

    喝完水,再上床,長孫纖雲果然點頭:“我知道了,可是若是一直沒有孩子,你姐夫今年已經二十七了,軍中很多將領,都快做爺爺了。”

    陸孟聞言一拍手,“啪”地一聲。

    說:“問題就出在這兒,姐姐你隻讓軍醫給你自己看了吧,我姐夫也是常年征戰,風餐露宿還傷得比你重過吧,你怎麽就能確定是你不能生,而不是他自己不能生呢?”

    長孫纖雲聞言麵色刷地紅了。

    她難得露出點小女兒情態,抓著被子磕磕巴巴地說:“他,他很正常啊。”

    “不是床上能行就是正常啊姐姐。”陸孟沒法給她科普現代的死精症,和精子質量低下這種科學的數據。

    更沒法說男女之間不孕不育也有可能是彼此的精子和卵子相互排斥。

    反正各種各樣的科學依據都沒法說,便隻好舉了個例子。

    “姐姐你想,曆代皇帝,後妃三千,但是真的子嗣繁茂的有幾人?這其中確定是皇帝的孩子的有幾個?”

    長孫纖雲本來聽得很信服,突然被陸孟逗笑了。

    “你胡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曆代皇帝也是能隨便調侃的麽。

    陸孟嘻嘻笑道:“這不是關起門來,隻有我和姐姐嗎?”

    她說:“反正問題不一定出在姐姐身上,你別大包大攬的還要給你的夫君納妾了。反倒毀了你和姐夫之間難得的真情。”

    長孫纖雲已經是被陸孟說服了,她本來也不想給封北意納妾的。哪個真心愛丈夫的女子,能夠大方地笑看丈夫和其他女子卿卿我我?行盡親密之事?

    陸孟見長孫纖雲點頭,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開始進行下一個蠱惑階段。

    “教壞她。”

    “姐姐你不光不能給姐夫納妾,你還得反其道而行,無論是誰用任何方式提起,你都要表現出不悅。”

    “啊?”長孫纖雲確實遇見過很多人和她提這件事,大多是以開玩笑的口吻對著長孫纖雲說的。

    “那不是成了妒婦嗎?”長孫纖雲骨子裏,還是知道這世界大部分的女子以“賢德”為名。

    陸孟嘖了一聲:“以後誰在你麵前提起這件事,是男的,你就對他說先讓他給他的夫人娶一房小侍,如果是女子,你就跟她說,讓她再給自己的丈夫添上十八房小妾。”

    長孫纖雲又笑了,這樣的話也太過分了。

    但是她又在妹妹認真的表情裏麵明白,這樣對她提議的人,未必不知道這話過分,這是當麵羞辱。

    陸孟說:“總之,就連姐夫都包括在內,他若敢動心思,你就同他說,和離,可以找下一個。”

    長孫纖雲這輩子沒想過和離的事情,震驚得瞪大眼。

    陸孟連忙笑道:“別怕,是嚇唬姐夫的,他怎麽可能舍得姐姐?”

    “不過姐姐,若姐夫真的舍得,你和離嗎?還是忍氣吞聲?”

    長孫纖雲抖著嘴唇說:“和……和離!”

    她可以自己給夫君張羅小妾,但是若他敢自己起了外心,長孫纖雲的性子到底不是泥人捏的。

    陸孟又一拍手:“這就對了!”

    “姐姐你可是當代女將,手中真真切切攥著兵權,離開姐夫你也是女將,失去你,隻能是他的損失,而不是你的。”

    “當然了,我不是要你和姐夫和離哈!我隻是在跟你說最壞的結果,要提前擺在前麵。”

    “反正我敢篤定,姐姐的實力和姿容,這天下想要娶姐姐的人,能從南疆排到皇城。而姐姐你就是要讓姐夫深切地意識到這件事。”

    “沒孩子怎麽了?姐夫家中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更沒有爹娘催促,你們就算到老也沒有,大不了就收養幾個戰場遺孤。”

    長孫纖雲拉著陸孟手腕,把她頭按在自己肩膀上。

    對她開口閉口的“大逆不道”已經習慣了。

    她點著陸孟鼻尖說:“就你通透,可是你怎麽知道這些?是不是建安王待你……”

    “姐姐姐姐……他沒待我不好,很好的,黃金幾千兩,說花就花,整個皇城的貴婦,誰敢這麽花錢,我還隻是個側室呢。”

    “話是這麽說,可是建安王的錢沒有那麽好花,你別惹急了他。”

    長孫纖雲說:“不過那珍寶閣想必不敢收那麽多錢,弄清楚了買家是誰,知道錢是建安王的,他們會送回去王府不少,你也不用害怕。”

    陸孟拍著自己胸脯保證:“姐姐放心,我是知道了姐姐要回皇城之後才去花的錢,他不敢對我如何是其次,再者說……”

    我讓他損失得越多,他越舍不得。

    不過這種“歪理”陸孟沒說,而是說:“再者說,他很喜歡我的,整天想著要跟我一起睡。”

    小處男肯定急著想要證明自己行,但是陸孟必不可能讓他這麽快得逞,今晚上故意都沒有派人去傳話。

    底線嘛,就是要不斷壓低,反複踐踏,不然和早古虐文男主怎麽過?

    這世上又沒有第二個封北意這樣“有車有房,沒爹沒娘,思想開放,形貌剛強”的男人好嫁。

    長孫纖雲“哎呦”一聲,還是無法適應和妹妹提起這種床笫之事。

    不過她和封北意讓自己妹妹住在將軍府的事情,的確不止是為一解思念,也是要讓建安王,甚至是宮中那兩位有個警醒,這建安王側妃不是沒人管的。

    由不得旁人隨意欺負。

    陸孟最後睡覺的時候,心裏的成就感特別高,長孫纖雲真的能聽進去她話的三分之一,並且切實貫徹,她這輩子,成不了爽文大女主,也絕對不會變成“虐文女主”。

    至少是個小甜文。

    陸孟很快在長孫纖雲的臂彎裏睡著了。

    她做了個美夢,夢見了黃金,好多黃金啊,都是珍寶閣送回來還給她的,陸孟清早上在黃金堆裏麵驚醒。

    然後發現自己兩個枕頭都抱著壓在身上,這世界的枕頭都是長條,又很鼓的。

    她身上倆,好像被施以那種“土布袋”的重刑,都要窒息了。

    陸孟起身,外麵已經日上三竿,秀雲和秀麗候在門口多時了,現在也在迎著陽光打盹呢。

    反倒是清早上就來了將軍府的另一個候在了門口的人,聽到了陸孟掙紮起身地的喝水聲音,敲了敲門之後進來,輕柔道:“夢夫人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陸孟從建安王府出來滿打滿算才兩宿,再看見辛雅竟然被嚇了一跳。

    她感覺“夢夫人”這個稱呼,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她現在還是個未出閣,並且一輩子也不打算出閣的“大姑娘”。

    嫁什麽人啊,家裏這麽有錢,老死在家裏不好嗎?

    陸孟看著突然出現的辛雅,吧唧吧唧嘴,歎了口氣。

    辛雅自然也發現了夢夫人看到她不太開心,但是她今天來的任務很艱巨。

    王爺已經兩夜沒睡好了,兩天加一起就睡了兩個半時辰,這可怎麽好?

    辛雅和陳遠都是一心為建安王的,他們商量了一下,雖然沒有得到建安王的允許,但是私自決定,把夢夫人勸回去。

    這在出嫁的姐姐家住……也不合禮儀啊。

    不過陸孟洗漱好,又吃過了東西,還沒等辛雅說什麽,長孫纖雲就回來了。

    長孫纖雲不像陸孟一樣,對著建安王的人沒戒備。看到了辛雅之後,就像第一天辛雅來的時候那樣,麵色如秋霜冷雨般地沉下來了。

    “怎麽?建安王叫你來接我妹妹?”

    辛雅連忙低頭彎腰,恭恭敬敬道:“回將軍夫人,王爺並未讓奴婢來接夢夫人,隻是怕兩個丫頭伺候不周,在王府中,夢夫人起居向來都是奴婢親手伺候。”

    “秀雲和秀麗是跟我妹妹一起長大,她們伺候不周?反倒是你周到,你是有三頭六臂不成?”長孫纖雲聲音冷得陸孟都愣了。

    她這是第一次發現,她這姐姐壓迫感好強啊啊啊啊啊!

    好酷有沒有啊!

    這樣的女人就不應該被後宅勾心鬥角所累!

    辛雅伺候的主子很多,並沒有被長孫纖雲嚇到,但是……她被長孫纖雲又趕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孟正找不到理由趕她走呢!

    陸孟對辛雅沒惡意,但好意也不足,知道她是烏大狗的人,又不是主要配角,這樣的人是絕不會站她這邊的。

    烏大狗身邊,現在隻有個月回,危機的時候會為了報答陸孟,背叛烏大狗。

    辛雅告退回王府之後,和陳遠一說,陳遠也無奈了。

    建安王這幾天整天埋頭公務,他也確實在忙,朝中暗潮洶湧,正是他伺機在各處安插人手的好機會。

    烏麟軒絕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因此他忙是確實在忙。

    但忙的同時,他心裏也一直提著點什麽東西,不起眼,但是一閑下來,就會想起來。

    順嘴就會問一句。

    “夢夫人回來了嗎?”烏麟軒自己都不知道,從陸孟走的這兩天,密集在昨天下午到今天白天,他這是第七次問這句話。

    要不是這樣,陳遠和辛雅也不會自作主張。

    陳遠被烏麟軒問得欲言又止。

    然後殘忍地告訴自家王爺:“方才辛雅去了一趟將軍府,夢夫人……怕是要等到將軍夫人啟程回南疆,才會回來。”

    烏麟軒這兩天睡眠不足,腦中都是各種陰謀詭計,各種伺機拉人下馬或者用人和牽製人的繁重心思。

    他從前都是自己累過去,再自我消化。

    但是這些日子娶了個夢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繁重的公務間隙,他登上大位的理想縫隙裏麵,每天派人監視並且事無巨細報告的夢夫人言行舉止,成了他唯一的樂趣。

    六月初成婚,現在才八月中旬,飽含著懷疑的監視,成了他放鬆的方式。

    聽人說她今天躺了多久,吃了多少東西,好像也能跟著她一起休息了似的。

    但是突然間的,這點樂趣沒了。

    烏麟軒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沒意識到人的欲,也是從興趣開始,而興趣演化成習慣,習慣最終會改變很多東西。

    他隻知道他的夢夫人,像個離巢的鳥,出去野了就不回來。

    現在連死士也礙於將軍府內的護院,無法監視到她都在做什麽,並且和烏麟軒報告。

    這導致烏麟軒有點沒著沒落,好似丟了東西。

    打比喻的話,就是一直吃什麽可口的點心成了習慣,那店鋪卻突然關了門,老板不光沒解釋,門上連個電話都沒留。

    烏麟軒撐著手臂,沾上了些許墨跡的手指敲著自己的太陽穴。

    他沉吟了很久沒說話,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但是手指分明還沒停。

    他睜開眼,用有些憔悴的神色,對陳遠說:“讓月回在將軍府外,遠遠看著點。”

    陳遠看著自家王爺,簡直覺得王爺此刻好像個被“紈絝子弟玩弄後又丟棄的可憐女子”,連那“紈絝子弟”的家門都無法靠近,隻能遠遠在街上踮著腳張望,期盼看到“情郎”的影子。

    陳遠搖頭退下。

    心道情之一字,實在害人啊!

    但其實不至於,因為烏麟軒他現在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兒,歸結於小時候養的鳥突然飛了,抓回來就行。

    再不濟,烏麟軒覺得可以換一隻養。

    早古文男主比較經典的一個設定,就是不到後半段劇情,不到死去活來,男主角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

    否則怎麽推行進一步的經典橋段,幡然悔悟追妻火葬場?

    哪怕他和女主做了幾千次了,也能冷漠地說自己不愛她,在選擇利益和女主的時候,果斷放棄女主。

    而在本書的劇情之中,烏麟軒是這樣男主的個中翹楚。

    不過陸孟從始至終,就沒有按照劇本走過哪怕一步。

    所以她無憂無慮,聽說長孫纖雲下午沒什麽事兒,興奮提議道:“姐姐,我們姐妹去逛街吧!”

    “你想買東西?”長孫纖雲說:“那好,喜歡什麽,姐姐給你買。”

    長孫纖雲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她心思不細,光顧著和妹妹相聚歡喜,忘了給妹妹準備禮物。

    反倒是妹妹,又是送刀,又是送她一大堆的首飾。

    她和封北意選的那幾個親兵,也不知道會不會嚇著妹妹。

    陸孟卻根本不是想買東西,而是道:“姐姐,我除了刀,還買了一棟樓的。很好玩的,我們一起去,我請客!”

    古代大型娛樂項目,陸孟早就想去體驗下了。

    但是由於她這早古虐文女主上街必出事兒的體質,她自己可不敢去。

    但是帶著長孫纖雲就不一樣了。

    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花裏胡哨和陰謀詭計都無法成型。

    長孫纖雲多年也沒有玩過,聞言猶豫了一下,就當陪著妹妹。

    然後姐妹兩個,稍微收拾了下,就出府了。

    而月回帶人終於蹲到了人,卻不敢靠近,因為那些將軍府的護院也跟著呢。

    不過月回很快回了王府,和烏麟軒回稟道:“王爺,夢夫人和將軍夫人,一起去了文華樓。”

    烏麟軒正在伏案埋頭,看一些各地送來的信件,聞言淡淡:“嗯”了一聲。

    似乎毫不在意。

    而陳遠在旁邊稍微思考了下,側身對著門口一個婢女耳語了兩句。

    然後默默撇了下嘴,還看了一眼沙漏。

    果然,不出一刻鍾。

    一上午都沒怎麽動的烏麟軒,開始屁股長癤子一樣不斷變換姿勢。

    最後勉強忍了半個時辰。

    冷漠且深沉地吩咐陳遠道:“準備馬車。”

    陳遠躬身回到:“已經備下了,王爺是要去哪裏?”

    烏麟軒瞪著陳遠片刻,覺得嗓子裏麵有點噎。

    但是最後還是道:“文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