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聖蠱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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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神情舒展,&nbp;&nbp;慕從雲便輕輕拍了拍他的頭,低聲道:“所以你別放在心上。”

    “我都聽師兄的。”沈棄彎著眉眼,露出乖巧的笑容。

    慕從雲眼裏帶了幾分笑意,&nbp;&nbp;和他一道去找肖觀音。

    肖觀音轉著眼珠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那雙略有些圓的杏仁眼裏,先是疑惑,&nbp;&nbp;接著又有幾分恍然大悟。

    看來金師兄不太行,還是小師弟厲害。

    她從枯枝上跳下來,&nbp;&nbp;背著手肅著容繞沈棄走了一圈,&nbp;&nbp;滿意地頷首道:“你比金師兄厲害。”

    沈棄微微眯起眼,&nbp;&nbp;覺得她在挑釁。

    但慕從雲就在眼前,他自是不好做什麽小動作,因此隻能有些局促不安地垂了頭,下意識往慕從雲身後躲了躲,&nbp;&nbp;連聲音都透著不安:“我沒聽懂小師姐的意思。”

    “就是誇你。”肖觀音眨了眨眼,眉頭微微皺起,神色疑惑又無辜:“為什麽會聽不懂?”

    沈棄:“……”

    他抬起眼眸,陰沉瞥了肖觀音一眼。

    這聽起來可不像什麽誇人的話。

    但此時定然是不能再分辯的,他垂了眼,微微抿起下唇,&nbp;&nbp;不好意思地躲到了慕從雲身後去,&nbp;&nbp;沒有應聲。

    倒是慕從雲看著兩人說話,心裏頗為欣慰。將搜羅來的丹藥都塞給了肖觀音:“支援的人手不知何時能到,你先療傷休息。換我與沈棄守著離火門。”

    肖觀音接過,沒有再揪著方才的話題繼續,&nbp;&nbp;她從一堆丹藥裏尋了療傷功效的丹丸吞下,&nbp;&nbp;到一邊調息。

    慕從雲則與沈棄在離火門前守著,&nbp;&nbp;順道教導沈棄如同聚集調動體內的靈力。

    自不再日日練劍之後,沈棄便改為練習引氣入體、他天資不錯,經慕從雲指點幾次之後,他已經能調動少許靈氣,待他能自如吐納靈氣調用靈力之後,便能入脫凡殼境初期,正式踏入修行門檻。

    沈棄閉目打坐,佯裝修煉,心裏則琢磨著該如何保持修煉的進度。

    西境之人對穢元一無所知,他盡可以以穢元偽裝靈力。但如何把握這個度卻叫他感到了為難。

    他若是表現得笨一些,學得慢,師兄便會手把手教他。這樣冷清的一個人,但做起老師來卻是輕聲細語耐性十足,不論沈棄犯了多少錯,他總會溫和地糾正。這種被縱容和偏愛的感覺難免叫人沉溺。

    若不是忽然又冒出來個天資出眾的小師妹,沈棄倒是很樂意將這樣戲碼多上演幾次的。

    他隱晦掃了另一邊療傷的肖觀音一眼。

    剛才見麵時他尚沒認出對方的身份,但瞥見對方不經意露出的肢體上密密麻麻的五毒刺青後,他就想起了對方的來曆。

    ——以奇詭蠱毒而名揚酆都城的“聖蠱觀音”。

    “聖蠱觀音”身量嬌小,麵若少女,武器是一對精巧的飛鈸,據說以蠱毒煉製而成,凡被飛鈸擊中者,三日內必痛苦而亡。“聖蠱觀音”揚名酆都城時,他尚為了尋護心麟在西境各處流浪,甚至幾度冒險前往酆都,隻是因為身體孱弱實力不濟,行事格外謹慎小心,並沒有機會見識到“聖蠱觀音”真容。

    隻是聽旁人提起過幾次,說若是見到個滿身五毒刺青的嬌小少女,務必要遠遠躲開,“聖蠱觀音”渾身都是蠱毒,觸之即死。

    當時不過當做奇聞一聽,沒想到如今竟然見到了本尊。

    沈棄看著肖觀音手邊的那對子母劍。

    沒想到這一世“聖蠱觀音”不用飛鈸,該用劍了。

    療傷的肖觀音敏銳察覺到目光,迎著看回去,正與沈棄視線對上。

    她歪了下頭:“看我做什麽?”

    沈棄毫無被抓包的緊張感,順勢好奇道:“肖師姐怎麽有兩把劍?”

    肖觀音垂頭看了眼自己的劍,揚了揚下巴,顯出幾分驕傲來:“我原先用一對飛鈸,雙手武器用慣了。”

    “飛鈸?那為什麽又改用了雙劍?”

    肖觀音目光轉向慕從雲,道:“大師兄用劍,我想同大師兄一樣。”

    這答案叫沈棄不快。

    他眼眸微微眯了下,垂下眼睫擋住了眼底的情緒。

    肖觀音見他不說話,將人掃視一番,見他身上竟沒帶著劍,不解中又透著幾分嫌棄:“你為何不用劍?我們師門上下都用劍。”

    沈棄驟然抬眸看他,唇抿得更緊。

    不用劍?要不是慕從雲在場,他必要叫這小矮子見識見識他的龍骨。

    心裏如此想著,沈棄卻羞臊地垂下頭,聲音難掩失落:“都怪我太笨了,大師兄每日親自教導我劍法,但我怎麽也學不會。”

    慕從雲聞言拍拍他的肩:“各有所長罷了,你學別的就很快,不要妄自菲薄。”

    沈棄似被安撫下來,抿唇朝他露出個淺淺的笑。

    那邊的肖觀音身體往前傾了傾,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慕從雲被盯得莫名,疑惑地回望過去:“怎麽?”

    肖觀音道:“大師兄從未和旁人這麽親密過,原來是喜歡笨的麽?”

    慕從雲:?

    話也不能這麽說。

    他看看沈棄,再看看肖觀音,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沈棄又陰了臉色,掌心朝下按在地上,將躁動的穢元送入地底,才壓下了想動手殺人的衝動。

    這小矮子可真討人厭。

    三人在離火門前守了一夜,次日天剛亮,金猊與江欞便從蜀州城趕了回來。

    金猊隻受了皮外傷,休息了一個日夜已恢複過來。江欞傷更重一些,靈力又盡失,隻能由金猊禦劍帶回來。從蜀州城到離火門距離並不近,帶著個人禦劍飛行一路,金猊好不容易恢複的那點靈力又快要耗盡,到了離火門近前時飛劍已經搖搖晃晃要往下墜。

    江欞忍不住罵他:“就你這修為,謝長老竟沒有將你逐出師門!”

    金猊聞言忿忿:“你就這麽跟你的救命恩人說話?”他竭力穩住飛劍:“你若再吵吵嚷嚷,我就將你扔下去!有本事自己飛!”

    江欞頓時閉了嘴,但到底不甘心,又小聲嘀咕道:“你但凡每日早起一個時辰,也不至於此!”

    金猊氣得扭頭要和他吵架,結果一分神飛劍頓時直衝地麵,兩個人齊齊紮在地麵上,摔了一身灰。

    動靜驚得幾十米外的慕從雲三人都看了過來。

    兩人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金猊氣道:“不是叫你不要打擾我?!”

    “你自己學藝不精怎麽還賴我?!”

    兩人吵吵嚷嚷地拍幹淨身上的土灰,才去向慕從雲行禮。

    慕從雲見兩人還有力氣吵架,原本的擔憂反而淡了下去,看向江欞道:“你在‘洗罪’中沒待夠七日,可有什麽不妥?”

    江欞皺了皺眉,露出幾分遲疑:“在蜀州城醒來後,我就發現體內的靈力散盡了。”他地斟酌著言辭道:“別的倒是沒什麽……就是不知為什麽,我內視丹田,發現蝕霧反而更盛了,但奇怪的是並沒有什麽不適。”

    按常理而言,這種程度的蝕霧已足以叫他喪失神智淪為怪物了。

    而且金猊將他從離火門背到蜀州城時,也說他的狀況十分駭人,差點以為他就要異變成怪物了。

    但他醒來後卻什麽也沒有發生,那些蝕霧安安分分蟄伏在他的丹田裏,不僅沒讓他覺得有什麽不適,還讓他有種與從前無異,甚至要比從前更為強橫的錯覺。

    若不是曾親眼見識過修行之人被蝕霧侵蝕喪失神智變成怪物,他這會兒都忍不住想要拔劍練一套劍法試試了。

    慕從雲聞言試著探了探他的筋脈,結果靈氣剛送進去便消失了,反而有一縷蝕霧順著參與的靈氣追溯而來,若不是慕從雲撤手的趕緊利索,恐怕蝕霧已趁機侵入他的體內。

    “你先不要妄動。”慕從雲神色凝重:“我師尊與你父母應該快到了,到時候叫長輩們看看。”

    江欞也知道輕重,自然點頭應下。

    正說著話時,就見有遠處有一艘飛舟快速駛來。

    站在船頭的一男一女遠遠看見他們,已等不及飛舟降落便禦劍而來,正是江欞的父親江叔桐和母親諸葛玥。

    江欞大步迎上前去,便被諸葛玥攬進懷裏,一家人到一旁敘話去了。

    飛舟在離火門前的空地降下,一身藍衣的謝辭風走下來,目光依次掃過慕從雲、沈棄、金猊和肖觀音,見四個弟子雖形容狼狽了些,但精氣神都好,才頷首道:“你們這次做得很不錯,剩下的事便交給為師吧。”

    飛舟上有弟子井然有序地下來,先是清理離火門前的異變薔薇枯枝,接著便入了離火門中,重新布陣。

    那邊江欞已經簡潔同父母說了毒門這幾日的事情,江叔桐夫妻便帶著他上前道謝,順便提出告辭。

    江欞來毒門本是為了借用“洗罪”散去體內被蝕霧侵蝕的靈力。如今靈力倒是散的幹淨,但體內蝕霧不僅沒少反而越來越多。眼下人雖然暫時沒出岔子,但夫妻二人仍然難以放心,想帶他再去一趟妙法門求醫。

    倒是謝辭風看他一眼,又摸了摸他的骨,眉心微攏道:“死氣散開,他的劫應是過了。”

    江叔桐夫妻詫異:“可他體內的蝕霧……”

    謝辭風搖頭緩聲道:“我觀他麵相,已無死劫,是順遂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