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鹹魚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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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孟覺得自己離死亡好近。

    烏大狗明明一動沒動,可陸孟就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死了。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中,已經死去活來了好多次。

    雖然說她不怕死,隻怕痛苦,死到臨頭也不是不能一咬牙一蹬腿就認了。

    但這麽死有點太窩囊。

    這事也不能怨她啊……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陸孟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烏大狗的手中還提著長劍,隨便一下就能送她歸西。

    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一向不主動開口的係統竟然開口了。

    “快跑吧。”係統說。

    陸孟也想跑呀,可她往哪兒跑呢?她已經沒有跑的力氣了。

    再說她能跑得了嗎,烏大狗殺她根本不用追,把手中那把劍扔出去,陸孟的脖子就會像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一樣,血濺三尺。

    所以陸孟沒有動,她瞪著烏大狗,覺得自己肯定是活不到大結局了。

    陸孟的腦中想了很多的說辭,但現在說什麽都是蒼白而無力的。

    在早古虐文男主角的認知當中,這種做法是不可原諒的。尤其是在他為一個女人舍生忘死了好多次,卻在關鍵時刻被這個女人放開。

    這是裸的背叛。

    陸孟現在但凡敢說一句話,都是雪上加霜。

    所以陸孟就隻是安靜地躺著,向一個等待審判的將死之人。

    但她心裏又不甘心又很委屈。

    憑什麽她不給男主角擋刀,就要去死?就是錯的?

    陸孟在無聲的危險之中呼吸越發地急促,直勾勾地盯著烏大狗,確切說是他手中的長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孟覺得她的臉都被夜風吹冷了,烏麟軒突然間動了一下。

    他一條腿能站這麽長時間,純粹是意誌力撐著,他現在也已經徹底成為強弩之末。

    陸孟見他動了,也突然間像一條魚一樣彈動了一下。

    然後嘶聲喊道:“你發過誓的!”

    陸孟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解釋,而且她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解釋。

    她就是不會為他而死,無論因為什麽都不可能。

    所以陸孟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不久之前,烏大狗才混著真心吐露出的那句誓言:“我再也不會那樣了。”。

    他發誓再也不會對她動殺念。

    陸孟喊出來之後,一錯不錯地盯著烏大狗,她甚至不知道這句話到底好不好用。

    烏麟軒手中撐著長劍,雙耳嗡鳴,喉間一陣一陣的湧上腥甜。

    他從沒有傷得這麽重過,從沒有離死亡這麽近過。他已經沒有能力離開這裏了,如果再迎來一波追兵……他會在這個“陰溝”裏頭翻船。

    但他現在卻無比的清醒,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

    在生死關頭被放開,他徹底看清了他喜歡了一個什麽樣的女人。也徹底看清了他所謂的感情有多麽一廂情願。

    他用這短暫的時間細細回顧了一遍,兩人從成婚之後的所有一切。

    他那些自以為的“被愛”,在這生死時刻徹底被血淋淋地扒掉了虛假的外皮。

    是他先動記了欲念。

    是他先動了心。

    是他反複的掙紮,反複的身不由己。而她除了求自保的時候,會哄他,從沒有明確地對他說過喜歡。

    烏麟軒甚至想起了,這個女人不止一次對自己說過,她隻求平安終老,甚至不介意他娶其他的女人。

    烏麟軒以為那些都是假的,那些都隻是其他目的的托詞而已。

    可是到這一刻,冰冷的夜風貫透他的胸腔,他才明白那都是真的,是實話。

    是他多疑多思,從頭到尾誤解了,她確實隻求自保,從沒有奢望過他的感情。

    她真聽話,從成婚的那一夜開始,就在乖乖聽他的話。

    隻取用他府中金銀,從沒奢求過不屬於她的。

    烏麟軒撐著長劍朝前走了一步,然後又停下了,他看她怕得要死,聽她喊出一句:“你發過誓的!”

    是啊他發過誓。

    烏麟軒看著這個女人,這個連跑都不敢的女人,像看著自己卑微又醜陋的。

    他怎麽可能,他怎麽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他烏麟軒絕對不能被這樣的女人所左右!他絕不會再縱容自己一絲一毫。

    他不會殺她,對於烏麟軒來說,喜歡的難以自控才會想要殺她,來逃避,來抹消這種失控。

    而現在他不會殺她了。因為烏麟軒認為自己絕不會再失控。

    他俯視著陸孟,眼神當中空蕩蕩,隻餘一片冰凍三尺大雪紛飛的莽原。

    “滾。”烏麟軒抬起長劍指著陸孟,動了動嘴唇,聲音如同被砂紙搓磨過一樣的啞。

    “滾!”伴隨著他的低吼聲,一口血噴了出來。

    隨著這個字,烏麟軒覺得整個人一空。仿佛他胸腔之中所有不該屬於他的情愫,都隨著這一個字徹底吐出來了。

    這才對。

    這是烏麟軒失去意識之前唯一的想法。

    陸孟上一刻還怕的要死,以為烏大狗就要發狂把她給殺了。

    可是烏大狗罵完了讓她滾,陸孟還沒等開始滾,烏大狗就倒下了。

    他手裏還拿著長劍,陸孟一看他倒下的那個姿勢,搞不好他自己要把自己的脖子給抹了。

    而且胸口的匕首還插著呢,誰也不知道傷到什麽程度。就這麽直直地拍下來,就算這匕首的位置不致命,把匕首拍進胸腔肯定更嚴重。

    陸孟躺了這麽一會兒,蓄積了一點力氣,連忙從地上彈起來撲上前,接住了烏麟軒的頭,沒讓他直接磕在地上。

    兩個人倒在一起十分的狼狽,陸孟從烏大狗的手中把劍柄摳出來,扔遠了,這才抱著烏大狗躺在地上。

    自己喘的像一條死狗一樣。

    “好了,不用跑了。”陸孟跟係統說:“快檢查一下他的狀況!”

    “你命真大。”係統說。

    陸孟躺在地上,胳膊圈著烏大狗的腦袋,自己也覺得自己命大。

    係統很快又說:“腿二次骨折,身上多處劍傷,高熱不退,傷口感染,匕首有毒。”

    陸孟聽得心驚肉跳,聽到匕首有毒,立刻喊了一聲:“什麽?!記”

    前麵那些傷都肉眼可見的,匕首怎麽還有毒啊!

    這也太狗血了!

    不過陸孟很快就想起來,原女主給男主角擋的那一刀,就是因為有毒,然後餘毒未清身體才越來越垮……

    這劇情可真是絕了呀,他們都已經被追到深山,這都能硬補上來。

    “有一句台詞,剛才忘說了。”

    係統說:“本次台詞是:王爺,你快走!不要管我!台詞捕捉時間為一炷香。”

    “台詞捕捉失敗,宿主無法發言。”

    陸孟:“你剛才忘……”你剛才忘說了關我什麽事?!

    然後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陸孟很快又一想,要是剛才擋刀的時候係統把那句台詞發布了,她要是喊出來,那不就是她必須擋了?

    所以陸孟沒有再罵係統,而是腦中和係統溝通。

    “這中的是什麽毒?”陸孟說:“對身體有沒有什麽嚴重的影響?”

    係統:“毒肯定對身體有影響,照現在這種情況看的話,沒有辦法延緩毒性發作,明天早上就死了吧。”

    陸孟:“……那怎麽延緩啊?這林子裏麵有沒有什麽解藥,就像那個樹葉的功效差不多的?”

    “宿主,我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係統,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功能,還得宿主自己想辦法。”

    “我能想什麽辦法他都快死了!”陸孟在腦中說:“他死了你的世界和你的事業就崩了,你不怕主係統罰你嗎?”

    係統:“隨便吧。”

    陸孟:“那我也隨便了。”

    她躺在地上,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不過很快陸孟又起來了,把烏麟軒的頭放在一邊,掙紮著起身。

    沒辦法,她雖然死到臨頭可以去死,但不能還沒死的時候等死。

    求生欲讓她爬起來,顫抖著,咬牙去搜那些屍體。要知道陸孟這輩子,加上上輩子,根本就沒有直麵過屍體。

    連小動物的屍體都沒有觸碰過,何況是人的,還是慘死的人。

    可她現在必須逼自己去搜一搜,因為烏大狗快死了。

    陸孟不會犧牲自己的生命去為他擋刀,可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對他見死不救。

    這些人帶的匕首上麵有毒,說不定也能帶著解藥,或者是其他的傷藥。就算不對症的話,能延緩個一時片刻,追兵都已經來了救兵還會遠嗎?

    當然如果下一波來的還是敵人,那就真的是老天要他們死了。

    於是陸孟哆哆嗦嗦地去翻那些屍體,翻了一會兒就撲到旁邊幹嘔。

    吐完了之後又回去繼續翻,她這輩子沒遭受過這種精神的折磨,翻到最後的時候她都麻木了。

    過了今夜,她也能夠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了。

    到最後陸孟的收獲是兩個小瓶,她在腦中問係統這些是什麽藥。

    係統說它不知道。

    陸孟回到了烏大狗的身邊,不敢隨便地搬動他,他身上的傷太多了,貿然挪動會造成更嚴重的傷害。

    所以陸孟半跪在他身邊,拿自己的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蹭,蹭幹淨了之後把小瓶子打開,把裏麵的藥記倒了出來。

    可是陸孟遲疑了半晌,也不敢真的把藥給烏大狗喂下去。

    如果是解藥的話還好說,如果這些刺客帶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呢,那不就是直接把烏大狗給殺了嗎?

    陸孟不敢打這種賭,不敢用烏大狗的性命做賭注。

    風越來越涼了。夜也越來越深。

    陸孟非常的害怕,她怕鬼啊!可現在她的周遭全都是屍體。

    但她不能離開,跪在這裏又不知道怎麽辦,到最後還是把那些藥丸都塞回了瓶子裏。

    腦中問係統:“他的身體現在怎麽樣?”

    “暫時死不了。”係統說。

    陸孟又問係統:“匕首上有毒,那……那匕首插的地方,是要害嗎?我如果拔下來的話他會不會死?”

    係統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不是要害。拔下來應該不會死,反而流血,可能會衝散一些毒性。”

    陸孟也就是這麽想的,她跪坐在毫無知覺的人身邊,抖著雙手摸上了他前胸的匕首。

    陸孟閉上了眼睛,咬得牙齒咯咯作響,雙手抓住了匕首朝外一拔!

    一直昏死的烏麟軒悶哼了一聲,竟然倏地睜開了眼睛,和他第一次在樹坑裏麵醒過來的時候一樣,銳利如刀戒備滿滿。

    他盯著陸孟好像隨時能夠暴起,可陸孟卻沒有功夫理會他的眼神。

    抬手抓著他的衣襟,使勁扯了一下,把衣襟扯到了胸口的傷處以下。

    然後低下了頭,嘴唇對準了他傷口的位置,開始吸血。

    把那些毒血吸出來,這是陸孟能夠想到的唯一延緩烏大狗死亡的方式。

    但這真的是非常的難以忍受,鮮血在口中的滋味陸孟這輩子也不想再嚐試第二次。

    她把那些血都吐在地上,再度低下頭,吸了一口再吐地上。

    在腦中問係統,毒有沒有減輕。

    係統這一次還算配合,一直在根據她的動作告訴他,毒血清除之後,烏大狗中的毒確實少了一些。

    陸孟整整吸了十幾口,烏大狗的傷口短時間都不出血了,她才堪堪停下,然後一陣幹嘔。

    生理性的口水,讓她把口裏的血腥吐的還算幹淨。

    陸孟呸呸吐了好一會,這才抹了抹嘴看向烏大狗。

    他竟然醒著。或者說隻是眼睛睜開,眼神和精神都很渙散,像之前在樹洞的時候一樣。

    陸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還是那麽燙,真得好燙啊,這樣燒下去會不會變成個傻子?

    可是陸孟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

    想了想之後開口說了那句台詞:“王爺,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腦中叮的一聲,台詞提示捕捉成功。

    係統:“……宿主牛逼。”都這種情況了還能趁著男主角神誌不清,見縫插針地補台詞。

    今天晚上經曆得太多了,現在陸孟整個人在害怕和崩潰的邊緣遊走的時間久了,很麻木但又很清醒。

    陸孟把烏大狗的衣襟重新整理好,躺在了烏大狗的身邊,避開了他&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