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上山修仙？”

    陳母正擦著自己濕漉漉的手，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陳清說道：“這些日子，我已經參透了白胡子老爺爺傳授的仙術，在村子裏修煉已經無濟於事，隻得尋找靈氣充足之地。”

    李星辰就在門外候著，等著師尊和師奶溝通結束。

    山上收拾妥當了，二人就下山回村，現在準備將二老一同接上青雲山。

    “娘，我已經收李星辰做了弟子，你跟我倆一同去山上享福吧！”

    陳母有些猶豫，喃喃道：“這······”

    陳父依舊抽著他的旱煙，此時磕了磕煙灰，淡淡道：“享什麽福，我倆在這村子呆了大半輩子，你讓我走，我離不開。”

    “你修仙什麽的，我們不懂，但我和你娘信你是個做正事的。如今你也不小了，做什麽我們也管不著。”

    “家裏不用你操心，你活好了，我就高興。”

    “隻有一事，你得記住，日後若是有了本事，得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陳清有些驚訝，向來沉默寡言的老爹竟然說了這麽多，而且說得很有哲學意味，不過他明白這是一位父親對兒子沉重的囑咐，便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想了想，陳清又拿出五十兩銀子，李星辰那日給自己的百兩銀子還沒怎麽用，正好給二老留一些。

    遞給老娘這些銀子，陳清說道：“那，我走了。”

    陳父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縷縷白煙，回道：“嗯。”

    ······

    陳清和李星辰向二老告辭，準備離開陳家村，短時間內，應是不會回來。

    至於為何要離開家鄉，追求前途未卜的修仙路。

    陳清說不清為何，但他總覺得，重活一世，得做些什麽，給這個世界帶來些什麽。既然係統給了他這個機會，那便沒有道理放棄。

    可能，這就是那日自己對李星辰說的“大丈夫於世，當頂天立地”吧。這話，既是提醒李星辰，亦是提醒自己。

    那李星辰呢？

    雖然這兩日他跟著自己，也是成天傻樂，但陳清能感覺到，他心裏有一股勁。這股勁不釋放出來，可能這輩子李星辰都心有不甘。

    陳清十分理解。自己的摯愛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妄圖將自己置於死地，更重要的是，此事帶給李星辰的，更多是對世界的不理解，對大道之心的蒙塵。

    若是後半生做一個無法修煉的普通人，那也罷了，隻能忍著。

    可是李星辰有了修煉的機會，這激起了他心中的洶洶焰火。

    選擇上山，對於李星辰來說，更像是一條證道之路！

    可是，陳狗蛋是為什麽呢？

    走到村口，陳清看到陳狗蛋站在那裏，已是等候許久的樣子，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唉，狗蛋，這······”

    陳清勸退的話還沒說出來，一個暴躁的男人聲音先傳來了。

    “你個憨娃子，你到底想幹啥！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正是陳憨山。

    他正拎著一根木頭棍子，滿臉怒氣地衝著陳狗蛋吼叫著。

    陳狗蛋看了看父親，又扭頭看了看陳清，突然朝著陳憨山跪了下去。

    “爹，俺說過好久了，俺，俺不想一輩子爛死在這裏！”

    “俺要跟著清哥兒，去做大本事的人！”

    陳狗蛋從前說這句話，都是嘟嘟囔囔說不清楚，今日卻說得十分大聲清晰。

    陳憨山愣住了，手裏的棍子也不知該不該敲下去了。

    “你······”

    陳清看著這一幕，想了想，問道：“狗蛋，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非得要做這你說的大本事的人嗎？”

    陳狗蛋竟然眼圈有點發紅，大聲道：“就算是俺，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啊！”

    陳清：“······”

    雖然覺得狗蛋的語序很不像本地人，但陳清還是驚訝於狗蛋能喊出這句話，平時愣愣的陳狗蛋，似乎也有自己的一些心事。

    陳憨山大聲說道：“你這娃，亂叫喊啥？”

    陳狗蛋有些哽咽：“俺娘，俺娘死在山賊的手上······爹，你和俺沒本事，所以隻能忍著。”

    “隻能忍著！”

    “可俺受不了！”

    “俺覺得清哥兒是有本事的，俺就要跟著他做事。”

    “俺不要忍著了，誰要是欺負到俺頭上，俺就跟他玩命！”

    “俺不要再有俺在意的人被欺負了！”

    陳憨山偌大的漢子似乎說不出話了，握著木棍的手顫抖著，“忍著，忍著······你我不忍著，又能怎麽辦呢？”

    “我何嚐不想替你娘報仇，可這人一字，不就要忍嗎？”

    “可俺不行！爹，你信俺，俺能證明給你看，俺能成大本事的人！”

    陳狗蛋昂頭看著老爹說：“爹！這輩子若不出去看一看，俺不甘心！”

    “等到俺快老死的時候，想到這輩子都呆在這村子裏爛死，俺隻會覺得自己是個孬種！”

    陳憨山手中的木棍，一會抬起來，一會又落下，似乎在掙紮什麽，片刻後，隻是說了句：“你可別死了。”

    說完，也不管在地上跪著的狗蛋，轉身就走了。

    陳清看著陳憨山的背影，和跪著的狗蛋，對這隱情很是震撼，他來這裏兩年，還真不知道陳狗蛋竟有如此往事。

    陳狗蛋又站了起來，衝陳清說道：“清哥兒，俺資質不行，但俺肯下功夫，你就收了俺做弟子吧！”

    陳清有點蒙，“這不是下不下功夫的事······”

    “那俺就給你掃地倒茶，隻要你空閑時指點俺兩下就行，俺絕對不耽誤你！”

    李星辰有些動容，低聲說道：“師尊，要不······”

    陳清沉默片刻，暗自對係統說道：“我到底能收他做弟子嗎？”

    係統：“他的資質不合格，這無論如何是無法算入宗門弟子之列的，不過，這隻是本係統的事，你如何對他，由你自己決定。”

    陳清原本是覺得狗蛋資質不足，冒然走入修行路，會讓他很痛苦，可是看狗蛋如今的樣子，陳清突然覺得，有些事情，想那麽多做什麽？

    “好！那我收你做記名弟子！”

    陳狗蛋大喜，連忙跪下道：“多謝師尊！”

    陳清暗自搖搖頭，讓陳狗蛋起來，跟著一起上山。

    看著身後的李星辰和陳狗蛋，陳清突然發現，這兩人，一個靈根已失，另一個幹脆連修煉係統功法的體質都不足。

    可自己原本的打算，是招收兩個天才啊！

    陳清不禁搖頭失笑道：“這都算什麽事啊！”

    夕陽下，三人向青雲山方向走去，長長的影子落在地上，跟著三人的步伐不斷晃動。

    陳清的聲音遠遠傳來，“我們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