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複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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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煬的背後是他們這些年打下的所有榮譽勳章,&nbp;&nbp;傅書濯背後是嚴肅工整的辦公桌,左側是落地玻璃外的繁華都市,右側是人來人往的員工區。

    傅書濯一個沒攔住:“什麽都咽?”

    裴煬自己也沒反應過來,&nbp;&nbp;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我沒注意……”

    傅書濯揉揉他後脖頸,&nbp;&nbp;俯身吻上去。

    他們在辦公室待了足足四十分鍾,當然也沒人猜得到他們在裏麵做什麽,&nbp;&nbp;畢竟裴煬還是個坐著輪椅的傷患。

    傅書濯:“我去跟秦楠衫聊下新項目的事,你陪我還是?”

    “我在這等你。”裴煬鬆開他的手,&nbp;&nbp;“好久沒見他們了,&nbp;&nbp;我四處看看。”

    傅書濯挑了下眉,&nbp;&nbp;沒說話。

    裴煬輕嘖了聲:“我又不會跑!再說你不是在我手機裏開了定位共享?”

    傅書濯有些意外:“原來你知道?”

    裴煬白他一眼:“我又不傻。”

    還沒記憶錯亂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傅書濯拿他手機的那天晚上他其實醒了,第二天他看著手機開啟的定位共享,遲疑許久還是沒關掉。他清楚傅書濯是怕自己出事,便一直沒揭穿,由著傅書濯監視行蹤。

    傅書濯捏住他鼻子:“是是,裴總最聰明——以後也不許關。”

    “知道了。”裴煬催促他,&nbp;&nbp;“快去。”

    傅書濯去了秦楠衫的辦公室,裴煬在員工辦公區晃了一圈,&nbp;&nbp;沒了傅書濯大家瞬間跟他熱絡起來,紛紛關心腿是怎麽回事。

    朱莉:“裴總,&nbp;&nbp;您這怎麽傷的啊?”

    裴煬睜著眼睛說瞎話,&nbp;&nbp;張口就來:“你們傅總踢的。”

    大家驚呼一聲,朱莉膽大,瞄了眼秦楠衫辦公室然後低頭問:“傅總家暴啊?”

    裴煬說的煞有其事:“可不是,&nbp;&nbp;他最近更年期,&nbp;&nbp;可難伺候了,&nbp;&nbp;重了嫌疼,輕了也嫌疼。”

    周圍頓時揶揄一片呼聲,每個人都領會到不同的意思。

    “這麽說,裴總您在上麵啊?”

    “什麽上麵他又不去按摩店,隻能我給按了,你們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眾人:“……”

    您是領導,您有理。

    “那您這腿是按摩時被傅總踢的?”

    裴煬:“這倒不是,他晚上睡覺亂動,一腳給我踹下床了。”

    “哦——”大家若有所思,就不知道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了。

    裴煬才不管他們怎麽想,一本正經地吐出嘮嗑的真實目的:“好久沒請大家喝奶茶了,朱莉去統計一下,多點幾家店。我和傅總的也點上。”

    “好嘞!”

    裴煬露出一個得逞的笑,他已經三個月沒碰奶茶了,傅書濯說什麽都不許他喝,說是喝了容易血糖高。

    朱莉突然問:“您這腿真是傅總半夜踢的啊?”

    “不然還能是我自己摔的?他睡覺可不老實了,橫叉四五,非要我抱著睡才能安分……”

    裴煬突然感覺不對,身後涼颼颼的……他記得中央空調出風口也不在這啊。

    員工們突然喊傅總好,然後一哄而散。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我踢的?”

    裴煬清咳:“不,不是嗎……”

    傅書濯:“那是不是還要我給你道歉?道歉還有點虛,還是跪個鍵盤更有誠意。”

    “別,別了……”裴煬直咽喉嚨,“多大點事,原諒你了。”

    傅書濯睨了他一眼:“回家了。”

    “這麽快

    ?”裴煬脫口而出。

    傅書濯眯了下眼,瞬間猜到他的小心思:“點奶茶了?”

    裴煬衝他幹笑。

    大家都怕傅書濯,沒人往這邊看,傅書濯借著休息區牆壁的遮擋,彎腰摩挲著裴煬嘴唇:“難怪剛剛在辦公室那麽主動。”

    裴煬心虛反駁:“那是心疼你啊,忍這麽久。”

    傅書濯似笑非笑地看他:“那我是不是也要心疼心疼裴總,忍三個月了沒喝奶茶?”

    “我今天問醫生了,他說可以偶爾喝一杯,不影響。”裴煬勾勾他小拇指,無形撒嬌。

    前來倒水的秦楠衫一頓,清咳了一聲,若無旁人的兩位才轉頭看見她。

    秦楠衫:“石膏都拆了還需要繼續坐輪椅?”

    “要複建一段時間。”傅書濯搭著裴煬的肩,“偶爾坐坐,平時在家拄拐杖。”

    裴煬若有所思地看著秦楠衫:“你談戀愛了?”

    秦楠衫失笑:“這麽明顯?”

    “精氣神不一樣。”裴煬托了下臉,八卦問,“誰啊?”

    “薑予墨,你們認識。”

    這人他們確實認識,不算很熟,勉強算半個同行,但薑予墨是個富家公子哥,年紀比秦楠衫要小三四歲。

    裴煬有所擔憂,欲言又止好半天,可秦楠衫現在顯然在熱戀期,他又不好潑冷水。

    傅書濯倒是有什麽說什麽:“別吃虧。”

    “不會。”秦楠衫知道他們擔心什麽,莞爾一笑,“我也沒打算有什麽結果,就當談場戀愛吧,他認真我就認真,他要是想玩玩……那我也就玩玩。”

    在上一段感情中吸取了教訓,又是三十多歲的人,對秦楠衫而言感情早就不再重要。

    她本沒打算跟薑予墨在一起,但從裴煬生病後,傅書濯對裴煬的不離不棄又叫她有些羨慕。

    事業成功,再有一個相知相伴的愛人就再圓滿不過了。

    隻是感情就像一場豪賭,賭贏的幾率百分之一都未必有,特別是對他們這個階段、心思都不再單純的人來說。

    秦楠衫:“放心,我肯定還是工作重要。”

    裴煬擺擺手:“自己的生活也重要,最好能勞逸結合。”

    秦楠衫捧著杯子笑:“你的氣色也好多了。”

    裴煬一頓,最近見過他的人都這麽說,包括今天的醫生。他自己倒是沒什麽感覺,或許好的心情真的能讓人容光煥發吧。

    就像剛剛他開玩笑說傅書濯家暴,其實根本沒人信,打心底過得幸福的人透出的氣場是不一樣的。

    在公司等了四十分鍾奶茶才送來,裴煬心滿意足地咬住吸管:“你嚐嚐我這個,新品。”

    傅書濯俯身吸了一口:“不錯,就是有點甜。”

    “那我喝一半,等會兒跟你換,你的不甜。”裴煬表示自己很乖。

    傅書濯好笑得緊:“喝吧,但一周最多一杯。”

    …

    複建是個漫長且煎熬的過程,但有傅書濯陪著,好像也變得有意思起來。

    他們的生活開始變得很規律,早上起來,裴煬自己拄著拐杖嚐試走路,傅書濯做早餐,裴知良喂貓。

    上午玩玩拚圖和樂高,吃完中飯再進行關節屈伸練習。

    吃完晚飯,裴知良會去找齊老頭兒下棋,裴煬有時候會跟著一起,有時候和傅書濯一塊兒去別的地方散散步。

    裴煬怎麽都拚不上:“這塊是不是裝錯了?”

    傅書濯和他依偎在一塊兒:“嗯……跟頭發銜接不上。”

    兩人坐在地上,正在拚一個近三千片的拚圖,他們已經陸續拚一個月了,還差最後幾片。

    最後幾片裝不上,說明前麵肯定有錯的,隻能從頭排查。

    隨著拚圖慢慢完整,它的模樣也慢慢清晰——是傅書濯通過裴煬一家五口的照片定製的。

    照片是十幾年前拍的,原片已經不再清晰,經過大量矯正修複後才能做出兩千多片的高清拚圖。他們一家五口人都在上麵,裴瑜吉站在裴知良旁邊,裴思微和裴母在中間,裴煬靠著母親,笑起來嘴角還有兩個小窩。

    母親的臉在照片上依舊年輕,知性溫柔,裴煬對母親的記憶也定格在此刻。

    拚圖上掉了一根貓毛,裴煬下意識抬手去擦,便沒忍住摩挲了好一會兒。

    他望著母親笑起來的樣子:“如果媽還在,她肯定會喜歡你的。”

    “嗯——”傅書濯看裴煬表情沒什麽異樣,便也像隨意聊天一樣說,“爸現在應該也沒有很討厭我吧?”

    裴煬撇嘴:“自戀。”

    “找到了。”傅書濯摘下錯誤的那片拚圖換到它應在的位置,一切就簡單了,不稍幾秒,一整麵拚圖就完成了,至少有兩個裴煬大。

    “爸說再過一周就回去,到時候給他帶著。”裴煬有些猶豫,“他會不會不喜歡?”

    “不會。”傅書濯揉揉他後頸,“那張照片已經很糊了,拚圖可以成為新的念想。”

    裴煬低低嗯了聲:“媽年輕的時候好漂亮……以前總想著,媽就算老了,也是個漂亮有氣質的老太太,到時候我要給她買很多洋氣的衣服,就算跳廣場舞也要獨枝一秀。”

    誰成想沒等到跳廣場舞的年紀,裴母就去世了。

    傅書濯攬過裴煬的肩膀,輕聲說:“媽也不會希望你這麽難受。”

    裴煬:“嗯……”

    傅書濯抵著裴煬發側:“對不起啊小貓。”

    裴煬發出一聲鼻音:“嗯?”

    傅書濯親了親他頭發:“讓你為我犧牲了這麽多。”

    裴煬喉嚨微澀,頭往傅書濯懷裏一埋。可這世上有太多人無視伴侶的付出與犧牲,覺得理所當然。

    雖然裴煬從沒想讓傅書濯內疚,可這一刻還是輕鬆了不少。至少這世上還有個人,是他所沒有辜負的。最近彈窗厲害,可點擊下載,避免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