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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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耳朵一動,聽到了房間外食客們驚恐的尖叫聲。
他不再猶豫,縱身越過木窗,落在客棧後的青石街道上。
真氣自體內奔騰而出,江戶開始奔跑。
幾個縱躍間,便快要追上正向著北門奔逃的一眾刀客。
“攔住他!”背著姚夢的刀客吼出了聲。
八人的刀客中,迅速有兩人朝著江戶反撲而來。
都隻是七品……江戶看著揮著長刀的刀客,眼神平靜的側身躲過兩人已然慌亂起來的刀法,然後找準時機,兩刀輕鬆結果了二人。
人滿為患的繁鬧街道在江戶同刀客來回過招時,便已響起一聲聲驚呼。
當江戶轉瞬結果掉刀客後,街道已是空無一人,陷入了死寂般的空曠。
“必須速戰速決。”
江戶眉頭皺起,體內真氣最大限度的被調用。
腳掌用力點地,江戶騰空而起,踏著街道房頂上的瓦片,幾個呼吸間便是超過了一眾刀客,穩穩落在了他們麵前。
江戶手腕一轉,刀刃朝向一眾刀客,“放下你們背上那個女孩,我們就此別過,就當誰也沒見過誰。”
然後,江戶看到無力趴在刀客背上的姚夢眼睛似乎亮了起來。
“放屁!”背著姚夢的刀客眼神冰寒,“你可知道我們是在為誰做事?”
江戶眉頭一挑,不再廢話。
他腳掌點地,一個呼吸間奔至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刀客身前,舉刀重重斬下。
刀客舉刀格擋。
隻聽到鋼刀斷裂的聲音響起,一截斷裂的刀片飛了出去。
同刀片一同飛出去的,還有刀客那布滿愕然驚恐的腦袋。
一時間,無頭屍體重重倒地,血流如注。
背著姚夢的刀客驚恐倒退兩步,色厲內荏道:“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殺啊。”江戶皺眉,旋即笑道:“我就是來殺她的。”
刀客背上的姚夢聽到這句話身子一顫,眼中升起不可思議與憤怒。
江戶相信,要不是此刻姚夢嘴巴被封住了,她一定把自己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一遍。
刀客一愣,隨即咬牙喊道:“殺了他!”
餘下五名刀客壓下眼中的驚恐,抽刀衝了上來。
這並非因為他們悍不畏死。
而是如果那個女人死了,他們沒死。
那隨之迎接他們的,就不止是死亡那麽痛快了。
江戶看到了刀客們絕望眼中萌生的死誌,當下便覺得有些荒唐。
原來當權勢到達一定的層次,真的可以視人命為草芥,肆意操控。
他歎了口氣,他已經隱約中聽到了幾條街之外急促的馬蹄聲。
不管來的是誰,總歸不是幫自己的。
要死,就給你們個痛快……江戶不再浪費時間,屈膝上步,瞬息之間越過四名刀客,一刀切過那名背著姚夢,尚還不及出刀的刀客脖頸。
鮮血滋濺的聲音響起。
五名刀客皆是不可思議的捂著自己的喉嚨,然後跪地,最後趴下抽搐。
五人的鮮血迅速湧出,染紅了地麵。
一個呼吸間,江戶便是結果了五名七品刀客的性命!
站在血泊中,江戶的一身青衣卻是沒有沾染上絲毫的血點,有些幹淨的瘮人。
江戶歎了口氣,隨手擲出手中染血的長刀。
隻聽噔的一聲,長刀插進臨街店鋪的門柱上,透進去一半有餘。
看不見刀尖的刀把帶著半截刀身,細微顫抖間發出清冷的蟬鳴。
江戶一吹口哨,躲在一個巷口的老黃應聲而動,奔到了江戶身旁。
江戶翻身上馬,一把抓起躺在地上一臉仇恨盯著自己的姚夢,將其橫放在身前。
看著姚夢憤恨的表情,江戶心裏沒來由生出一抹惱怒。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江戶伸手拍了一下姚夢的屁股。
還挺翹的……在姚夢臉蛋兒羞紅,身子扭動的更加劇烈中,江戶雙腿勒緊老黃,朝著北門奔去。
繞過幾個街巷,江戶騎著馬奔進了正對著天泉縣城北門的筆直大道。
與此同時,站在城牆之上的蔣憶南看到了江戶,看到了在馬背上一臉羞紅扭動的姚夢。
“嘖嘖,洗劍池的人就是不一樣,連……看上的女人都敢調戲嗎?”蔣憶南有些羨慕的咂了咂嘴,拍了拍巴掌後,俯身朝著門洞口守卡的士兵喊道:“等會那個捆著女子的男人騎馬出城,不要攔他。”
“是。”士兵聞言,眼神古怪。
西北男女之間的調情,現在都是這麽狂放的嗎……士兵歎了口氣,有些懷念家鄉的豆腐西施了。
…………
就在江戶騎著老黃剛剛奔出天泉縣城時,一列近百人的騎兵隊圍在一處街巷,形成了四麵厚重的人牆。
騎兵們都是穿著紅色的皮甲,頂著同色頭盔,臉上卻是覆著銀白色麵甲,隻露出一對眼睛。
兩名披著鬥篷的騎兵首領翻身下馬,開始檢查地上的屍體。
“和客棧內死的六名刀客一樣,所有人幾乎都是一招斃命。”其中一名首領沉默了好久,方才對著另一人開口。
隔著麵甲,看不清這個講話首領的神情,但此刻透過麵甲,能夠看到他的眼中深藏著的一抹擔心,“殺人者至少是四品的武道修行者,否則根本無法如此幹淨利索。”
“大唐的四品武者,數量不多,且我官方都有備份,但手法無一類似。”另一名首領歎了口氣,摘下麵甲,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隻不過臉上,一道從右耳處延展至鼻尖的猙獰傷疤破壞了這份美感。
“有人動用了非大唐的力量在針對殿下。”年輕男人深吸了幾口氣,重新覆上麵甲,翻身上馬,“立刻返回長安,我擔心殿下身邊會有人借機發難!”
另一名首領點了點頭,翻身上馬。
他握緊韁繩,目光透過天泉縣城密密麻麻的房屋,似乎看到了遙遠的長安城,那正在緩緩醞釀的黑色風暴。
…………
捆著名妙齡女子,江戶不敢走官道。
所以他騎著老黃,順著小路足足跑了近二十多裏地,才止住了逃跑的步子。
此刻回頭後望,也是隻能看到七橫八豎生長的野樹雜草。
江戶舒了口氣,低頭看著依舊在掙紮扭動的姚夢,頓時有些沒好氣的對著其屁股又拍了一巴掌,方才解開後者嘴上捆著的布條。
剛鬆開嘴巴的姚夢此刻臉頰緋紅,仿佛能滴出血來。
羞惱異常中,她開始語無倫次的喊叫,“混蛋混蛋混蛋,你個無恥之徒,你拍女孩子屁股?你這色胚子怎麽不去死呢?還洗劍池的劍子,我看你是……”
突然,她聲音小了起來。
因為她看到了江戶再次揚起的手掌。
耳邊,江戶溫和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看我是什麽?”
聽到江戶看似溫柔的問話,姚夢眼睛一紅,撅起嘴巴,表情倔強的盯著江戶,一聲不吭。
同姚夢對視了會兒,江戶歎了口氣,低頭敗下陣來。
他翻身下馬,抱下姚夢,解開她被麻繩捆的淤青的雙手。
“你不是要殺我嗎,要殺趕緊殺。”姚夢揉著酸痛的手腕,蹲坐在一側環抱雙膝,聲音有些沙啞。
“我小時候還說要學老鷹上天呢。”江戶翻了翻白眼,倚著一棵歪脖子野樹,坐在姚夢正對麵。
“接下來的三天,除了拉屎撒尿,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久,江戶開口打破平靜,“三天之後,除了天泉山,你哪都能去。”
姚夢嘴唇動了動,最後無聲點頭。
很好,總沒有蠢到問我為什麽不能回天泉山……江戶摸了摸身側正低頭吃草的老黃,低頭看到了腳邊的一個蟻穴。
密密麻麻的螞蟻進出蟻穴,形成一道黑色的洪流。
世人都是螞蟻,隻能隨波逐流啊。
江戶拍了拍褲腳並不存在的塵土,眼神有些波動。
…………
太陽自西而落,將天地拉入黑暗。
蔣憶南結束一天繁忙的公務,卸下甲衣,走進了一家茶館聽曲兒。
走進茶館,蔣憶南徑直上了二樓,進了一處用輕紗隔著兩邊的雅座。
他坐下身子,給自己倒了杯茶,眯起眼睛細細啜了一口,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然後,他剝開一顆花生,拋進嘴裏,含糊不清道:“就是劍子無疑,貴人有令,隻追不咬,必要時護他入長安。”
身側的輕紗隨著蔣憶南的言語,輕微顫動著。
輕紗外,一個壓低的聲音響了起來,“好。”
聲音嘶啞,宛若林間低吼的異獸。
蔣憶南眉頭高高挑起,感覺有些頭疼。
貴人,怎麽把這個瘋子派出來了?
…………
天水縣城內的一家客棧內,江戶同著姚夢一起坐在大堂吃飯。
得知白鹿書院已在康州城集結力量的消息後,江戶自然不會傻到沒事找事,主動往坑裏跳。
所以出了天泉縣,江戶直接朝著東北奔馳,終於在天黑時踩著閉城的點,鑽進了與天泉縣同屬康州境內的天水城。
天水縣城繼續往南走,便是在整個西北都數一數二的大城,蓉州城。
“吃完了,去城裏的夜市逛逛吧。”
江戶夾起一筷子滿是花椒顆粒的白菜,忍不住挑眉歎息道:“這西北菜麻辣的讓人難受,我現在太想念老陳頭的清湯麵了。”
姚夢看了眼江戶,沉默的一言不發,隻是埋頭吃飯。
吃飯時,碗筷鏗鏗作響。
好像她不是在吃飯,而是在跟誰打架。
江戶放下筷子,自顧自倒了杯清茶喝著。
在江戶的注視下,姚夢吃完了兩碗米飯。
她抬頭同江戶的視線相交,“我吃飽了,要上樓休息。”
“做夢。”江戶笑了笑,聲音平靜。
然後,他一把拉起姚夢,徑直出了客棧。
…………
天水縣城正北是一座高有萬仞的高山,高山山壁平滑似是被人打磨過一般不可攀登,所以直接將天水縣城同更北方的諸多州縣隔絕開來。
天水縣正北偏東的平原處,有一條自大唐東北地區綿延而來的大江。
這條大江在天水縣東北平原開始分流,在經過天水城正南時,徹底分出了一條名叫天水河的支流。
天水城正南,因此修建了一個極大的渡口。
從渡口坐船,可以逆流而上前往東北的諸多州縣,也可以橫渡天水河,往南直達蓉州城。
因為高山,因為渡口,故而天水縣城沒有北門,也沒有南門,倒也成了大唐西北各州縣獨一份的特質景觀。
“身為寨裏的二當家,是不是很少有機會一個人出來閑逛?”
走在街上,江戶掏出一枚銅錢買下兩串糖葫蘆,咬下一顆含進嘴裏,將另一串遞到了姚夢麵前。
姚夢猶豫片刻,伸手接住,“還好,大哥很寵我,我雖然一直被朝廷通緝,但逛天泉城的次數也不少。”
忽然,幾個提著燈籠玩鬧的小孩嬉笑著跑過兩人身旁。
姚夢看著臉色紅潤的孩童們,眉毛不自覺柔和了許多。
“正因為他之前對你太好了,所以你現在才覺得不可思議?”江戶看著她表情細微的變化,又咬下一顆山楂球。
姚夢沉默了,原本已經微微亮起的眼睛再次黯淡。
“他是個好人。“江戶笑了笑,“況且那群刀客死前都在保護你不被我殺死。”
“你看那裏。”江戶舔了舔黏糊糊的嘴唇,又咬下一顆山楂球,忽然伸手指向不遠處的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