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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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櫨喝掉半罐椰汁後,把大學交流賽的事和孟宴禮說了。

    她承認自己水平挺一般的,估計初篩就會被淘汰,問孟宴禮:“孟叔叔,如果是你,你會參加麽?”

    孟宴禮還以為黃櫨會跟他聊聊失戀的事情,實際上,他最不擅長的就是情感問題。

    黃櫨喝椰汁時,孟宴禮還在思忖:

    黃櫨如果說喜歡一個男孩但人家不喜歡她。問他怎麽辦,他要怎麽回答?要是回答說“換一個喜歡”,是不是顯得太不貼心了?

    孟晏禮暗自搖頭,早些年他忙自己那些愛好還忙不過來,從來沒在這些問題上下過功夫。

    要不幹脆把黃櫨帶回去,讓楊姨開解她算了。

    但還好,黃櫨問出來的是件正事。

    孟宴禮也就能放鬆地回答:“除了感情上的事情,難強求。其他的事,都可以放手一搏,去試試。”

    黃櫨發現,孟宴禮和她爸爸黃茂康雖然是好友,但處理事情上完全不同。

    黃茂康是保守型生意人,事情沒有百分之八十及以上的成功率他是不會做的。

    一切以利益為出發點,絕不感情用事,絕不靠情懷做決定。

    每一分付出的時間與精力,都必須有回報,否則就是浪費。

    也許是因為黃櫨一直盯著他沒說話,孟宴禮猜到她想的,笑了笑:“你爸爸是商人,每一次投入都涉及到收益和信譽,肯定是要更謹慎的。你這個比賽不一樣。”

    頓了頓,他說,“冒昧問一句,如果不參賽,省下來的時間和精力,你有其他計劃好的事情要做嗎?”

    黃櫨搖搖頭。

    她雖然不像同學們那樣業餘生活豐富、玩起來花樣百出。但如果空閑下來,自己應該就是在畫室裏臨摹一些作品,或者,也可能是在網上刷著刷著藝術家們的作品和點評,時間就過去了。未必會有什麽真正意義上的進步。

    孟宴禮不知道從哪捏了個寄居蟹,托在手心裏,小寄居蟹縮回螺殼裏,不一會兒又好奇地探出頭。

    他挺壞心眼地在人家探出來時,戳了戳寄居蟹的小鉗子一下。

    小家夥嚇瘋了,瞬間縮回去,又變成一隻安靜的螺。

    黃櫨本來挺糾結的,但她瞧見孟宴禮皺著個眉在那兒嚇唬寄居蟹,忽然就覺得周遭氣氛輕鬆。

    好像自己煩心的那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去參賽就好了呀!

    贏了的話,有機會在國內外名校中嶄露頭角,還有機會見媽媽。

    輸了也沒什麽損失。

    “但如果我比賽成績非常不理想”

    像畫展這樣。

    聽見她的嘀咕,孟宴禮偏頭:“20歲怕什麽失敗,你高中做語文試卷閱讀理解時,沒遇到過那種心靈雞湯的段落?”

    “哪種?”

    “肯德基老爺爺一生失敗一千多次,但在六十多歲時變成了富翁。”

    孟宴禮把小寄居蟹放回礁石縫隙裏,“多勵誌,和人家學學。”

    黃櫨愣了愣,忽然笑了。

    孟宴禮真的是一個非常容易讓人安心的人。

    很神奇,幾句話和一罐椰汁,黃櫨突然就沒有之前那麽焦慮了。

    當晚回去,她填好了電子報名表格。

    既然決定參賽,黃櫨也就沒那麽多遊移不定了,腦子裏開始嚐試著找靈感,去構思新畫作。

    這次出來什麽畫具都沒帶,黃櫨在網上搜了搜,打算去青漓小城的中心區那家比較大的美術用品店裏,去淘一些基礎畫具。

    另外,她還準備去一趟酒吧。

    孟宴禮的生日一天比一天近,得先把生日禮物準備好。

    袖箍肯定是沒戲了,一家合適的西裝店都找不到。

    於是黃櫨決定買一瓶好酒。

    她觀察過孟宴禮酒櫃裏,幾乎都是洋酒和紅酒。

    其實進口酒行她也沒搜到,隻能去酒吧碰碰運氣,酒吧裏總不會隻賣啤酒和白酒吧?

    仲皓凱不是說過,開酒吧的老板都會在櫃子上擺一些比較牛逼的酒,提高逼格,吸引客人,證明自己的店和紮啤大排檔不一樣。

    想到酒吧,黃櫨從行李箱裏翻出一張宣傳單。

    這還是當初在日租公寓時,老板娘家的女兒以為她失戀才給她的,“粉紅桃子酒吧,遇見你的真愛”。

    真愛不用了,能遇見一瓶好酒就行。

    第二天一早,黃櫨就做好了出門計劃。

    早飯平時隻有黃櫨和楊姨兩個人,這天早晨,黃櫨破天荒地在餐桌旁看見了孟宴禮。

    孟宴禮抬眼,可能是留意到黃櫨背著包包,他問:“要出去?”

    黃櫨點頭:“嗯,想去買東西。”

    早餐是楊姨準備的牛奶、麵包和煎蛋,黃櫨和楊姨說過“早上好”,然後落座,主動幫楊姨倒熱牛奶,忽然聽見孟宴禮說:“去哪,我送你。”

    “不用不用。”

    昨晚聊過的參賽的事情,兩個人之間也就有了話題,黃櫨很自然地同他說起自己準備去買基礎畫具的事情,“我查過路線了,坐公交車倒兩班就能到,不用麻煩送我。”

    孟宴禮問:“是渝海路?”

    “好像是吧”

    黃櫨不太記路名,又翻出導航裏收藏好的目的地看了一下,“還真是,就在渝海路,你怎麽知道的?”

    楊姨聽他們談起“畫具”,有些不安,一直默默地盯著孟宴禮。

    生怕有哪個話題涉及往事,觸痛他。

    但孟宴禮神態平靜:“一家老店了,時常路過。上午我也要去中心區辦事,不急的話,稍等我一下,順路帶你過去。”

    於是黃櫨快樂地蹭了個車,背著她的小包跟著孟宴禮一起出門了。

    在車上孟宴禮問她大概需要多久能結束。

    黃櫨想了想,買畫具倒是不太難,很快就完事兒。但她得去一趟“粉紅桃子”酒吧。

    黃櫨不是那種夜生活豐富的姑娘,平時在學校也是整天就在畫室和圖書館裏,腦子裏裝著的都是各種畫家極其代表名作。

    有人在畫室談論“lol”,她都能聽成“魯本斯”。所以也摸不準酒吧會不會賣整瓶的洋酒給她。

    也許她得先點一杯喝的,消費過後,和侍者聊一聊,才能成功。

    黃櫨還特地穿了自己最成熟的一條吊帶連衣裙,以此壯膽。

    “我也不知道大概要多久。”黃櫨撓著耳垂說。

    孟宴禮邊開車邊說:“隻買畫具嗎?那你在美術用品店裏等我,我結束了過去接你,一起回家。”

    “不用了”

    孟宴禮瞥她一眼:“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黃櫨心虛地“嗯”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不想讓孟宴禮知道她要準備的是什麽禮物。

    嘿嘿,urprie!

    但她這聲若有隱瞞的回應,聽在孟宴禮耳朵裏,總覺得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裏的姑娘今天有點奇怪。

    紅燈時,孟宴禮餘光掃過去,留意了一眼她的穿著。

    平時黃櫨穿得都挺隨意的,牛仔褲或者短褲,偶爾穿裙子,也是一條挺乖的印花連衣裙。

    今天穿得就有點不一樣了,成熟的綠色吊帶裙,還散開了頭發。

    孟宴禮沒再多問。

    車子開了40多分鍾,把黃櫨送到渝海路的美術用品店。

    黃櫨跳下車剛關上車門,車窗緩緩落下來,孟宴禮叫她:“黃櫨。”

    “嗯?”

    “有事給我打電話。”

    “哦,好的。”

    目送黃櫨進店,孟宴禮想了想,挺不放心地把手機拿出來。

    關掉靜音,開了震動。

    店裏裝潢很是老舊,有一些紙卷和櫃格上落了些灰塵,但東西還是比較全的。

    黃櫨挑好了東西,又和老板打聽著,問他附近有沒有可以買到進口酒的地方。

    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伯伯,搖頭說自己也不太清楚。黃櫨隻好付過款,抱著那堆畫具,按原計劃去“粉紅桃子酒吧”碰運氣。

    這運氣還沒等碰,就夭折了。

    黃櫨一臉懵地站在“粉紅桃子”緊閉著的玻璃門前,看著掛在門上的“cloe”字樣。

    酒吧上午不開門,門上寫了營業時間:1430-0200。

    黃櫨不死心,繞著酒吧門無意識地轉了幾步。

    要不,她找個地方等到下午酒吧開門?

    先找個地方吃午飯,再玩會兒手機?

    正想著,手機進來一通語音電話,灰色頭像,是孟宴禮。

    黃櫨接起語音,電話裏隻傳來簡簡單單兩個字:“回頭。”

    她猛地轉過頭,看見孟宴禮那輛黑色的uv,停在她身後不遠處的街道旁。

    孟宴禮其實也沒想到他能在這兒碰見黃櫨。

    起初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車子開近些,看清包和鞋子,他終於肯定,前麵在店門口徘徊著的人,就是黃櫨。

    白天酒吧招牌沒亮,看起來倒沒有那麽浮誇。

    隻是“粉紅桃子”這個名字,讓孟宴禮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這地方是幹什麽的。

    等他把車停到路邊,看清了櫥窗上噴著的標語:粉紅桃子酒吧,找到你的真愛。

    下麵還有一行粉色的字:讓我們大膽戀愛吧!!!

    孟宴禮看清的不止是櫥窗上的字,他還看清了黃櫨的表情。

    這姑娘站在酒吧門口,好像大吃了一驚,反複去看人家的營業時間,看樣子,還有點想在這兒等到下午人家開門的意思。

    昨晚談過交流賽的事後,孟宴禮本來稍微放心了些。覺得黃櫨的失戀好像沒那麽嚴重,還能努力準備參賽,挺不錯的。

    現在看來,他這結論下得有些草率。

    孟宴禮下車,走過去,站在黃櫨麵前,向她身後看了一眼:“粉紅桃子酒吧?”

    他皺眉走過來時,氣場還挺強的。

    黃櫨本來就是偷偷摸摸行動,突然被人逮住,整個人都有點慌。

    不知道是不是宣傳語看多了,她下意識就接了一句:“遇見你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