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鹹魚訓馬這……也是個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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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句話,&nbp;&nbp;陸孟嚇狠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

    呼呼的冷風伴隨著焦糊的味道衝進了她的鼻腔,大腦袋一側,&nbp;&nbp;不再和她大眼瞪小眼,&nbp;&nbp;而是又奔著她枕頭去了。

    陸孟順著大腦袋的間隙,看到了外麵遠處火光衝天。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陸孟不知道這時候,自己為什麽腦子裏會冒出這麽一句話。

    走水了一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現在明白了,哦,原來是著火了的意思。

    外麵的喧鬧聲音震天響,&nbp;&nbp;但是陸孟感覺沒有自己的心髒擂得響。

    她沒看清這是個什麽東西之前,&nbp;&nbp;嚇得喊不出來,&nbp;&nbp;所有的意誌力都用來控製她不尿床上了。

    但是看清了這倆燈泡一樣的大眼珠子,&nbp;&nbp;是來自一匹鑽進她帳篷的馬頭的時候,&nbp;&nbp;陸孟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單知道劇情很強大,有時候不講邏輯,&nbp;&nbp;但是她沒想到,劇情竟然不講理到了這個地步。

    她是建安王妃!

    不是建安王側妃,她的帳篷不把邊兒,&nbp;&nbp;她住正中間!

    而且她有傭兵小隊守著,&nbp;&nbp;還有一大堆的婢女下人,這馬到底是怎麽鑽進她帳篷的!

    陸孟坐在床上,&nbp;&nbp;心驚肉跳地適應了一下帳篷裏的光線,&nbp;&nbp;然後看到了這馬在她枕頭邊上忙活著,&nbp;&nbp;是在吃她的點心。

    陸孟睡覺之前,因為這獵場裏麵的東西不好吃,&nbp;&nbp;所以就把帶來的大零食包放在枕頭邊上,慢慢啃著。

    現在一個大馬頭低在那兒,正在她的零食包裏麵大快朵頤,陸孟借著帳篷外麵照射進來的火光一看,心裏罵了好幾聲淦他大爺。

    好家夥。

    它還挑食!

    把點心都用大嘴唇兜住,嚼一嚼,然後噗地,把不小心兜進去的,有點酸的蜜餞兒吐出來,噴了她一枕頭……

    陸孟瞪大了眼睛,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發現她頭發黏糊糊的,臉上也掛了一些蜜餞的殘渣。

    噦。

    她撐著床邊噦了下,惡心!她夢裏不是被舔,應該是被馬的大嘴唇子給嗦了!

    對著門口要喊婢女,但是老長的馬臉一見她動,就不吃東西,頓住了。

    馬雖然不算猛獸,但是這樣的烏漆墨黑的環境之下,它隔著一段距離瞪著你,陸孟雖然從它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麽凶神惡煞,可它本身就長得老高,腦袋從帳篷伸進來,懸浮在陸夢頭頂的位置,壓迫感實在是很強。

    陸孟動了動嘴唇,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了。

    正常來說,她喊一聲婢女,一切迎刃而解。

    但是……這馬對她來說不是馬,誰能懂!

    這他媽的是劇情啊!

    劇情找上來了,腦袋伸進來了,單薄的帳篷經不住它朝前一衝,她身下單薄的床也根本經不住它一撞。

    而且這又不是一匹單純的劇情馬,它是一匹注定要驚馬的劇情馬!

    雖然有點繞嘴,但就是她不能亂動,一旦驚動這匹馬,它來都來了,是肯定要驚的!

    於是陸孟抖了抖嘴唇,沒敢動。

    也沒敢發出任何的聲音,這哥們兒……哦,也可能是位小姐。

    反正這馬瞪了陸孟兩眼之後,見她不動了,又繼續翻她的零食包吃。

    陸孟坐在床上,看上去很淡定,但其實小腿肚子都要轉筋了。

    她的傭兵小團隊呢?

    她可愛的秀雲和秀麗呢!

    “快來人!我們家夫人受傷了——”

    “好多馬!燒的是馬場嗎!”

    “怎回事兒啊啊啊啊啊——”

    外麵的吵鬧聲不斷,陸孟大概拚湊了一下,腦中對係統說:“這世界牛逼。”

    “為了讓我走劇情,本來一匹馬驚了撞了女主角邊緣帳篷,把女主撞飛。現在為了針對我這個突變的建安王妃的身份,把整個馬場的馬都放出來了,還放了一把火,無差別攻擊是吧?”

    係統:“……想開點,起碼你沒被撞飛。”

    “那是因為老娘沒喊!馬沒驚!”

    係統勸她:“所以別喊,悄悄地,苟住。”

    陸孟瞪著已經把她零食包吃見底兒的大馬臉,腦中不死心地問係統:“我身為女主,真的沒有金手指嗎?”

    係統:“……做人要靠自己,你有很多黃金,你可以自己訂做一個。”

    “我再叫你我是狗!”

    係統:“……你開心就好。”

    “滾!”

    係統:“好嘞。”

    陸孟把係統攆走之後,悄悄地朝著床下挪。

    不能喊,不能驚到這匹馬。

    外麵鑼鼓喧天人群嘰哇亂叫,但是陸孟隻想在不驚動馬的前提下,平安的尿個尿。

    那就算她終將被撞飛,至少不至於在半空之中飆尿,陸孟不想來一趟獵場,最後落得個“震驚,建安王妃用尿擊退獵馬!”的名聲。

    好在前麵還挺順利,陸孟赤足站在地上,那匹馬還在吃。

    隻是它似乎不滿足了,因為糕點沒有了,剩下的蜜餞酸,它噴得到處都是。

    陸孟順著床下來慢慢挪,最開始是打算朝著門的方向挪,心裏瘋狂喊著,來人啊救命啊。

    但是就正在這個時候!

    把零食兜子吃見底的大馬,突然間發起了脾氣,用它肥厚的大嘴唇叼著兜子一甩!

    “啪”地一聲輕響,正好甩在了陸孟腦袋上。

    陸孟:……

    她默默伸手,把腦袋上濕漉漉的兜子掀下來的同時,對著外麵喊了一聲:“來人啊!”

    然後急中生智,呲溜一下,鑽到了桌子底下。

    她今兒個看到了,這些桌子為了保證穩定性,都是釘地上的,好歹能擋一下!

    陸孟就不信它那麽大個兒撞桌子,用什麽撞,馬腿?那也不方便啊。

    至於為什麽不朝外跑?

    開玩笑,她住這裏劇情馬都找來了,她但凡敢跑出這個帳篷,外麵馬場都開了,陸孟能夠想象到,自己得跟那個敦煌飛天女似的,被那些馬輪班撞到在天上下不來。

    “救命啊!秀雲秀麗辛雅獨龍小紅啊啊啊啊——”

    陸孟扯開了嗓子嚎,果然不出她所料,馬“驚”了!

    “刺啦”一聲,帳篷裂了。

    它直接衝了進來,陸孟的聲音叫得更加淒慘了。

    但是這會兒她的聲音和外麵那些求救聲還有“萬馬奔騰”的狀況一比,就像個小知了在吱吱,根本沒人聽到。

    馬進來了!

    它蹄子在地上一通刨,噗嗤噗嗤打響鼻。

    陸孟朝著桌子底下縮,看了一眼帳篷門口方向,還沒人進來救她。

    陸孟其實不意外,馬都進來了,婢女肯定這會兒全都不在。

    別問,問就是劇情不講邏輯不在乎bu,否則她怎麽能憑借幾炮就當上建安王妃的?原劇情女主和男主又不是沒睡。

    陸孟現在心裏是絕望的。

    但是絕望的同時,又哭笑不得。

    實在要她飛也行,好歹先讓她尿尿啊!

    陸孟正不知道該怎麽哭的時候,馬非常精準定位的朝著她過來了,它沒有撞桌子,但是試圖用蹄子刨桌子底下的陸孟!

    媽耶!

    什麽鬼!

    陸孟當時害怕極了。

    這到底是馬還是狗,怎麽還會掏人?這東西有這麽高的智商嗎啊!!!

    陸孟死命往桌子底下躲,馬蹄子沒能刨到。

    同時嘴裏換著花樣的求救,但是她就像是被屏蔽在這方寸之地一樣,根本沒有人應聲進來。

    然後就在陸孟以為馬撞不飛釘在地上的桌子,自己隻要躲住了,就肯定沒事兒的時候!

    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袖子被什麽咬住,把她朝外拖去。

    “啊!啊啊啊啊啊——”

    陸孟掙紮著恨不得現場就找個東西斷袖!

    但是她的衣服竟然比帳篷還結實,陸孟很快被從桌子底下拖出來了。

    為什麽不脫衣服?

    她就穿了這一件兒,等會她要在天上裸飛嗎?!

    而且這馬連到桌子底下扯人都會了,一會咬她胳膊往出扯很稀奇嗎?

    陸孟最怕的是自己實在不肯配合劇情,一會兒它說人話。

    那他媽的就太嚇人了!

    陸孟被從桌子底下扯出了半邊兒身子,然後自下而上看了一眼,覺得這馬長得太威風凜凜,一下子能撞死三個她這樣的小菜雞。

    它的身前兩前腿之間,竟然有虯結的肌肉!

    陸孟徹底麻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劇情的麵前,是那麽的弱小無助。

    她不敢喊了,按照劇情她是飛而已,她怕一喊,這位“演員”一驚,再把她原地踩死了!

    陸孟半個身子在桌子底下,半個身子在地上癱著,她無法思考她這樣怎麽飛,但是她確實嚇到癱軟。

    這匹馬還在扯她的袖子,拖著她。

    陸孟放棄了喊婢女,但是嘴上碎碎糟糟地嘟囔:“大大大,大哥,有事兒好商量……”

    “大姐,我能不能自己飛……”

    她確實有點神誌不清,主要是搞不清楚狀況,她覺得一匹馬,不應該有智商把她從桌子底下拽出來。

    所以她覺得既然是劇情,說不定可以商量。

    但是這匹馬顯然沒有那麽高的智商,它把陸孟拖了一段就放下了,然後開始刨蹄子。

    陸孟以為它是在練手,要衝了。

    結果它刨了半天,還對著陸孟噴響鼻,陸孟顫巍巍的在地上爬,嚐試著去床底下。

    結果發現它刨得那麽激動,是在刨之前的那個空了的零食兜子。

    陸孟根本不通獸語,她這輩子也不覺得自己和一匹馬能夠交流。哪怕是經曆了穿越重生這種事情,也始終把自己劃分在正常人類的範疇。

    不會因為自己是個女主角了,就嚐試和畜生溝通,從此打通任督二脈,空口操縱群獸之類的……

    但是。

    在這千鈞一發生死危急的時刻,她竟然靈光一閃,看懂了這匹馬的意思。

    它……它是在要吃的嗎?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或者說無論哪個世界上,總有一種生物,能夠跨越時間空間,跨越種族的接收到對方的腦電波傳遞出來的消息,這種生物就是——吃貨。

    陸孟還顫抖著,主要是嚇得,在一匹威武雄壯的馬麵前,她覺得自己的能耐和一個螞蟻差不多。

    隨便踩一腳就死了。

    可是她一旦領會到了這匹馬的意思,突然間就像是真的開了任督二脈一樣。

    覺得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合理起來。

    馬沒驚,就是撕了她帳篷進來偷東西吃。

    陸孟沒醒之前它就吃半天了,不然陸孟早就在睡夢之中飛上天了。

    她醒了之後,它也是因為東西吃完了,才進來的。

    沒咬她,沒刨她,也沒讓她飛,而是拉她出來要吃的。

    陸孟:“……”

    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哆哆嗦嗦爬到她床邊不遠處的箱子旁,打開了箱子,拉出和那個兜子一模一樣的布兜子出來,扯開繩子,然後一股腦把裏麵的東西倒在地上。

    馬過來了!

    它噴了一下陸孟。

    它低下了頭,開始吃。

    陸孟:“……乖乖,你早說啊。”

    她在地上緩了一會兒,一人一馬和諧美滿地相處在一地殘碎的食物當中。

    然後陸孟扶著床顫巍巍起身。

    馬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低頭吃東西。

    陸孟軟著腿扶著床走,她沒力氣喊了,也懶得喊。

    她自己走到了角落布簾子隔開的一個小空間,渾身冷汗的打開了恭桶蓋子……

    帳篷呼呼漏風,外麵依舊喧鬧不止,火勢好像因為今夜的風大,有點控製不住的趨勢。

    陸孟很快從布簾子後麵出來,找衣服穿。

    大馬就在地上吃東西,時不時側頭看看她,完全沒有攻擊性。

    陸孟身心俱疲,現在進入了一種比賢者時間還賢者的狀態。

    她覺得她剛才戰勝了自己,也超脫了自己,她淡定地覺得她已經看淡了生死。

    她穿好衣服,還自己弄水洗了臉。

    然後等馬吃完了地上的食物,又來朝她刨的時候,陸孟走到了大箱子旁邊,又拎了個布兜子。

    打開之後沒往地上倒,就放自己腿上,然後一個個點心拿出來,開始放在桌子上,馬就去吃。

    竟然很乖,不搶袋子裏麵的。

    陸孟靠在椅背上,氣息越來越平穩淡定。

    她甚至開始關心這馬的花色,借著外麵順著呼啦啦一直搖動撕裂的帳篷射進來的光,看清了這批劇情馬,是一匹通體黑色油光水滑,隻有四個蹄子是白色的,光是高就得有一米六以上,體長更是無法估計的大家夥。

    等到外麵再度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和奔跑聲,秀麗尖銳的聲音傳來:“怎麽回事兒!門口守著的人呢!秀雲秀雲你怎麽了?”

    接著門簾一掀開,秀麗看到了自家王妃正一臉冷漠淡然地坐在桌邊上,攤開手心,正在喂馬。

    馬嘴在她掌心卷走點心,癢癢的,陸孟一手喂它,另一手撚了一塊幹淨的,送自己嘴邊,吃了。

    人生如戲,全看命硬。

    “小姐!啊!”秀麗尖聲想上前,但是由於這馬太大隻了,就橫在陸孟麵前,秀麗根本不敢上前。

    轉身對著帳篷外麵喊:“來人啊!王妃的營帳之中闖進了馬!”

    這時候好似劇情解封了一樣,嘩啦啦的一群灰頭土臉的小太監湧了進來,夾雜著秀麗的尖叫聲,太監們開始合力驅逐這匹馬。

    然後首當其中的兩個,被馬蹄子直接彈飛了。

    陸孟手不著痕跡一抖。

    這“大兄弟”真的會傷人!

    別問怎麽知道它是大兄弟的。她剛才在地上趴著,它體征不要太明顯。

    那兩個太監被踹得飛在帳篷上麵,其中一個捂著肚子哀嚎,另一個當場就沒了音兒。

    陸孟很後怕,實際上她坐在那裏人都要朝著桌子下麵滑了。

    要是剛才她被踢一下,現在估計都回現代了吧?

    但是她還在喂馬,在別人看來淡定得什麽一樣,對門口的人說:“去找專業訓馬的來,你們動不了它。”

    “小姐!”秀麗哭得要瘋了一樣規矩禮儀都沒了,陸孟看到她身上也是一片狼藉,臉上還蹭上了黑灰。

    兵荒馬亂間,一個小太監直接手持一把短匕,割裂了陸孟坐著的桌子邊的帳篷,鑽進來之後,抓住了陸孟的胳膊,說道:“王妃隨奴才來!”

    陸孟心說這哥們兒太機智了!

    正要放下布兜子起身跟他走,結果在火光映照下,看到了他那張陰柔俊美到讓人失神的臉,頓時又坐回去了。

    操!

    要不要這麽刺激,這哥們是男三還是男二來著?男三吧?

    她要是在這坐著倒還好些,這馬吃了她這麽多東西,很顯然不會再讓她飛了。

    但是她要是敢跟男三走,陸孟不敢想象她會遭遇什麽樣的劇情。

    於是她冷著臉,對這個……一時想不起叫什麽的男配說:“聽不懂我說話嗎?去找專業訓馬的人來!”

    向雲鶴愣了一下,而後立刻躬身道:“是!”

    轉身就出去了。

    陸孟鬆口氣,還好這個男配不是那種黏糊糊弄不走的類型。

    沒多久辛雅也帶著人回來了,外麵的局勢初步被控製住,她整個人也是狼狽的不行。

    但是過了好一會兒,竟然訓馬的還沒能進來。營區的馬雖然大部分得到了控製,火勢也不再蔓延,但是救援的衛兵被攔住了!

    陸孟索性現在也沒有危險,她怕一動,就遇見別的劇情,端坐在四麵漏風的帳篷裏麵喂馬。

    然後一問辛雅,才知道為什麽這麽長時間都沒能控製住,為什麽她營帳都壞了,闖進了馬,都沒人知道。

    這一片帳篷區住的全都是女眷,起火和營地裏麵闖進了獵馬,本來早就應該控製住的。

    但是腐朽的封建思想導致這些大臣們得知了自己家的女眷區出事兒,被襲擊又是夜晚,全部衣衫不整,為了自家夫人和女兒的所謂名聲,竟然聯合在一起,不許那些侍衛進來救火抓馬。

    連獵場的訓馬師都不讓進,派進來的全都是太監們。

    但是太監們平時就是伺候人的,他們不擅騎射,不會抓馬。

    救火倒是能救,可是閹割過後的男子很少有身量高壯健碩的,在這個救火基本靠潑水揚沙子的世界,這些平時和婢女幹一種活計的太監力氣退化,提水的速度自然不夠快。

    於是所有婢女們,全部被調去著火那邊的營帳救人,火勢不是朝著陸孟的營帳這邊吹,獵馬也沒幾匹朝著這邊跑,辛雅先是被調走。

    接著陸孟帳前守著的秀麗和其他兩個婢女被慌亂間拉走,秀雲被馬撞了昏死過去。這才造成了陸孟營帳裏麵進了馬,卻無人營救的局麵。

    辛雅試圖把陸孟從營帳裏麵豁開的地方先扶出來,這匹馬太監們抓不住,也怕貿然上前,再驚了馬,衝撞了陸孟。

    但是陸孟坐著沒有動。

    沒人能理解她此刻的恐懼,比方才被馬從桌子底下扯出來還要恐懼。

    這些朝臣們為了女眷的清白,竟然不許侍衛們進來救火抓馬,那她的傭兵小團隊肯定也是進不來的。

    陸孟瞪著眼睛,對辛雅說:“別碰我,我不能走。”

    她不能走,她坐在這裏,至少這匹馬在,她隻是置身在這個劇情之中。

    現在身邊這些人,這些婢女,沒有一個能夠保護她,她要是出去了遇見下一段劇情,肯定是在劫難逃。

    這匹劇情馬,一下從她的難,變成了唯一能讓劇情不再靠近她的活物。

    陸孟伸手摸了摸馬頭,動了動嘴唇吩咐道。

    “去找王爺。”陸孟瞪著眼睛看辛雅,“去找建安王。”

    男主角或許能破這個局。

    但陸孟說完之後,就知道不現實。

    建安王烏大狗也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思想未必比這些人要開放。難道他就不會和那些朝臣一樣,為了什麽女子清白,就眼看著她們被火燒?被馬匹踐踏?

    陸孟感覺到一陣齒冷,她到底來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辛雅聽了之後,眼淚都掉下來了。

    “王爺進山狩獵了,已經派人去尋了。”但是還沒尋到。

    陸孟冷笑了一聲,竟然覺得不稀奇。

    虐文女主嘛,虐身是多麽重要的一環,男主角不親自動手就算好了,還能在什麽危難之際從天而降麽?

    “讓開,誰敢阻攔本王!”

    遠處傳來一聲不甚清楚的吼聲,接著便是馬匹朝著這邊急奔的聲音。

    遠遠的,辛雅看到了縱馬而來的男子,高興的失態喊道:“王爺,王爺來了!”

    陸孟根本沒有聽到,她眼中滿是畏懼,她甚至抱住了馬頭。

    她沒想到,她有一天竟然要靠著一匹馬來保護。

    “王妃呢?”

    “在裏麵!”

    密集的馬蹄聲很快到了近前,嘶鳴聲讓陸孟醒神。

    陸孟隻感覺到身後和頭頂的帳篷被驟然間劈開。

    衝天的火光映照到陸孟臉上,她慢慢回頭,看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身純黑色軟甲,背上背著弓箭,手中持著長劍的烏麟軒。

    他麵色肅冷,抬起長劍指著著火的地方,對著跟他衝進來的一眾人喊道:“傳本王令,令侍衛進來救火抓馬!阻攔著直接捆了——”

    他的馬頭上還掛著一串滴著血的獵物,他的下顎不知道在哪裏也蹭到了鮮血,一聲暴喝,被攔住多時的侍衛一股腦地衝進來。

    火光映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此刻他真的像個征戰沙場果決狠厲的少年將軍。

    他垂頭看向抱著馬頭的陸孟,將長劍還鞘,翻身下馬,利落地從腰間扯下一根繩子,朝著陸孟身前的馬脖子上麵一套。

    接著把繩子甩向身後,他身後竟是獨龍,獨龍一把抓住,勒住了馬脖子。

    然後烏麟軒走到了陸孟麵前,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伸出一隻手臂,在陸孟的腰身上一攬。

    將她從凳子上夾起來,用力一掄,就甩到了馬上。接著自己翻身上馬,調轉了馬頭,雙腳一夾馬腹,直接朝著營地入口方向而去。

    陸孟眼睛瞪得都快比馬大了,她感覺自己在烏麟軒的力道之下,簡直像個沒有重量的孩子。

    烏麟軒單臂甩她上馬,像是放風箏一樣輕鬆。

    陸孟被他給煞到了,給不出反應。

    她被烏麟軒圈在身前,雙手下意識朝前一撐,撐了滿手的黏膩,掌心下的是剛剛死去的獵物,柔軟的,還溫熱著。

    她覺得自己仿佛摸到了自己的屍體,在這個世界之中,她何嚐不是和這些獵物一樣脆弱不堪?

    她怔怔看著自己滿手的血,可內心的恐懼卻在隨著馬匹飛奔,離她遠去。

    烏大狗來了。

    她得救了。

    陸孟在高度緊張之後,昏死在了烏麟軒懷中。

    “籲!”烏麟軒感覺到懷裏的人一軟,頓時將她摟緊勒馬。

    正好停在這女眷營區的出口處。

    他視線環顧了一圈圍在出口處的大臣,個個躲閃他的視線。等到對上下令不讓侍衛進去救人的罪魁禍首身上,烏麟軒冷笑一聲,說:“四弟,今日之事,明日父皇親臨,我定會仔仔細細同他秉明,四弟你的決策多麽英明。”

    他冷哼一聲,抱著懷中昏死的女子衝出營地,直奔男子營地那邊。

    烏麟軒就沒想到,他不過是出去狩個獵,也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一群沒長腦子的竟然攔住了侍衛,隻派了太監進去,妄圖將事情大事化了,沒想到今夜風勢凶猛,險些火燒連營。

    再者獵馬被火勢驚到,橫衝直闖,今夜女眷受傷者不知多少。

    烏麟軒在山中被獨龍找到,聽了那些人合力不讓侍衛進去救人,急奔回來,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營帳是從邊上開始燒著的。

    他的王妃住在營帳中間那一段兒,火勢因為風向未曾蔓延到那裏,可營帳之中竟闖進了馬匹,他的王妃險些被獵馬踐踏,烏麟軒簡直要嚇死了。

    他到了自己營帳前麵,將昏死過去的王妃從馬上抱下來的時候,他的手竟然在抖。

    “來人,請醫師——”

    這是陸孟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昏死。

    昏死了之後原來沒有夢,感覺像是非常實地睡了一覺。

    總之等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柔軟的被子裏麵,被子有很熟悉的,淺淡的熏香味道。

    她睜開眼,就看到好幾個婢女守在她床前,秀雲和秀麗直接湊近就開始哭。

    “嗚嗚嗚嗚,王妃終於醒了……”

    辛雅端過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說道:“王妃醒了,將這碗安神湯喝了吧?”

    陸孟被扶起來,靠在床頭,揉了揉眼睛說:“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

    辛雅說:“王妃快把湯藥喝了,這是太醫令開的安神湯藥。”

    一天一夜?

    陸孟朝著帳篷外麵看了一眼,外麵現在還是黑的。

    所以她從昨天晚上被劇情馬找到之後,一直睡到了現在?

    陸孟皺著小臉,把湯藥喝了。

    然後說:“我餓了……王爺呢?”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烏大狗在關鍵的時候突然出現,像所有偶像劇裏麵的那些男主角一樣,英雄救美來了。

    “王爺被陛下傳召,還沒回來。”

    辛雅手裏端著清理口腔的器具和打濕的軟帕子,陸孟被伺候著洗漱。

    陸孟洗漱好了之後,歎了口氣問:“昨天晚上,傷的人多嗎?”

    “後來怎麽處理了?”

    “起火的原因還沒有查到,昨夜傷到的女眷並不多,住在邊緣帳篷的女眷有幾位傷到了,不過沒有性命之憂。”

    “有幾位夫人受到了驚嚇,已經在白天的時候回城了。”

    陸孟一聽沒有出人命,籲出了一口氣。

    聽到有幾位夫人回城了,立刻精神了。

    問辛雅:“那我們為什麽不回去?帳篷都燒了也沒地方住了,我也被驚嚇到了呀,我帳篷裏都進馬了!”

    陸孟跟辛雅說:“快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也連夜走吧。”

    秀雲和秀麗還在小聲地嚶嚶嚶,聞言附和道:“是啊這裏太危險了……我們回去吧。”

    辛雅還沒等說話,突然間營帳被掀開,烏麟軒走了進來,接話道:“被嚇到離去的夫人,都是上了年歲的,你今年多大了?”

    狩獵比賽推遲了一天,昨天大火的痕跡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女眷那邊帳篷重新支起來了,明天白天就能恢複原樣。

    秋獵還是要正常舉行,除了幾位年邁的夫人,年輕的世家小姐們,有人受傷都沒有提離開。

    陛下今天白天到的,因為這件事情龍顏大怒,處置了一堆人了,又安撫了女眷,這個時候離開簡直像是故意給皇帝難堪。

    陸孟一看到烏大狗,頓時臉色一垮,說道:“王爺……我真的被嚇死了,我的帳篷裏麵都進馬了,我和這個地方犯衝,王爺讓我回去吧……”

    “我看你挺精神的。”昨天晚上和他一塊睡,還把他從床上踹到了地上呢。

    嘴裏不斷喊著:大黑馬你往哪兒跑,過來吃糕點呀。

    怎麽看也不像是被嚇到了。

    而且昨天烏麟軒聽奴婢們轉述,他們發現王妃的營帳當中進馬的時候,王妃就坐在桌邊上喂馬呢。

    那匹馬根本就沒有傷到她。

    烏麟軒去接她的時候她也正抱著馬頭不撒手,烏麟軒都不明白她為什麽不跟奴婢走。

    “你們都下去吧。”烏麟軒把幾個婢女都攆出去了,自己坐在床邊上,抬手摸了摸陸孟的臉。

    陸孟抓住他的手腕,再度說道:“王爺……”

    “陛下把昨天下令不讓救人的老四趕回城中禁足了,”烏麟軒說:“幾位老王爺今天下午也到了,狩獵比賽明天開始,你今天白天沒有離開,現在離開不合適。”

    陸孟頓時感覺自己喉間一甜。

    她險些一口老血噴在烏麟軒的臉上。

    白天她正在昏睡,那是她不想走嗎?!

    “王爺為什麽不把我送走啊,”陸孟有點埋怨他:“我就說我不來,你非讓我來,結果呢……又是火又是馬,再搞下去我小命都沒了。”

    烏麟軒笑了起來,勾著她的脖子,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裏。

    說到:“別怕,你接下來幾天就住在我這兒吧,我這帳篷跟其他的都不挨著,你跟我一起住沒有關係的。”

    陸孟也算明白了,劇情是根本就躲不掉的。

    她靠在烏大狗的懷裏沒吭聲,昨天晚上他畢竟來英雄救美了,陸孟得承認感謝他把自己帶離了劇情。

    而且住在他這兒的話……應該沒事吧?

    接下來還有什麽劇情來著?

    都想不起來了,昨天陸孟是真被嚇壞了。

    “怎麽不說話了?做夢不是挺能說的嗎?你很喜歡那匹大黑馬嗎?”

    “什麽馬?”陸孟聲音悶悶的,抬手抱住了烏大狗。

    至少烏大狗是有人性的,不會因為什麽清白就讓人不進去救人。

    “就你昨天晚上抱著不放的那匹馬。”

    “我那是被嚇的。”陸孟側頭枕在烏麟軒的肩膀上,說道:“王爺……就算我不回去,我能不能不出去,就在這帳篷裏呆著?”

    “狩獵比賽開始你還是要去的。”烏麟軒摸著她的頭說:“你是本王的正妃,如何能不到場?”

    “你難道不想看我贏得狩獵比賽嗎?昨天晚上你如果來看我和六皇子比賽,我就會帶你進山,你就不會遭遇那些了。”

    陸孟心說我可去你的吧,我昨天晚上如果看你去比賽的話,很大的可能性是劇情直接化身為馬,把我給衝飛了。

    好歹昨天那匹馬嘴饞,就是要吃的沒撞她。

    “狩獵沒什麽看頭,誰能比得過王爺?王爺昨天不是獵了一堆的獵物嗎,都在馬上掛著我看到了。”

    “王爺好厲害呀……就讓我在你的營帳裏躺著吧。”

    “除非必要到的場合,你躺著誰管你。”

    陸孟這才稍稍放心,她抱著烏大狗,有一種又安全又擔憂的感覺。

    安全感的是烏大狗確實能夠打破劇情,像昨天晚上那樣把她帶離劇情。

    可是烏大狗又是陸孟這個虐文女主,遭遇厄運的源頭。

    陸孟有一種抱著定時炸彈的感覺。

    過點錦衣玉食的日子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烏麟軒安慰了她一會兒,問她:“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應該不困了吧,吃點東西,我要去練騎射,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陸孟回答得特別幹脆。

    “待在我身邊你還會怕嗎?”

    烏麟軒說:“我想讓你去,你也該下床活動活動,免得身體太虛,遇到了危險根本跑不動。”

    “我不……唔。”

    陸孟瞪著眼,烏麟軒把她的嘴給堵住了。

    用嘴堵的。

    他閉著眼,動作溫柔,安撫的意味很足,不帶。

    兩個人之間不帶的親近不多,尤其是烏麟軒主動這樣。

    陸孟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兒。

    不過最後烏麟軒到底也沒有強迫陸孟和他出去練習騎射,陸孟一個人在營帳裏麵躺著。

    她心想接下來的幾天誰也別想在她麵前搞事情,她就躺在這裏一動不動是王八。

    但她沒想到,虐文女主連做王八也是奢侈的想法。

    她聽到外麵一陣兵荒馬亂。

    然後一聲馬匹的嘶鳴傳來,秀麗又尖銳叫起來。

    喊道:“是昨晚上那匹馬!那匹馬怎麽又來了!”

    “怎麽沒拴起來,快把它抓住!”

    “你們誰敢傷到它!它是貢馬!它沒有惡意,隻是來找人……”

    一個生澀的少年音,用一種很饒舌的怪異音調說:“昨天晚上……誰和它玩了,能不能出來見見它?”

    “噅噅……噅噅……”

    馬匹的叫聲不斷,外麵下人們和這個說話奇怪的少年一直在爭執。

    “我說了它沒有惡意,它就隻是來找昨晚和它玩的人玩。”

    “玩?你管那叫玩?我們王妃都被它嚇昏過去了!”秀麗的聲音簡直要紮人的神經裏麵。

    陸孟也聽明白了,但是她覺得有點魔幻。

    雖然她看早古文的時候,也總能看到一個兩個特別“靈”的寵物,可是馬的智商有這麽高真的科學嗎?

    外麵爭執的聲音還在持續,侍衛們似乎不敢對這個說話燙嘴的少年怎麽樣,他的身份很特殊,陸孟還聽到有婢女在議論他是個異族。

    陸孟聽著噅噅聲,心情複雜的從床上起來。

    她沒打算出去,她才不跟一匹馬玩,萬一是這劇情馬覺得昨天沒完成任務,今天是專門來撞她上天的呢。

    陸孟掀開一點營帳邊緣,朝著外麵看去。

    她心想還不如去看烏大狗練騎射,劇情為什麽這麽不肯放過她……

    然後她在跳動的火把光亮之中,看到了那匹通體漆黑蹄子雪白的大馬。以及它身邊站著的男子。

    男子身高腿長,五官輪廓深邃,這個時節了,下身穿著的褲子外麵掛著一堆色彩斑斕的布條,好像個拖布改的裙子,身上隻穿了一小塊捉襟見肘的獸皮,精壯的身軀在火光之下透著野性十足的蜜色。

    編著一頭複雜辮子,臉上和身上都繪製著奇怪符文,簡直像個薩滿法師。

    對,他聲音是男孩。

    但是他的樣子和身量是男人,陸孟覺得他馬上就能施法了。

    他還試圖和阻攔他的士兵解釋:“它真是來找昨天那個人玩……我不知道誰是王妃。”

    陸孟眯眼看了一眼,腦中回想了一下她現在還記得的劇情,心裏就又咯噔一聲。

    又來了,她怎麽這麽忙!

    這……也是個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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