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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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山上莊園,風雨彌漫。
此刻已是深夜,天地間霧蒙蒙一片,能見度很低。蒲白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從落地窗往外看。
這裏相當偏僻,來往的都是蒲家的熟人或者合作方。
蒲幼鶴上樓之後,把蒲白一個人獨自留在客廳。
蒲白已經坐在這裏差不多十分鍾了,她盯著落地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莫名感覺有點冷。
她腦子也有點亂。
認親太突然,沒有給她太多反應時間。
而且這個她親生父親的“好兄弟”還想收養她?
被帶過來認親的路上,蒲白知道自己親生父親是去世了的,但是什麽原因去世的卻不得而知,另外,她親生母親的消息也沒有透漏給她。
哦,剛剛知道了她姓史。
蒲白腦子雖然亂,但她知道她不想多認個爹。
這個蒲氏集團董事長也不知道什麽目的,而且蒲白還很懷疑那個好兄弟的言論。
上輩子也是商人出身的蒲白,對於這種豪門,那是看什麽都懷疑。
“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穿著圍裙的阿姨過來打斷了她的沉思。
一杯溫熱的薑茶塞到她手裏。
蒲白抬頭,看過去,是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小姐,先喝點薑茶,小心著涼。”阿姨說。
蒲白頓了一秒,點頭:“謝謝。”
阿姨又提點她:“蒲爺有時候脾氣不太好,小姐順著他的脾氣就行了。雖然他看著凶,但不打人的。”
蒲爺,這個稱呼剛剛蒲白也聽到過。
有點好笑。
蒲白有點莞爾,“他們家是不是應該還有老佛爺?”
“啊?”阿姨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搖搖頭:“沒有,蒲家就蒲爺一個人啊。”
“這種家族不是很多人嗎?”蒲氏這種集團,雖然蒲白不了解房地產,但也知道這種家族企業,背後應該有一個家族才對。
阿姨說:“以前人是很多,後來都出了意外,還有些遠親在國外,平時見不到的。”
蒲白:“……”
“柳姨,別嚇唬小孩子。”
蒲白聽見說話聲,回頭一看,帶著金絲邊眼睛的男人站在客廳門口。
他手裏拿了幾個文件夾,頭發還有的濕漉漉的。
“裴少怎麽這麽晚過來?”柳姨看向他問了句。
裴勤指了指手臂裏夾著的文件夾,說:“過來送個文件。”
他一隻手拿著文件,轉過頭去打量著蒲白,過了幾秒說:“別聽柳姨瞎說,蒲家沒這麽嚇人,你好好聽安排就行了。”
蒲白皺眉:“我為什麽要聽你們安排?”
“你爸,我也認識,他和我們很多人都有點交情。既然蒲爺讓我們找回你了,就不可能不管你。”
裴勤推了推眼鏡,眸色有點冷淡:“而且待在蒲家對你好處很多,比你那養父母是好多了,還是你想回去賺錢養你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你說……如果你那對養父母知道你有那麽多獎學金,還會炒股,還有不少存款,他們會怎麽樣?你弟弟成績不好,可缺錢買個好學校呢。”
蒲白看了他一會兒:“你們沒去通知他們這件事?”
蒲白以為他們早就從那邊下手過了,不然怎麽會直接帶走她?
“通知他們?讓他們開價嗎?”
裴勤一直是一副冷漠的樣子,聞言卻忽然笑了聲:“你是覺得我像慈善家,還是蒲董事長像慈善家呢?我們再不缺錢,也不可能往自己都看不上的一群人身上砸錢吧。而且據我了解,他們對你也沒多好,收養你,隻是你養父查出身體有毛病,以為自己生不出孩子罷了,心血來潮就去辦了手續,結果扔不了了。”
蒲白:“……”這個蒲白倒是真不知道,那對夫妻沒在她跟前說過。
不過講真,蒲白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過,那邊給她的生活費一向是餓不死那種,除了吃之外,其他的從來沒有給蒲白辦過,如果蒲白是個真小孩,那指不定多慘。
“如果你們和我親生父親關係好,可以順便幫我解決下戶口問題。”蒲白想了想,提了個要求。
戶口問題難啊,她別說現在沒成年,就是成年了,也不好弄。
“還有,我困了,能不能帶我去客房?別的問題明天再說。”
她把蒲幼鶴的話又扔給了裴勤,有事明天再說。
裴勤摸了摸下巴。
姓李的這小閨女夠鎮靜啊,不愧是年紀第一,學習好的孩子都這麽成熟嗎?
“我帶小姐過去吧。”柳姨趕忙道。
·
蒲幼鶴在書房翻看文件,不過看他翻文件的速度,也能看出心不在焉來。
他重生回來,憑借著對未來幾年的了解,改動了公司的幾個大決策,又快刀斬亂麻的處理了一些蒲家見不得人生意。
之後才讓人去把蒲白帶回來。
他記得,蒲白和那個林天是青梅竹馬,按照原來的軌跡把人認回來,早晚能把林天找出來。
原本他是想直接把林天揪出來殺了的,但是讓人去查卻怎麽也差不到這個人。
根據送上來的報告,蒲白身邊也沒有叫林天的人。
但有上輩子的經曆,他能確定那兩個人是舊識。
所以,雖然他重生後已經知道了蒲白不是他那大哥的親生女兒,那女孩兒另有其人,他依舊把蒲白認回來了。
隻是待遇肯定不能和上輩子一樣,他不可能讓蒲白到蒲家。
“咚咚”敲門聲不適宜的響起。
“進來。”
蒲幼鶴被打斷思路,皺了皺眉,開口讓人進來。
裴勤拿著文件進了書房,輕輕把門帶上。
“蒲爺,晚上好。”
書房裏燈光明淨,黑色的厚窗簾隔絕了外界的一些。
蒲幼鶴靠在真皮椅子上,桌子前麵擺著幾份翻開的文件。他手裏還拿著鋼筆,抬頭看向裴勤說:“蒲白的檔案都查出來了?”
剛才上樓之後,他就打電話讓裴勤把蒲白的所有消息都收集起來送上來。
本來不需要多此一舉,他不太在意蒲白以前過得怎麽樣,隻在乎她以後對於林天的利用價值。
但由於今天晚上,蒲白的表現和上輩子相差太大,他不得不確認一下有沒有認錯人。
裴勤點了點頭:“都在這裏了。”
他把手裏的檔案遞給蒲幼鶴。
蒲幼鶴放下鋼筆,拿過檔案,翻看起來。
裴勤在他翻看過程中,把下麵的人收集到的蒲白個人資料,詳細的講給了他。
年級第一?
蒲幼鶴記得“蒲白”成績很差,沒有幾門及格的課,愛好吃喝玩樂,脾氣也不好,準確來說是欺軟怕硬。
在他麵前,乖的跟兔子似的;在外麵,卻仗著沒少仗著他的名頭仗勢欺人。
現在這個蒲白卻是年級第一,學習委員,每年的三好學生必定有她,獎狀貼了一屋子。
不會真的找錯人了吧。
他可以確定“蒲白”絕對沒有這麽聰明。
蒲幼鶴冷漠的想。
他繼續看下去。
……她還做生意?買股票?
蒲幼鶴眯起眼睛,難道她也重生了?
不對,重生不漲智商。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自己否決了。
以“蒲白”的蠢來說,讓她變的優秀,比讓她不腦殘的愛林天更不現實。
雖然他曾經做了“蒲白”十多年的父親,但是蒲幼鶴不得不承認,她就一張臉能看。
蒲家養著她也花不了多少錢,蒲幼鶴也因為兄弟的關係,對這個“女兒”很厚待。
也就是這個被他厚待的幹女兒,在關鍵的時刻,偷了家族的機密文件,出賣給了林天,導致他一番布置滿盤皆輸。
這也就算了,最讓他不甘心的是,最後那兩人竟然跑到他麵前來說,蒲白根本不是他那大哥的親女兒,他找錯了人。
當時蒲幼鶴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沒直接一人給他們一槍,還有給了林天成長起來的機會,讓他攀上那麽多名門貴女,勢力大成。
天知道那些女人怎麽想的,那麽多世家出身的公子少爺不喜歡,非看上一個窮小子出身的林天,一個個倒貼,還願意共侍一夫。
一個個腦癱一樣,共侍一夫還相親相愛。
“蒲小姐很優秀。”
裴勤推了推眼鏡,聲音淡淡的,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雖然行事稚嫩一些,隻能算小打小鬧,但對於她所處的環境來說,能做到這種小打小鬧非常不易了。”
裴勤給的評價相當的高了,蒲幼鶴很少聽他說誰優秀。
蒲幼鶴皺了皺眉,問:“還有別的嗎?更詳細一點的。”
裴勤點頭,緊接著說起另一件事:“我讓人查了查,蒲小姐的存款還不少。”
他說了個數字。
“……沒想到。”蒲幼鶴屈指敲了敲桌子,斂眸沉思。
裴勤安靜站在他對麵,沒有再說話。
其實不光蒲幼鶴沒想到,他也沒想到,一個普通人家長大的小孩自己能做到那種程度,檔案優秀的像砸錢做的。
隻能說明智商確實很高。
但是某些方麵也是真的蠢,蒲家不好嗎?不爭取留下來,反而和他說“為什麽要聽他們安排”?
這點太蠢了,對她隻有好處的事,她隻需要點頭就夠了。
蒲幼鶴則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此“蒲白”肯定不是彼“蒲白”,但是查到的其他信息,包括養父母和住址都一樣,是同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
他回想上輩子關於蒲白的事,發現自己著實沒有多少深刻記憶,就放棄了回想。
蒲白又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他當年雖然認了人家,但是也沒興趣去發散父愛,著實記得不多。
“她現在還在樓下?”
蒲幼鶴煩悶的拽了拽領口,露出喉結。
“讓人安頓好她,要什麽給她送過去。人別放走了,她身份證明那邊也重新給她辦理一套,之前的身份就別用了。……名字繼續叫蒲白就行,你別給人改成李白,不然到時候她哭起來你把她領回家哄。”
“大老板,我哪有那麽壞?”裴勤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框,無辜道。
這事上輩子裴勤幹過,後來蒲白哭了一個星期,硬是哭得改回去了,還是姓蒲。
結果本來是認幹女兒,後來外界都以為他是認的私生女,不然為什麽改姓氏?
他都沒結過婚,哪來的私生女。
蒲幼鶴可不想再有這種誤會。
裴勤離開書房後,蒲幼鶴拿過文件,翻開看了幾眼。
蒲白不是李饒華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情,蒲幼鶴上輩子知道的時間比較晚,沒挽回的時間。
李饒華的親生女兒究竟是誰,他最終也從林天口中知道了,也是他的女人中的一個。
不管蒲幼鶴相不相信,他肯定要調查清楚的。
不過李饒華這個親閨女,怎麽不管是真是假,都如何腦殘的看上了林天?
當時,林天特地來探監跟他炫耀過,把蒲幼鶴氣的不輕。
不過現在他可不打算直接揭露,蒲白可以用來引出林天,那位李饒華的真千金也有牽製林天的作用。
再說了,排除是為了報複林天,好好養著蒲白也有其他好處,至少能像上輩子林天那樣多拉攏一個勢力。
沒錯,蒲白也有她的真身世。
林天這種玩意兒,身邊女人還真是一個個的身世不凡,從女總裁到苗疆蠱女,甚至還有國家級的天才科學家,一個和他在對立陣營,卻是江家丟失的小女兒的蒲白……
到最後,林天的地位,其實多半是這些女人的功勞,他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反而不大。