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到了若初柔嫩臉蛋兒上的驚恐，陸玖笑了笑：“開個玩笑……”
    快說你可以啊……陸玖內心的小人卻是在呐喊。
    “我真的不可以。”若初小臉上幽怨浮現，“我之前都跟您說過了，我隻是一段記憶，我並不能支配係統固有的程序。”
    “您現在有一次抽獎機會，是否使用。”若初眉頭皺起，聲音惱怒。
    “使用。”陸玖下意識攥緊手心，眉頭緊張地挑起。
    他看到，眼前的巨大圓輪中，一根顯眼的黑色指針出現，在圓輪中開始飛速旋轉。
    十秒鍾後，黑色漩渦消失，黑針停擺。
    “……”
    雖然看不到，但陸玖感覺自己此刻頭頂上正冒著一團黑氣。
    “恭喜您抽中‘美味的狗糧’十袋。”
    “美味的狗糧：摘選自西伯利亞優質土豆，混合法蘭西頂級鵝肝、大和兵庫縣神戶牛肉製作而成。相信您的狗狗，吃過一次，一定會終身難忘的哦。”
    “商城同步解鎖兌換物品‘美味的狗糧’，費用：一點勳值。”
    “溫馨提示，獎池物品已自動轉存係統背包。”
    若初眼中滿是笑意的提裙行禮，而後化為光點飛舞消散。
    隻餘下滿頭黑線的陸玖還在自顧自咬牙切齒。
    …………
    天邊月色亮起，繁星點綴夜空。
    十一月的深秋，白晝愈發短暫了起來。
    赤楓區夜市，李記燒烤。
    一張四四方方的折疊桌凳上，陸玖，蘇沫，隋莆和林鑫圍坐在一團。
    喝了口紮啤，陸玖感受著紮啤劃過喉間那股獨有的澀味，遙遙看著斜對麵廣場上正放歌勁舞的大媽們。
    燒烤攤玻璃杯碰撞的聲音，與大媽們那此起彼伏的節奏鼓點搭配著，竟是有種獨特的動聽。
    “你們最近的生活也太刺激了！”
    小方桌對麵，正跟著大媽們鼓點扭動的林鑫咬了口肉串，“跟武俠小說裏行俠仗義的大俠一樣，讓人羨慕啊。”
    聽著林鑫的話，陸玖感到眼前大排檔虛晃的朦朧彩光中，徐瀾身子像西瓜般破碎的場景若雲霧般在不斷具現消散。
    “沒啥可羨慕的。”一側的隋莆餘光瞥了眼微微失神的陸玖，笑著搖了搖頭，拿起紮啤杯，輕聲道：
    “遇上那事情的感覺，嗯……就跟你剛剛吃的串裏夾了隻蒼蠅一樣。”
    “……”林鑫感覺突然噎了一下，舉杯回應喝了一口，沒好氣道：“你還挺會比喻！”
    失神中，陸玖感受到桌下左手上傳來了一股柔軟。
    扭頭看到蘇沫關切的眼神，陸玖輕輕拍了拍蘇沫的小手，眼神恢複清明。
    距離永安鄉發生的事件已經過去一周了，但陸玖在夢中還是會時常驚醒。
    那破碎滿地的鮮紅碎塊，遠不是穿越前在電影中看到的蒼白畫麵可比擬的。
    報警處理後，那兩名被打昏逮捕的白教廷成員，則是拒不交代任何事情，並接連在看守所自殺。
    想到這兒……陸玖眉頭便是皺起，這白教廷，對成員的洗腦程度，也太大了些。
    至於徐瀾等人，則是神秘失蹤在山林中，找不到一絲一毫存在過的痕跡。
    對此，陸玖則是對詢問報以沉默，示意自己一無所知。
    下意識抬起左手腕，他看了眼那枚扭曲的黑紋。
    陸玖眼神更加平靜，端起酒杯，灌下一大口，笑著加入了林鑫隋莆的聊天中。
    既來之，則安之吧……他眼角含笑，在林鑫惱怒的嚷叫中，大聲喊著林鑫童年的糗事。
    雪白酒花在透明玻璃杯的旋轉碰撞中揚起，就像是旭日陽光下，天邊迭起的白雲。
    蘇沫撐著腦袋，盯著身側眼角含笑的男人。
    她看到了笑容裏的孤獨。
    她突然很想一直，一直陪他走下去。
    直到孤獨褪去，直到生命盡頭。
    …………
    隨著廣場舞大媽們的散去，隋莆便是拉著滿臉通紅，叫喊著還要繼續喝幾杯的林鑫結賬走人，然後在陸玖哭笑不得中擠眉弄眼，拉扯著沉重的林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要不要去看電影。”
    買了兩杯熱奶茶，將其中加糖的那杯遞給蘇沫，陸玖沉默了一會兒，一口氣喝掉大半杯奶茶，鼓起勇氣問道。
    “好啊。”蘇沫捧著奶茶的雙手輕微顫了一下，聲音微弱。
    陸玖耳朵微微收縮了一下，眼中星辰亮起。
    忙打開手機搜索，陸玖找了家最近的影院。
    電影院的銀色大幕中，洶湧火海的邊上，兩個大漢正渾身是血的搏鬥。
    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腳，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
    陸玖此刻想要把自己腦袋給錘爆。
    我特麽是腦袋抽抽了不？第一次帶女孩子來電影院，竟然看猛男互搏……
    緊緊貼住椅背，陸玖不安地扭動了兩下，開始用餘光打量身旁的少女。
    看到貌似正入神看著電影，似乎已代入劇情的蘇沫，陸玖悄悄舒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伸出右手，輕輕握住蘇沫的左手。
    兩個人，兩隻手。
    其中一隻在黑暗中摸索，而後與另一隻，十指緊扣。
    壓抑的喘息聲響起，陸玖此刻甚至能感受著鼻尖熾熱的呼吸。
    奶奶的，比被徐瀾追著攆還要緊張……手掌中不加抵抗的柔軟細嫩讓陸玖微微失神。
    我這是算開始談戀愛了嗎？
    不敢去看身旁少女的臉蛋，陸玖盯著眼前的大熒幕，隻感覺胸口有東西跳動的異常劇烈。
    電影結束，影院內燈光亮起，本就不多的觀眾紛紛起身離席。
    熒幕上的演職表已經滾動到最後，觀眾席上隻剩下陸玖和蘇沫。
    “我手，麻了。”
    蘇沫聲音很輕，但陸玖聽出了其中夾著的哭笑不得。
    “啊，好的，走吧，等會電影院就要關門了。”陸玖迅速抽回手掌，揉搓著雙掌，聲音有些停頓的結巴。
    陸玖隨著蘇沫站起，一路無聲，一步步綴在蘇沫身後。
    平日裏自認為騷話連篇的陸玖，在路上絞盡腦汁想開口打破這種沉默的尬尷，卻都以失敗告終。
    兩人在白月光下，在檸檬黃的路燈下，一路無言，一路沉默地走到了蘇沫租住的小區樓下。
    路燈泛著檸檬黃的朦朧燈光，給少女的百褶裙補上亮色。
    亮色中，蘇沫開口，“我到家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再走。”少女嘴唇細微張合，細嫩臉蛋兒在燈下泛出蘋果紅。
    “不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周末，我來請你吃早飯吧。”陸玖吞咽了口唾沫，有些結巴。
    話剛一脫口，陸玖突然有抽自己兩巴掌的衝動。
    我特麽胡說八道了點啥……
    “好吧，我等你電話。”蘇沫眼睛彎起，似乎有笑意跌宕，“拜拜，太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話罷，轉身走進樓道口。
    上樓的那一刻，蘇沫身子突然頓住，扭頭望向陸玖，“你真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陸玖搖頭。
    蘇沫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提膝重新踏上台階。
    暗啞中，她聽到了陸玖一句聲嘶力竭地大喊。
    “蘇沫，你單身不？”
    蘇沫聽到陸玖的吼聲，隻覺得腳下一陣踉蹌，差點踩空台階。
    她沒好氣的扭頭，“我不單身，會讓你在電影院裏摸半天？”
    說完，她感到了話裏夾雜的歧義，臉上迅速升起紅霞。
    “巧了，我也是單身。”
    陸玖的結巴消失，久違的笑容回歸，“那……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明天早飯再告訴你。”
    蘇沫臉蛋兒板起，哼著小曲兒上了樓梯。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妙語連珠是獵物，支支吾吾才是喜歡。
    陸玖今天的表現，就先打個七十分吧……
    不明亮的樓道燈光下，蘇沫嘴角微微上翹。
    …………
    站在樓下，直到看著蘇沫所在的樓層房間燈光亮起，陸玖才雙手插兜，轉身離開。
    呼呼的小風卷起，陸玖下意識緊了緊外套。
    深秋的夜刮起的陣風顯得格外冷冽啊，得回宿舍再把那件大衣給翻出來才行……話說，明天要不要和蘇沫一起去買件情侶裝呢？
    陸玖吸溜了下鼻涕，心中暗自琢磨著，臉上露出二傻子般的笑容。
    他路過罩著鐵柵欄的路燈下，暖黃色燈光照在身上，把影子拉得好長。
    修長的影子中，一個陰影剝離。
    光下的陰影一陣肆意扭曲，在地麵上幻化成一個修長的女人模樣。
    像影子模樣的陰影環抱著雙膝坐在地上，看著陸玖的背影。
    莫名淒涼，莫名沉重。
    …………
    中都市的深秋，總是細雨綿綿。
    第二天天剛亮，陸玖撐著傘，頂著一副黑眼圈站在蘇沫家樓下。
    打了個電話，陸玖原地來回踱著步子等待。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早知道出宿舍時就給她打電話了……歎了口氣，陸玖看到了前麵樓道中走出的少女。
    蘇沫一身潔白連衣長裙恰好露出光潔勻稱的小腿，腳上蹬著一雙遮蓋腳踝的同色帆布鞋。
    可能是因為天氣微涼的緣故，蘇沫上半身還罩著一件淺藍色的破洞牛仔外套。
    中分的齊肩長柔軟散在肩上，掩住了女孩有著良好曲線的脖子。
    撐著繡著白色小花的粉色雨傘，蘇沫小心避開地麵上那些積起的水窪，蹦跳著躍到了陸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