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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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傅寧的道歉是完全可以編入道歉教材的程度,所以鄭宇南並沒有要求更換設計師,隻是和周怡說,希望周怡也能夠參與到這個項目中來,到時候在兩個人的提案中二選其一。

    但是傅寧卻並不急著急,隻是坐在坐在辦公室裏,慢慢地看完了周怡給鄭宇南的設計稿。

    自己的心血成了別人的勳章,要是換成其他人看恐怕會氣得半死,但是傅寧卻隻是微微皺眉,並且時不時地用筆在上麵勾勾畫畫,兩耳不聞窗外事。

    而處理完畫室工作的周怡,也回到了公司。

    在周怡剛回公司的第一天,就讓沈寒洲不經意地看到了自己和鄭宇南的聊天界麵--正好停留在說傅寧抄襲的事情上。

    “哎呀,本來不打算讓你看到的。”

    周怡手忙腳亂地要關掉電腦屏幕,頗為懊悔地說道:“早知道我就不幫你衝咖啡了。這件事情我們原本商量好,不讓第第四個人知道的。”

    “等等。”

    沈寒洲伸手攔住了周怡的動作,右手滑動鼠標,看完了周怡和鄭宇南的聊天記錄,對傅寧抄襲的事情已經全然知曉。

    暮色下,沈寒洲的側臉陷入到陰影裏。

    周怡觀察著沈寒洲的神色,開口勸慰道:“你也別生氣,我想傅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就會追究她的責任。

    你看到了就當沒看到,皆大歡喜,好不好?”

    沈寒洲從來都是那種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看著那張設計稿對比圖,沈寒洲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寒洲,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你就算是要教訓傅小姐,也不要把她罰得太重好嗎?”

    周怡輕聲細語地給傅寧求情。

    但是,沈寒洲卻沒有說話,隻是把目光落到了周怡的臉上,帶著審視的意味。

    周怡心下一凜。

    自從她回國以後,沈寒洲什麽時候用這種毫無感情的目光看過她?

    “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沈寒洲低頭看向周怡,一雙黑眸深沉無比。

    “下次想讓我做什麽直接說,不用這麽試探,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

    周怡震驚又尷尬。

    “寒洲你聽我解釋。”

    但是沈寒洲這次沒有給傅寧說話的機會。

    “既然你想讓我裝不知道,可以。”

    沈寒洲直接扣上了周怡的電腦:“你和鄭宇南的聊天記錄,我一個字都沒有看到。”

    既然一個字都沒有看到,那也就意味著,他也不可能對傅寧作出任何處罰。

    周怡僵在原地,好長一段時間都說不出話。

    看著沈寒洲挺拔的背影,她忽然感覺到了濃濃的危機感。

    “寒洲,我現在在你心裏,真的還是當初的分量嗎?”

    周怡緩緩地坐下來,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傅寧,你這個狐狸精,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傅寧並不知道沈寒洲和周怡之間發生的事情,隻是一門心思的忙自己該忙的,等到下班,又是夜幕降臨。

    這一次,傅寧出門,又再一次遇到了沈寒洲。

    他穿著一身高定版的黑色西裝站在樓下,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

    好像是在刻意等什麽人。

    “跟我去一個地方。”

    看到了對麵的人,沈寒洲頓了頓,而後開口。

    被冷不丁這麽一叫,傅寧嚇了一跳,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有人的時候,這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著沈寒洲一臉迷惑:“你在叫我?”

    沈寒洲氣結。

    這附近除了他們兩個難道還有第三人嗎?

    “聊什麽?”

    傅寧警惕的後退一步,打量著麵前的人:“我今天很累,想要早點下班。”

    她沒說謊,今天一整天都泡在辦公室,傅寧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斷掉了。

    “不會耽誤很長時間。”

    沈寒洲顯然不願意給傅寧拒絕的機會。

    那你幹嘛還問我走個過場嗎?

    傅寧多少有些無語,可是沈寒洲已經轉身,傅寧也隻好認命地跟上了沈寒洲的腳步。

    這人到底要幹嘛?

    當看到後座座椅上放著的紙筆時,傅寧終於知道沈寒洲要幹嘛了。

    “我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玫瑰之夜了?”

    “不然呢?”

    沈寒洲道:“它不會等到我手上的傷好了之後才舉辦。”

    確實

    傅寧隻好拿起筆。

    “來吧,你說,我來畫。”

    再怎麽說傅寧大學的時候也是學過設計,作品也是拿過獎的,這種小事難不倒傅寧。

    傅寧坐在沈寒洲身邊,整理好本子和筆,看向沈寒洲:“好了。”

    車頂的燈光明亮,傅寧臉上帶著沈寒洲鮮少看到的認真和專注。

    沈寒洲停了片刻,而後很快轉過頭,不再去注視傅寧那雙明亮的眼睛。

    “這一次的創作方向,以花為主題。”

    沈寒洲的聲音是性感的餓磁性。

    傅寧抿了抿唇,筆下飛快的記錄沈寒洲說話的重點。

    “這一次,我會選用三種花,第一,玫瑰,第二,繡球,第三,鈴蘭。”

    嘖嘖。

    傅寧忍不住搖搖頭。

    “你覺得不行?還是有問題?”

    這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沈寒洲的眼睛。

    “沒有,我是覺得你很厲害。”

    傅寧飛快地回答,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說實話。”

    恭維的話聽得太多。

    “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厲害。”

    傅寧有些無奈地放下筆,抬起頭說道:“玫瑰不僅僅符合主題,而且一直以來被設計師廣泛應用。要是設計新巧別致,那就一定會推陳出新。

    繡球花體積大,如果做成珠寶必然會顯得繁瑣,但是如果做得好了,說不定會讓人耳目一新。

    鈴蘭造型別致,但是總讓人覺得是小家碧玉,難登大雅之堂,但是如果合理設計,一定會十分抓人眼球。”

    傅寧三兩句話,就把優缺點說得明明白白。

    “我覺得你很大膽--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敢想的。”

    傅寧歎了一口氣,“我這麽說你還滿意嗎?”

    沈寒洲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而是看著傅寧的眼睛,沉聲開口:“不敢用這些題材,但是敢用點翠?”

    傅寧當場愣住。

    “你怎麽知道的?”

    剛問完傅寧就覺得後悔--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當事人之一就是沈寒洲的女朋友,依照周怡的尿性,沈寒洲現在知道都算是晚的了。

    電光火石間,傅寧明白了沈寒洲今天晚上讓自己花設計圖的用意。

    “沈總,我不知道周怡跟你說了什麽--左不過是說我就算是抄襲了她的作品但是也情有可原。如果你想替你女朋友出口惡氣的話我也能理解,但是這一切,能不能等到我交完第二稿之後再說?”

    傅寧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千萬,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說一些不該說的,逞一時意氣沒有用處的!

    “如果你今天晚上是來試探我的,那我也隻能跟你說聲抱歉--既然你已經決定讓我來做你玫瑰之夜的助手,那我想,我們兩個人還是坦誠相待比較好。

    我要回家了。”

    沈寒洲慢慢從傅寧的臉上收回目光,長指按向了旁邊的按鈕,車內擋板緩緩升起。

    “送她回去。”

    沈寒洲對司機說道。

    在回去的路上,沈寒洲沒有和傅寧說一句話。

    傅寧工作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下班又被沈寒洲拉上了車,折騰了那麽長時間總算是可以休息。

    要不是身邊繚繞的淡淡的男士香水,提醒傅寧現在是在沈寒洲車上,恐怕車剛剛開動,傅寧就要倒頭睡去了。

    好容易到了家,傅寧推開車門,下意識地把自己的外套往下拉了拉。

    沈寒洲的目光落在了傅寧的小腹上。

    忽然開口:“多久了?”

    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讓傅寧不由得皺眉,等到注意到沈寒洲落在自己的小腹的視線,傅寧心頭忽然一酸,像是吃了個又大又酸的檸檬。

    “快三個月了。”

    傅寧低下頭。

    “她--很健康。”

    忍了又忍,傅寧還是沒有克製住,轉頭對沈寒洲輕輕地說道。

    他們的孩子很健康,以後,一定會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

    即便是不被祝福不被期待,但是,總有人愛他如生命。

    “我先上去了,再見。”

    傅寧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入單元樓。

    直到確認沈寒洲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傅寧才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微微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沈寒洲第一次,第一次關心肚子裏的孩子。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都讓她想要掉眼淚。

    就在傅寧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時,一個歡快的聲音十分不應景地出現在了傅寧的耳邊。

    “大半夜的,下班還不回家,靠在這裏當瓊瑤傅寧啊?”

    傅寧立刻睜開眼,陸言的帥臉突然放大。

    “你怎麽在這裏?”

    傅寧嚇了一跳。

    “我下樓遛彎。”

    陸言哼哼兩聲:“沒想到就看到你從沈寒洲的車上下來--說說,你準備幹嘛啊?”

    “什麽準備幹嘛?”

    “當然準備怎麽和沈寒洲複合啊!”

    陸言氣得牙癢癢:“你說說你,上次怎麽跟我說的?你說你好馬不吃回頭草,這輩子都和沈寒洲不可能了。

    結果呢,結果呢?這才過了多久啊你們就又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啊?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

    “你有病吧陸言!”

    傅寧真想狠狠地給陸言來上一拳,“我們兩個人什麽事情都沒發生,而且你忘了沈寒洲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沈寒洲現在沒有女朋友,你就可以了?”

    陸言飛速反駁。

    傅寧忍無可忍:“你最近豬腦吃太多了吧?”

    要不然怎麽這麽會腦補。

    兩個人一塊兒進了電梯,傅寧抱著胳膊,看都不看陸言。

    倒是陸言,先是撓了撓頭,然後清了清嗓子,有些為難地開口:“其實我今天晚上是專門下樓等你的--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但是我也不知道,現在跟你說,會不會影響到你。”

    傅寧頓了頓。

    “什麽事?”

    她隱隱約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媽今天又來找你了。”

    陸言連忙又補充:“不過你放心啊,保安沒讓她進來。

    另外,我找專門的律師,你哥的事情估計真的不好解決。強奸未遂,最低也要判三年。你哥的情節還挺嚴重,估計怎麽著也要七八年。

    你媽之後肯定又要來找你麻煩,估計不見到你誓不罷休。你得好好想想對策了。”

    七八年。

    一個人最好的年華,就要在監獄裏度過。

    傅寧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你--真的不打算做點什麽?”

    電梯門打開,但是他們兩個誰都沒動。

    陸言伸出手擋住電梯門,等著傅寧回答。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冷血?自己的個個都要坐牢了,做妹妹的還能冷靜的站在這裏,什麽事情都不做?仿佛事不關己?”

    傅寧苦笑了一下。

    就算是說她冷血她也認了。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幫傅高。

    陸言連連擺手:“你想到哪裏去了?”

    他是在擔心,如果傅高真的入獄,那麽照顧傅母的重擔就會落到傅寧的肩膀上。

    “如果你願意說清楚你是她領養的,也許你以後也沒有必要那麽精心盡力,但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想到傅母那種難纏的樣子,陸言就覺得頭疼。

    以後傅寧說不定會被那個老太婆活活折磨死。

    “我明白,我會想清楚的。”

    傅寧抬起頭,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夜色迷茫,沈寒洲坐在這裏,看著十五樓的窗戶亮起了燈,這才緩緩地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給沈家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早上,傅寧一出門,就被嚇了一跳--許久不見的管家站在門口,彬彬有禮,在他的身後,擺滿了各種盒子,定睛一看,全都是各種孕婦吃的營養品和補品。

    甚至,傅寧還看到了兩棵和嬰兒手臂差不多粗的人參。

    “這是?”

    傅寧瞪大了雙眼。

    “傅小姐--這是,這是老太太讓我給您送過來的。”管家笑著回答道。

    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補品,傅寧挑了挑眉:“你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