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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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言後背繃得緊緊的,麵無表情,內心恨不得拍爛自己的巴掌!

    沈老太太,不愧是你!

    傅寧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

    意識回籠,昏睡前的每一幕如同走馬燈一般浮現在腦海裏。

    我的孩子!

    傅寧掙紮起身,心髒像被大掌狠狠攥住,痛入骨髓!

    “傅寧!”

    陸言立刻扶著她的胳膊,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急急忙忙開口:“沈老太太來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別擔心,先躺著!”

    知道傅寧現在最擔心的事情是什麽,所以陸言來不及解釋,先給傅寧吃一顆定心丸。

    “寧寧!”

    沈老太太連忙攥住傅寧的手,滿臉都是心疼,“委屈你了,好孩子。別怕,奶奶給你做主!來人,把那個醫生給我叫進來!”

    聽到孩子沒事,傅寧這才放下心,正要準備問沈老太太為什麽會在這裏,卻被老太太一把按下來,慈愛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先別說話,養養精神,聽著就是了。”

    傅寧帶著劫後餘生的驚疑,看向了站在沈老太太旁邊的沈寒洲,眼前閃過沈寒洲掐著她脖子的猩紅雙眼,攥著床單的手,指尖泛白。

    她相信,他是真的想要肚子裏孩子的性命。

    病房門很快被打開,一個微微禿頂的醫生走進來,小心翼翼地環顧了病房一周。

    “張醫生,聽說是你給我孫媳婦做的檢查?”

    “是。”

    “檢查完之後,我孫媳婦問你,胎兒八個月的時候能不能打胎?”

    傅寧滿臉詫異:她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是。傅小姐確實這麽問過。”

    張醫生微微一笑,挺起胸膛,不卑不亢,“我當時覺得奇怪,但是並沒有多問。正好我和周小姐認識,閑聊的時候提起這件事,所以就談起了。”

    站在沈寒洲旁邊的周怡撥弄了一下劉海,毫無波瀾。

    “是嗎?”

    沈老太太勾了勾唇角,目光如炬,“果真如此?”

    “那是當然。”

    “寧寧,你怎麽說?”

    傅寧唇色蒼白,她垂下眼簾,“我沒說過。”

    “哎傅小姐,您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這才過了多久你怎麽就不認賬了?”

    張醫生說著差點衝到傅寧麵前討要公道。

    “認你媽個頭!”

    陸言恨不得把這個王八蛋暴打成豬頭!說好的醫者仁心呢!怎麽是王八犢子啊!

    傅寧冷冷一笑,懶得辯駁。

    言談間,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是又被擺了一道。

    “寒洲,你怎麽看?”

    沈老太太看向沈寒洲。

    周怡立刻看向自己的身邊人,但是傅寧卻連抬眸都懶得。

    她已經學會,不把希望放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沈寒洲臉色不太好,看向眼前這個醫生一塵不染的西裝上,而後收回目光。正要開口,沈老太太卻擺擺手,語氣中透露著疲憊,“算了,這件事就這樣。寒洲,你送我回去吧。”

    “奶奶,對不起。”

    傅寧充滿愧疚:“我又給您添麻煩了。”

    沈老太太什麽都沒說,隻是拍了拍傅寧的手背。

    傅寧看著那雙滿是皺紋的手,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直到現在,沈老太太還堅定不移地相信她。

    周怡原本是要和沈寒洲一起回去的,但是沈老太太明顯不待見她。她倒是十分有眼色,自己打車回家,沒讓沈寒洲為難。

    “今天的事情,你怎麽看?”

    地下停車場內,隻有沈寒洲和老太太兩個人。

    沈寒洲頓了頓,幫老太太整理了一下衣領,“我聽奶奶的。”

    “你要是聽我的,就不會鬧成現在這樣子了。”沈老太太搖搖頭。

    沈寒洲沉默片刻。

    深夜被打電話叫過來,原本應當是出乎意料的,但是他卻精神抖擻,打扮得體,連頭發都梳得一絲不苟--好像早就知道今晚會有這麽一場對峙。

    “這位張醫生的賬戶,今天傍晚多了一筆錢,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查查。”

    沈寒洲腳步一滯。

    沈老太太輕歎一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不替寧寧說話。隻是,你自己好好想想,難道這件事沒有一點端倪??”

    難道她真的無辜?

    沈寒洲眉頭微微蹙起。

    病房內。

    陸言抱著胳膊在傅寧病床前走來走去,一言不發。

    五分鍾之後傅寧終於忍不住,扶額道:“你是想拿步數榜第一嗎?我眼睛都要花了。”

    “哼哼。”陸言直接趴在傅寧麵前,仔細地盯著傅寧的臉,好像能在傅寧的臉上發現新大陸。

    “幹嘛這麽看著我?”

    傅寧皺眉。

    “你怎麽不哭啊?”

    陸言納罕道:“一般這種劇情,接下來就是女生痛不欲生淚流滿麵然後被騎士拯救appaend啊,你怎麽不哭?”

    “有什麽好哭的?你電視劇看多了嗎?”

    “你不委屈啊?”陸言跟街道辦婦女似的,試圖剖析傅寧內心傷痛。

    “委屈。”

    傅寧歎了一口氣,“但是哭也沒用,而且醫生跟我說最好保持好心情,不然對胎兒不好。”

    但是這樣的事情,以後一定還會發生。

    陸言的舌頭忽然直接好像被打成了中國結,“那,那那那你接下來怎麽辦?是不是要手撕白蓮花拳打沈寒洲?”

    看陸言躍躍欲試的樣子,傅寧覺得隻要她點頭,陸言就能直接給她報個散打班。

    “陸言。”

    傅寧緩緩斂去了未達眼底的笑容,靜靜地看著麵前的人。

    “謝謝你。”

    如果不是陸言在緊要關頭把沈老太太請過來,恐怕,現在這個孩子,早已經不在人世。

    燈光下,陸言耳根微紅,然後,他的目光像春風一樣溫柔,撇去了輕浮的味道,那雙桃花眼居然可以那麽專注而陳懇。

    他伸出手,像哄小朋友一樣,輕輕地拍了拍傅寧的頭

    “不客氣。你沒有讓我承諾過什麽,我就答應自己,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說過很多假話,但是我從來不騙自己,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病房窗外,去而複返的沈寒洲森然而立,看著四目相對的陸言和傅寧。

    燈光下,傅寧臉上的笑容,竟然帶著驚心動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