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鹹魚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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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孟起身之後,&nbp;&nbp;沒有急著讓人把郡主給請進來。
將軍府可不是誰想進來就能進來的。
她對著門口方向問傳話的婢女:“自稱是郡主,那到底是銀月郡主還是永樂郡主?”
婢女連忙又轉身去問。
陸孟說完之後看向了烏麟軒,他手裏捏著書,&nbp;&nbp;眉頭皺得很緊。
他說道:“應當是銀月郡主。她現在滿皇城找人救她的父親,&nbp;&nbp;幾次去建安王府,&nbp;&nbp;都被我命人攆出去了。”
竟是追到這裏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烏麟軒留她一條命,沒有把她一起跟她那個父親送進去,並非出於仁慈,放了她一馬。
而是要用她攪動這皇城當中的渾水。
上一次在獵場回皇城的途中遭遇截殺,&nbp;&nbp;這背後有文山王的手筆,&nbp;&nbp;烏麟軒早就已經查清楚了。
娶文山王的女兒?烏麟軒隻想把那一對父女千刀萬剮。
可那天渾水摸魚妄圖將他弄死的人,卻不僅僅隻有一個文山王而已。
當時二皇子被烏麟軒突然出手刺傷了肺腑,到現在仍舊苟延殘喘湯藥不斷。因為事出突然,二皇子的人不可能反應那麽快,&nbp;&nbp;參與截殺。
而當時獵場的那些皇子們,渾水摸魚,或者和文山王聯合的又都有誰?
剩下那些人龜縮在暗處,未必不會悄悄聯絡銀月郡主。
百裏王雖然因為弑君之罪被扣在刑部大牢,卻到現在還沒有真的審判定罪。
延安帝親自下令拖延了兩次,&nbp;&nbp;說要尋找確切證據,&nbp;&nbp;以免南疆人心動蕩。
實際上私下裏給南疆的封北意送信,&nbp;&nbp;要他直接派副將以南疆有外敵潛入之名,入駐百裏王王府,穩住南疆局勢。
否則百裏王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一旦定下了弑君謀逆之罪,&nbp;&nbp;這銀月郡主自然也沒有活路。諸九族當中怎麽可能少得了她。
她現在是個誘餌。
是延安帝的。也是烏麟軒的。
雖然又燙手又危險,&nbp;&nbp;但百裏王在南疆盤踞多年,&nbp;&nbp;屬下遍布南疆。這些人對百裏王忠心耿耿,又不在九族之內。
就算百裏王的罪名定下,現在假意對百裏王施以援手,拉攏了這些人。日後百裏王定了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那些個手中無底牌,又敢肖想大位之人,不鋌而走險,像蒼蠅一樣紮堆又能做什麽?
應當已經有人私下聯絡過了銀月郡主,給她提供了消息,否則她又怎會知道建安王在將軍府?
“她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我的。”烏麟軒把手裏的書放下,想了想又揣進懷裏。
他還沒看呢。
烏麟軒對陸孟說:“應該是有人對她泄露了本王的行蹤,她求見本王不成,自然找到你這裏來了。”
“我就說是你招引來的蝴蝶。”
陸孟手肘撐在小桌子上,懶洋洋的,臉上帶著點笑意看向烏大狗。
雙腿都屈向一邊,裙擺拖得老長,把她的赤足遮住。她手指敲著桌麵說:“把書給我,你去見人。”
“你招來的你自己打發。”
陸孟想了想又說:“別把將軍府外弄髒了。”
意思就是讓他不許在這裏打殺人。
雖然烏麟軒不會打殺銀月郡主,但烏麟軒還是不太能夠適應,這樣被人要求,被人命令。
他做的決定向來無人敢置喙。
然而他的王妃雖然不會置喙幹預他做事,卻是隻要事情一牽涉她,她就很強硬。
烏麟軒不明白,無論是看著還是抱著這樣柔軟的一個人,為什麽強硬起來,毫無商量的餘地。
他如果真的敢在將軍府門口打殺人,烏麟軒毫不懷疑,他的王妃會絲毫不顧臉麵,讓她那幾個侍衛把自己扔出去。
對,就是用扔的。
烏麟軒站著看了陸孟一會,眉心都皺出了一道豎紋。
可是很快又鬆開。他想起了吃飯前她叫他的那聲寶貝。
罷了……
烏麟軒不給她書,而是撩了一下她的裙擺,坐在了她身邊。
手掌直接抓住了她的腳掌。
烏麟軒此刻的手掌很熱,跟昨晚上在雪裏站著凍得冷冰冰的溫度截然相反。
反倒是陸孟的腳有一點涼。
這屋裏再怎麽暖和,也隻是燒炭而已。將軍府沒有盤在地麵上的火龍,和現代世界那種有地熱,密封特別好的房子是沒法比的。
烏麟軒抓住了陸孟的腳,心中有點憋悶,煩得很。大過年的,他不想見什麽狗屁銀月郡主。
忍不住說:“你平時不束發就算了,衣衫散亂也就算了。好歹穿上布襪,我就沒見過像你一樣毫不顧及形象的女子。”
“你別心煩就拿我找茬,”陸孟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說:“這衣襟是你弄亂的,你的頭發也沒有束,我瞧著比我的還亂呢。”
“你穿布襪你就很端正了?我看你的心眼兒比誰都歪。”
“你把人家的老父親送進大牢,她當然要找你算賬。你不想見她,這種情緒愛往哪兒撒往哪兒撒,不要找我的毛病。”
陸孟縮了一下腳,卻沒能縮回來。
烏麟軒嗤地一聲笑了。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伶牙俐齒?你以前在我麵前還是很老實的。就算不願意端端正正地給我跪下,至少也在地上坐一坐敷衍我。”
“現在是一點虧也不肯吃了嗎?”
“你以前也不像現在這樣。”陸孟抽不回來腳,順勢踢了一腳烏麟軒的肚子。
“你以前在我眼裏就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王爺。待我雖然不情深意重,卻不在生活上苛待我,還讓我隨便花錢。”
“可你現在把臉皮撕了整天就知道欺負我。不是嫌棄我沒有為你去死,就是嫌棄我形象不好,不檢點勾引了這個那個。”
“王爺,”陸孟說:“要不你還是把我休了吧。”
正這個時候婢女折返回來,對裏麵報告說:“是銀月郡主,說要求見王妃有要事相商。”
陸孟應了一聲,又要抽回腳還是沒抽回來。
瞪著烏麟軒說:“你去啊。”
烏麟軒手指輕輕地摩挲陸孟的腳心,陸孟有些癢。
烏麟軒說道:“我不過就說了你兩句,又不是真的責怪你。隻是疼你腳太涼了,這到底是冬日。你就把事情發散到要和我和離的程度。”
“疼我就說疼我的話,”陸孟竟然很較真地說:“你疼我你不好好說,你反倒挑我的毛病,你覺得你很可愛嗎?”
“王爺,你長著一張嘴,不是為了就一頓吃三碗飯的。”
烏麟軒徹底敗了。
出生尊貴之人,難免總是會把一些脾氣撒在身邊的人身上。
有些脾氣暴躁的會打殺下人出氣,烏麟軒就是在這種環境當中長大的。
他這張嘴會說什麽好話?這世間有什麽人需要他說好話去哄?
烏麟軒會說很多場麵話,但他一旦開始哄一個人的時候,絕對是有所圖甚至是想要把對方抽筋剝皮的。
他現在對陸孟展示的都是他最真實的一麵,他唯獨在陸孟的麵前不需要偽裝。
烏麟軒是一個皇子,從小到大看著的是延安帝,將他當成模仿學習的對象。
當整個皇宮當中上萬人圍著一個人轉,那個人的脾氣能好嗎?他都不需要說話,臉一拉就有人屁滾尿流。
烏麟軒還沒做上皇帝,就已經開始長了皇帝的毛病。
可現在這種唯我獨尊,在陸孟的麵前行不通了。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大老板哄一哄沒什麽。
現在陸孟是一點也不肯委屈自己。這件事情看上去很小,但是任其發展下去的話,烏麟軒習慣了會把她當成出氣筒。
陸孟可絕對不會有什麽男主角在她麵前毫不掩飾自己,真麵目麵對自己,就感激涕零,覺得自己特殊的心思。
這不就是那些早古小說裏頭,男主身邊的管家最喜歡和女主說的:“少爺從沒有為一個女人,這樣這樣這樣那樣那樣那樣,你要感激涕零。”
嗬。
“好了,你別跟我較真了行不行?”烏麟軒手指捏著陸孟的腳。
語氣很生硬但是態度不受控製的開始軟化。
他跟陳遠陰陽怪氣習慣了,陳遠盡職盡責做一個出氣筒。就算是被他用硯台砸過腦袋,也從沒說過一個不字。
哪像他的王妃,不過才說了兩句而已就要跟他和離。
他忍不住說:“你就不能讓一讓我?”
“我憑什麽要讓一讓你?”陸孟掰著手指跟他講道理:“你是天潢貴胄,你手裏掌控生殺大權,你擅長玩弄人心攪弄風雲。”
“你何必要跟我一個小女子計較?為什麽不是王爺你讓一讓我?”
“我還不夠讓著你?我到底要對你怎麽樣?你才能覺得滿足!”
烏麟軒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用了什麽招數才進了將軍府,竟然有些委屈。
可他的委屈對上陸孟平靜的視線,又像被拔了氣門芯的車軲轆,噗嗤噗嗤的癟了。
罷了……
烏麟軒閉了閉眼睛竟然笑了。
他想找一個順從的女人,比養一條狗還簡單。
之所以容許這個女人作為他的軟肋,不就是因為喜歡她雖然隨遇而安,懶惰成性,卻一旦觸及底線立刻渾身刺的樣子。
烏麟軒看得清楚,其實兩個人在骨子裏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烏麟軒想要的東西也絕對不會放手,想做的事情也絕不會妥協。
“好了,是本王的錯。”烏麟軒不知道自己現在就正在一步步妥協。
他說:“那我重新說。”
烏麟軒清了一下嗓子。
眼中帶著笑意,看著陸孟說:“我的好夢夢,快把鞋襪穿上。你若是涼出了病,夫君我肯定要心疼得徹夜難眠。”
“滾!”陸孟被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又要把腳收回來,烏麟軒卻一直抓著不放。不光用手摩挲,還慢慢地低下頭,把陸孟的腳抬起來,然後在陸孟的腳背上……親了一口。
“夢夢……”他垂著眼睛叫了一聲。
陸孟差點給他臉來一個二踢腳。
這才是她真正的小名!
小時候她就是叫陸夢。因為他媽媽說懷她的時候,夢見一隻小鳥飛到她的懷裏。本來想給她取名叫陸小鳥,被她爸堅決反對,改成了陸夢。
但是上戶口的時候,不小心被上成了陸孟。
所以她媽媽一直都叫她夢夢。直到父母離異之後,各自組成了家庭,陸孟也長大,這名字就沒人叫了。
陰差陽錯地竟然被烏麟軒叫出來。
可是這名字從烏麟軒的嘴裏,用這種方式叫出來,讓陸孟渾身都要扭曲成麻花勁兒。
烏麟軒是誠心惡心她呢!
“要不你還是……”就像剛才那麽說話吧。
烏麟軒卻以為她又要說和離,臉色瞬間沉下來。神色危險地看向陸孟說:“你再敢說一次和離試試!”
他一恢複正常,陸孟那種雞皮疙瘩滿身的感覺瞬間消下去了。
她催促烏麟軒說:“你的小情人兒還在外頭等著呢,快點去吧。”
“我跟她什麽都沒有,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烏麟軒說:“你不放心,就穿好衣服跟我一塊兒來。”
“我不去,外麵怪冷的。”陸孟總算把腳收回來了,縮進自己的裙擺
烏麟軒卻不讓她就這麽躲過去,長臂一伸,就把陸孟拉進了懷裏。
“夢夢聽話,跟我一起去。”
“別叫我這個,我不喜歡!”
“你喜歡。”烏麟軒認真看著她說。
“我不喜歡!”陸孟皺眉拒絕。
烏麟軒抱住她,親她的額頭篤定道:“你喜歡。”
“穿衣服,跟我一起去。”
陸孟還是不動。等到烏麟軒一放開她她就往貴妃榻上一趴。屁股衝著烏麟軒,一副你能拿我怎麽辦的架勢。
烏麟軒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陸孟還是不動。
烏麟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拿自己狐皮大氅的時候,慢條斯理地說:“你如果不去,我可沒辦法保證,我會不會把她直接弄死在將軍府門口。”
烏麟軒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南疆郡主,死在鎮南將軍封北意的門前,這要是傳出去的話……”
陸孟像被人捅了一電棍一樣,從床上坐起來。
咬牙切齒看著烏麟軒說:“你就是一個卑鄙小人!”
早晚要遭報應!
“我是什麽人。夢夢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非要讓我去做什麽?”陸孟沉著臉問。
烏麟軒說:“銀月郡主指名要見你,你當然要去。”
而且這個銀月郡主幾次三番去建安王府找烏麟軒,都想跟他重續“舊情”。
還把那個當年她從烏麟軒手上搶走的紅色的發帶,讓人遞給了他。
還夾著一張信簽。
上麵說得很隱晦,但大概意思就是——隻要烏麟軒救百裏王,銀月郡主願意給他做妾。
他烏麟軒缺一個妾室嗎?
嗬。尤其是這樣一個賤人,這種信簽這些天不知道遞給了多少人。
光是烏麟軒知道的朝中和銀月郡主有染的大臣,數量就不少。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人物,可依舊讓烏麟軒很納悶。
她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手段?畢竟她這段時間的入幕之賓,不乏一些朝中清流。
烏麟軒都不記得銀月郡主長什麽樣子了,之前想要利用百裏王的時候,在獵場看了她好多次都沒記住她長什麽樣,還得靠衣服分辨。
可見她的模樣也不是什麽極品,是怎麽能夠勾引到這麽多人為她辦事?
還打聽到了他的行蹤……要知道昨天晚上烏麟軒確實是大張旗鼓地來了,但他選的時間很晚了。
又下了大雪,還臨近年關,街上連一條野狗都沒有。
而且建安王府的馬車,把東西放下之後,半夜的時候從將軍府中回到了建安王府當中。
按理說如果不是耳目特別厲害的世家,沒人知道他在將軍府中。
烏麟軒倒要看看她有幾分能耐,幾分姿色。
烏麟軒非要拉著陸孟去的心態很好理解,他就是要把他的王妃牽扯進去。
讓她看著,自己也不是沒人要,想跟他的有的是。他有能力讓任何人為他發瘋。
也讓他的王妃看著,不跟他站在一條船上是什麽下場,讓她張口閉口的談和離。
這一貫是烏麟軒擅長用的手段。
他那多的像篩子一樣的心眼,遇到什麽事自己就動起來了,這是根本改不了的。
他慣常喜歡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把一切利弊都考慮好,算計好利用這件事情,達到各種各樣能達到的效果。
於是陸孟沉著一張臉的時候,烏麟軒見她不叫婢女進來伺候,就親自給她穿衣服鞋襪。
陸孟一臉的不情願,她這個體質如果出去了肯定要遇到狗血劇情。
銀月郡主在劇情當中也是一個蹦達的還挺歡的女配,蹦達了好久呢,現在竟然落到了這種地步……
劇情都歪成這樣了……按照陸孟能記得的那些劇情。這個銀月郡主和原女主之間最大的矛盾衝突,是把原女主孩子給搞掉了,還把原女主搞得不能懷孕。
當然在劇情當中這個時候銀月郡主已經成了建安王妃,而原女主是一個妾,王妃賜的雞湯不能不喝。
所以原女主角孩子祭天,順理成章不能再生了。
陸孟一邊抬著手,自然地讓烏麟軒給她穿衣服。被一個堂堂王爺伺候,她一點也沒有拘謹,還滿臉不耐煩。
烏麟軒蹲著給她穿鞋的時候,驚覺自己竟然在幹這種事……
不過很快他又捏了捏陸孟肉乎乎的腳。消氣了。
不夠秀氣,甚至也不怎麽小巧,形狀也不是特別好看。跟烏麟軒看到的那些舞姬的玉足沒法比。
但是勝在白皙細膩,把玩在手裏如一柄上等的玉如意。
去他的玉如意。
烏麟軒微微蹙了一下眉,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而陸孟被伺候著穿鞋子,手按在烏麟軒的腦袋上,腦子裏也一直在想事情。
今天看樣子這個劇情是躲不過去了。
陸孟就很好奇,這個劇情要怎麽擰回來?
難不成她跟著烏麟軒出去見銀月郡主,銀月郡主還能手裏憑空冒出一碗不能懷孕的雞湯。又瞬間變得力大無窮,能幹得過所有侍衛,硬灌給她不成?
這也不合邏輯啊。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陸孟不知道自己是禮貌性地掙紮一下,還是直接喝了。
畢竟她昨天晚上吃小藥丸的時候,就又在懷念這碗雞湯。
這個可以喝。
無色無味,除了不能生孩子沒有任何副作用,這不就是長效避孕藥嗎?
陸孟心裏盤算著,被圍上了狐皮大氅,然後又被抓著手朝外走。
烏麟軒對陸孟說:“不能在將軍府外見銀月郡主。至少得讓她進院,畢竟她是來拜見你的。”
“百裏王沒有徹底定罪,她現在好歹還是個郡主。外麵人多眼雜,如果她鬧起來,容易傳出一些對你不利的謠言。”
陸孟擰著眉頭不樂意。
她總覺得將軍府是她的安樂窩,她不願意讓劇情裏麵那些女配們進來。就連烏麟軒她也是不願意讓進來的。
都怪梨花白和寡婦文學。
烏麟軒看了陸孟一眼,洞悉她的小心思,哄道:“那不如夢夢同本王回王府。在王府當中見她,就算是把她給剁了就地埋了做花肥,也沒人會知道。”
陸孟不接話,她才不回去。
王府哪有將軍府呆著舒服呀。
兩個人一起朝著門外走,陸孟心想著躲不過去那就麵對吧。
要婢女把銀月郡主給請進來。然後隨便找了一間偏房,常年沒人住的,把人給引到那邊。
陸孟跟著烏麟軒的身後,被他拉著手慢慢地踩在院中清理過積雪的小路上。
小路清理過積雪也有些滑,因此兩個人走的並不快。
沒走多遠,陸孟就伸手,捅了下烏麟軒的腰子,說:“王爺,我可提前說好了。如果銀月郡主要刺殺你的話,我是不會替你擋的。”
烏麟軒聞言腳步一頓。
上一次兩個人就是因為這種事情鬧矛盾。烏麟軒確實仔細想過了,如果那天晚上中匕首的是他的王妃。
那她必死無疑。
因為截殺的主力是文山王的人,文山王想要殺的就不是他,而是建安王妃。
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做建安王妃,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殺建安王妃。那樣目的太明確了,很容易被猜出來建安王妃死了,誰會得利。
於是就以截殺建安王為理由,想要讓建安王妃名正言順地死掉。
在文山王的人“搜救”到他們之後,幸虧那個時候陸孟不在。她昏死在不遠處的溪水邊,被蒿草給擋住了。
否則陸孟會死在那。
至於後麵傳出了那些永樂郡主救了建安王的謠言,也是文山王的人自己傳出來的。當然其中渾水摸魚的不隻是文山王的人。
可是想到這裏烏麟軒攥緊了他的王妃的手。
真心實意地說道:“在被截殺的時候,那個時候是我不對。可是就算沒有那些殺手,我哪怕對你動了殺心,也是殺不了你的。”
烏麟軒側過身,用手碰了碰陸孟的臉蛋。他手背傷疤猙獰,展示在陸孟眼前。他說:“你看,這就是證據。”
“我當時扼著你的脖子,像掐著我自己的。”
烏麟軒湊近低頭,親吻陸孟的額頭。
“我如果真的能看著你去死,就不會把你帶出獵場。”
他這是第一次如此真誠的,對陸孟剖析他的內心。
比那一次兩個人吵架他詭計多端的計謀疊出,要真誠多了。
“在我把你帶出獵場的那一刻,不敢讓你死在二皇子手裏的那一刻,就證明我動了殺心也殺不了你。”
“因為讓你死在那裏是最輕鬆的也是最合理的。”
“我把你帶出來,後麵無論我是怎麽想,無論做了什麽,都是借口。”
什麽他喜歡的女人不能死在別人的手裏。
什麽必須他自己親手殺掉。
都是借口罷了。
他突然這樣剖析內心,陸孟愣愣看著他。
如果那天晚上他這樣好好說人話……陸孟依舊會打得很狠。
怎麽,因為你沒殺我所以我要感激你?
這小陰人又在搞話術。
陸孟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嘴上沒說出來。也沒表現出不屑,畢竟這個狗東西就是這樣的。
這德行陸孟都快熟悉了。
反正她不上當。
不過烏麟軒下一句說的話,到是讓陸孟挺驚訝。
烏麟軒抓著陸孟的手說:“如果銀月郡主刺殺我,你遠遠跑開就好。”
他說:“無論以後再遇到什麽人刺殺我,我都不需要你為我擋。”
我殺不了你。是因為我想讓你活著。
隻是那個時候烏麟軒連自己都沒能想清楚這個問題。
從小到大都是所有人替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突然間出來一個不顧他死活,隻顧自己的人。
烏麟軒本能的排斥,本能的發狂,本能的覺得你怎麽敢?
可她就是敢。
在她的眼裏他們兩個的命一樣重要。
他也沒比她尊貴。這讓烏麟軒想了好久才接受。
可是接受了之後烏麟軒又覺得。他的王妃一直這樣也沒關係,她確實沒有必要為自己而死。
反正她說了,自己死了她也活不成。
烏麟軒抓緊陸孟,他相信這句話。
不是因為他單純,相信什麽諾言。
而是因為他如果真的有朝一日活不成,一定會讓這句話成真。
陸孟不知道烏麟軒在想什麽,隻是被他溫柔的眼神看得有點毛骨悚然。
他肯定沒想什麽好東西!
陸孟又懟了一下他的腰:“走不走啊?”
烏麟軒笑了笑。拉著陸孟朝著偏院的方向走。
然後陸孟眼見著到門口了,又抱著烏麟軒的手臂說:“王爺要保護我啊。”
她一雙杏眼瞪得溜圓,仰著頭對烏麟軒眨。粉麵桃腮,看上去單純又可愛,實際上涼薄又無情。
烏麟軒拍了拍她的臉說:“你放心,如果遇到了危險本王替你擋。我肯定不會讓你死了。”
至少在我死之前不會。
陸孟笑了,揣測著烏麟軒雷人的喜好,說了句好聽的:“寶貝兒你真威武。”
不就是叫寶貝嗎?叫!
獨龍和陳遠都在屋子的門口候著,兩個人雖然沒有交流,但十分默契的覺得自己聾了。
烏麟軒拉著陸孟,進了門。
其實烏麟軒覺得自己的王妃小題大做。銀月郡主就算是長了三頭六臂,也根本就傷不到他。
月回一直跟著他不說,就算是他單獨和銀月郡主在一起,烏麟軒一巴掌就能讓她爬不起來。
因此在兩個人進屋之後,陸孟渾身緊繃,像一個隨時要戰鬥的小豹子。
而烏麟軒收起了和陸孟在一起時候的那種閑散,整個人如一柄開竅的利劍一般,鋒利肅然。
“銀月見過……王妃。”銀月郡主終於不穿一身火紅小辣椒的衣服。
開始穿得像一隻烏鴉一樣,從頭到腳黑黢黢的。
小說裏也這麽直白嗎,黑化直接就換一身黑衣服畫了濃妝?
不過銀月郡主的濃妝是不是畫錯了地方?眼線畫眼袋上去了。
她眼下青黑,眼圈還有些泛紅,一看就是好多天都沒休息好。
她第一次見陸孟的麵就蠻橫無理,帶著一群侍從婢女硬闖帳篷。這一會兒行禮行得還挺標準的。身邊也就隻剩下兩個跟著她的小婢女了。
陸孟還專門看了銀月郡主帶來的兩個人,兩個人都低著頭。身量纖細,身前起伏,都是婢女。沒有那個陸孟心心念念的男巫蠱師。
怕是混到這種地步。那個巫蠱師都跑了吧?
銀月郡主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和之前不一樣,陸孟看了她一眼,警惕地又後退了一小步。
亡命之徒。
陸孟看到銀月郡主隻想到這四個字。
她感覺到劇情的鐵軌已經呼嘯而來,馬上就要碾到她的臉上。
陸孟盯著她的手,沒發現她手邊有雞湯。
銀月郡主雙眼陰沉晦澀,盯著人的時候直勾勾的,眼中還有些許血絲。
“見過王爺。”這四個字銀月郡主說得一字一頓,甚至有一些咬牙切齒。
看樣子所有的仇恨值都在烏大狗的身上。
陸孟看到銀月郡主掃了她一眼,就把刀子一樣的視線落在烏大狗的身上,稍稍放鬆了一些。
不是特地來找她的茬的,就還好。
既然都到了這種程度,也就不用虛情假意的寒暄喝茶了。
陸孟直接出聲問道:“你說有要事相商,到底是什麽事?”
“這件要事……我隻能同王妃一人說。”銀月郡主之前在獵場的時候,看到烏麟軒滿眼都是星星,bl&nbp;&nbp;bl的。
現在看著烏麟軒滿眼都是刀,刀光劍影也bl&nbp;&nbp;bl的。
難道她知道她老爹是烏麟軒弄進大牢的了?
烏麟軒很顯然也注意到了銀月郡主的眼神,微微蹙了一下眉就想通了其中關竅。
知道又如何?
誰能奈他何。
不過陸孟聽說銀月郡主要單獨和她說話,立刻想到她看過那麽多的電視劇和小說,女主角就是這麽被害的!
無論是反派還是各路人馬隻要和女主角單獨說話,女主角就會同意。
這就好比所有的鬼片裏麵,黑暗的地方有響聲主角一定會去看。沒有電也硬去。
你幹不過,你不能跑嗎?不能躲嗎?非得往上送人頭。
然後就順理成章地被害了。
腦子不好!
因此陸孟非常堅定地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我與郡主本來也不相熟,今日讓你進大門,已經是破例。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
陸孟說得不客氣,她不想在這個劇情上麵糾纏下去。趕緊打發了了事。
你快把雞湯掏出來呀!
銀月郡主本來絕對受不了這種冷言冷語,可是聽了陸孟這樣說,她竟然笑了。
因為這個她最看不起的建安王妃跟她說的這些話,是她這些天聽到最客氣的。也是唯一一個,讓她這隻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喪家之犬進門的人。
她嬌貴長大,在南疆稱王稱霸,性子長得天真而殘忍。
可這些天在皇城當中,她父親蒙冤下獄,送信回南疆,昔日舊部沒有幾人回應。家中那些女子也拿不出辦法來。
她上麵沒有哥哥,
這些年所有的榮寵落到她一個人身上,到現在都化為了負擔。她一個從沒扛過任何事,被嬌養長大的郡主,哪裏能扛得起這種事?
謀逆之罪,誅九族。
她四處求人活動,低聲下氣什麽事情沒有做?連自己都賣了。
可是沒有用。沒人能幫得了她,皇帝想讓他父親死。
皇帝想讓她九族滅。
銀月郡主接近不了皇帝,她用盡一切辦法追溯到了厄運源頭。
竟然是她從小到大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
她的軒哥哥不是個托付終身的情郎,而是一頭要讓她家族傾覆的惡狼。
他父親鬥不過他,銀月郡主自認也鬥不過。就連這個消息也是她用一身傷痕換來的。
銀月郡主閉了閉眼,她本來還癡心妄想著,建安王妃和建安王貌合神離。獵場劫殺的那件事,或許能夠在建安王妃的身上做一做文章。
一個對夫君怨懟到要搬出來的女人,說不定可以為她所用。
可是她今天看到建安王妃和建安王一起牽著手進門,建安王妃此刻又拒絕和她單獨談話。
百裏月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了。
這顯然是一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
能和這樣惡狼一樣的男人同榻而眠,卿卿我我,她會是什麽好東西?!
說不定她父親的事情,這建安王妃也脫不了幹係!
銀月郡主咬了咬自己的腮肉,眼中更紅。額角細細的血管跳動,像有什麽東西在血管當中遊走一樣。
她笑著對陸孟說:“王妃既然這樣說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銀月郡主喊出這句話之後,突然間從袖子當中抓出了一把短匕首,朝著陸孟刺來——
陸孟看她就不對勁!聽到她一喊,轉身撒腿就跑。
仇恨值不是在烏大狗身上嗎?為什麽還要殺她啊啊啊!
劇情能不能講理?!有完沒完!
不過這一次陸孟眼疾手快,把烏大狗也抓住了。
她抓住烏大狗的手腕,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了他先跑為上!
隻是烏麟軒根本就沒有把銀月郡主放在眼裏。他並沒有跟著陸孟跑,而是把陸孟甩到身後。
輕輕鬆鬆一把就抓住了銀月郡主持匕首的手腕。
接著冷笑一聲,手上一用力,哢的一聲,銀月郡主的手腕當場就歪了。
陸孟現在已經跑到門口,對著門口站著的侍衛喊道:“來人啊!把他們拿下!”
獨龍第一時間躥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小紅,像一堵牆一樣撞了進來——
陸孟連忙躲遠,看到烏麟軒把銀月郡主的手腕都掰斷了。本能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心中抽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個時候,潛水多日的係統突然間詐屍。
對陸孟說:“本次要念的台詞是:‘王爺,把你身上的蠱蟲引到我的身上吧。’,台詞捕捉時間為兩個時辰。”
陸孟聽了這台詞就心口一梗,這是什麽犧牲奉獻的精神!
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烏大狗當真了呢!
場麵被控製住了,因為小紅和獨龍一左一右,把刀都架在了銀月郡主的脖子上。不知道是從房梁上,還是從哪冒出來的月回也落在了烏麟軒身邊。
銀月郡主現在手腕斷了,跪在地上。
就跪在烏麟軒的麵前,表情十分猙獰,惡狠狠地瞪著烏麟軒。
可是陸孟正吐槽台詞,試圖和係統講道理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銀月郡主笑起來。
她的笑聲陰沉而瘋狂,桀桀不止,詭異極了。因為笑得幅度太大,脖子上都被刀刃劃出了血,可她卻毫不在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孟看到同樣被製住的,跟著銀月郡主來的那兩個婢女,其中一個抬起頭,迅速朝著陸孟的方向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銀月郡主不顧脖子上的傷,突然站起來,對著烏麟軒一揚袖子——
陸孟看到那個婢女不顯眼的喉結的那一刻,結合腦中係統發布的台詞,一瞬間汗毛倒豎。
她知道了!銀月郡主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她!
陸夢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對著烏麟軒的方向喊道:“王爺!小心蠱毒!”
可這不對啊!原劇情當中蠱蟲分明是下在酒裏的!
是當時已經成為建安王妃的銀月郡主溫柔哄勸,在建安王沒有防備的時候才喝下去的。
蠱毒不是必須淬酒而下嗎!
劇情裏麵還專門有一段介紹,說是蠱毒淬酒而下,酒水讓血液奔流,方便蠱蟲寄生在血液中。
這怎麽還硬下啊!
陸孟喊晚了。
烏麟軒在銀月郡主一揚袖子的時候就屏息了。並且反應極快,後退半步,一腳便將百裏月踹飛了出去——可惜蠱蟲並非是毒藥粉,不吸入就可以。它是活的,未曾寄生之時細如發絲,粘在人臉上,直接從七竅鑽入!
銀月郡主直接被踹得噴出了一口血,但是趴在地上笑得更加猖狂——
陸孟渾身惡寒,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情蠱。
該!
拉你跑你不跑,讓你裝逼掰人家手腕!
能量守恒定律證明:裝逼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