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子,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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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是否還記得嬰孩飛懸起來時,繈褓鬆鬆垮垮的?

    原因很簡單,垂下來的繈褓是用來遮擋女人手中托舉孩子的細鐵棍。

    隻要角度得當,細棍就能完全隱去身形,顯得那孩子就似懸空一般。

    孩子身上冒出的妖氣煙霧,是藏在繈褓裏的機關,及時觸動,就能產生煙霧,比如這樣。”

    冰凝從袖中取出一根帶著引線的小竹筒。

    用火折子快速點燃,引信呲啦一聲燃盡,從小竹筒頓時噴出黑色的煙柱,與嬰孩包裹裏飛出的煙柱一模一樣。

    “這竹筒裏裝了馬牙硝、堿麵、磷粉、和黑蠟粉末,引燃就能放出騰騰煙霧。

    想要黃煙,就放黃色蠟粉,綠的就放綠色,應有盡有。”

    農戶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從來沒看過這麽神奇的東西。

    冰凝扔掉燃燒殆盡的竹筒,繼續說道:

    “至於那條被斬的蛇妖,原本就藏在法劍信徒袖子裏。

    如此,不僅能空手變蛇,還能空盆變蛇,都是江湖裏玩爛的唬人把戲。

    他先是放出黑煙擾亂別人視線,後扔出一條草蛇橫空斬斷,斬殺蛇妖的假象便塑造成功。

    最後黃煙彌漫,大家被煙嗆得不行,都在閉眼捂口鼻,給了這婦人趁機溜走的機會。

    這婦人與巨蓮教根本就是同夥,她的手肘也應該刺有巨蓮教蓮花印的紋身。

    煙霧裏,孩子被她裹進衣服夾層,從旁邊同夥那裏接過早就準備好的紅色道袍,快步撤出人群。

    直等到跑進一旁的小樹林,趕緊披上紅袍,改變頭飾。

    我想後麵她大概還會從袖子裏拿出什麽帽子、假胡子的,將自己麵貌徹底改變。

    以便重新混進紅衣隊伍裏徹底隱藏身形。

    至於天上飛行的人影,更是再簡單不過。

    遠處的同夥依據信號及時放起人形風箏,就能輕鬆完成。”

    像是要驗證冰凝的話,轄製住女人的年輕人用力一扯女人披在身上的道袍,立時有不少東西嘩啦啦滾跌至地。

    大家探頭一看,正是幾塊假胡子、帽子,還有其他一些易容換裝的道具。

    那女人捂著臉拚命要逃,可年輕男子死死抓住她的脖領,不容她掙脫分毫。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徹地被鎮住了。

    法劍信徒的臉色由白急速轉青,目光也由憤怒變成了怨毒,“來人哪!給我把這妖言惑眾的騙子打下來!”

    “住手!”紅衣教主的臉色雖然也很難看,但聽到信徒如此,立刻揮手打斷了他。

    他盯著冰凝硬生生的將自己陰沉的表情轉換成寬厚的慈祥,“這位道友,方才本座說你是吳橋之女,並非說你是江湖騙子。

    吳橋除了雜技,也有一脈道法呢。

    雖遠不及我們巨蓮教,也能趁我們不備時,破壞巨蓮道法。

    這女子分明已被我運上雲端,卻生生被你劫回。

    破了本座道法仙術不,還用你的邪法改變了她的衣著,栽贓進許多東西,現印上我巨蓮法印。

    毀了她回家救人的念想不說,更要汙她清白,實在作孽甚重。

    本座勸道友你還是及時收手的好。”

    像是受到了這番話的暗示,被抓住的女人立刻朝著眾人哭嚎起來,

    “天殺的,原來是這個惡人把俺拽了下來啊!

    不僅拽俺下來,還搶走了俺的孩子,又給俺披上這麽一件騙人的衣服,俺跟你拚了!”

    聽到這裏,百姓們又有些蒙圈了,感覺道理又回到了求醫女人和紅衣教主這邊。

    鉗製著婦人的年輕男子目光倏地一寒,雙手瞬間用力壓下,便將那女人死死按在了地麵上,“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滿口胡言說的就是你!”

    他又騰出一隻手來,指向剛才的林地大聲喊道:“鄉親們!我原來也是巨蓮教的信徒,但最近竟然發現他們就是一群欺世盜名的大騙子!

    所以我才請來這位白衣高人幫我揭穿他們的騙局!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麽求醫問藥的母親,懷裏的孩子根本就是從別處騙搶來的!

    最叫人受不了的是,他們早在上場之前就給孩子服了毒藥,這樣求醫時才能出現麵目青紫不哭不鬧的病態來。

    然而比起後麵的,這些還不算什麽。

    更令人發指的是,在黃煙騰起要原地消失時,因為害怕孩子哭鬧發出聲響而露出破綻,這女人就扥緊孩子脖子上的繩子。

    一來方便混亂中抓牢孩子,二來徹底斷絕孩子可能發出的哭喊之聲。

    父老鄉親們呐,求求你們睜開眼睛看一看,這狗屁的巨蓮教都是一群怎樣喪盡天良的凶徒啊!”

    年輕男子又扯開婦人腹部綁帶,從裏麵掉出一個包裹,骨碌碌滾落在地,繈褓散開一片,露出裏麵嬰孩青紫的屍身。

    圍觀群眾臉都綠了,前麵一排離得近些的隻嚇得摔倒了好幾個,女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孩子們被嚇得哇哇大哭,場麵一時間瀕臨奔潰。

    鬥笠下,冰凝的眸色暗了幾暗,隨手一揮,便甩出一根白綢,倏然飛至那小嬰孩近前,迅速纏起又迅速抽回,拉進懷裏,小心捧托著為那可憐的孩子覆上最後的白紗。

    她緩緩抬頭,聲音微顫,“我隻恨自己對你們竟然還心存幻想,不曾預見你們出手如此狠毒。

    這樣一條鮮活的小生命,何其無辜又何其可憐?口口聲聲說要拯救天下蒼生,”

    冰凝語聲愈發淒厲,“對弱小嬰孩都能殘忍屠戮,這世上最該除掉的就是你們這樣的惡魔禽獸!”

    群眾們看著冰凝捧托在手上的嬰孩屍身,聽著她悲切的控訴,對紅衣教主一幹人等頓時又恨又怒。

    一些婦女老人甚至在默默的抹眼淚。

    幾個膽大的農夫本就最見不得拐騙孩子的,擼起胳膊衝向前就要去揍那個女人。

    可沒等他們衝到麵前,求醫婦人突然雙眼暴突,噴了一大口鮮血,緊接著痛苦倒地。

    高處的冰凝看得清楚,那女人是後心中刀當場而亡,殺死她的那把刀來自後麵樹林一個紅色的人影。

    那應該是要來接應求醫女人的幫手,如今卻成了了結她性命的凶手。

    其實站在他們的角度,暗器甩向鉗製婦人的西窗燭反而會更容易一些。

    但是他們卻毫不猶豫的選擇擊殺自己的同伴,理由隻會有一個,那就是嫁禍西窗燭,從而在百姓麵前挽回丟失的臉麵。

    幾個農夫都被女人的慘狀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後撤了幾步,再不敢輕舉妄動。

    紅衣教主瞪圓了眼睛,趁機指著冰凝憤怒罵嚇,

    “惡毒殺材!本座念你們也是修道之人,方才一直留著臉麵,不成想你們竟如此狠毒!

    破了本座的法術,搶抓下這對母子不說,如今因要誣陷於我,還用這般殘忍的手段戕害嬰孩,殺其母親!

    便是十八層地獄,九世輪回畜生界都抵消不了你們的惡業!”

    冰凝冷笑一聲,“嬰孩早就中了慢性毒藥,請來衙門仵作一驗便知。

    至於到底是誰殺了嬰孩,鐵證更是明擺著的,勒斃嬰孩的人,手上必定也會存有勒痕。

    隻要檢查下那女人和紅衣信徒的雙手,真相自然大白。

    剛才這名接發你們的信徒雙手都在鉗製著那女人,大家都看得真切。

    他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殺害女人。

    我想方才衝在前麵的幾名兄弟應該都有感覺到從後麵林地方向閃過一道寒光。

    在下由於站得高,看得更是清楚,分明有另一名紅衣信徒隱藏在樹林裏朝著那女人下了黑手!”

    西窗燭將那女人屍體往前一放,後心處的匕首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幾名農戶左看看又看看,互相印證著自己的確看到了那道寒光。

    眼看局勢再一次全部倒向了冰凝這一邊,紅衣教主忽然仰頭大笑起來,“這一切明明就是你用邪魔道法幻化而成,半點真的都無!”

    說著他目光倏地一凜,指著紅衣西窗燭,瞪向冰凝的目光異常凶惡,

    “小丫頭,本座且來問你!

    此人雖然穿著紅袍,卻並不是我教派中人。

    方才他卻說入教日久,他可能說出我教日日念誦的功課?

    我巨蓮教來此地已有數日,周圍百姓都能看到本教早晚兩次低聲頌法,這假冒者可能當眾念出一二?”

    冰凝腳下的月照城心下一涼,人證物證都擺在了麵前,竟然還能被這紅衣教主詭辯出來一處紕漏,這人無論是心智還是能力都十分強悍,其背景絕會不簡單。

    冰凝根本不給眾人質疑西窗燭的機會,厲聲質問,“還說什麽道法!

    如果你真會道法,在我剛出現之時怎麽不一拂塵將我送上天?

    你此時這麽恨我,怎麽不將我送上天?

    說到底,你們玩弄的不過都是騙人的把戲。

    擺在明麵上這麽多的證據不看,當官府衙門是吃幹飯的嗎?

    還是真的以為你們幹壞事不會留下痕跡?

    方才為了施展所謂的斬蛇之術,法劍信徒的袖子裏現在還留有著活蛇蜷縮過的痕跡吧?

    官府的人馬上就來,諸位就且在這等一下,等著官府來收驗這所有的人證物證!”

    一聽到官兵即將感到,紅衣信徒們一時間都慌了神,紅衣教主的臉色也難看得嚇人。

    冰凝趁勢追擊,語聲越發的咄咄逼人,“小女子這就給諸位父老鄉親看看這紅衣教主突然從天而降,地下隨之升起蓮台的真相!”

    眾人又是一驚。

    冰凝快速的點了下腳尖,急急命令道:“公子,該你了!”從袖中順出一個紙包拋給月照城,一個翻身躍到了地上。

    月照城雖然不明就裏,但還是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接住了紙包。

    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緊要關頭,一定不能給巨蓮教反應的時間。

    他腳尖點地,瞬間騰空,踩著一眾打手的腦袋肩膀奔襲向前。

    在一片驚呼尖叫聲中,帶著鬥笠的月照城宛如一隻展翅的黑鷹,風一般從眾人頭頂掠過,奔著前方高台急速飛來。

    紅衣教主臉上再無半點良善之色,瞪紅了眼睛迸出著凶惡而猙獰的光,紅色大袖猛地一揮,狂怒大吼,

    “將此賊就地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