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降臨之後，張日山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匆匆離開。

    齊樂川見他走，才從包裏翻出道具。

    通明袋子裏裝的是黑狗血，還有一股子血腥氣，還有一把銅錢劍，一把桃木劍，外加三根香和黑驢蹄子。

    胖子上了個廁所剛回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川兒，胖哥還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齊樂川手指捏著決回眸，語氣無奈，道，“真的是女孩。”

    胖子一個激靈，“哎呀媽呀，你還是做男孩合適哈，真是給你胖哥嚇了一跳，別白費力氣了，人家醫生都說隻是普通的發燒。”

    齊樂川點燃三根香，反駁回去，“你見過發燒燒半個月的？這不得把人燒傻了，不如驅邪試試。”

    胖子似懂非懂，直呼有道理啊。

    “你們在做什麽？”房門突然被推開，女人臉上盡是不可思議，她看到了什麽，封建迷信？

    齊樂川手中的火柴還燃著，她慢條斯理的點燃了三根香，之後手指一甩火柴滅掉，可謂是做到了旁若無人。

    胖子趕緊上去攔著，用他寬厚的臂膀擋住了梁灣的視線，他道，“喲，梁醫生還沒下班呢，都這個點了，小哥一切正常，麻煩您了，要不您回去休息？”

    梁灣側過身子看到一個穿旗袍的女孩，年齡應該也不大，可惜了是個神棍。

    “喂喂喂，說你呢，幹嘛呢這是，跳大神呢？這裏是醫院，我們都堅信科學，你這不是亂搞嗎，你還是剛畢業的女大學生吧？”梁灣開口。

    齊樂川一甩那三根香，在空氣中還劃出三道痕跡，那香燒出的煙很特殊，是直線往上，特別奇怪。

    “姐姐，你見過道士嗎？”樂川回眸掃視她一圈，那眼神帶著幾分調戲？

    胖子皺眉，這小子怎麽這麽不著調，穿著裙子調戲誰呢？

    梁灣哪見過這場麵啊，太詭異了，算了這是病人家屬，她在心裏不斷勸說自己，隨後勉強露出一抹笑，“好，你們是這個張先生的家屬，我一個外人，隻要不違反法律規定，你們自便，當我沒來過。”

    齊樂川有意無意看向她的手，“姐姐，你腿有點抖。”

    梁灣正了正色，餘光看到一包血一樣東西，剛恢複的臉色瞬間變了，“那是什麽？”她問著已經握緊了手裏的手機，打算隨時打電話報警抓他們。

    齊樂川乖乖回答，“黑狗血，驅邪用的，姐姐你手也抖了。”

    梁灣趕緊手背後，邪門是真邪門，她退兩步開門出去。

    末了，胖子還喊了一聲，“梁醫生，要不看完再走？我們沒有大聲喧嘩，合規矩的。”

    梁灣腳下加快了速度，依照她看過這麽多鬼片的經驗，她一定不能去湊熱鬧，這多嚇人。

    遠遠傳來一聲，“不用了。”

    胖子笑了一聲，關上門，“嘿，川兒你這可以啊，把人嚇走了，這冒出的煙什麽講究，直煙啊。”

    齊樂川神秘一笑，“沒什麽講究，都是道術博大精深。”

    胖子抿嘴點點頭坐一旁去了，他吃著葡萄一顆一顆往嘴裏送，就看著樂川在那忙活。

    一頓操作後，齊九九也從血玉裏出來與胖子排排坐，他捏著小串葡萄放在鼻尖，就幹聞。

    胖子這也是不習慣，還是被他突然出現嚇到那麽一丟丟，他道，“小鬼，下次提前說一聲，胖爺老了不禁嚇。”

    小鬼歪著腦袋敷衍，“好嘞您嘞。”

    不知道是誰見墓裏麵東西都敢摸一把，腐屍嘴裏的寶貝都敢碰，還說自己怕鬼。

    齊樂川一頓操作後，沒什麽反應，她又將東西都收起來。

    “胖哥，無邪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她問。

    “他給他二叔發了一封郵件，他二叔讓他回一趟杭州，至於是為什麽，我也不清楚，天真應該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新坑等著你天真哥跳呢。”胖子說著扔嘴裏一顆葡萄，很是悠閑。

    “二叔？”齊樂川有些詫異，不懂為什麽接下來的行動會有二叔的參與。

    胖子也是不明白，這個時候又將人喊去杭州，這小哥就交到他胖爺手裏了，他不得養的白白胖胖的。

    張日山說自己有點事不能來接她了，讓她自由分配時間。

    她守了張啟靈一晚，第二日小哥的燒竟然有些退了，胖子直說是齊樂川跳大神的功勞。

    她眉頭一皺不樂意，“那不是跳大神，那是道術。”

    胖爺笑著點頭，“好好，我們的小神棍。”

    沒過多久，齊樂川接到了解語花的電話，說自己在醫院樓下等著。

    齊樂川給胖子說了一聲就下了樓。

    齊九九立在病房窗前看著齊樂川上了一輛車。

    胖子也往下看了一眼，不禁調侃，“瞧瞧，我們小八爺竟然是個女娃娃，就這造詣，也就九門內部的幾位掌家人才配得上她，小九，你說這到最後，是吳家還是解家？”

    齊九九沒好氣的開口，“霍家。”

    “霍家？哎，霍家那位不是個女娃娃，不過聽說她們家本家沒什麽出眾的小輩，這外家倒是有。”胖子扇著扇子，眯著眼分析著，還越發氣定神閑。

    他是完全沒注意到小鬼那張越發陰冷的鬼臉。

    “我們家川兒竟然是個女孩，真是怪了，總有一種自家女兒一樣的感覺，這快要出嫁了總得挑選挑選，要我說我們家天真其實比解家那位靠譜，我們天真……”一陣陰風吹過，胖爺住嘴。

    齊九九冷哼一聲，望向樓下。

    胖子好像明白了點什麽，末了道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像是提醒，“小鬼頭你可不要有人類的情緒。”

    齊九九眸子深邃，沒有回答。

    另一邊，車內。

    解語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真就一個看似很眼熟的人大搖大擺上了他的車。

    齊樂川見他不說話，自己先開了口，“小花哥，無邪回杭州之前有沒有找過你？”

    解語花皺眉，這才認出來這是齊樂川，他道，“你先解釋一下，你這一身扮相是什麽意思？”

    她哦一聲，“前幾天不是給自己搞了個葬禮，我現在是全新的身份，這些都不重要。”

    “無邪說了關於解漣環的事，我們出來時他人已經沒了，不知道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道上已經傳遍了吳家三爺失蹤的消息，想來吳家這段時間不好過。”小花說著還是將目光放在了齊樂川的臉部，若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到她的麵具，但是這裙子未免有些太合身了吧？

    說起這男扮女裝的扮相也不難，但還是那句話畫人畫皮難畫骨，之前齊樂川常年一身大褂加短發，頂多算是清秀精致，如今這一身女裝，才看出這骨相是女人的。

    “吳家盤口確實比較亂，無邪現在突然回到杭州，不知道又要經曆什麽，對了……”齊樂川回眸對上他。

    解語花目光灼灼，“你真的是個女的？”

    齊樂川一頓，“我以為這不是個秘密，至少黑爺會跟你說的。”

    解語花回想，黑瞎子那個要錢不要命的，給錢他也不一定會說吧？

    黑爺表示，自己家川兒長大了，可不能便宜了外人，他一定要苟著，找一個與樂川最合適的人。

    “說正事，關於小叔這個……”她本要開口說的。

    但是解語花打斷了她的話，“沒關係，什麽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不管他是吳三省還是解漣環，接下來的秘密我還是要參與其中，你也不必幫著勸我。”

    “不是，你就不好奇我一個人在墓道裏出去後做了什麽？有沒有和小叔單獨見麵？”她反問，有些事還是要跟解宇臣講的。

    解語花移開眸子，看向窗外，人流川流不息，生活氣息濃厚，他還是問出了那句，“他還活著嗎？”

    她笑了一說起，這才對嘛，關心還是要說出來。

    “放心吧，當然活著，他可是小叔外加一個三叔，兩個老狐狸怎麽可能會死，相信他。”齊樂川道。

    解語花別扭的點頭，“我相信解漣環。”

    小花說著又道，“繡繡在霍家查到了點東西，我們要回長沙一趟，查到後會通知你，你現在用這個身份要做什麽？”

    她嘴角微壓，“不太清楚，但現在這個身份會暫時擺脫它的控製，我該做點什麽了，我哥現在還在昏迷，這段時間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你多注意身邊的人，我倒要看看他們口中的它到底是什麽。”

    男孩子做久了，說話總帶了幾分少年的張狂和不羈。

    解語花笑出聲，“好，你還是先學好做一個女孩子吧。”

    齊樂川挺直腰板，傲嬌的哼一聲下了車，抬手一揮，“拜拜了您嘞。”

    解語花忍不住又是大笑，二人這才告別，車子離開後，齊樂川立在那多看了幾眼，沒有察覺到危險，這才回到了醫院。

    這到了下午小哥就醒了，不出意外，又失憶了，他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深邃的眸子沒有任何感情，冷漠如初。

    胖子也是無奈，一旁絮叨道，“小哥啊小哥，你這真是讓胖爺我難辦哦，人家醫生非要拉你去精神科，我都解釋了你也就腦子有點問題會失憶，不至於去精神科，他們倒好一堆專業術語朝我砸來，我也是扛不住，咱就在精神科待段時間好好瞧瞧腦子。”

    “胖哥，您少嘮兩句，多喝口水。”

    一旁齊樂川給她哥削個蘋果，都快喂嘴邊了，小哥淡漠的看著她。

    良久，抬手接住坐起身，接著試探性的啃了一口。

    “哥，你還記得我嗎？”她局促的整理一下自己的發絲。

    張啟靈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是樂川啊，小時候你還抱著我呢，想起來沒有？”她像是個推銷員，指著自己眼角，“我這還有一道疤，你讓我長記性留的，哎？忘了，我還戴著麵具。”

    張啟靈盯著她的表情，臉上有了些許變化，但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到底該想起一些什麽？

    胖子笑著搖搖頭，沒有打斷齊樂川的自我介紹。

    醫生也說了可以找些熟悉的人和事適當刺激，說不定就能恢複記憶。

    小哥盯著齊樂川，腦子裏好像有什麽畫麵。

    “哥，我來接你回家了。”

    “哥，哪有不讓小朋友喝奶的？”

    “哥，我的奶瓶呢？我才不斷奶！”

    張啟靈忽而捂著頭部，一陣刺痛間，總感覺這話是在給他說，還有他在叮囑誰說，下次見麵一定要喊他一句哥。

    齊樂川忙起身，“哥，你怎麽了？”

    張啟靈薄唇緊抿，眸子垂下。

    齊九九突然出現，“繼續，現在刺激或許真的可以恢複一些記憶。”

    齊樂川麵色一喜，“真的，可以想起我？”

    小鬼滿臉嫌棄，“想起你？那還不如想起我，我和大佬也是過命的交情了。”

    她撇嘴還動了手。

    齊九九躲過去，還嘚瑟的做鬼臉。

    突然，一掌帶著勁風朝他襲去，好熟悉。

    齊九九反應過去，念決隱身躲了過去，若是躲慢了，怕是會被張啟靈一掌拍飛，這種感覺他不想體驗第二次。

    “你是小川。”張啟靈凝視著她的眸子。

    她點頭，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對。”

    “是我……妹妹。”他中間頓了一下，腦子裏現在是一團漿糊，理不清楚，但外界在逼著他梳理。

    胖子謔一下起身，滿臉不可置信，“什麽鬼？我教了小哥半天他才勉強知道我和天真，你這是什麽魔法，開外掛植入記憶呢在這？”

    眾所周知，齊樂川本身就是個掛逼。

    齊九九默默看著，其實也很正常。

    在隕玉中，小哥經曆的過去有齊樂川的存在，他對這個小樂川還是十分喜歡的，因為這是第一個對他友好的小家夥，把他當成家人，這段記憶對他來說很重要。

    至於性別，齊九九是沒想到的，那日在幻境中與大佬見證了九州國的覆滅，也見到了前世的樂川，她是個女孩他們都知道，不是個秘密，不過是再次見麵時大佬已經失憶，想起她並不容易更別說性別。

    所以，這次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張啟靈醒後總會時不時看向齊樂川，一看就是一段時間，隻是目光很空洞，像是想透過她看什麽東西，至於是什麽沒人知道。

    過了半個月，無邪那邊被二叔放了鴿子，他一直在等消息，小哥也從精神科出來，醫生建議去看看熟悉的東西找回記憶。

    胖子決定帶小哥回杭州吳山居找無邪，也問了齊樂川的意思，她倒是十分讚同，隻是她最近在找什麽東西，讓他們先去，她隨後就到。

    就這樣他們先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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