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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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漓拎著包袱離開了家門,把母子二人的叫罵聲留在身後。
走之前,她把原身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帶走。十幾年的時間,也隻積攢成一個小小的包裹。
唐無雙自然是不願意林漓拿東西跑路的,但奈何林漓剛才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僅僅膽子大,力道也大。她倒是沒有對唐無雙本人動手,卻招招往林家寶下三路招呼。
看得唐無雙膽戰心驚,不得不把林家寶護在懷裏,眼睜睜地看林漓泰然自若收拾東西走人。
林漓完全沒有罪惡感。
在她眼裏,小姑娘做牛做馬還客串受氣包這麽多年,生恩養恩早就還清了。
承諾日後替唐無雙養老送終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她也沒想著什麽打臉,拳打pua母親,腳踢廢物老弟,讓他們認清誰才是大腿。
畢竟都能修仙了,誰還跟他們玩兒宅鬥和種田?
剛走出院子,她腳步一頓,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
麵前的男子看上去極為年輕,堪堪到弱冠之年。氣質清冽如秋水,又幹淨清爽似林下風。
他不像修仙界小說常見的清冷男神一樣穿著一身白衣,也沒有穿著威嚴冷酷的黑袍。
天青色的窄身直綴勾勒出他修長勻稱的身形,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一把扇子,正慢慢地敲擊著另一隻手的掌心。
君子如玉。林漓腦子裏冒出這幾個字,莫名地和男子對上了眼神。
看什麽看,沒看過離家出走的美女嗎。
“借過。”她簡單地一頷首,快步經過他身邊。
沒走幾步,就聽見一道帶著笑的嗓音從背後傳來,“小師妹,怎麽翻臉就不認人了呀?”
完蛋。
林漓喪喪地轉過頭,迎上師兄溫潤的黑眸。
倒不是她不想走,是她發現自己的腳提不動了,顯然被人用靈力封住了步伐。
“哦,我失憶了。”她簡短地說道。
師兄嘴角一直掛著的笑微妙地僵了一下。
見過有人狡辯,也見過有人狡辯不成直接動手試圖搏出一條生路的,但沒見過破罐子破摔都這麽敷衍的。
有點意思。
“小師妹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他慢條斯理地問道,審視的目光沉沉落在林漓身上。
“林離。”林漓答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是三點水的漓。”
“林漓,淋漓盡致。”師兄念了一遍,笑盈盈道,“倒比原先的好聽。”
林漓微微揚起眉毛,師兄接了這個話,就是承認她的身份了。
“小師妹現在如此乖巧,在家裏不是挺厲害的麽。”師兄又問道,這次她清晰地從他眉目中讀出了促狹。
林漓抱住了胳膊,嗤笑一聲。
怪不得前麵老娘嚎得這麽大聲,原來門口真的有人。
“想必師兄在門口聽完了全程,泥人尚有三分脾性,我又不是真菩薩,怎會願意被揉捏搓扁。”
“如果您覺得我此舉不妥,那林漓自請離去,再不入師兄和宗門的眼。”
林漓想好了,最好趁著這次脫離原身認識的一切人,從此海闊天空,魚躍鳥飛。
隻要日後回來象征性給老娘養老送終就可以。
不是她好心,隻是一碼歸一碼,生恩要還,但要是想要她精心照顧就想得美了。
也就是她不是原身,所以可以心平氣和地去盡自己應盡的責任,然後把其他的屎盆子都扣回去。
垂眸等了半天,隻聽見頭頂一聲輕笑。
師兄接過她手上的包袱,折扇在空中虛虛一點,一條泛著靈光的飛舟停在她麵前。
飛舟不算大,是凡間水鄉常見的柳葉舟樣式,隻能麵對麵坐下兩個人,中間再放一張小桌子用來喝茶下棋。
“你想得也挺美。”他先一步踏上飛舟,噙著笑朝林漓招手,“把師門給你引氣入體的丹藥都拿給你老娘了,白賺了東西就想跑?”
林漓愣了一瞬,隨即擼起袖子就往回走。
“你去哪裏?”師兄漆黑潤澤的眸子裏浮起了錯愕。
林漓回頭,露出一個喪喪的,又陰惻惻的笑。
“我去把藥要回來。”
說是要,其實是搶吧。
師兄險些沒維持住臉上的笑,手中扇骨一招,靈氣就把林漓卷上了飛舟。
“出息。”他哼笑道。
林漓想說也不是她心疼這點東西,主要是扔了也不想給那母子二人,不成為伏弟魔的第一步就是什麽好處都別留下。
喂狗也不給唐無雙和林家寶。
但是見師兄並沒有和她商量的意思,自顧自扔了幾塊靈石進爐子準備啟動飛舟,林漓也沒和他爭,垂眉喪眼地應了一聲“哦。”
這就奇了。
師兄不動聲色地打量耷拉著眉眼的林漓,手中扇子慢而有節奏地敲擊著掌心。
少女生得明眸皓齒,杏臉桃腮。原本是靈動明豔的長相,卻因為她莫名冷倦的眼神給帶出了別樣的勾人神態。
就像一隻漂亮的狸花貓,趴著無所事事萎靡不振,偏生眼底又藏著機警和戒備。
完全不像之前他打聽的那樣。
林漓能入宗門被破格收徒也是機緣巧合,她的資質實在太驚豔,到了不修行都顯得暴殄天物的地步。
純陰之體加上天生道體。
修士用丹田儲存靈力,又通過對元素的親和調動天地間不同屬性的靈氣。
隨著修行的年歲,丹田也越來越大,能夠容納更多的靈力。
林漓的天生道體意味著她全身都是丹田,就連頭發絲也能儲存靈力。
純陰之體又能讓她對世間所有陰屬性靈氣如臂指使——火木為陽,金水為陰,而土平和中正,不偏任何一方。
可惜性子實在太軟弱,若不是他早就算到這一點特地盯著她,不然估計會在母親的責罵和恐嚇下許出什麽承諾。
修仙之人一舉一動皆是因果,更何況許諾之事。
是她自己也就算了,隻怕會牽連師門。
但現在看來,是他多此一舉了。
此次的林漓正胳膊支著桌子,托著臉看撲麵而來的雲霧。
飛舟上有設陣法,能夠讓飛舟穿行在雲海時,水汽自動避開艙內。
師兄抬手,小桌子上出現了茶點。
請我吃飯?林漓抬眼,青年朝他頗有紳士風度地以茶代酒朝她一敬。
她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示回禮。
師兄輕笑一聲,調侃道,“小師妹身份漏洞百出,也不怕喝的茶水裏有問題。”
知道我有問題還請我喝茶?
林漓覺得修仙界的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林漓又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靈茶,方才慢悠悠放下茶盞。
“師兄要是想對我不利,直接把我從飛舟上扔下去就是,何必用下毒這種法子。”
興致上來了,她指了指艙外飛掠而過的流雲,“我一介凡女,第一次上天,被嚇瘋了直接跳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又合理又離譜的死亡理由。
師兄又笑了,他臉上禮貌性的微笑一直沒下去過,但這次眼底終於閃爍出了真實的笑意。
“你比原先有趣多了,這很好。”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他知道了。
林漓慢條斯理摩挲著杯壁,朝他傾身過去。
“人總是會變的,對嗎,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