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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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隊隊穿著黑底紅字官服的捕快們,不顧客棧中食客的驚呼求救,將客棧團團圍住,堵得水泄不通。
    江戶看了眼身旁躲他極遠,畏他若蛇蠍般的眾人,無奈笑笑,便又坐回凳子,翹腿哼起了小曲兒。
    在他的感知裏,圍住客棧的捕快中,武道修為最高的也隻有七品。
    這陣仗,門口的捕快也知道拿不下自己,所以圍而不攻,應該是在等待援兵。
    天下武者九品而分,分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
    破六甲以下,為下三品。
    破十甲以上,是為中三品。
    破百甲者,是為三品小宗師。
    至於三品之上的二品和一品,便不足以單靠言語可形容其能力。曾有三品武者放言,三品與二品之間的差距,便是一座長安城。
    江戶自幼習武,而且打小便各種補藥熬煉身子,如今不過也才堪堪邁入中三品的五品境界。
    不過大唐坊間曾有傳聞,扶桑教的當代聖子聖女,年紀輕輕,卻已邁進三品小宗師的行列。
    人比人,氣死人啊……就在江戶妄自菲薄之際,他的感知中,出現了幾股陌生卻強大的氣息。
    “一個四品,兩個五品。”江戶嘴角露出冷笑,右手突然抽劍,格擋在身後。
    隻聽鐺的一聲,刀劍碰撞,劃出火光。
    江戶一聲低喝,轉身。
    其單手握劍變雙手握劍,對著突兀出現在身後的中年刀客重劈而下。
    中年刀客一聲悶哼,倒退數步,看向江戶的眼中滿是驚愕。
    他沒料到如此年輕的少年不但能察覺他的突襲,而且還能在瞬間做出防範。
    不給刀客反應的時間,江戶邁步近身,手中鋼劍之上瞬間布滿勁氣,朝著刀客脖頸橫切而去。
    刀客眼中寒芒乍現,心中來不及多想,右手握緊的鋼刀便是死死抵在脖頸之前,腦門處青筋暴起。
    這突現的一幕,讓周圍縮在一角的男女食客們眼中都是閃過畏懼。
    他們不知中年刀客怎會突現在那少年身後,亦不知少年如何察覺刀客的存在而抽劍格擋。
    他們隻是下意識感覺到了,武道修行者的詭譎可怕。
    “再不現身,老子就死在這少年手中了!”不知食客們心中所想的中年刀客,此時腦門處豆大的汗珠正在不停跌落。
    他此刻感覺握刀的手腕酸困無比,藏在衣服中的臂膀青筋凸起,似乎隨時都要炸裂開來。
    這少年的五品境界,竟是比他還要醇厚剛猛。
    “你身體怎麽這麽不行啊,青哥。”
    一個嬌媚柔弱的聲音似乎自虛空中響起,而後幾枚毒針穿破客棧的木製牆壁,朝著江戶的太陽穴刺來。
    耳朵抖動聽到了毒針飛速刺破空氣的細微聲響,江戶眼中閃過一抹可惜,一腿狠狠踢向刀客腹部,便抽身後退。
    再有兩個呼吸,他自信便可用勁氣徹底斬斷刀客的鋼刀,一劍劃過刀客脖頸。
    來不及可惜,一紅衣女子瞬間破窗而入,手中一根黑色長鞭朝著江戶重重抽下。
    江戶胳膊抬起,手中鋼劍之上,勁氣翻湧。
    長鞭與長劍相觸,爆出震耳轟鳴,震得眾人耳膜顫動。
    就在江戶耳膜顫動精神稍微恍惚之際,一青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江戶麵前,伸手攥住江戶喉頸,將其從地上緩緩抬起,然後瞬間半蹲住身子,將江戶從空中狠狠砸向地麵。
    轟的一聲,石製的地板碎裂,揚起大陣灰塵,江戶昏死。
    青衣男子輕輕直立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輕聲道:“都進來吧。”
    幾十名捕快魚貫而入,站在客棧門口,莫名威武。
    這讓縮在一角,剛剛目睹了一番大戰的食客們下意識都是鬆了一口氣。
    人群中此時有人已經掙紮著想要起身感謝青衣男子,卻瞬間被男子隨後的話,刺的渾身冰冷,墜入地獄。
    “除了地上躺著的這個,都殺了吧。”青衣男子看了眼昏死的江戶,而後冷漠開口。
    “什麽?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可是城南王家的少爺,你們這些鷹犬也敢招惹我?”
    “不要啊,我還不想死啊……”
    捕快們聽到青衣男子的話,相視了一眼,都是感到了一抹荒唐。
    最終,他們齊齊沉默的抽出腰後係著的橫刀,衝進驚呼的人群中,不顧人們的叫罵嘶吼,一刀一個,很快殺的一幹二淨。
    “可以張貼告示了,就說店小二被一食客發現是隱藏頗深的江洋大盜,在捕快封鎖現場進入之前,便將店內百姓屠掠一空。”
    “發現逃出無望,猶做困獸困獸之鬥時被我等擊殺。”
    “是。”眾捕快領命,神色複雜的目送青衣男子三人帶著已昏死的江戶走出客棧。
    …………
    江戶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困在地牢之中。
    看了眼黑黝汙臭的地牢,江戶慢慢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雙目無神的開始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戶無神的眼睛開始閃亮出明亮的光芒。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是子時。
    現在,外麵的月亮,應該很亮吧。
    心裏想著,江戶立起身子,走到了鐵籠口,而後站住不動,似乎變成了一座雕塑。
    約麽一刻鍾的時間過後,一個影子悄然出現在牢籠外,對著江戶施禮道:“幽州署衙的布防有些麻煩,進來的晚了些。”
    影子聲音頓了頓,有些猶豫,“您如此以身涉險,不值當。”
    “不打緊,你晚來的這段時間我也想通了些事情。”江戶看著人影,笑道:“劉汕盯我太緊了,隻有我被他抓進來,你們才好進些。”
    影子起身,打開牢籠鎖頭。江戶走出牢籠,接過影子遞來的一柄鋼劍,向外邊走邊問:“外麵的人解決了?”
    “迷藥的量,夠那些捕快衙役們熟睡三天三夜了。”影子快步跟著,走過油燈下時,被照亮了臉,赫然便是白日裏那名年輕劍客。
    “抓我進來那三個家夥呢?”走出了地牢,入目便是一座畫棟飛甍的高大閣樓,江戶眯了眯眼,步子不停地問道。
    “刀客和女人已經處理了,那個青衣男子比較棘手,應該還在……僵持。”年輕劍客頓了頓,似乎有些羞愧。
    “我去處理他。”江戶感知到青衣男子的氣息,就在眼前這座閣樓之中。
    話音未落,他就已拔出鋼劍,徑直走了進去。
    邁進閣樓,江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
    他看到木質地板上,橫豎躺著四具屍體。
    兩具是白日裏的刀客和女子,另兩具則是身穿黑衣的蒙麵劍客,他們都是洗劍池在幽州分舵的弟子。
    江戶看著那兩名弟子的屍首,呼吸瞬間粗重。
    壓下心中的火氣,江戶望向房間深處,看到四名穿著黑衣的蒙麵劍客正圍著名青衣男子。
    雙方手持刀劍,正鬥的有來有回,但青衣男子顯然被壓製的不輕。
    “都躲開,讓我來。”怒吼出聲,江戶一腳蹬在麵前的書桌上,身子躍起,雙手握劍,朝著青衣男子的腦袋重重斬下。
    青衣男子定睛一看,發現是白日裏被自己活捉的江戶,眼中閃過一喜,手中鋼刀上爆發出強悍勁氣,一刀逼退四個蒙麵劍客,扭身朝著江戶主動襲來。
    看著朝著自己腦門而來的鋒利劍刃,青衣男子嘴角冷笑,側身避開這一劍,便是一腳踹在江戶腰部。
    其裹挾在靴子上的團團勁氣爆裂,瞬間將江戶腰處的衣物撕裂的麵目全非。
    “四品,不是五品可挑釁的。”
    青衣男子眼中狠辣翻湧,手中鋼刀抬起,朝著江戶的腹部狠狠捅去。
    此刻裹著勁氣的鋼刀突破空氣時撕裂出的蟬鳴聲,在江戶耳中顯得格外刺耳。
    江戶忍住腰間傳來的痛楚,猛地扭腰抽身,揮劍撞開捅來的鋼刀,一記鞭腿便狠狠抽在了青衣男子的脖頸處。
    江戶體內真氣翻湧激蕩,隨即小腿上爆出猛烈勁氣,砰的一聲,便將青衣男子的脖頸炸裂地血肉模糊。
    青衣男子喉嚨蠕動,卻發不出絲毫聲響,隻有血液噴湧的滋滋聲在寂靜房間中喧囂。
    他瞪著江戶,而後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重重倒地。
    他不能理解,自己捅向江戶的那一刀,為何如此輕易便被江戶的長劍撞開,更不能理解,江戶的腳丫子,為何那麽快就落到了自己的脖頸之處。
    他開始悔恨起自己的大意,於是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而後死去。
    看著青衣男子瞪得極大的眼珠,江戶啐了口唾沫,惡狠狠說道:“放你的屁!都是中品,裝個錘子。”
    “走吧,去見見我們的州牧大人。”在房間裏找了個簾子遮住開始緩緩滲血的腹部,江戶嘴角翹起,眸子裏彌漫出血色,“劉大人,應該很是想念我。”
    話罷,江戶走出閣樓,朝著這群建築的最深處走去。
    …………
    劉汕坐在書房的檀木椅子上,不停地揉搓著官袍的袖口,其看似平靜的眼眸深處,氤氳著化不開的陰鬱。
    身為一州之地的最高統治者,劉汕的力量,絕不止府衙之中那些隻知貪賄的捕快衙役。
    所以當江戶雙腳踏入幽州城的那一刻,關於江戶的種種一切,便已被人呈上了劉汕的桌案。
    想起了那座距離幽州極遠的城池,劉汕的身子隱隱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