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鉤直餌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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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上仙域的都是些什麽酒囊飯袋,沒個成氣候的。”
鳳布衣思來想去,自家寶貝孫女想修煉,想長生,那就邁不過去火毒這個坎。
火毒的霸道性導致了它並非一成不變的,隨著盛霂的修為增長,火毒自身也在逐步壯大,這也正是邊箏不樂意見著她修習過於勤快的原因。
他們百年內無法離開,現有的靈物又根本無法讓盛霂熬過百年光陰。
要想有所突破,放眼整個天霄,能指望的隻有修習了回春訣的芳山客了。
“如何讓她心甘情願地給灰灰鋪路呢?這就是個問題。”
“哼,你以為邊箏那小子為何在修煉功法上特意給灰灰選了個沒啥用的《青木長生訣》,還不是就等著這兒!”
鳳布衣笑得很是開心,笑意卻不曾抵達眼底。
老家夥們要想算計人,就得做好被人算計的準備。
善良這東西啊,有時候往往傷人至深。
它是經不起利用的。
把重擔壓到一個無知的孩子身上,又算什麽事情?
鳳布衣回頭瞪了眼一言不發的長孫,道“阿茵啊,我還沒說你!怎麽打架還能打輸的!”
同階修為,打架打輸了,還好意思擱這生氣!
還是在自家門口,被別人上門給踹了場子!
丟臉,實在是丟臉。
他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又成功地點燃了鳳茵的怒火。
“他不要臉!他老奸巨猾!他搞偷襲!”
時間倒退回四天前,盛霂離開水月石窟之時。
“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
“打不出個結果,還打什麽打,浪費力氣。”
秀美的白發仙人直接霸占了某人的黑木榻,動作十分熟練。
他隨手將斷成兩截的魚竿丟到地上,抱著白鵝躺了下去,對著迎麵而來的劍氣,眼睛都不帶眨的。
“鳳茵,今天我要是死在這裏,你妹就得為我這個兄長披麻戴孝,痛哭流涕。”
“你算哪門子的兄長?”鳳茵氣極,聞言卻還是匆忙收手。
對麵前之人,討厭歸討厭,但他可舍不得自家妹妹為個無關緊要的人而難過。
“那當然是師兄也算兄長的一種啊。”
見著堪堪停留在眼皮上方不足一寸位置的劍氣消散無蹤,霜雪撈過案上的酒壺,心滿意足地灌了幾口。
“但這不重要,畢竟我的小師妹可是從來不肯喊你一聲兄長的。”
“她最喜歡的還得是我。”
因著地域區分,北原和妖域的飲食差異大的去了,北原酒水多清甜,桐宮的酒烈而辣。
大半壺酒水下肚,霜雪照舊是臉不紅氣不喘的,人清醒得很,也什麽話都敢說。
鳳茵強忍住掐死他的心情,憤憤道“你不看著北原,滾來這兒做什麽!”
“就為了過來嗆你幾句,氣死你我就賺了。”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二人修為相仿,年齡也相仿,天霄界中能算同一層次的修者還真沒幾個。
赤色劍刃橫在了白皙欣長的脖頸上。
“你這人真的不行,開不起玩笑,怪不得我那小師妹不喜歡你。”
算了算了,他這人最是心善,也是舍不得小朋友傷心的。
來日方長,今天就不送你上天了,霜雪念道。
“這鴨子是什麽玩意?”
鳳茵接住了某人強行塞進自己懷中的白鵝,正欲把懷中的醜東西丟出去。
“是你妹妹的愛寵。”
好的,幸虧沒丟。
雖然對霜雪那一張不靠譜的嘴心存懷疑,一聽到是和妹妹有關係的,鳳茵還是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懷裏的東西。
怎麽看怎麽普通,沒有特殊的天賦血脈不說,生得也不是特別好看。
鳳茵奇道“所以這鴨子到底是什麽玩意?”
明明靈智未開,修為是怎麽爬到練氣八階的!
“它不是鴨子。”
霜雪正經了幾分,開口道“它叫醜醜,現在雖然是醜了一點,但它是貨真價實的白鵝。”
有人沒眼力見兒,分不清鴨子和鵝,他不說是誰。
“你別嫌棄它,不然我師妹知道了會不開心的。”
鳳茵納悶,敢情你自己別拿嫌棄的眼神瞅別人啊!
“它隻是還小,總有一天會長大的。”霜雪撿起了地上的魚竿,笑容燦爛。
離了幽冥血海,鳳布衣看著醜醜嘖嘖稱奇道,憑他的眼界也瞧不出麵前小鴨子有何奇異之處。
“怎麽看都是隻最普通的醜鴨子嘛,這麽能吃,竟然沒給撐死!”
鳳布衣好看的眉眼染上幾分愁意,不太明白自己的小孫女怎麽會看上這種又醜又沒用的玩意。
還得是天霄太貧乏的錯,好東西丁點沒有,祖巢的奇珍異禽,隨便抓個出來,都要比這凡鵝漂亮上百倍、厲害上百倍。
他鳳布衣的孫女,那是什麽?是鳳君之子,是王座上的繼承者,會是未來統領祖巢萬靈之人。
她會是世間最耀眼的明珠,華章在身,端坐九天最璀璨的殿堂。
他們的灰灰,合該值得更好的,最好的。
“算了,能吃是福,撐不死也是一種本事。”鳳布衣長歎一口氣道。
也就自家家大業大,供得起這無用的廢物了。
等之後回了祖巢,見過更好的,估計這鴨子就會被小孫女拋之腦後了。
“所以霜雪有沒有給你說,這到底是什麽?”
鳳茵怒氣未歇,沒有理會他。
鳳布衣微笑道“有什麽好生氣的,輸了就是輸了。”
到底還是年輕,輸了下次再揍回去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深切明白自家阿祖同樣管不住一張嘴,鳳茵隻想馬上離開這火上澆油的地兒。
他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回想了一番與霜雪的對話,刻薄的唇掛上了一抹極具嘲諷意味的笑容。
“他說,它隻是還小。”
“總有一天,它會長成又高貴又優雅、最是美麗的白天鵝,閃瞎所有曾經看輕它的人的狗眼。”
等那一日來臨,它將自由自在地翱翔於天際。
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它。
“你問那是什麽?”
霜雪笑得很是開心,他的頭發是飄逸的雲,是柔軟的霧,白裳勝雪。
他的眼睛裏盛滿了穿過冰棱落下的天光,聲音清脆幹淨得像是冰川遇上春風後消融的潺潺水聲。
“是我的寶貝。”
斷了的魚竿,打人也是極疼的。
到底有多疼,那大概得看拿著魚竿的人是什麽樣子的。
誰說魚線斷了,就不能有魚上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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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魚真的好好玩啊,就是今天太陽好大,快曬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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