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陳翁原本在陪同顧仙仙比試，卻突然感覺自己設在邵理全房間的封印被破，他沒有太過驚訝，原以為是邵理全背後之人，前來營救。——他早就吩咐了一個弟子在客棧守株待兔，若是有人這個時間點來找邵理全，那必定就是針對顧仙仙的幕後之人了。

    他走至一旁，用傳音符牌聯絡弟子：“情況如何？”

    直到好一會兒之後，弟子才驚慌失措的回複他：“陳翁，大事不好！接走邵師兄的人是離境掌門和戒律堂長老——”

    “？？這不可能！”陳翁短暫的驚訝後，隻覺荒唐，離境掌門和戒律堂長老是何許人也，怎會做這等低俗之事？區區一個顧仙仙，哪裏能讓他們多看一眼？必是有旁的事。

    “他們人呢？”

    “我見他們朝著離境宗的方向飛去了。”

    “我知道了，這事你先不要聲張……”

    “我沒有聲張，但‘離境掌門和戒律堂長老親臨客棧，接走邵師兄’這事好多人都看見了，現在客棧已經傳開，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件事便能傳得整個酆都人盡皆知。”

    陳翁隻能道：“罷，我來處理。”

    切斷傳音，陳翁看了眼還在擂台上比試的顧仙仙，叫過一旁弟子吩咐幾句，讓對方在顧仙仙下一個比試對手出來時，傳音告訴他是誰，再由他傳話給顧仙仙，助顧仙仙完成大比。

    “陳翁放心，我定不負所托！”

    陳翁這才稍安，轉身離開。

    ——他屬下弟子被帶走，他自然有理由去一問究竟。

    顧仙仙尚且不知道這些事情，她滿心都隻有一個字：戰！

    陳翁立刻趕往出入離境宗的必經大門，可惜他到底晚了一步，沒能等到離境掌門等人。但他到底是離境分宗的鬼嬰修士，不是無名小卒，請了一弟子前去通傳，那弟子很快出來，並請他進去。

    陳翁跟著往裏而行，卻越走越深，最後禦劍登上離境宗最神秘的羅山，山高千裏，周回萬裏，山內有洞數之不盡，山內外又分十二宮，共二十四殿。山內氣息陰沉黑暗，靈氣濃鬱。傳聞昏鏡鬼尊便長居於羅山高處，那最高最大的玄天殿內。

    此刻，他隨引路弟子禦劍而行，穿過窟窿山洞，終於在一處寬闊的大殿前落下。

    殿前書“玄天”二字。

    果然是玄天殿！

    “我隻能送你到此，你且進去。”

    “多謝。”

    “請——”

    陳翁沒有猶豫，抬腳踏入殿內。

    殿內明亮如晝，牆壁上的夜明珠亮麗璀璨。一黑衣男子坐於大殿之上，他長發如墨，麵白如雪，暗紅雙瞳，臉上冷意重重。

    殿中，離境宗的掌門長老等約莫十幾人，竟然皆數到了，而大殿中央躺著的，赫然便是邵理全了。

    陳翁當真愣住了，他實在想不到邵理全身上有什麽奇特之處，以至於能出現在這種場合？

    邵理全這會兒已經清醒過來，麵對如今狀況，他幹巴巴躺在地上，不敢動彈，更不敢說話，隻是聽著這些傳說中的大能議論爭執，他比陳翁要知道的多一些，比如說他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因為他身上的傷口並不一般，劈他的雷更不一般。

    ——生了靈識擁有劍意的天雷出現了，鬼蜮大劫來臨了！

    此刻，他們正是在計劃要如何將那道天雷抓住或毀滅。一方認為，這或許是他們破開結界的機緣，想要收伏天雷為自己所用；一方則認為，這是災難，應當盡快將其滅殺！

    “天雷天生地養，無心無情，隻怕和雷獸是一樣的，怎麽可能收伏？你莫要異想天開！”

    “天雷既然生出靈識，便同‘妖獸’，‘妖獸’都可馴服，天雷為什麽不行？”

    “這小鬼被劈了兩下，鬼心都差點碎裂，妄想收伏天雷，要連累多少人魂飛魄散？”

    “總該有人身先士卒！便是魂飛魄散，也絕無怨言！”

    “你……你太過偏執！”

    “我們鬼蜮已經被壓在天雷之下苟延殘喘五千年了，你就不怕有一天真的被滅族嗎？我們鬼修，已經上千年沒有修士飛升了。”

    “……”

    而邵理全一個最為普通的修士，天雷既然在萬千修士中選中了他，那他必定是有什麽奇特之處，如今，他已然是吸引那道特殊天雷的誘餌了。

    一時間，邵理全也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有幸參加救世大計，如果能僥幸活下來，他就能成為離境鬼宗內門弟子，不用壓抑修為，追尋大道；憂的是他麵對的是狂暴無情的天雷，隻被劈了兩下他就差點魂飛魄散，鬼心都差點被劈碎，如今成為誘餌，他真能活下來嗎？

    大殿裏的爭論還在進行，分別以掌門真人和戒律堂長老為首，一方主和，一方主戰，陳翁進來片刻，聽得這些爭論之語，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

    他自然也是驚訝不已：天雷生出靈識？劈出的天雷竟然也蘊含幾分劍意？他竟然沒看出來？

    這氣息淺淡，若非大能，確實很難察覺。

    而陳翁被叫來此地，一因他是目擊證人，二則便是看顧邵理全，通報消息；陳翁對此安排不敢有任何意見，這可是事關全鬼蜮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無論如何，絕不能任這天雷自由生長！”

    邵理全很快被放在玄天殿前，這裏地勢很高，距離天雷天幕也更近，那黑壓壓的雲層中夾雜著雷光閃電，仿佛觸手可及。

    昏鏡鬼尊同掌門真人、戒律堂長老等人就在大殿門口，遠遠望著天空。

    隻昏鏡鬼尊看起來神色平平，和掌門真人等人不同，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擔憂之色，隻有一種“任你們折騰”的隨意。

    邵理全不由得兩股戰戰，內心瑟瑟，好在離境宗不算太黑心，也不是真想要他祭天，給了他防禦符籙，隻盼在關鍵時刻，能保他性命；又吃了複原丹，一直燒灼的傷口在漸漸愈合。

    他深知自己無法拒絕，便盡力配合，並且在此範圍內給自己爭取最好的利益。

    可惜，小一和小二此刻觀看顧仙仙比武，瘋狂加油助威，根本沒空搭理他，算是要白等一場了。

    眼看顧仙仙又贏下一場，小二高興得在黑雲裏亂竄，又蹦又跳：媽媽贏啦！媽媽贏啦！

    那蠢樣子，小一看都懶得多看它一眼。

    不就是贏嗎，它也可以！

    但它也模糊的知道，它和顧仙仙是不一樣的，它在天上，她在地上；它是雷，她是鬼；它可以聽懂她的話，但她聽不到它們的聲音；她可以和人比試，它不行……還有好多好多。

    小二蹦躂完了，又趴在雲層裏看顧仙仙：想媽媽！

    小一：……

    雖然它也想聽刁民念書了。

    是不是該提醒一下刁民，她該念書了！

    顧仙仙再一次連贏三場，衝進前十，將和烏起領、第二陳、第三蘭等共爭魁首！

    她高興不已，笑容燦爛的和天上的兩點揮揮手，一邊摸出傳音符牌，想要將這好消息告訴陳翁。陳翁去找邵理全這事兒她早已聽工友說過，不過去了很久，一直也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在陳翁很快傳來消息，說他和邵理全在一起，暫時無礙，隻是有事處理，暫時不便回來。

    天雷生出靈識這種事情是頂頂的機密，自然不能輕易告訴外人知曉。

    顧仙仙雖然疑惑，但也沒有想到這事兒和天雷有關，她贏了比賽後，就回到客棧，先把因為比試劃破的衣服縫了縫，然後又換上以前破破爛爛的練功服，這才禦劍飛去酆都郊外，找個僻靜地方念書去。

    小二早已等不及了，一見顧仙仙出城，就從天上飛下來，衝進她手心打滾。

    小一：……沒眼看。

    終於可以劈劈妄圖和它同輩的“小三”了。

    二手劍：……？？？

    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