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張日山眸色微凝，抬眸對上坐在他對麵的少年，薄唇抿著，“事情已經過去快兩年，最後一次的行程中，她得到了什麽”
    對麵少年身著綠色軍大衣，麵容談不上出眾，隻是額間長了一顆痣，讓五官看起來有些清心寡欲，無欲無求，聲音也如同樣貌一樣，“小八爺知道齊羽回不來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最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尋找齊羽，她一直在試探背後的那股勢力，小三爺要找的東西是終極，而她要找的東西是‘它’，可惜她沒有找到什麽線索，這場遊戲還在繼續。”
    這點張日山是認同的，他把玩著手上的扳指，“有些事情要提前做好準備，磨練完無邪，故事才剛剛開始，他要調查的東西你幫他一把，盡快完成任務。”
    “好。”少年點頭應下，本要起身離開，又停下沉吟道，“小三爺查到的蠍子和張家有關，按照他的思路他會繼續查下去，這兩年內，他會到達西藏探尋。”
    憑借一個思路就能推出無邪要做什麽，這絕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就讓他去西藏，那個地方樂川已經去過一次了，她無半點收獲。”張日山語氣淡然，是篤定樂川無收獲，那無邪也不一定能查出來。
    齊樂川很冤，去西藏那次她明明拿到了線索，若不是張日山著急催促她回來，她一定能順藤摸瓜找到點什麽。
    “張會長大意了，她已經查到了。”少年起身，麵無表情的詢問，“我跟上小三爺，還是跟上小八爺”
    張日山忽然想到剛剛的電話，淮陰地區……
    東北張家後來的覆滅很少有人知道細節，那時世道亂不說，張家內部也是一團糟，經曆這場變故後需要一個族長去穩定軍心，而那個人從泗州古城的遺址中取出了族長的信物，並且成為了新的張啟靈。
    泗州古城的遺址正是在淮陰地區。
    “果然是翅膀硬了！”張日山神色突然有些變化，但此時的主要任務依舊是無邪，他起身往屋裏走，“跟上無邪就好，在此之前找到黑眼鏡，讓他來見我。”
    少年點頭，幾秒就不見了身影。
    約莫到了日落時，在附近接任務的黑爺來了一趟新月飯店，正吃著呢，張日山就到了，臉色還十分不好。
    黑瞎子嘖一聲，就開懟，“老百歲，你擺著個臭臉給誰看呢”
    “我倒是發現了，齊樂川不聽話的多半原因就是在你。”張日山語氣有些幽怨。
    黑爺一抬手就拒絕，“別往我頭上扣這麽大一頂帽子，她不聽話是你們這群老東西寵的。”
    “她去了泗州古城。”
    黑瞎子停下了筷子，動作有些遲疑，“她去那做什麽”
    “你說呢”張日山直視著他。
    頓了一下之後，黑瞎子繼續拿起筷子夾菜，唇角勾了勾，帶著邪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那這就是你們張家自己的事了，我還有私事要辦，至於小樂川，你最好別做手腳。”
    張日山沉默。
    曾幾何時，那會裝傻充愣的小樂川早就成長了，如今的她在各種勢力中周旋著，在她身邊再做手腳，她一定能察覺。
    臨走前，黑爺還拿走不少青椒肉絲炒飯，還表現的十分感動，說是謝謝老百歲的讚助。
    張日山立在新月飯店的門口，身姿挺拔，思緒萬千後，還是沒有選擇再插手齊樂川的事。
    故事發展到這個地步，無邪再成長一些就能擔起責任，張日山有預感，他們馬上就能揪出背後的勢力，事情終要在這一代結束。
    另一邊，曆經一天一夜他們終於到了淮陰地區，天氣已經已然到了開春時節，這邊天氣已經慢慢回暖，每次到這種地方來總是要深入深山去的。
    如今卻不同，這次去的是一片荒廢的平原地區。
    聽當地人說那裏以前叫馬庵村，半個世紀以前發生過一件怪事，之後整個村子搬遷，有人說這裏不能再住人，發展到如今，也沒有要動那片荒地的心思。
    不是沒人動過，五年前有個外地的開發商要在開荒，剛去的第一天晚上帶去的施工隊全跑了，有人說是當晚就死了人，那地方還鬧鬼。
    一傳十，十傳百，就這樣再也沒有敢碰那塊荒地的人。
    他們下車剛走沒多久就下起了連綿細雨，過了一會兒雨勢變大。
    張海客一個人打了一把黑色的傘，背著包，步子走的很穩，旁邊是江為非撐著傘，齊樂川與他一道走著。
    雨中張海客眸子平淡如水，他望向那個石橋對麵，手指微動，那是很久以前的記憶，小時候與張啟靈一起放野，為了完成任務他們挑選了一個最難的鬥，蠍子墓，沒想到經曆這麽多年，他張海客竟然陪一個小朋友又來了一趟。
    說起這個小朋友，張海客側目看向她，她走路沒個正形，貌似是累了。
    眼看要過石橋。
    大雨傾盆間一個戴著蓑笠的老翁在河邊釣魚，古石橋兩側有鎮水石獸，石橋對麵被雨霧遮掩隻能看到一片森林的影子。
    再往前的路張海客是記著的，但為了不暴露，他還是任由齊樂川先行去問路。
    雨中，齊樂川靠近老翁，聲音抬高幾分，“請問，過了這石橋去馬庵村怎麽走”
    老翁一動不動。
    雨勢太大，雨珠滴進河中都能炸起水泡，這個時間釣魚真的能釣上魚嗎
    齊樂川又靠近一步，剛要開口再問。
    老翁竟起身收魚線，他順勢斜了齊樂川一眼，道，“你們去那片荒地做什麽”
    “我們是外地來的開發商，那片荒地的區域那麽大，價格還這麽便宜，我們老板覺得很實惠，要來勘探地形。”說著，她指了指站在石橋邊的張海客，“那個是我們老板。”
    老翁真的從魚鉤上取下一條魚，接著放在手裏掂量一下重量，之後又扔進了，他斜著眼去看石橋邊的張海客。
    齊樂川這才看清，這老翁眼睛好像有點問題，有一個眼珠子是看不見東西的，另一隻眼斜著才能看清東西。
    “開發商你們沒聽說過那邊鬧鬼嗎”老翁眯著眼，突然靠近齊樂川，模樣在雨霧中十分恐怖。
    她反倒去看對方的臉，是個老年人臉上的皮膚鬆弛了，左眼已經完全瞎了，甚至看不到眼珠子，她看到的一瞬間就猜測對方的眼珠子是被硬生生摳掉的。
    “鬧鬼好啊，我老板就喜歡的鬧鬼的地方，他要建立史上最好玩的鬼城。”她語氣上挑，似乎還有些驕傲。
    “鬼城”老翁明顯一愣，隨即收起魚竿就走，“過了森林就有一座廟，離馬庵村舊址還很遠，你們最好在廟裏等雨停，雨停以後站在最高的位置就能看到那片荒地。”
    齊樂川怪異的看著他的背影，並非大惡之人，但這眼睛……有些過於殘忍。
    回到張海客身旁，見他正蹲下查看古石橋兩旁的鎮水石獸。
    “那老翁說讓我們去前麵的廟裏躲雨。”她道。
    江為非瞬間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有些奇怪，偏偏傾盆大雨來河邊釣魚，倒像是專門等我們來的。”
    張海客起身帶路，說話的聲音很平穩，“別想這麽多，那村子除了齊樂川，這幾年可沒人敢去。”
    齊樂川聽到‘無邪’的聲音下意識要反駁，又瞬間回神，差點忘了對方可是張海客。
    “大伯，你是不是來過”她又撐了一把傘跟在張海客身後有兩步距離。
    張海客沒有回頭，回答的很幹脆，“沒有，第一次來。”
    齊樂川身後是江為非，他瞥一眼身旁的小鬼，又移開目光。
    小九環胸立在他傘下，一人一鬼有些擠，江為非小聲開口，“相處這麽多年了，你別這麽小氣行不行”
    小九連個眼神也沒給他，“別想，我把你當兄弟，你看上我們家小八你背信棄義，你真不是個東西！”
    “你那一腳差點把我踹死，我發誓我看不上齊樂川。”江為非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小鬼回頭幽幽看他，“你什麽意思你看不上齊樂川”
    江為非立馬改口，一臉狗腿，“行，爺，今兒我的錯，你們家小八壓根看不上我。”
    齊九九這才勉強點頭選擇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